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地方(十六)詩人月見

　　這幾天大家持續地練習，當然除了黑田以外，他仍然在圖書館裡翻箱倒櫃地挖寶。
　　大致來說進度還算順利，鏡對弓箭的技巧日漸熟練，而小司也能穩定施展治療魔法，雖然準度仍然有點差強人意。
　　我繼續接受阿鐵大叔的訓練，雖然對於格鬥技有些了解，不過仍然不是阿鐵大叔的對手。

　　話說回來，對於接下來的行程我們仍然毫無頭緒。
　　原本以為這裡地大物博，能打聽到點消息，但是這幾天利用空閒時間四處詢問，卻完全沒探聽到關於『現實世界』的任何資訊。

　　第六天晚上，結束了照例的課程後，聚在已經演奏多日的餐廳內吃晚餐兼打發晚上的時光。
　　「明天就結束課程了呢。」小司手上拿著今天的『講義』。
　　「對啊，所以問題來了。」黑田說著「明天之後我們該往哪裡走？」
　　「嗯…」這的確是個難題，我們現在陷入了迷霧之中。
　　「再這麼亂走下去也不是辦法。」鏡雙手交叉地思考。
　　「那麼在這裡繼續蒐集情報？」黑田提議。
　　「看來只能這樣，但是能找的地方我們幾乎都找過了。」
　　「是啊。」黑田低頭喝了一口麥茶。
　　今天鏡說要討論事情，所以不准我們喝酒。
　　雖然黑田說要喝酒才能思考，但是在鏡的阻止下我們還是沒有多加反抗。

　　「不好意思，打斷各位的話題。」正在思考今後的行動時，突然有個聲音闖入。
　　聲音的主人是那位這幾天一直在這家店裡演奏的音樂家。
　　我們把注意力轉向他身上，他脫帽後鞠了個躬「容在下自我介紹，在下是溫德‧穆恩希(Wind‧Moonsee)，是個四處流浪的吟遊詩人。」
　　在那頂寬大的牛仔帽下，溫德有頭輕逸的棕色長髮，很符合他的形象。
　　「Moonsee…月見…仔細一看我好像見過你？」黑田抓著下巴打良著溫德。
　　「也許我們曾在哪裡見過吧。」
　　「但是…不可能啊。」
　　「緣分是很難說的，我尊貴的魔法師。」溫德敬了個溫長的禮。
　　其實說不可能也是有原因的，畢竟我們在這個世界才待沒多久。
　　「但是…我好像也看過你呢。」小司像是想到什麼一樣的說。
　　「這倒是，我們曾有過一面之緣。」
　　「真的嗎，但是我想不太起來了…」小司試著想回憶起這位據說曾見過的詩人，但是卻徒勞無功。
　　「無所謂的，再一次見面就是再一次的認識，這樣也不壞。」

　　「不過你的音樂的真的很好聽呢，讓人有放鬆的感覺。」小司顯然已經放棄去回想了。
　　「謝謝誇獎，因為在下是吟遊詩人，所以音樂也有魔法的成分在裏頭。」
　　「魔法的成分？」黑田跟小司同時發問。
　　「是的，」溫德撥了一下手上樂器的弦，彈出一道淺藍色的波紋「在下手上的曼陀林本身就有魔力在，而在演奏時還會灌入我的魔法，所以音樂聽起來會有特別的感覺，像是這幾天我在這裡駐點所彈的音樂都有放鬆心神的效果。」
　　「原來如此，穆恩希還真是個厲害的音樂家。」小鏡點點頭。
　　原來他手上那隻叫做曼陀林，只有在小說中看過這個詞而已，今天還真見識到了。重要的是這把可不是普通的樂器，還是個魔法工具，就像法杖一樣神奇。
　　「這只是一點吟遊詩人該具備的基礎技能而已。」溫德微微地笑，配上他漂泊的形象還真有幾分灑脫。
　　平常看到玩音樂的人，總覺得他們很受異性歡迎。今天看到這位詩人更是如此，總有那麼一點點…看著鏡對著溫德的崇拜模樣，就希望自己也會點什麼樂器才好。

