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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達人專欄

寫在巨人完結前(下):民族主義的迷思(漫畫全劇透)

魚子壽司 | 2021-04-06 17:51:17 | 巴幣 50 | 人氣 1189

前言
一直在想究竟先寫艾倫的心路歷程還是作品所說的民族主義,之後想到寫心路歷程的話就會像紀錄一樣,而不是心得了,所以艾倫的心路歷程就待巨人完結後再寫,也許有,也許沒有。

愛國主義、民族主義和之後的東西甚麼的其實很少作品會有所提及,畢竟難寫、受眾又容易變小,然而《進擊的巨人》不但對其有不少的描寫,還能用一個鋪排已久,細緻卻通俗的故事表達出來,因此作品尚未完結就被人尊稱為神作,並不是空穴來風的。

事不宜遲,現在就進入正篇的部分吧。

與上篇一樣,歡迎討論喔。

P.S:本身想寫三篇,但太懶了……

注一:以下內容未必等同劇情真正解讀,僅為筆者想法,敬請留意
注二:作品還有很多精彩之處,但筆者能力有限未能盡錄,請見諒
注三:筆者對政治意識形態認識不深,或有錯誤的理解,還望指正,謝謝


心得
上次說作品中的自由意志和存在意義,都有說到「傳承」,這代表調查軍團的行為目的不止於個人,還有戰友,家人,和下一代。這群一開始不知道牆外還有人類的人,視在牆內長大、與他們有相似的經歷、有相同血統、被相同政權統治、而且說共同語言的人為「命運共同體」,可以為彼此而奮鬥,即使犧牲亦在所不惜。

這樣「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精神在調查軍團身上完美、和殘酷地體現出來,例如在女巨人來襲事件中,當時艾爾文團長採取了犧牲同伴而換取生擒女巨人的手段,犧牲了很多很多同伴。當刻他們是成功捕捉到女巨人的,但艾連不認同這種做法,畢竟實在死太多同伴了,這種做法彷彿在說人的生命有輕重,某些同伴的性命可以捨棄一樣,毫無人性可言。

然而艾爾敏卻指出沒有犧牲就沒有改變,而個人是可以為整體而犧牲的,雖然是泯滅人性,但亦是唯一的方法。最悲催的是,他是對的,沒有人可以提出更好的方案,而團長犧牲同伴以達成目標的計劃恆之有效。


「命運共同體」的概念在凝聚力量驅逐巨人,和推翻王政上功不可沒。先說驅逐巨人,堵塞第二城牆的作戰中,司令呼籲士兵「如果不能成功就請在此死去」,和後來艾爾文因為背負死去戰友的夙願,被迫放心放棄畢生所願,帶著原本要力保的新兵去送死,這些事都體現「整體利益大於個人」的群體意識。

如果沒有這些意識,牆內的艾爾迪亞人不可能驅逐到巨人,他們的命運有極大的機會在一場互相殘殺中結束。


在推翻王政方面,雖然推翻王政的起因是他們想吃掉艾倫,但艾爾文當初的打算就是看王政有沒有為人民設想的心,有沒有為群體而犧牲的正義。如果有的話,他就會把艾倫交給他們— 此舉使司令同意了計劃,最終發現王政只不過是以整體利益為藉口,去行使權力謀取個人利益的垃圾,令其在場的士兵推翻了他們。

圖解:會長被殺,艾爾文在會長家屬、手下所說的一番話,說自己將會延續會長的意志,向王政討個公道,其實已經把會長視為「自己人」

雖然大部分人對「命運共同體」的認識一開始並不深,即使有共同的敵人亦不能團結一致,但自從調查軍團連同部分人基於整個人類社群的利益而推翻王政,調查軍團的意志漸漸在每一個人心中萌芽,其中極具民族主義色彩的口號「獻出你的心臟」更是刻在不少人的心中。

