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一位女吸血鬼獵人愛荷以及少年吸血鬼里賽科的故事。※
#3
黑色的大理石長廊深處,服務台上坐著眼神苛薄的女性,似乎一點也不容被挑戰。
棕色的束高髮尾,戴著眼鏡,透過了鏡片,這個女人散發出了服務人員不該散發出的一股高高在上的氣息。
「受理案件──五十一號。」女人機械似的叫號。聲音在冰冷的走廊裡遊走。
而走廊的彼端,走進了鮮豔紅髮,不輸給對方氣勢的愛荷。
「我是。」
紅髮女人提著黑色的小皮箱,另一手拿著一份文件,一邊直盯著對方一邊走近。
「這是申請的文件。」愛荷俐落的遞出文件在對方的桌面上,補充說明道。
而對方則是緩緩的拿起了文件,仔細的掃瞄文件上的每個文字。
「愛荷小姐?」
「是。」
「請問姓氏是?」
「我是北方鄉下出生的姑娘,沒有姓氏。」
「這樣啊…。」服務台上的女人瞇起眼睛審視著文件與站在前方的紅髮女人,從黑皮靴到手上的提箱一路掃射到女人的臉,愛荷的眼神在與對方的眼神相交時,愛荷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有甚麼問題嗎?小姐。」
「嗯…沒有,只是…」
「怎麼了?」愛荷淡淡地回問,不過表情上卻沒帶著任何疑惑。
「請問您…該不會是…那位“紅髮愛荷”嗎?」
愛荷抿了抿嘴,聳聳肩的回應了對方,
「原來到了南方都市也有人認識這綽號…」
『吸血鬼獵人紅髮愛荷』,曾經讓吸血鬼貴族社會譁然;善用殘忍、狡猾的計謀殺害吸血鬼貴族而聞名。
而流傳出讓北方邊境人民大快人心的傳奇故事的年輕女孩,現在已經是個成熟的女人,安靜地站在長廊之中。
「我也是北方人,所以才會知道。」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愛荷微笑,眼神直直盯著在女人手中的文件。
女人似乎並不是甚麼吸血鬼獵人的仰慕者,而像在確定某些事情而詢問著愛荷,在詢問出吸血鬼這三個關鍵字之後,女人靜靜地朗誦。
「醫療用途。每月向機構申請30加侖的血液。每週定點運輸…」女人一個字一個字的跟愛荷確認著,朗誦完之後,女人抬頭看著愛荷。
愛荷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有甚麼問題嗎?」
「請問可以具體告訴我醫療用途的詳細狀況嗎?您的資料上對此的說明有些簡略。」
「單純醫療營業上事務需要,我有把業務資料附上了。」
「我有看到。」
「那請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想請教您有關於這個醫療機構的詳細資料…」
「文件後面有附上證明,還有政府營業審核的證明」愛荷眨眨眼睛,伸出食指親切的向對方示意。
「是的,我有看到─」
「那請問還有什麼問題嗎?」紅髮女人再次開口。
「請問愛荷小姐在這個機構上擔任的職務是?」
「營業公關。」
「您是從幾年前開始擔任的呢?」
「兩年前。」
「確定是兩年前嗎?」
「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醫療機構應該是一年前成立的沒錯吧,就資料上來看。」帶著眼鏡的女人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但這微笑之中卻沒讓人感到溫暖。
「一年前這個公司還不是醫療機構,也沒有向外營業。我在它成立前就已經擔任這個職務了,這樣說明能理解嗎?」愛荷抬起眉毛,露出了親切的微笑向對方說明著。
女人推了推眼鏡,不再開口,只是低頭看著資料沉思。
而愛荷很明顯地知道對方的多疑,卻沒有露出慌張的神態,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在這段沉默裡轉著頭觀看走廊的四周。
「不好意思,請問是哪裡寫的不夠詳細嗎?」愛荷露出關心的表情,像是在提醒對方已經占用太多時間。
