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哥等人雖然將『不動的巨人』說得繪聲繪影,但故事其實很簡單。聚星幫的盜部收人錢財、與人消災,在盟軍大敗後攻入監禁俘虜的城寨。他們正在搜救倖存者的時候,發現有一處的守備特別嚴密。
盜部判斷其中關押的必定是重要人物,因此一擁而上將守衛擺平,不少人因此而受傷,但是進入之後發現裏面是一個什麼也沒有的大房間,只有角落塞了一堆破布。正當他們自認徒勞無功、打算離開的時候,那堆破布卻動了起來,還發出聲音。他們這才發現那原來是一個蜷伏在地上的巨人。
只聽到巨人用虛弱的聲音說:「飯……水……。」
盜部之人面面相覷,雖然有的主張放他自生自滅,但最後還是決定把他們身上的糧食和飲料餵給巨人。巨人振作起來之後,轟破牆壁直攻糧倉,在那邊又大吃大喝了起來。
盜部此時發現俘虜人數遠比預計來得多,有人提議只帶走權貴,留下其他人等死,有人則指出這麼做一定會被賊部偷光酬勞、白忙一場。正在爭論的時候,巨人吃飽喝足,大吼了一聲:「跟~我~來~~!」
然後巨人打破城門作先鋒,領著盜部和難民衝出城寨,一路上摧枯拉朽,直到與丐部會合才一起逃到『拉奎厄斯』城。但是到了城內,巨人又因為肚子餓而癱倒在地、動彈不得,所以戰後被稱為『不動的巨人』。
這個故事基本上沒什麼其他的版本,唯一不確定的地方只有巨人的尺寸。有人說那巨人其實只有常人的二倍高而已,卻也有人說他拆下城門作盾牌、拔下塔樓的尖頂當武器,甚至有人說他撒泡尿就淹死一堆魔軍。由於戰後巨人似乎被盜部收容在秘密處所供養,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因此傳說有越來越誇張的傾向。
很顯然的,我們的史萊姆城主所指的應該不是這一段故事;從時間上推敲,有關係的應該是這個巨人的來歷。正想詢問的時候,米利提亞擺擺手說:「其中干係,我也不太明暸,只有城主知道。」
因為上午偷看到的內容只到這邊,所以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問些什麼,於是就先前的內容跟米利提亞作深入的討論。雖然沒有什麼新的發現,但是卻隱隱覺得有種違和感。
米利提亞察言觀色,說道:「感覺起來很奇怪,卻又說不出來怪在哪裏,是嗎?」
我一拍大腿,大聲說道:「正是!」
米利提亞說:「魔軍的行動有很多疑點。既然已經花費心思慢慢滲透,為何又大張旗鼓的集結攻來,然後給予半精靈集結應變的時間?從結果來看,關鍵還是在於盟軍中突然出現魔軍這一點。魔軍應該原本就是如此設計決戰,所以才會逐步引誘半精靈集結全力,意圖一戰全殲。但是其中的關鍵依舊不明,戰後各方勢力都曾進行深入的檢討,城主、妮歐薇妲和我都曾數度仔細探勘,相信並無遺漏。魔軍並非由地道或空中進行伏擊或突襲,也不曾繞行至盟軍後方。」
「唯一合理的解釋,只有盟軍之中原本就有魔軍潛伏,也就是盟軍之中出了叛徒。但是以各勢力全都傷亡慘重的情況來看,實在難以相信其中有人倒戈。」
「另一個疑點是兵分二路的戰術,此舉看似高明,卻絕非必要。兵力分散只是給予個別擊破的機會,就算考慮有些地形不利大軍展開,但是以優勢兵力直接強攻的勝算還是比較大。畢竟能夠集結優勢兵力並搶得戰機,在戰略層面上已經算是獲勝了。我認為有可能是先讓半精靈取得一勝的驕兵之計,誘使半精靈選擇決戰,但這個解釋還是有點牽強,畢竟折損一半兵力的犧牲太大。」
經過米利提亞這一番剖析,這二點確實很奇怪,不過據他所說,魔軍也是分裂成數支而後被人整合起來,那麼意見不一,甚至不合也是有可能的。不過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米利提亞似乎由我的表情看出我並不完全認同他的說法,於是說:「請盡量提出你的看法。」
我猶豫了一下,說:「其實我也不能肯定,但是我覺得盟軍從一開始就被魔軍玩弄於股掌之間,魔軍一切的行動都是有計畫的,似乎有一個不明的目標。」
米利提亞眼中異采連閃,表情似笑非笑,我趕緊說:「這些推論沒有任何的根據,只是我的直覺而已,讓您笑話了。」
米利提亞說:「不,城主也是這麼認為,而且他似乎已經找到答案。只是他留給我去自行領悟,他曾說過可以從最沒用的魔法去思考。」
(最沒用的魔法……?)
