「少來了,老太婆!我可是親眼看到那個傢伙走進了你的旅館!」
光頭壯漢左側的男子面露兇相,惡狠狠地朝舒芬吼道,甚至還往前跨出一步,一副想要動手的模樣。
「講話給我放尊重一點!」舒芬被這聲刺耳的『老太婆』氣得臉色一沉,她毫不畏懼地怒視著對方,「我才沒老到那種程度!快離開!不然我要叫衛兵了!」
站在光頭壯漢右側的男子聽到,不屑地冷哼一聲,「呵,叫衛兵?老太婆,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管你們是誰!這裡可是大街上,你們要是敢亂來,在場的每一個人可都看得一清二楚!」
舒芬毫不示弱地雙手叉腰,態度強硬而堅決,絲毫不肯退讓半步。
正如她所說的那樣,街上的行人很快就被這突如其來的爭執所吸引,紛紛停下腳步,好奇地圍攏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在吵架嗎……?」
「那些人看起來像是冒險者,難道是來找碴的……?」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找店家的麻煩……也太囂張了吧……?」
隨著人群越來越多,竊竊私語的議論聲此起彼落,場面頓時變得有些嘈雜起來。
站在光頭壯漢兩側的同夥臉色微微一變,似乎也意識到在這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下,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這不僅會嚴重損害他們個人名聲,更會進一步危害到整個冒險者公會的聲譽,讓公會的形象一落千丈。
但為首的光頭壯漢並不打算就此作罷。他右手猛地伸出,一把抓住舒芬的衣領,粗暴地將她硬生生拽近——
「臭老太婆!快點把那個傢伙給我叫出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竟然敢讓本大爺在黛娜小姐面前丟臉……簡直是活膩了!」
他的眼神猙獰而兇狠,嘴裡散發著濃烈的酒氣,顯然是還沒有完全從醉酒的狀態中清醒。
「——放開我!」
舒芬驚恐地喊著,身體拚命掙扎,雙手更是用力地捶打著光頭壯漢的手臂,想要試著掙脫束縛……但卻無濟於事,而她的臉色也因為呼吸不暢變得漲紅難受。
看著舒芬的樣子,光頭壯漢根本沒有要鬆手的意思,反而越抓越緊,像是要直接把舒芬整個人從地面上提起來一般。
「糟了!」
閣樓上的羅伯特見狀,瞳孔驟然一縮,心頭警鈴大作,他來不及多想,也顧不上其他,猛地一把推開房門,以最快的速度衝了出去。
「羅伯特哥哥……!」
諾菈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想下意識地伸出手抓住羅伯特,但卻根本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衝出房間。
羅伯特以驚人的速度飛奔下樓,準備強行阻止光頭壯漢的暴行。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急促的腳步聲快速地朝著他們的方向衝來——
寒光驟然閃現,一道鋒利無比的劍影如同閃電般精準地劃過光頭壯漢的右手腕!
