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以後,暴風雪開始漸漸減弱,直到最後甚至是停止了,然而天空依舊烏雲密布,估計不久以後又會下雪。
深淵魔的蹤跡消失得很快,禾魚為了追蹤深淵魔行動的痕跡,腳步也相當急,偶爾她會停下來稍微確認方位,然後繼續移動。
總之,現在兩個人前進的方向是完全偏移本來的路線的。
「有什麼理由讓妳非得要殺死異化冬……深淵魔不可嗎?」
禾魚停下來,左右看了看,然後繼續走。
「牠們是闔蘇的大敵。」
「什麼意思?」
「不殺死牠們牠們就會來殺死我們,這就是牠們存在的目的。」禾魚頭也不回的說。
將義想到玩家們必須透過獵殺異化生物以向觀測者們換取強化,觀測者既是發明魔術的種族,也是自遠古古人、古靈、龍族三種生物之後最老的種族。
古人與古靈已經滅絕,現在能被稱為「遠古種」的生物只剩下龍族跟觀測者們。既然觀測者的年代這麼悠久,又是重視知識傳承的種族,知道許多不為人知的祕辛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麼,觀測者們利用玩家獵殺異化生物是否也是有其特別理由?將義知道,《闔蘇》每一項設定——無論有多細微。都有其意義存在。換言之,獵殺異化生物換取強化恐怕並不僅僅只是為了「提供玩家強化途徑」這一目的那麼簡單。
而禾魚大概是掌握了他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才這麼堅持著要殺掉深淵魔吧!將義並不認為禾魚只是貪圖著強化能力才去殺深淵魔,因為他從禾魚的表情感受到更深沉的意志。
那是無法輕易撼動的,像是大樹盤根錯節般,穩穩扎在岩縫裡,難以動搖的意志,甚至隱含了犧牲奉獻的意味。
也因為理解到不能使禾魚改變想法,將義又不能眼睜睜讓禾魚隻身前往,所以才決定陪同。
只是如今問號仍然堆積在腦海,將義只覺得等回到新冬村以後,要請教禾魚的事情越來越多了……
又進入了一片森林,是先前前往舊冬村時路上進入的那片森林的延伸,範圍窄得多。
在森林外緣,他們又找到了另一具冬妖的屍體,比上一具還更支零破碎。
「為什麼深淵魔要殺掉牠們?」
「食物,就連深淵魔也會自相殘殺。」禾魚簡短的說。
將義只覺得毛骨悚然。
「牠們很多嗎?」
「非常多……這裡。」
禾魚沿著血跡延伸的方向前進,不同的是,她的腳步非常小心,跟之前急忙忙的模樣完全不同,將義猜想肯定是非常接近了,心裡自然而然的感到緊張,握緊武器悄悄地跟在禾魚後面,盡力不發出任何聲音。
將義注意到,自己跟在「無法登出事件」發生以前最大的差別,就是沒那麼從容了,連帶著戰鬥力也受到不小影響。
譬如現在,禾魚的動作十分自然輕巧,像是從出生開始就在練習此道一樣,然而將義卻感覺自己的身體肌肉僵硬,動作很刻意。
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明明經過多少次的訓練?為什麼卻感覺技巧大幅退步?恐懼這一元素給他的影響真的這麼大?
將義咬了咬牙,盡量把腦袋裡多餘的想法都屏除,不是該想這些事情的時機。
禾魚伸出手臂示意,將義慢慢的移到她旁邊,看看她看見了什麼。
龐大的身形,沉重的腳步,深淵魔背對著他們前進,身後跟著三隻冬妖,將義猜那三隻冬妖一定很怕深淵魔,因為牠們都不敢太靠近牠。
有辦法慢慢靠近?禾魚用嘴型問。
將義搖搖頭,指了指耳朵,示意禾魚冬妖的聽力很好,沒辦法在不發出任何聲音的情況下接近。
你,冬妖。我,深淵魔。禾魚指指將義又指指自己說。不待將義說話,禾魚突然跳出去。
幹!將義在心裡罵了髒話,也跟著衝出去,這麼大的動靜深淵魔不發現也不行,牠們轉過身,看見禾魚跟將義朝牠們衝過來。
深淵魔咆哮著,整座森林要為之震動,將義感覺耳膜一陣刺痛。
他看見禾魚以快得不可思議的動作穿過冬妖直撲深淵魔,深淵魔揮動有半個禾魚的手掌朝她搧去,禾魚一個體操選手般的翻身,整個人飛了起來。
將義無法分神再看接下來的畫面,那三隻冬妖沒有幫忙深淵魔,而是朝他撲過來,他記著禾魚說過的話,大概也知道禾魚為什麼會這樣安排。
只是絕對還有更好的計劃啊!禾魚為什麼要這麼衝動?