我一直到昨天才知道這個世界原來有魔法的存在,因此如果連身為精靈城輔佐官的米利提亞都想不到答案,我想自己也就不用費神了,不過還是很好奇不動的巨人在其中到底扮演什麼角色。
尋思之間,操場的鐘聲響起,看來又到了收操的時間。米利提亞說:「請你到校場入口等候妮歐薇妲吧。」
我答應了一聲,就向他道別,然後前往校場入口。以精靈守時的習性,果然在我快抵達的時候,就看到妮歐薇妲已經在山洞口等待。
寒喧問好之後,妮歐薇妲兩頰泛著紅暈,說道:「我原以為你與我們的差異只在命能的有無而已,所以才會安排你受訓以提升基本的體能,沒想到居然還有其他的不同點,真的是非常值得研……深入了解。」
我知道她原本想說的是「研究」。『妮歐薇妲』的意思就是新的生命,在弄清楚精靈們的秉性之後,我知道她的興趣應該是研究不曾見過的生物;所以她才會要求作我的導師、在得知我造成生命樹的破壞時才會那麼興奮……就跟現在一樣。
於是我說道:「那麼接下來呢?」
妮歐薇妲:「既然這邊的環境對你較為艱難,那麼你可以不用再接受訓練,我會另外再作安排。」
因為想把格拉迪歐批點的卷軸讀完,所以我說:「我想要再堅持二、三天……至少等我喝贏卡爾特將軍。」
妮歐薇妲秀眉微挑,於是我把二人鬥酒之事概略說了一遍。她聽完之後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我原以為他會教你一些入門的修行方法,沒想到你們倆居然在……」
我聽她言下頗有見怪之意,於是打趣的說:「您為何不親自給我一些指導?總不能因爲曾經打敗他,就這樣使喚他吧。」
妮歐薇妲說:「我能打敗他,是因為他那時還沒學過任何劍法,而且我用的是格拉迪歐要我代傳的功夫,他一見之下大吃一驚,所以才會落敗,同時知道他兄長選來教他的代理師範就是我。」
看見我驚訝的表情,妮歐薇妲接著說:「阿托斯家的血脈十分驚人,過去也曾出現過許多實力不在高等精靈之下的高手。其嫡系自小就接受篩選、培訓,更可說是人材輩出。但是為了不讓成長中的兒童養成不良的姿勢和習慣,因此只讓他們接受嚴格而紮實的基礎訓練,到了成年才開始學習劍法武技。」
「卡爾特將軍當年被調往日輝城時才十三歲,因此未曾學過劍法,但是強大的命能和堅實的基礎已足以使他傲視群倫。以現今而論,單看劍法的話這日、月、星地區恐怕無人能出其右。所以我才請他指導你一些固本培元的功夫。」
(看不出來這酒鬼這麼厲害……)
我忍不住問:「他的劍法比精靈更強?」
妮歐薇妲說:「他家傳的劍法原本就與精靈有很深的淵源,也因此格拉迪歐才會請我代傳。不過這日、月、星地區臥虎藏龍,據我所知就有幾位實力不明的高手,也不清楚他們是否精擅劍法,包括城主和那個曾與他過招的異人。」
妮歐薇妲思考了一下,接著說:「你還記得回輔佐官室的路線嗎?」
我點點頭,因為除了無法通過的木牆外,路線並不複雜。
妮歐薇妲說:「我已奏請城主更改月映城的設定,你只要將手往木牆上一按,木牆就會開啟,讓你可以自由往返。等此間事情告一段落,就來輔佐官室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