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苦難主義者」吧！——原諒這個世界、原諒自己

        你是個苦難主義者嗎？如果你生命的信條裡，有一條叫做「透過苦難，會使人靈性提升、也使人得到祝福」。那麼，你也是個苦難主義者。然而，這樣的描述僅止於概括性的定義。我們不禁會去詢問，苦難帶給人的意義是什麼？還是苦難僅止於一種無理的刁難？這樣的疑問，使我們正視苦難的價值。

        苦難是困苦與災難的總合，可以拆解成天災與人禍，每一場苦難都有不同的組成比例。大至戰爭頻仍、群聚霸凌，小至冷語嘲諷、蓄意抹黑，都是苦難的範疇。我們的生活，可以說是苦難交疊的產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常常使人懊惱，畢竟誰不想平步青雲？又有誰不想活在河清海晏的盛世？然而，我們都清楚，這幾乎是不可能。與其說「我要解決苦難」，倒不如說「我要與苦難共存」還實際些。當然，我並不否認解決苦難的態度，因著社會上存有太多潛藏在不公不義裡的苦難，使我們不得不去聲援、倡議改變。但在解決以先，學會怎麼與之共處，是最重要的事。這也是苦難主義者誕生的開始。

        與苦難共存，我們需要一些共同信念、對苦難的認知。

        首先，苦難不可能結束。每個世代、每個人的生命期程，都有苦難。苦難在你活著的時候沒有終點，但直到一個人生命結束才會轉移。是的，我說轉移。因為一個人的死，常常也會造成其他人的苦難，不論是蓄意或是意外、不論他生前如何被定義為正評、負評。

        再者，苦難只有在你認為那是「傷害」的時候，他才會傷害你。這也是為什麼，苦難主義者與虛無主義者僅有一線之隔。苦難主義者認為傷害皆有或大或小意義，我們可以從中獲取或大或小的養分，儘管它難以下嚥。

        第三，苦難可以煉淨生命。苦難做為一把野火，可以燃燒命裡的稗子，留下麥子。這使我們清楚什麼人事值得珍惜。值得注意的是，這把火常常不是出於你的意願，這也是容易使人在多次野火後，逐漸喪失求生意志的原因。另一個點，有時你生命中的稗子——那些榨光你心力的毒鴆——反而是你所珍視的物件。要燒掉所珍視的物品，使我們痛苦；要使我們遠離慢性自殺的快樂，也使我們痛苦。但煉淨後的生命，可以更純粹、更灑脫。

        第四，我們不用為苦難負上全部的責任，但也不是說一切都是他人造成的。我們常說事情一碼歸一碼，但有些事情確有其潛在連鎖。看似不相干的事情，背後都有一條潛藏的故事線串聯。當時那位男孩的父親沒想到，他所性侵的兒子，最後變成屠殺猶太人的希特勒。性侵只是單一事件，但它構成積攢在被害者心裡的毒素，直到與諸多其他毒素累積起來，併天時地利人和，扭曲人性、繕寫黑歷史的惡魔便誕生了。所以苦難不是一個人應該負上全部的責任，也不是全數歸咎於某個人。不必過度內疚，卻也不必過於汲汲於攻擊他人。

        苦難主義者傾向不再過問「為什麼發生在我身上？」而是「發生在我身上是不是要我看見什麼？」這樣的反問，並不是要我們——你也不該這樣強迫自己——成為什麼偉大的人。而是，因著你活著的每個境遇都如此獨特（儘管祂並不過問你喜不喜歡），你所遭遇的苦難也是精心配製的課程。這些課題，使你日後遇到相似遭遇的人，存有對等的寬容與深厚的理解。誠如蘇格拉底所說：「苦難是砥礪人格的最高學府。」

        如今，無論你是否安然，抑或仍舊於風中款擺、尋找方向，願苦難使我們擁有風暴過境後的堅忍與善良。使我們理解。使我們寬恕。使我們面對這滿目瘡痍的世界，能不慍不火地學會去愛。最後，我以一段我很喜歡的經文以及一位作家的文筆送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