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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教室日誌<27>

Dz | 2020-01-16 22:47:45 | 巴幣 4 | 人氣 145


<27>謝幕後









  碎玻璃如瀑布一般暴力灑落,垂直傾瀉的衝擊力在靶心位置應聲綻放,濺起玫瑰紅冰晶。

  或許是對空氣中的味道感到恐懼、也或許是視覺上不自主的讚嘆、直到謝幕後的零碎聲響落盡以前,都沒有人膽敢出聲打擾。


  

  「全部殺掉。」



  而彪哥率先下了擊火命令。

  數十支手槍爭恐齊發,一瞬間就爆頭兩名來不及反應的員警,活下來的人趕緊以盾牌勉強護前,狼狽躲藏。

  進入時的側門太過狹窄,沒辦法讓全員都安全的撤退,現在文碩他們宛如甕中捉鱉,只得依靠不牢固的掩蔽物死命活撐。


  火力壓制連綿不絕,戰線持續逼近,照這個速度,還趕不上支援到來,全部人都會被打成起司。


  眼看大勢底定,橋上五人紛紛準備離場。


  「凱升,先把那個人留起來吧?」老邦擔憂地說道。

  「什麼?留什麼?你說哪個人?」

  「就是你的弟弟。」當然不是沉入大海的阿德,而是現在正背對著槍林彈雨的文碩。「血緣的傳承對於有姓氏的家族來說是最為重要的,但要是再死一個,羅董的後代就只剩下你和柳希了。」

  「剩下柳希......?」


  凱升在槍響狂奏曲之中聽見這名字,腦裡浮現的身影令他背脊之間直直湧出一股令人發寒的憎惡感。

  病弱的身軀、貴族的氣息、視任何活體皆如無機物的冷淡眼神、總是穿著詭異的異國袍服、在裙擺底下深藏著一根義肢。

  與文碩、阿德、姿羽及其他兄弟姊妹不同,那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妹妹。

  一個從小就禮讓給他所有事物、卻又將他的一切所有全都拿走的妹妹。


  羅董重男輕女,柳希的體質又天生虛弱,本來就不被賦予什麼期望,而她自己也從未表現出對於家業或物質上的任何慾望,任誰來看都只是個人畜無害的平凡少女。

  再加上左腿截肢以後,就被一群怪人接去翡林山裡的神秘邪教組織,長年深居、不問世事,算算也要五、六沒見了。

  但血統和血緣上的關係終究還是客觀的,就算她對於勢力鬥爭再怎麼表現得毫無興趣,應得的股份就是擺在眼前,更不要說現在競爭者越來越少。

  在今晚把阿德、姿羽和文碩解決掉後,兩人共分一碗湯竟然可以讓一人喝下整整半碗。

  不!這怎麼可以?全是他的才對!


  「不!不會!」

  凱升緊抓住槍管,對著老邦的禿頭頭頂一揮手就甩了過去。

  血光濺開、槍托尖角直接削掉一塊皮肉。

  「才不會剩下她!我會殺掉她!一定會!」



  老邦那顆禿頭就這麼被敲得一歪。但他對突如其來的暴行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只是冷眼看著怒氣沖沖的凱升走下橋。

  「老邦啊,這是你第幾次被小少爺打啦?」蕭涵朝他投以一個意味深遠地微笑,但老邦顯然不願多發表任何感想,眼見於此,蕭涵還是無奈地將語氣軟化。「......得了吧?在命令撤回之前,我們的頭頭都是他,而不是羅董,別再跟自己過不去啦。」


  在老邦聽起來這些話遠比頭上的傷口還要疼痛,在確認凱升已經走遠後,他趁著槍聲仍然吵鬧時黯然開口。

  「......我跟了羅董三十多年了,為的可不是餬口飯吃而乖乖聽從命令。」


  「哈!你這話超級危險啊!早知道就錄音起來好好敲你一筆啊!」蕭涵一邊笑著、一邊彎腰撿起地上那把散彈槍,一想到自己的好夥伴剛才被用來當鈍器亂甩,毫無藝術感可言,莫名一股惱火就油然而生。「真是的......雖然我也跟了羅董十多年,但現在滿腦子只想炸開他兒子的嘴臉。」


  「別鬧了,該走了。」彪哥抽出胸前的金色手帕,交到老邦手上,並催促蕭涵離開。


  而老邦卻站得直挺,不為所動。

  「咦?他沒要一起走嗎?」蕭涵回頭看向他。


  「給他點空間處理自己的事。」彪哥則像是早已打定主意的語氣。


  「呵呵哈、我是無所謂,但奉勸還是多學學那個人吧,享受眼前的快樂會好過一點的啦。」最後,蕭涵則在下橋之時,給了個消極且又不太適用的忠告。



  學學那個人,

  學學那頭早就已經消失的野獸。








  背離槍聲不絕的廢棄工廠一路飛奔,他穿著破舊皮夾克和迷彩短褲,身形佝僂扭曲卻顯見結實精壯的肌肉線條,灰黑色皮膚上佈滿深淺不一的難堪傷疤,油膩雜亂的長髮則因吸飽了雨水而黏附於臉部,底下面露興奮癲狂的寒顫目光,專注地追獵那道戴著白色面具的黑影。