將義握緊了拳頭,全身上下彷彿都在哀號般傳來劇痛,他用力咬著牙齒,保持專注力,所有冬妖的動作在他看來都變慢了許多。
不是冬妖變慢,是他變快。
長槍很快就扎穿第一隻冬妖的身體,沒完全命中,偏離心臟少許,將義抽槍,第二隻第三隻冬妖先後以極短間隔朝他發動攻勢,將義往左邊跳開,長槍鑽過另外一隻冬妖的腋下刺進牠的身體,然後將義又趕緊退開,並且停止運轉魂能。
看似很慢,實際上經過的時間只有一瞬間,兩隻冬妖幾乎被他解除了戰鬥力。
將義發覺自己在戰鬥的時候彷彿福至心靈般,運用了禾魚教他的技巧,彷彿他已經學很久一樣。
這樣的發展令他信心大增,他與第三隻冬妖對峙著,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突然,深淵魔再度發出咆哮,將義不禁分心看向深淵魔,眼前所見讓他心驚。
只見深淵魔的眼睛穿出了一支長槍,大量的鮮血四處噴灑,禾魚則拔出長槍,然後輕飄飄的降落到地面上,深淵魔朝著禾魚揮動爪子,但是那姿態在將義看來無異於垂死掙扎,沒多久,深淵魔就停止了動作,宣告死亡。
僅存的冬妖無心再戰,牠往森林的深處逃跑,將義也沒打算追殺,他追到禾魚旁邊。
「妳還好嗎?」將義著急的問。
禾魚搖搖頭,「我沒事。」
禾魚身上沾的血不少,但是看來都不是她的,將義看著身上好幾處要害被戳出血洞的深淵魔,一時無言以對。
在將義看來是如此可怕的敵人,對禾魚而言似乎非常輕鬆。
「你的嘴角在流血。」
禾魚的提醒驚醒了將義,他趕緊檢查自己的狀況,代表生命係數的綠條確實正以緩慢的速度變短,而下行的附加效果是內出血,紅邊圖示正在閃爍著,代表即將消失。
估計是血管負荷不了而裂開了,將義趕緊服用自己準備的療傷藥物,那是一顆綠色藥丸,可以提高傷口癒合速度,於是綠邊圖示覆蓋了內出血效果,生命係數又再回升,將義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多了。
「還行嗎?」禾魚問。
「還可以……下次!先跟我商量好再出動!」
禾魚露出疑惑的表情,「你在生氣?」
「對!」
「對不起。」
禾魚坦然的反應讓將義的怒氣一下子消了不少,他已經不打算在這件事情上面糾結,而是看向深淵魔的屍體。
「妳怎麼殺死牠的?」
「牠跟不上我的動作。」禾魚簡單的回答:「比預想中吃力很多。」
「預想中?」將義詫異的問道。
禾魚輕輕發出嗯的聲音,沒打算繼續解釋,「這種怪物身上會掉戰利品嗎?」
「不會,基本上只有增加妳的強化條。」
每殺死一隻異化生物,系統介面裡的灰色強化條就會變長,滿了之後會歸零,而計數器則會加1,代表強化次數又多了一次。
「知道了。」禾魚說。
「我們趕快離開森林跟盛亭會合。」
「好。」
這次是禾魚跟著將義離開了森林,留下深淵魔巨大的屍體跟猶在掙扎的兩隻冬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