　　「不好意思扯太遠了，」溫德輕輕地敬個禮「在下是想請問各位旅行者，從相貌看起來應該不是本國人吧？」
　　「是啊，我們是從外地來的。」
　　「那請問，各位是從哪個國家來的呢？」
　　「呃…」說著我們面面相覷，都在考慮要不要講『不存在這世界的地方』。
　　「在下也旅行在外多年了，沒去過的國家多少都有聽過一些。」
　　「嗯，從…日本來的。」鏡率先講出口，大家都在等溫德的回應。
　　「日本嘛…」溫德擺出一副思考的表情，其實這反應我們已經看過不下數十次了。
　　「你們應該是突然來到這裡的吧。」溫德低著頭說出了讓我們驚訝的話。
　　「欸！？」
　　「請問穆恩希先生怎麼會知道的？」鏡激動的按著桌子問。
　　「其實今天會跟各位旅行者相遇是冥冥之中的安排，還有各位來到這個世界也是。」
　　「宿命論嗎…」黑田喃喃自語地說。

　　「那、那我們要怎麼樣才能回去？」鏡繼續追問。
　　「這個在下還無法明確地回答，不過先告訴各位一個目標，」溫德緩緩說著「各位往東邊的方向去就能找到答案。」
　　「向東嗎？」
　　「是的，原因到時候各位就知道了，這段時間還請各位努力。」
　　「嗯，了解了，謝謝你給的資訊。」
　　這個行為老實說起來有點奇怪，不過我們現在得到了唯一的情報，已經是茫茫大海中的一座閃爍在海角的燈塔，現在只能往前行了。

　　「對了，除了我們以外還有其他日本人也在這個世界嗎？」黑田突然問起這個問題，印象中曾聽他提過這個說法。
　　溫德想了想後回答「這個嘛，似乎是有的。」
　　「那他們又要怎麼回去？還有我們認識他們嗎？」
　　「這個呢，」溫德眼睛微微瞇著「謎底會隨著你們的行程而解開。」
　　問了一個問題反而得到更多謎團，這位詩人先生總感覺很喜歡留伏筆。

　　「那，請問穆恩希先生還會繼續在這裡演奏嗎？」鏡問著。
　　「在下與這裡的約已經結束，明天就要離開城都了。」
　　「那願意跟我們一起同行嗎？這樣路上也有個伴。」對於鏡突然的邀約讓我有些震驚。
　　「感謝獵人小姐的熱情邀約，可惜在下還有事情非完成不可。」溫德又脫帽敬了個禮「日後還會與各位再相見的。」，這似乎是他的招牌動作了。
　　「這樣啊，真可惜呢。」
　　「那麼，在下就為各位再演奏一首安撫心靈的曲，祝各位日後的旅程能一帆風順。」說著溫德在旁邊拉了張椅子坐下，開始調整手上的曼陀林，一絲又一絲的煙霧輕輕地從弦上飄出。

　　我們聚精會神地聽著溫德開始彈出帶有魔法效果的音樂。演奏開始，這首是曾經聽過的曲子，但是相較之下，這首更讓人能放鬆心神。
　　在悠揚的音樂中注意到鏡專注聆聽的表情，有些不是滋味，像是靈魂都被那把曼陀林和它的主人給吸引過去一樣。
　　是我多心了吧，好好的一首曲子卻因為我的胡思亂想而變調了。

　　與溫德道別後，我們回到在騎士團叨擾多日的房間內。
　　原本我們只打算住兩三天，安頓後自己去找旅店來住，不過阿鐵大叔拍胸脯說這段訓練的時間內都可以住，以他的名義要住多久都沒問題。
　　盛情難卻，阿鐵大叔的熱情更是讓我們銘感五內。