「命運共同體」的意識令人團結一致,同心合力建造一個不完美但理想的社會,扼殺只顧個人利益的極權思想,避免慘劇的發生,自自然然是一件美事。

不過鏡頭一轉,來到牆外的瑪雷人與艾爾迪亞人共處的世界,讓我們看見,當「命運共同體」有了民族,然後民族主義走向極端的時候,故事將會怎樣發展。


瑪雷人對自己的血統有無比的驕傲,時不時提及自己是瑪雷人的身份,而艾爾迪亞人對瑪雷人必須千依百順,亦受到瑪雷人極端的壓逼— 不但會被他們稱為非人的「惡魔」、被局限一個地區生活、還無條件成為瑪雷人用完即棄的軍事「武器」,毫無人權可言。

他們有如此待遇的原因,是因為艾爾迪亞人壓逼瑪雷人的歷史,千百年之後,瑪雷人比牆外的艾爾迪亞人強大,就逼使他們「贖罪」—成為他們非人的奴隸,而且要對瑪雷人的不殺之恩存有感激。這思想不但在瑪雷人之間傳播甚廣、而且根深柢固,亦有不少艾爾迪亞人相信這一套。

圖解:瑪雷人對艾爾迪亞人的憎恨,可是到達自己和家人的性命都可以捨棄的程度

艾爾迪亞的大人或許知道瑪雷人的壓逼有多麼恐怖,但對小孩來說,他們所認識的壓逼不足以掩蓋他們想探索世界的心。艾連的父親古利夏,因為壓不住自己對外面世界的好奇,與妹妹來到瑪雷人的世界。結果遇到變態的瑪雷人士兵,妹妹死於非命,觸發古利夏對瑪雷仇深似海的恨意。就在這一刻,故事正式開始,為不可避免的悲劇掀起序幕。

為了對付瑪雷人的極端民族主義思想,古利夏為首的革命黨以同樣極端的民族主義思想來驅使他們的行動。古利夏找到古代描述部分歷史的文本,儘管他完全無法解讀古本的內容,他依然深信以前的歷史是艾爾迪亞人幫助瑪雷人,瑪雷人反而恩將仇報為作結。在新仇舊恨的催化下,他們不惜任何代價都要復興艾爾迪亞民族,哪怕要把仇恨延伸至下一代,打算讓他繼承自己的意志……


雖然古利夏的極端民族主義思想令他落得悲慘的下場,但瑪雷人的恨意和壓逼本身是貨真價實,他們想復仇、想以艾爾迪亞民族身份反攻瑪雷亦是無可厚非。只可以說,瑪雷人對艾爾迪亞人的恨意,催生了艾爾迪亞人對其的憎恨,導致悲劇發生,亦成為一場大慘劇的導火線。

當梟現身把古利夏救起,並要求古利夏再次擔起復興艾爾迪亞民族之責的時候,古利夏是這樣回應:

這其實是眾多作品經常經常經常經常,經常都有點濫的「復仇不可取」論,至於復仇是不是沒有用?付出眾多代價而得到的自由是否不可取?當然不是啦,你看總統玩弄王政的人玩得多麼開心,艾倫得到自由的瞬間有多麼興奮,就知道復仇和自由的意義因人而異。不過對古利夏來說,復仇只給予他恐懼。即使對方是他恨得要死的敵人,看到對方慘死,他感覺不到一絲興奮。

最慘的是,他被復仇驅使,去追逐不被人宰制的自由,到最後換來的是失去一切和恐懼。

所以梟說古利夏的父親很聰明,知道追逐自由很有可能失去所擁有的事物,於是戰戰兢兢在這個荒謬又殘酷的世界生活,祈求換取家人的安全,嘗試保護僅餘的一切。

不過,現在說甚麼都太遲,這個由世代憎恨所交織的故事早晚會被開啟,而剛巧開啟它的人就是古利夏。來到這樣,已經犧牲了太多太多人。為了血債血償,為了之前的人死得有意義,現在,古利夏要負起這個責任,完成自己在這故事裡應該要承擔的事。

