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如日之升》第六章

　第六章


　　他們各自點好餐之後，坐在同一張桌子的兩側，兩人呈現面對面的狀態。


　　「大約在十點四十分左右，局裡接到報案的電話，說發生命案，我們立刻趕了過來，死者你應該已經知道是誰了，就是這間百貨公司的總裁──林彥平先生，剛滿六十歲。」


　　「已經調查過死者的身家背景了嗎？」


　　「調查過了，死者的父母是在經營玻璃工廠的，專門生產跟玻璃有關的各式商品，小孩子們都長大後，比死者小五到六歲的弟弟決定繼承父母的事業，而死者決定自行開業，不過一開始處處碰壁，過程相當坎坷，後來找到了致富方法，因而當上了總裁。」


　　張海誠安靜的聽著，一邊把托盤中的食物往嘴裡送，頻率相當的高，像已經餓了好幾餐似的。


　　劉銘栩喝了一口飲料，接著說：「經過法醫李建詩的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大概在十點二十分至三十分之間，死因應該是中毒沒錯，不過詳細結果還是要等解剖之後才能斷定，然而中毒來源應該就是桌上那盒巧克力，剛剛來這裡之前我已經請鑑識科的人員送回局裡去檢驗了。」


　　「發現屍體的人是誰呢？是剛才在門外回答你問題的那群人嗎？」


　　「沒錯，發現屍體的是年輕男子跟那位秘書，我有點不喜歡那位秘書，太做作了，態度又很傲慢。那位男子態度倒是挺誠懇，所有問題都很客觀的回答了，他聲稱總裁約他十點三十分來辦公室見他，說是不知道要談什麼事情。秘書領他進去之後，看到總裁趴在桌上，以為睡著了，走近搖晃他的身軀遲遲沒有反應，覺得似乎不太對勁，才發現已經沒有了呼吸心跳，就立刻報警了。」


　　「所以說──」張海誠停頓一下，把口中的美食吞下去，「發現屍體的兩個人，都有接觸過屍體本身囉？」


　　劉銘栩好不容易有空檔可以吃個一兩口，沒想到對方的問題這麼簡短，趕緊加快咀嚼的速度。


　　「我想──應該是這樣沒錯。」食物還尚未完全吞嚥，使他有點口齒不清。


　　「這下案子可棘手了，他們這一碰可能都把重要線索給碰掉了。」


　　「我也為這點感到頭痛，不過其他方面還是有跡可循的，還有其他的線索來引導我們解開真相，這些我等等再跟你說，現在我要說的是，秘書敘述的整體過程。大概在九點五十分左右，秘書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因為門沒有鎖上，所以她知道總裁已經早到一步了。順帶一提，辦公室的鑰匙總共兩副，一副兩支，含備用鑰匙的話則是三副，一副在總裁身上，另外一副則由秘書保管，第三副則在警衛身上，也就是說，在整棟公司的上百名職員裡，除了他們兩人之外，誰也沒有辦法能在兩扇門都鎖上的狀態進入辦公室。這點相當重要。」


　　張海誠閉著眼睛，嘴巴馬不停蹄的咀嚼著食物，像個累到連吃飯都會睡著的人，其實他是在整理思緒，劉銘栩也利用這個空檔，連忙吃了幾口，後來張海誠總算張開眼睛，並請這位警官繼續敘述案情。


　　「然後，秘書發現桌上有一盒巧克力，心想應該是別人要送給總裁的生日禮物，於是她就帶著那盒巧克力去敲門，過了好幾秒總裁才回應她，在那短短幾秒鐘之間，她說隱約聽到總裁不曉得對著誰的咒罵聲，或許是在講電話吧！見到他後，臉上也有明顯的不悅表情，把禮物交給他之後就回到自己的辦公桌上了，從那時候開始，到那位年輕男子出現為止，整整四十分鐘的時間裡，再也沒有進去打擾她的老闆。」


　　「也就是說，任何人如果要進入總裁的辦公室，無論是做什麼事情，都必須通過秘書那一關，是嗎？」


　　「沒錯，而且她還保證，在那四十分鐘內，也沒有任何人經過或是想要進入總裁辦公室。當然也沒有任何人從辦公室走出來。」


　　「有沒有可能是服毒自殺呢？」


　　「或許吧！不過可能性蠻低的，因為缺乏動機，你想想看，一個剛過完六十歲生日的人，怎麼可能隔一天就服毒自殺呢？這實在讓人難以置信。但願，那盒剩餘的巧克力能檢驗出毒素，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這就是一場偵探小說中才會出現的密室殺人事件。」


　　「不只如此，更是一場不可能犯罪！按照秘書的證詞來看，簡直就像是總裁坐在辦公桌前，然後憑空冒出一個他認識的兇手，把他嚇了一大跳又對著兇手咒罵幾聲，再叫他躲起來，等秘書進來再出去之後，兇手又跑出來把毒藥放進總裁的嘴裡，最後再像變魔法一樣消失無蹤！」劉銘栩越說越激動，不自覺兩手握拳敲了一下桌面，托盤裡的食物像新鮮的活蝦一樣跳了起來。


　　「或者是，兇手尾隨他進入辦公室，然後起了爭執，殺了他之後再從這個二十二層樓高的密室離開，想也知道從這麼高的地方是不可能從窗戶脫逃的。總之，到底這個能否算是個不可能犯罪，等檢驗報告出爐了再來討論也不遲，還是先專心吃飯吧！都冷掉了。我等等還想回現場調查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