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吻，教蒼流怔立在原地，全然不知所措。他怎麼也沒想到，鳳子寧會突然吻他。全身僵立著，不知該不該推開她。
從未有過這種經驗的鳳子寧，青澀地用丁香小舌劃著蒼流緊閉的唇瓣，引誘他的回應。但那兩片薄唇就像閉緊的蚌一樣，怎麼也不肯打開。
鳳子寧不死心地努力好一陣子，最後才挫敗退開。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再次盈滿水霧，睞著那就連在夢中，也拒她千里之外的男子。
「呵……即使在夢裡，你也……拒絕我啊……」眼角的淚珠開始墜跌，一顆顆晶瑩，飽含她滿腹心酸。
恁般脆弱心痛的模樣，教蒼流心底狠狠一抽。
鳳子寧對他的用情之深，他全看在眼裡。他亦是有血有肉的人，對於她的付出，怎可能不被撼動？因他所說的話，她難過的哭了一整夜。而他，難道不該給這樣對他掏心的女子一些回應？
堅持一段永不會有回應的感情，卻失去真正愛他的人，一點兒也不值得啊……
蒼流輕嘆一口氣，將欲從他懷中退開的鳳子寧，再度抱個滿懷。
「抱歉。」附在她白淨的耳畔，蒼流低聲開口，將滿懷愧疚的歉語，鏗鏘有力地送入她的耳中。
「……咦……？」彷彿被那清風般的嗓音給喚回神智，鳳子寧眨巴著眼，緩緩回神，不確定地對上蒼流滿是歉疚的墨眸。「你……不是夢……？」
「不是。」他搖頭，給了答案。
鳳子寧偏頭思索著蒼流的回應，與自己方才的舉動。好半晌，白淨的粉頰染上一陣熱辣，恨不得地上有個洞，能將自己埋進去最好。
她她她──她竟然強吻蒼流呀──
老天！她怎能恁般不知羞的吻他？他對她的態度，她難道還不明白他的心思？強吻他這舉動，定是使他在心中，再添她差勁的記錄一筆啊！
更何況，她還恬不知恥地窩在他的懷裡！
於是，鳳子寧開始在蒼流的懷間扭動身軀，奮力地想從他懷裡掙脫。但她的氣力終究敵不過蒼流，仍是被禁錮在他懷中。
「別動。」驀地，蒼流開口制止。溫潤的嗓音，此時竟有些緊繃。
這妮子，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舉動根本在玩火。
吸入肺腑的，全是自她身上的淡淡輕香。淡，卻讓他不自覺沉迷，亦撩撥著他的理智。更甭提她柔軟的豐盈因她的掙扎，不時蹭上他的胸膛，教一股火不自覺從腹間開始竄燒至全身。
「放、放開我！」她沒臉見他，更沒臉賴在他的懷抱裡！雖然在他的懷裡很溫暖，感覺也很好，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所做的事，就恨不得把自己縮起來。
「我可以放開妳，先別亂動。」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把持住理智。
怪了，他對女人從未有過像現下這般的反應。御衛所裡的弟兄們，多少會上青樓消消慾火，他卻怎麼也提不起興致。面對紫夜時，他亦不曾有過如此激烈的反應。唯獨面對鳳子寧，原本的理智竟險些失控。
而被禁錮在懷裡的鳳子寧，聽出他的嗓音似乎有些異樣，這才安份下來。待蒼流放開她之後，對上他的眸，意外看見一簇文火躍動在他的眸間。
那文火，她瞧過的──每當堂兄與紫夜站在一塊時，堂兄的鳳眸亦是充滿著這般熾熱，望著站在身旁的紫夜。
被熾熱的視線燒紅臉龐，鳳子寧滿是不自在。而且，蒼流不是對她無意麼？為何又要以這樣的眼神看著她？
難道……蒼流並非她所想的那樣？
其實……蒼流的心中已經開始有她了？
一想到答案也許是肯定的，鳳子寧的一顆心就像飛上雲霄。但，隨即又沉了下來。
「不行，別再自作多情了……」伸手拍拍雙頰，鳳子寧喃喃自語。
是呀，就算來尋她，想必也是奉了皇兄的命令才不得不來啊……
「自作多情？」習過武的蒼流，耳力不在話下。鳳子寧的喃喃篤篤，他自是聽入耳裡。
「嗯……是皇兄要你來找我吧？」也難怪，她身為公主卻整夜失蹤，皇兄不急得差人來找她才稀奇。
絕不是蒼流自己會來找她的……
