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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的風聲，吉芬右側森林的樹蔭下坐著一個人影，落寞的身影看起來孤寂。瘦弱的雙肩透過斗大的披肩覆蓋，偽裝的堅強。
屈起右膝、指尖扣著白瓶身的酒瓶，墨綠瞳眸凝望著密布的樹林，顯得空洞。
忘了……曾經在內心的深處，曾經擁有過的東西。
重要？
他對著自己的內心發問，沉靜思考了好一會兒的時間，嘴角自嘲的勾起。忘了，沒有什麼事對他來說是重要的。
……對……沒有什麼事……
就這樣靜靜的沉靜，讓自己慢慢地陷入泥沼，從此淹沒就好──
※
「38.5度……果然發燒了呢。」站在床邊的智者拿起體溫計看著，隨後斜目睨了躺在床上的男人一眼。
英氣雙眉緊皺，額間不斷地冒著薄汗，頰邊浮起不自然的紅暈。他吃力地撐起眼皮，看著站在前方的智者沉默不語。
過沒多久，躺在床上的男人撐起身子、坐起。
「你在搞什麼啊？」對方不悅地擰起眉心，放下手中的體溫計，走向前將對方給壓回床上。「給我乖乖躺好，別生病還一臉不安分的樣子。」
突然間男人一掌扣住他的手腕，不正常的體溫讓智者不由得眉頭又是一皺。他將對方拉近自己的懷中，指尖撫過他的頸後，嗓音沙啞地在智者耳邊呢喃。「悱謙……」
智者當下紅著臉，隨後立即抓下他不安分的狼爪。「給我乖一點！真是……」他嘆了一口氣，斜睨了一眼後，發現那一雙沾染上水霧的墨綠瞳眸緊盯著自己，其中潛藏了些許的危險成份──悱謙緊張地嚥了一口唾沫，「你、你給我安分一點！聽到沒！不要生病了還一臉發情樣，病人就給我有病人的樣子！」
他聽完後，微微偏頭、擺出一臉被人拋棄的可憐模樣。「可是這裡很不舒服耶……」大掌緊抓著自己的襯衫領口。「來嘛，我真的很不舒服呢，悱謙。」
不……不行！接連兩天他的高燒不退，還是繼續耍著他玩！「我說老闆你到──唔嗚！」被對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抓住後，男人大掌托起他的後腦勺，轉眼間將對方壓制在床上。
「悱──」他的唇被智者用雙手摀住。
悱謙感覺腿間有異物抵著自己，他紅著臉側頭。「司敞！聽話，乖乖休息啦！」
看著他害羞的模樣，男人愣了好一會兒後，啓唇、舔了對方的掌心，耳裡聽見他驚訝的輕呼聲，低聲笑著伴隨輕微的咳嗽。
他壓低身子、整個人趴在智者身上。「那我要吃烤煎包，還有……」
「還有什麼？」
墨綠瞳眸恢復一往平靜，眼神藏了些許的落寞。「……不，這樣就好了。」隨後迅速地撐起身子，在對方唇邊一啄。「快去！然後把門關上。」
把門關上？躺在床上的他不明白的望著對方。男人嘴角揚起邪佞的微笑，順著他的指尖看去──悱謙紅著一張臉，二話不說地跳下床、衝出房門地同時將門關上後，整個人癱軟地靠在木門旁，咬著唇冷啐一聲。「……那個發情機。」
讓自己沉澱一會兒後，走回自己房間拿著錢便走出大門。
待在房內的司敞走下床，人倚靠在窗邊，漠然的看著走出家門的人影。他還可以這樣嗎？那個卑微、自私、懦弱的傢伙，無情拋下夥伴逕自逃走的傢伙……
他緩緩閉上眼，腦海迅速的浮現當初的景象。
一片殺戮過後的血海，倒地的同伴，一個個對他出聲祈求他的幫助，還有耳邊絕望的哭喊──
再次睜開雙眸，墨綠瞳眸泛著些微的紅血絲。他不要睡著、他一點也不想……一旦睡著之後，彷彿以前過去又回纏繞上自己一般。
隨後整個人靠在窗的牆邊，席地而坐，抬頭。在他面前站了一群人的身影，圍繞在他的四周，壓迫到他無法喘息。
但空蕩的墨綠瞳眸，卻倒映不出任何事物。
※
「老闆，我要五個烤煎包。」
「嘿！好，馬上來！」忙碌的老闆抬起頭，看了站在眼前的智者一眼後，豪氣的一笑，迅速拿起紙袋將五個熱騰騰的烤煎包放入，拎在他的面前。「一共是30銅幣！」
他隨手拿起一袋錢，從中拿出一枚銀幣交到對方手中。「麻煩找一下吧。」隨後接下那袋烤煎包。
等待老闆找錢的過程中，身後的身影突然向他逼近，隨後大掌一拍。
「呦！司敞的員工！」
悱謙結實的嚇一大跳，反射性地回過頭看了對方一眼。「……啊，具羅大人。」他很想翻個白眼給他，但礙於他的位階和在普隆德拉的影響力，他只好很懦弱地吞下，並尷尬的笑了笑。
「怎麼了，來這裡買東西啊？」長臂一攬，勾著他的肩頭朝著他懷裡的食物看去……唉呀，是烤煎包。那這麼說買這東西，是為了那傢伙買的？
具羅立刻站挺身子，四處張望了好一段時間。
「具羅大人……請問你在做些什麼？」他有些不明白的看著他的舉動。
聽到悱謙發問後，他有些尷尬地回過頭，大掌搔著那頭清爽的金短髮。「沒有啦！只是那傢伙應該也會出現才對。」
「那傢伙……你指的是司敞？」
「啊啊，對對對，沒錯！就是他！」
「你說到他啊，他身體不適不能外出。」