女人搖搖頭,然後豎起了資料,把資料弄整齊。
「….吸血鬼。」女人緩緩地開口。
「嗯?」
「我聽說吸血鬼一天必須要吸取一個成年男子身上流量的血液…」
「嗯,大約2加侖左右吧…」愛荷回答。
「這個嘛,只是看到了文件上寫著的血液量…突然想到了這件事。」
「不過你剛剛說的,都是舊時代的知識了。其實吸血鬼對血液的需求非一定,越是強大的吸血鬼越得吸收更多的血液,例如覺醒過後的吸血鬼,他們對血液的質與量的渴望就會倍增…」
「不愧是前吸血鬼獵人…」女人這次終於露出了佩服情緒的微笑。
「這沒什麼…我申請的30加侖,恐怕連吸血鬼的牙縫都不夠塞吧。」愛荷仍然露出親切的微笑,故作樣子的揮揮手。
「不過,這些常識應該是建立在成年的吸血鬼上吧?」
一瞬間,兩個女人的眼神都變了。
但是女人間所露出的微笑,都仍凝結在剛才的弧度。
「找您來當櫃台小姐不會太浪費嗎?聰明的小姐。」先開口的是愛荷。
「沒有哪個櫃台小姐是自願擔任的。」
「所以…是直覺嗎?」愛荷深深嘆了一口氣。
「不是。我的父親也是一名吸血鬼獵人。」
「….」愛荷卸下了微笑,空著的手捲起了自己火紅的頭髮。
而坐在櫃台上的女人默默的開始說起自己的故事…。
「我故鄉的小鎮也經常被吸血鬼侵擾,在我十歲的時候,母親血液被抽乾的身體被發現在森林裡,我的父親賣掉了家產換了獵槍跟銀製的子彈,把我託付給親戚,為了復仇變成了吸血鬼獵人。」帶著眼鏡的女人低著頭說著,然後露出了苦笑,「….聽起來像是很常見的故事,對吧?,我聽說您的親人也是被吸血鬼殺害的。」
「是的,我也是為了報仇而踏上了這條道路。」紅髮愛荷沒帶著一絲情感地回應。
「父親加入了北方邊境一個很強的獵人集團,父親立下了很多戰績,雖然不出名,不過他捍衛了我們這個村莊人民的性命。」
「…但是最後的任務,父親失敗了,因為有個成員背叛了集團。父親受了重傷,回到家鄉,過沒多久就病重去世了。」女人像是在整理情緒一樣,又整理了一次手中的資料,沙沙的紙聲像是在幫這個故事做一個告結。
「我的父親對我說,有個女獵人背叛了集團,因為她對貴族產生了戀情而阻止了任務的計畫造成了嚴重的失敗。」
「我很遺憾聽到這些…」沒有帶著什麼情緒,愛荷看著女人手中的資料緩緩地回應著。
「”紅髮愛荷”,是我父親參與的集團裡,最出名的女獵人。」女人用嚴厲的眼神,抬頭看著愛荷,而愛荷則是平靜的迎上了他的視線。
「........」紅髮愛荷握著皮箱的手─對方看不到的那隻手,微微地顫抖了幾秒,面對眼前充滿敵意的女人,愛荷選擇了沉默。
「這份申請文件十分完美,我找不到什麼破綻。」櫃檯的女人嘆了口氣。拿出了官方的戳印壓在文件上頭,然後將文件遞給了愛荷。
「謝謝。」愛荷接過了文件,正要將文件抽走的瞬間,卻發現對方還緊緊抓著文件,紅髮愛荷抬起眼珠,凝視著對方。
「妳正在飼養幼年的吸血鬼,這是我的推論。」
「喔?所以妳打算?」愛荷露出一副很有趣的樣子,盯著女人嚴肅的臉。
「我應該舉發妳的申請,文件上再怎麼完善,只要等我們實際去查核,妳就馬上露出破綻了,妳的不存在的醫療機構…妳虛假的申請理由…」
「那請妳儘管去舉發,我會願意配合的。」
「妳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櫃台女人的眼神帶著一絲憤恨,然後鬆開了她的指尖,愛荷則是收起了文件。
「我在一個小時前就接到了上面的信件。要我略過審核以最速件的模式處理五十一號文件。妳到底耍了什麼把戲…」女人推了推眼鏡,對著空氣呢喃。
愛荷微微的笑了,然後轉身離開。
踏出一步又一步勝利者的腳步聲,愛荷緩緩地開口。
「既然聰明的妳只能坐在這個櫃台,那妳永遠無法理解──我的遊戲規則跟妳的規則是不一樣的。」
愛荷拿著蓋章的文件與皮箱步出了長廊。
「而遊戲的勝利者就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這是紅髮愛荷對女人說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