「陛下沒跟我開口。」當時的陛下，說不準還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妹子鬧失蹤呢！
「嗄？」意料外的回答，教鳳子寧怔傻。皇兄沒跟蒼流下令，他卻來尋她。換言之……「你……擔心我？」
鳳子寧，妳是傻了嗎？妳身為一國的公主，鬧了整夜的失蹤，任誰都會擔心好嗎？
才剛問出口，鳳子寧心中立馬冒出反對的聲音。
「嗯，我很擔心，非常擔心。」似要擊碎鳳子寧腦海中反對的聲浪，蒼流堅定說道。
「這樣啊……咦？」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鳳子寧禁不住蹙眉。
好像從方才到現在……都沒聽見他說敬語欸……在這之前，他與她的對話，他可說是簡直將敬語當口頭禪呀。怎麼……好像哪裡怪怪的？
鳳子寧的思緒轉著轉著，想找出一些蒼流不對勁的蛛絲馬跡。
她一直以為，蒼流會來尋她，是因為拗不過皇兄的命令，他卻說皇兄沒向他開口……難不成，皇兄還不知她蹺宮出走？如此一來，蒼流會得知應是小月報的訊，畢竟她失蹤整夜，小月定是心急如焚……蒼流他……聽見小月的話，就來尋她了？
他說，他很擔心……擔心她什麼呢？他明明對她無意啊……
驀地，不久前瞧見的文火竄進她的腦海。鳳子寧回過視線，與蒼流對上，赫然發現那簇文火，始終在那雙墨眸中燃燒著。
所有的不對勁，似乎都指向一個她曾經想過，卻不敢再有奢望的答案──
鳳子寧不敢置信地摀住嘴唇，眸間再度漾滿波光。纖細的雙肩，微微顫抖著。
是嗎？真會是她所冀望的那樣？
恁般激動的模樣，蒼流全睞入眼裡，總是緊抿的唇，竟不自覺揚起一抹淺笑。墨眸與鳳子寧的淚眼對上，與她視線膠著。
是該回應她的時刻了啊……
「是，如妳所想──我的心裡，已經有妳。」俊顏透出溫和柔情，證明他此言不假。接著，蒼流神色一整，繼續開口：「只是……在妳之前，我心中另外有人。或許需要一段時間，我才能將那人逐漸淡忘。妳……是否願意等我？」
縱使他心中確實已有鳳子寧的位置，對於紫夜的感情亦非一朝一夕便能輕易捨棄。他寧可對鳳子寧坦白，也不願瞞著她自己曾經另有心上人的事實。
「我願意！」鳳子寧點頭如搗蒜，此時，淚痕滿佈的臉龐，是喜極而泣的淚水。「無論多久我都願意等！只要你心中已經有我，那就夠了……夠了……」
天曉得，她期待蒼流的心裡有她多久。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的努力，終於成功在他心上攻下一席之地。
殊不知她所說的話，宛如在蒼流的心湖中投入一顆巨石，激起滔天浪花。
堂堂金枝玉葉，該是人中龍鳳才能與她匹配。她卻選擇了他──只是一名錦衣衛首領，還曾身為一名刺客的他。
甚至，願意等他直到放下心中那段，永不會有回應的感情……
這樣的鳳子寧，令他心疼。
「妳真傻。」伸手將鳳子寧攬入懷間，溫潤嗓音有些瘖啞，迴盪在她的耳畔。「妳明明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什麼地位也沒有的他啊。
「除了你之外，我誰也不要！」彷彿深怕蒼流將她推開，鳳子寧的柔荑環著他的腰，緊緊不放。
鳳子寧的宣言，令蒼流無奈笑嘆。
多麼傻氣的姑娘！
但，正因為她恁般傻氣的執著，才會讓他在不自覺的時候被她侵佔心思意念啊……
此時，鳳子寧自蒼流懷間抬起頭，與他對上。在那雙漾著波光的眸間，他清楚的瞧見自己的身影倒映其中。
她的情意，是如此真摯，教他怎能不被撼動？
修長的指撫上鳳子寧的頰畔，揩去掛在她眼角未落的淚珠。
「別哭，都腫了。」紅腫的雙眼與晶瑩的淚，都讓他心中感到揪疼。「抱歉，我傷了妳……」還讓她哭上一整晚。
似感受到來自於他的心疼，鳳子寧緩緩笑開，一點兒也不在意自己又紅又腫的雙眼。
「只要你心上有我，一切值得。」哪怕是哭了整夜，至少，她的淚水不是白費。
「……傻子。」
伴隨著心疼的低嗓輕斥落下，蒼流的唇──印上她的。
創作內容
塔客協會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