　　「想不到一個星期馬上就過去了，」黑田一股腦兒往床上趴去「還沒學到多少東西的感覺。」
　　「平常上課就沒見你那麼積極。」鏡解著頭髮邊吐槽著。
　　「當然，如果歷史也那麼有趣我一定是資優生，」黑田轉過來，彈了一下手指，一陣冰藍色的煙霧從指尖冒出「這比魔術師還要囂張的能力，不學多可惜。」
　　「說的也是，像是這幾天聽的那種有魔力的音樂，真讓人嚮往。」

　　「我說，小鏡。」我對著神往的小鏡問著，她隨即轉頭回來看我「嗯？」。
　　「妳喜歡音樂嗎？」
　　「還滿喜歡的啊，怎麼突然問這個？」
　　「看妳今天好像挺陶醉的，感覺…」我把頭往旁邊轉「我也去學個什麼樂器好了。」
　　「說什麼啊，樂器不是說學就學的。」
　　「對啊，光是高中音樂課用的直笛我就要練習很久才會了。」被小司這樣吐槽，深深感覺到這是個笨想法…。

　　「說的也是啦…」我換個方向說「那今天那位詩人先生你們有什麼看法？」
　　鏡歪著頭想了想「他嗎？我覺得他挺厲害的。」
　　「真的很厲害呢，能演奏出那種美妙的音樂。」小司附和。
　　黑田雙手交叉嚴肅地說「我只覺得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他…連名字都是。」
　　「那，小鏡剛才怎麼會想邀請他跟我們一起走？」
　　我趴在床上滾來滾去假裝漫不經心的問著。
　　「當然啊，因為他似乎知道些關於日本的事情，能多問些當然最好。」
　　「妳覺得他說的話可信度有多少？」
　　「不知道，只覺得他應該可以相信，」鏡輕拍了一下床面「況且這也是我們現在唯一擁有的資訊，不是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

　　「你今天怪怪的耶，純一，」鏡把頭湊過來「平常你哪會問那麼多不相干的東西。」
　　「沒有啦…只是…」
　　我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被黑田一口打斷「我們純純的純一在吃醋啦！」
　　「啊？」鏡感到有些訝異「吃什麼醋？」
　　「他覺得妳把注意力都放在詩人身上，快要爆發了，就像即將掀開蓋子的傳說料理一樣。」
　　「……」鏡轉過去看著訕笑的黑田，小司則擺出一副不知所云的笑。
　　「別亂說。」我往黑田扔了個枕頭，直接撲到他臉上。
　　「好哇！開戰了嗎？」黑田拿起旁邊的枕頭「吃我的火球！」一邊喊著幼稚的話一邊把枕頭投過來。
　　不過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沒錯，黑田的確會施展火球，雖然飛過來的這顆只是枕頭。
　　「兩個幼稚的傢伙。」鏡聳了聳肩。
　　「左方彈幕太薄！小司快來幫我！」黑田拉攏小司加入這場戰局，三四顆枕頭在空中飛舞著。
　　「咦？好。」小司接過黑田塞給她的枕頭。
　　「太奸詐了，竟然找幫手！」
　　「你也可以啊，誰說不能的。」
　　「小鏡來幫我~我快掛了~」承受著枕頭雨的攻擊，其中有一顆力道特別弱的是從小司的方向飛來。
　　「連小司都被影響了，唉，服了你們。」小鏡一邊嘆氣一邊撿起枕頭。
　　「哦哦，大魔王亂入了！」黑田以奇怪的腔調大叫。
　　「誰是大魔王啊！」小鏡回喊，手上的枕頭以詭異的高速旋轉著，活像是青少年動畫才會出現的必殺技。

　　這樣的嬉鬧自從畢業旅行後就再也沒有玩過了，彷彿又回到了好幾年前。或者是更以前的年紀，那個拿著紙飛機當作戰鬥機地一邊跑一邊大叫，或是拿著怪獸對打機一邊按著秘技的年代。
　　在這個未知的世界、有未知的目標，像這樣無憂無慮的吵鬧，誰也沒想到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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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是靠心決勝負的，才不是靠那些不入流的器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