  距離被拉得遙遠,雖然說野獸自己並不是個擅長短跑衝刺的獵手,但再怎麼說他的速度也絕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程度,只是那道黑影相較下卻更快。

  當野獸破窗而出、雙方一對上眼的那秒,黑影隨即向後一蹬、輕巧地踩跳著牆上雜物、轉眼間已經踏上路面,到大條馬路上筆直地跑離開來,沒有任何拐彎轉向,輕輕鬆鬆就拉開了距離。

  但眼見黑點即將要消失在雨霧之中,野獸卻沒有一絲慌張。

  憑他的經驗,這種瞬間爆發力越是出色的獵物,耐力就相對地差勁。只要繼續保持在能搜索到的範圍內,留存體力慢慢將距離拉近,那麼到最後恰好可以將省下來的力氣全都花在凌虐之上。

  一想到那根細瘦的脛骨被咬碎時發出的清脆聲響,他忍不住笑露一口爛牙。


  果不其然,甚至比預料中的快,一個速率上的死亡交叉後,那道逐漸無力的黑影在他的瞳孔之中開始回歸清晰。

  但在一放鬆下來的同時,他注意到了。


  黑影那雙靈巧的步伐下所濺起的水花看起來好似默劇一般的詭異,他豎起耳朵用力地聽,在細雨中並沒有夾雜著腳步聲。

  為了確認,他又抽緊鼻頭,朝前方嗅了嗅,本該屬於活體生物在緊張逃竄時所散發出來的內分泌味道應該要濃烈的使他胃口大開,但依舊沒有,空氣中除了鐵鏽和霉味以外什麼也沒有。

  是幻覺嗎?


  但幻覺可沒有辦法扔出足以在凱升頭上敲出傷口的螺絲起子,眼前所見的確是個活生生的人,原來是一個只能用視覺來捕捉的獵物嗎?

  真好玩,不曉得吃起來如何?  


  野獸哼哼的冷笑竄出嘴角,眼中的黑影越來越大、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好像一伸手就能抓到一樣。

  受不了了、忍不住了、好想現在此時此刻馬上咬下一口嚐嚐看。

  應該會很好吃吧?應該會很清脆吧?應該就像是他的腳步聲一樣是讓人永生難忘的味道吧?

  等不及了、沒有時間了、沒有保留體力的意義了。


  野獸大吼一聲、向前一跳。



  而這時,肌肉縮緊的香味突然被他吸進肺裡,並不是來自於眼前那道黑影,更不是來自於自己,而是從右前方變電箱後竄出的白影。

  與黑影戴著同樣的白色面具,不同的是身穿白色上衣。


  出於對危險程度的直覺,他下意識將腰椎粗魯反扭、出力不協調的衝突給他的軀體帶來爆炸般的痛楚,核心部位中不曉得有幾百條肌肉瞬間拉傷。

  失控地打滑,他在路面撞出厚實的水波。


  抬頭一看,半秒前自己頭部高度的位子,劃開一道殘影,沉重的鐵鎚呼嘯而過,要是再晚點反應,眼球一定會被敲進顱骨裡。


  而趁著鐵鎚的外拋力道還沒減弱之時,那道白影果斷放手、甩棒扔出,接著從腰間拎起一把白色手槍,瞄準野獸的眉心直接開槍。


  一發、兩發、三發。

  三聲槍響劃破寂寥死沉的舊船港。



  野獸趕緊抬起雙臂護住致命部位,三顆子彈全都打進灰黑色的硬實皮膚、崁入骨頭之中,其中一發甚至打穿開來,往另一側炸出一個洞。

  但當第四槍擊發之時,白影已經錯失了擊殺他的最好機會,眼睜睜看著他逃進暗巷。


  黑影追擊進去,但只見牆上塗抹著一道道濕潤血跡,半個人影都沒有。


  一條雜物凌亂堆放的窄巷,長度就算全力奔跑也得花上四、五秒,不可能這麼快就從另一端逃離出去,要不是躲在雜物後,就是,


  在上面!



  來不及用眼睛確認,黑影直接向後一蹬,果然一隻粗暴的野獸像顆隕石一樣砸落下來。

  兩手流淌暗紅色濃稠鮮血,拳頭上套著爪鉤,同時反握兩把寬刃砍刀,拼命的呼吸、拼命的瞪著、拼命的咬著一口爛牙。


  他以為絕對不會在現實生活中見到這種怪物。


  眼看突襲失利,野獸趕緊向後撤退,一路踩著雜物迅速逃離,不過才到中段,他又趕緊煞車。


  這時,在另一端的出口,又出現兩個同樣戴著白色面具的人影,要圍捕一頭猛獸當然不能錯放任何一條路線。


  對方實力雖然並不清楚,但光論面對兩個對手,就這頭發狂的野獸而言還是很有勝算。

  只是現在還不到困獸之鬥的窘境,沒有必要選擇任何一邊就不要命的上前火拼,要是萬一賭到了下籤,今晚可就玩完了。

  於是,並不如外貌那樣失控的獸性,他冷靜下來,攀牆向上爬,從建築物二樓破窗而入。















創作回應

快點讓我升等好嗎
音速小子
2020-01-17 22: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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