而驅動他繼續前進的,就是贖罪,即使繼續前進意味將他背負更多的罪行……


說到那麼悲慘,那麼不可避免,其實到頭來都是一宗由民族之間的憎恨和積累的犧牲所引起的慘劇。之前或許有機會逐步化解彼此的仇恨,畢竟歷史的真相對憎恨來說其實一點都不重要— 瑪雷人認為艾爾迪亞人是惡魔,而艾爾迪亞人認為瑪雷人恩將仇報,歷史被任意解讀,就算有一邊是真相,其實不承認自己醜惡的一面,指責對方不對的地方就好了,真相在仇恨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重要的是在還有餘地時大家互相理解,儘量把仇恨消除。然而壓逼者在刻意的教導和身處的環境下視壓逼為理所當然;被壓逼者在高壓和犧牲下,恨意和責任越積越多,世世代代下,形成惡性循環,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願意看到這裡的讀者,都知道故事未能在古利夏的一代結束,到最後斬斷仇恨的問題被留在艾倫的一代解決。

當艾倫知曉真相時,其實身在一個非常尷尬的處境。首先是自己的壽命只餘下五、六年,死後多半由自己珍重的同伴繼承,再過十三年之後相信亦是由其他同伴或他們的後代承擔這個沉重的責任;自己有皇室血統、而且不受不戰之約影響的哥哥只有一、兩年壽命,能和他接觸的時間有限,如果野獸巨人被克里斯塔或她的後代吞掉,說不定會再被不戰之約所影響;而且最大問題的是,瑪雷— 或者是全世界,都打算在這一、兩年內進攻帕迪拉島……

就算地鳴或許可以唬嚇對方一段時間,到時候他都已經不在了,代表把問題扔給下一代,他可不准許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為。亦認為這只不過與之前一樣,是單靠機率和運氣的行動……

在極端民族主義的威脅下,經歷眾多風風雨雨,深知世界殘酷,又信奉「沒有犧牲就沒有改變」信條的艾倫,決定犧牲島外人民的性命,以換取島內人民的自由。

當然,他這樣做的原因還有「外面世界與自己想像不一樣,令其無法得到真正自由」這一點,不過這可能就要在下一篇文章再說了。


面對「消滅島上的惡魔民族,以換取自己民族短暫和平」的極端民族主義,艾倫決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亦無可厚非。原本島外人民就打算用絕對武力,打算不設對話的前提下消滅島上的艾爾迪亞人,這次只不過是踢到鐵板而已。

然而此舉令島上的艾爾迪亞人產生另一種思想— 原本以為自己是僅存的人類群體,最後卻發現島外有很多對自己抱有敵意的人。結果「命運共同體」變成了「民族」,而他們所傳承的人,僅限於在牆內長大、與他們有相似的經歷、有相同血統、被相同政權統治、而且說共同語言的人……

島外的敵意形成島內的排外,有不少人敵視瑪雷人。與之前大家同心協力推翻王政,驅逐巨人一樣,這次大家同樣一致槍口對外,保護自己認同的族群。只不過這次的敵人是瑪雷人,是活生生,有思想的人。

但正正敵人是有思想的瑪雷人,自然有人歡迎與被俘的瑪雷人互相理解,不視他們為真正的敵人。這樣族群之間的理念就有所衝突,而有如一貫的做法,幫助敵人的人,就是敵人,於是內鬨開始出現。

圖解:對瑪雷持觀望態度的總統被暗殺,有不少民眾高呼天譴,正是內鬨的證明

最後與艾倫同夥的弗洛克發動政變,視艾倫為救世主的葉卡派抬頭。他們吹捧領袖的全能,槍殺不支持他們的民眾,公開處決、或威脅對他們並無惡意的外族,甚至鼓吹「獻出你的心臟」,把「整體利益大於個人」的思想變得理所當然,所有民眾,包括不認同他們的民眾,都要被迫犧牲,無一倖免。而這,就是歐洲聞風色變的法西斯主義。