「——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如同驚雷般劃破空氣,所有人的耳膜幾乎都被震得發顫。
光頭壯漢雙眼暴突,面容扭曲,整個人重重地跌坐在地上,鮮紅的血液猶如噴泉一般,從他被斬斷的右手腕處噴湧而出。
他死死地抓住自己血流如注的斷腕,指節因為劇烈的疼痛而變得蒼白,整隻手臂止不住地劇烈顫抖。在這一瞬間,他彷彿從醉酒的迷霧中徹底驚醒過來,瞳孔收縮到極點。
「誒……」
舒芬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血腥場面嚇得愣在原地,驚魂未定,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她茫然地低頭往下看——染滿鮮血的衣領、不斷滴落的鮮紅血滴、以及……還掛在衣襟上的那隻死寂的手掌。
下一秒,舒芬便兩眼一翻,直接昏倒過去,所幸羅伯特眼疾手快,即時接住,才避免她摔倒在地的危險。
「…………」
羅伯特小心翼翼地將昏迷的舒芬放在地上,抬起頭,循著劍光的方向望去——
剛才那道迅猛而精準的劍影,既不是他揮出的,也不是光頭壯漢的同夥所為,而是來自一個身穿精良鎖子甲的藍髮青年。
這位藍髮青年手持單手長劍,筆直地站在那裡,那劍鋒上仍然殘留著些許猩紅的血跡,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刺眼。而他的左手,則被一條白色的三角巾吊掛在胸前,似乎受了傷。
不過,藍髮青年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立刻掀起了人群的巨大騷動——
「殺……殺人了……!?天啊,我看到了什麼……!」
「他、他竟然砍斷了那個人的手……!!太可怕了……!」
「喂——快、快去叫衛兵啊……!!再晚就來不及了……!」
有人被這血腥的場面嚇得呆立當場,無法置信地睜大雙眼;也有人臉色發白,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捂住嘴巴,強忍著作嘔的衝動,生怕自己吐出來。
而光頭壯漢的兩名同夥也總算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連忙衝上前去,焦急地查看他的狀況——
「喂喂,喬瑟夫!你還好嗎!?撐住啊,喬瑟夫!!」
「我的手啊啊啊————我的手沒了!我的手被砍斷了啊啊啊啊啊啊————!!」
但滿臉驚恐,癱坐在地上的光頭壯漢給予他那兩名同夥的回應,只有那聲淒厲而絕望的慘叫聲,以及那不斷從斷腕處噴湧而出的鮮血。
藍髮青年神色自若地甩了甩手中的長劍,將殘留在劍身上的血漬輕輕甩落,隨後不慌不忙地將長劍收回腰間左側的劍鞘裡。
沒過多久,兩名全副武裝的衛兵奮力地擠過擁擠的人群,快步走入騷亂的中心。
「發生了什麼事?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都圍在這裡做什麼?不知道這樣會妨礙公務嗎?」
此時,藍髮青年從衣襟內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條精緻的項鍊。項鍊上的墜飾赫然是一枚閃耀著耀眼光芒的冒險者徽章,而且是白金色的徽章。他輕輕晃了晃徽章,然後面向兩名衛兵——
「你們來得正好,這三個暴徒就交給你們處理了。」
兩名衛兵的視線隨著藍髮青年的話語,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癱坐在地上的光頭壯漢以及他的兩名同夥身上。
正當他們準備開口追問事情的來龍去脈時,其中一名衛兵突然認出了藍髮青年的模樣,「這、這不是費爾維根先生嗎!?您怎麼會在這裡?」
「如你所見。」
藍髮青年語氣平靜地回答。
兩名衛兵彼此對視了一眼,最終他們沒有再多問什麼,當即上前,將目標鎖定在了光頭壯漢等人身上。
「手啊啊啊啊啊啊————!!」
「行了,別叫了!都幾歲的人了,還叫得跟豬被宰了似的!」
「他——」光頭壯漢的同夥剛想開口辯解,馬上被另一名衛兵不耐煩地打斷,「他什麼他?還不快把人扶起來?再不起來,我就直接把你們三個關進地牢!」
兩人聞言,連忙閉嘴,乖乖攙扶起癱坐在地上的光頭壯漢,後者雖然仍在抽搐哀嚎,但已無法再多說什麼。
衛兵環視了一下周圍,隨即揮手驅散圍觀的人群,「好了好了,沒什麼好看的,都離開!」
在衛兵的驅趕下,圍觀的人群也逐漸散去,這場突如其來的鬧劇總算是落下了帷幕。
藍髮青年緩緩地轉過頭,將目光移向羅伯特,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
羅伯特卻滿臉疑惑地盯著對方,他不認識這個人,甚至對他的突然出現感到毫無頭緒,完全不知道他為何要出手相助。
「我可以進去聊聊嗎?」
藍髮青年開口問道。
羅伯特看了看倒在一旁,仍然處於昏迷狀態的舒芬,心裡暗自權衡。畢竟這間旅館不是他的,他可沒資格擅自讓一個陌生人進入旅館。
然而,眼前這個神秘的藍髮青年,還有他那枚白金色的冒險者徽章,都讓羅伯特不得不多加思索。
最終,在強烈的好奇心和疑惑感的驅使下,羅伯特還是選擇了接受——
「——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