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府。
偌大的大廳,此時漫延著一股沉默。
「帶妳潛入御衛所?」坐在夫君身旁的紫夜,聽完鳳子寧突地來訪的用意之後,微微挑動眉峰。
「對呀,我能請託的就只有妳了。」紅豔的唇瓣噘得老高,鳳子寧臉上的神色好不委屈。「我這麼喜歡他,他不屑一顧就算了……竟還將我拒於門外……」
說著說著,美眸不自覺盈上一陣水霧。
「沒聽錯吧?那傢伙膽敢賞妳閉門羹?」聽見自個兒的堂妹如此委屈,鳳于嘯不禁挑高好看的眉,沉醇嗓音滿是不可置信。「他當自己是何身份?不過只是一個錦衣衛首領,能獲得妳的青睞就算了,還敢這般拿喬?」
紫夜先是輕拍夫君的手,安撫他的情緒,隨後將視線與鳳子寧對上。
「妳問過原因了?」她實在不敢相信大師兄會做出這麼過份的事……這其中,定是有什麼理由。
「我問過夜明,他卻什麼都不說……」只是一昧說他只是奉命行事。
聞言,紫夜忍不住蹙眉。
「直接走進御衛所大門就好了,何必管他說什麼去?」啜了一口上好春茶,鳳于嘯緩緩開口。這寧兒也真傻,公主這頭銜,可不是拿來裝飾用的啊!
「可我不想讓他討厭……」堂兄說的話她並非沒想過,只是一想到蒼流很可能因此對她反感,即使她身為公主,仍舊怯步,只因為不想讓他……厭惡她。
「也許御衛所發生某些大事,不想牽連到妳。」也是有這種可能。紫夜心中暗忖。
「那直接跟我說就好了,何必把我擋在門外?」不單單是御衛所的大門,還有他的心門呀……「就只有這次!」實在不想就這麼放棄,鳳子寧雙手合十,面露哀求睞著眼前的堂嫂兼好姐妹。
「這……」面對鳳子寧的哀求,紫夜顯得為難。
她是挺想幫好姐妹一把,但……帶子寧潛入御衛所,被大師兄發現,依大師兄的性子定會大發雷霆。畢竟,大師兄並不想讓子寧陷入危機──
咦?
照這麼看來……其實大師兄對子寧已經上了心呀!
「紫夜,妳就幫幫她吧。」一旁的鳳于嘯突地開口,玉般俊容難得帶著些許不諒解──針對蒼流。
鳳子寧是他從小看到長大的妹子,如今在他向來看不順眼的男人跟前吃了虧,這口氣教他實在嚥不下。
明白自家夫君此話的用意,紫夜僅是蹙眉,睞著眼中充滿懇求的鳳子寧。
既明白大師兄的用意,身為子寧的友人,她怎敢讓子寧以身涉險?
但……正因為她身為子寧的友人,子寧的請求她亦是無法拒絕呀……
末了,紫夜嘆了一口氣,神色一整,有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我可以帶妳潛入御衛所,但我以友人的身份告訴妳,蒼流之所以不願讓妳進入,定有他的用意;如今妳決意潛入,等於是棄他的心意不顧。妳做出抉擇,就要有承擔後果的決心。」睞著鳳子寧,紫夜正色說道。
紫夜的一番話,宛如利劍刺入鳳子寧的心裡,教她陷入天人交戰。
也許,事實就如紫夜所言,御衛所發生一些大事,蒼流不想牽連於她;
也許,他是因為擔心,所以不想讓她涉險;
也許,他根本就是被她纏煩了,於是決定不再見她……
天曉得她多希望答案是前兩者,但蒼流對她的態度……讓她實在沒信心。縱使在她重病臥床,蒼流曾來探望過她,但他也表明──就算含他在內,他只是以臣子的身份代表御衛所前來探望,無任何他想。
偏偏,即便明白他的關心僅是出於禮儀,她仍舊忍不住感到喜悅……
假如她真的進入御衛所,他會是怎生反應?
她……想知道。
「……我要去!」
睞著鳳子寧心意堅決的模樣,紫夜也不再多說什麼。既然子寧心意已決,身為局外人的她,憑什麼開口?
子寧既已下定決心,那就由著她吧。
「今夜子時,我會帶妳潛進御衛所。」
屆時,後果自負。
* * *
是夜。
自從白日被拒於門外之後,鳳子寧立馬差人備轎前來齊王府,尋求紫夜的幫助之後,便一直在齊王府上待著,直至深夜。
鳳子寧睞著鏡中的自已,一臉新鮮。
鏡中的人兒褪去平日華貴美裳,換上一身低調黑衣,總是盤著複雜髮髻的長髮如今簡單地在腦後紮成一束。恁般樸素的模樣,教鳳子寧既新奇又疑惑。
「為何要穿這樣?」一面打量鏡中的自己,一面朝紫夜問道。
「妳看過許多雜冊,書中有哪個偷兒或刺客穿得雍容華貴?」俐落將一頭青絲束成馬尾,紫夜好氣又好笑地開口。
「感覺在做壞事似的。」鳳子寧俏皮地吐了吐舌。畢竟平常穿慣華裳,突地換上一身樸素,著實不太習慣。
就某方面而言,的確是啊……紫夜心中暗忖。她實在無法想像,當大師兄發現她帶著鳳子寧潛入御衛所會發怎生脾氣。
因為大師兄不願讓子寧陷入危險,她不幫著勸子寧就算了,還帶著她潛入御衛所。
但同樣身為女人,她也能體會子寧的心情。而子寧的堅決,讓她無法反對。
「走吧。」
語罷,紫夜牽著鳳子寧步出房門外,將鳳子寧攔腰一抱,紫夜施出輕功,帶著鳳子寧躍上屋頂,開始在京城的夜空中飛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