就算艾倫滅掉島外的人,島內的憎恨似乎無法消除,因為這次事件的副產物,就是另一種壓逼,一個極權的崛起。而有宰制,有巨人,就有憎恨和反抗,就有滅世,憎恨根本不能斬斷,毀滅似乎無可避免。

不過我們都知道,艾倫想做的是消除「巨人」的存在,令他們回歸普通的人類,至少,宰制的力量沒有絕對的破壞力。而且可以控制昔日同伴思想的他任由同伴們憑著自己的理念和他戰鬥,島內島外的命運依然是未知之數……

圖解:我想艾倫應該是第一個告訴「奴隸」少女尤米爾自己可以做主的存在,真不愧是知曉自由的少年。話說哥哥你真的不太行

而且經歷過恨意的洗禮,餘下的人終於明白過份、自以為是的憎恨是一切的源頭,打算之後不會再犯。當然,他們有沒有機會還是等到4月9日才知道,不過至少仇恨的枷鎖有望斬斷。

圖解:唯一能寄託的,我想就是無罪的下一代了

暫時想說的就是這那麼多,現在就靜候巨人的結局吧。

最後希望《進擊的巨人》可以成為一代神作,很期待呢XD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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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回應

聖騎獵師
諫山老師之前有分享過,
他原本構思的是一個諸神黃昏式的結局,
那麼不難想像,
化解仇恨最根本快速的方式,
就是一次徹底的死絕,
最後再由心靈純淨者帶領少部分倖存者開始新世代。

諸神黃昏最後是光之神巴德爾從冥府歸來,
而我相信一直理性看待事物,
從不預設立場的阿爾敏就會是這個巴德爾。
2021-04-06 20:00:06
魚子壽司
化解仇恨的最快速方法的確是雙方死光光,然後把一切寄託給新一代……遺憾的是這樣真的合情合理,儘管這做法過於殘酷……

這樣的猜測很符合現在的走向呢
2021-04-06 21:46:03
東堂隼人
充滿著悲壯感的史詩級作品![e34]
2021-04-06 20:44:58
魚子壽司
寫得悲壯之餘又不狗血不矯情,真的很難
而且在虛幻中貼近現實,真的很強
然後我懷疑自己是不是過於強行推銷了(誤
2021-04-06 21:48:42
聖騎獵師
一般這種情況可以分成一下情境:

1. 最理想的雙方無條件達成和解

2. 得勢的一方徹底幹死另一方,趕盡殺絕
3. 雙方一直冤冤相報,沒完沒了

4. 兩邊有既有立場的全死光,剩下沒有預設立場的達成和解
2021-04-06 22:48:26
魚子壽司
第一個,我覺得說是很難不如說是做不到……
不然就不會有慘劇發生
如果是無條件的話,那麼之前的人是為了甚麼而犧牲的:(
2021-04-07 08:58:18
琪琪醬
很難消除人幻想出來的憎恨,比如有些人會把自己沒有女友歸咎於全社會的女性,比如某大國的人認為別國都是敵人,想要改變他們就算是文字和理性都不足夠,他們的思想往往有自己的排他性,比起承認事實他們更傾向主觀願望。

所以一方面要排除自己出於狂熱和謊言的憎恨,另一方面保持對別人的憎恨本身的憎恨。當你看見憎恨,最好是先下手為強用輿論壓下來,可能要放棄少量自由,否則最終可能要使用武力。最低限度,你不可能容許納粹主義在任一國家出現,而坐視他的強大。
2021-04-11 09:00:08
魚子壽司
這是理念相左時,就要戰鬥的原因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2021-04-11 09:32:44
喵君
復仇不可取,通常是復仇要花很大代價,當成完成復仇,人生也就失去目標,但有些復仇並不是沒有意義的,因為法律無法保護所有的人,有時候別人的一小句話或動作,可是會翻天覆地
2021-04-12 18:11:38
魚子壽司
的確,利害計算很正常,花掉很多只為出一口惡氣不可取
不過在代價不大的情況下,報仇的快感真的很爽XD
2021-04-12 21:3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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