「身體不適？」他聽完眉頭微微一皺。「不是吧，那傢伙身體一向很好的啊。」
智者尷尬的一笑，雙臂略為收緊。「不小心感到風寒，人總是會有萬一的嘛！」只不過這個萬一跟自己相當有關係就是了……誰叫那傢伙愚弄了他好一段時間，結果在一氣之下，念出水之領域的咒語，在冬末的時節中將他丟進水領域裡，沒想到過沒多久就真的發高燒、臥病在床。
「……具羅大人很擔心他嗎？」
「嗯……是啊。」他有些憂心的嘆道。那傢伙體能一向很好，就算要他冬日出操也沒問題。該不會……真的是太久沒操練才變成這樣？
看到對方這樣的反應，悱謙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這、這樣啊……」如果讓他知道實情，會不會就直接把他丟進普隆德拉北門的護城河裡了？
他立刻回過頭看向攤販老闆，和他拿了找回的錢後，微笑望著眼前高大的皇家騎士。「那我想我該回去了！不打擾了啊！」
話一說完，他也不等對方有無回應，一溜煙地就逃回家裡。
「喂！」看他走遠的身影……具羅疑惑的歪著頭，指尖輕碰著自己的頰邊。他是有長的很恐怖？也不是啊，至少在隊裡還是搶手貨耶，自己應該能算是爽朗型的吧？
他回頭看了老闆一眼，「……我有長的很糟糕嗎？」
……老闆頓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
一路狂奔回到家中的悱謙，氣喘吁吁的推開家門，隨後直奔二樓。「司、司敞──我跟你說──」
推開房門後，他愣在原地。看著雙眼無神的男人看著自己一眼，面無表情的沉默好一段時間。他緊張將懷裡烤煎包放在一旁桌上，快步走到他身旁。「司敞，你怎麼了嗎？」
因剛才跑步的關係，微發熱的雙手輕撫在他的頰邊。心好像懸在半空，感到緊張不已。「身體很不舒服？吃藥了沒？」
不管他怎麼問，對方連一句話都沒回應。他著急一喊。「你怎麼樣就說啊！不要這樣好不好……司敞、司──」
「回來了啊。」他微微笑彎一雙眼，伸手將他摟在自己的懷裡。「好久喔，讓我等好久了呢，外面不是很冷？你怎麼摟起來還熱呼呼的？」
聽到他這樣的回應，悱謙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我不是熱的不然是冰的嘛？我又不是死人。」
「呵呵，是啊。」忽然他的雙臂收緊，加重的喘息伴隨咳嗽。
「好痛，不要摟這麼緊……還有你到底有沒有吃藥啊？」他皺著眉、努力掙脫他的懷抱，琥珀眼眸瞥向一旁床頭櫃的藥丸，悱謙瞬間沉下臉來。
「你沒吃藥。」
司敞無賴的笑著。「因為很苦嘛。」
「還是要吃！不然燒怎麼會退！」他立刻拿起藥丸攤在他面前。「吃掉！」
「……不要啦。」
「給我吃掉！」
「那你用嘴巴餵我。」司敞虛弱的一笑。
悱謙紅著一張臉，咬著下唇瞪著眼前的無賴！「是你生病還是我生病啊！」
「你啊。」他開懷的一笑。
「你燒到頭殼都壞了！」他氣地將藥丸放在自己嘴裡後，靠近對方……沒想到他一把掐住他的下顎，強迫自己將藥吞了下去。他一臉錯愕地望向對方無辜的神情，「司敞！」高分貝的大吼。
「這是失誤喔。」他可憐地縮起身子，擺明了這不關他的事情。看到對方氣結的模樣，司敞笑得燦爛，但單手卻按壓自己胸口，難過的咳嗽。
胸口彷彿卡了一口氣，不上不下。
悱謙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自己的脾氣。「我再去拿藥，這次你自己給我乖乖吃下！」轉身走出房門，過沒多久再拿著藥走回房內。
掌心攤在他面前。「拿去。」
「……可以不要嗎？」他微擰起眉心。不是自己身體越來越不舒服，他現在所見的視野正在不停的旋轉。
聽著對方的聲音越來越不清楚，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司敞牙一咬、撐起身子，拉開床櫃的抽屜，從中摸出一把短刀就朝著自己的大腿一刺！
「你做什麼──！」看著他這樣的舉動嚇出一聲冷汗的悱謙，在刀子要落下司敞的大腿之前及時制止。隨後搶下他手中的短刀後，看著那男人直接往側邊倒去。
「你在搞什麼──你等我，我去找人來幫忙……」準備轉身跑出房門時，對方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不要……陪著我就好。」
「司──」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墨綠瞳眸無助地看著悱謙，「我不要一個人在這裡，不要丟下我一個……」
那男人首次露出這般的神情，悱謙迷惘的看著他。隨後緩緩蹲下身，指尖拂過沾上薄汗的褐髮。「好好休息，我哪裡都不會去。」
司敞搖頭，「我不想睡。」
「那告訴我為什麼？」
看著他咬唇，沉默好一會兒後，面無表情地緩緩開口。
「……我背棄了我的同伴，自行逃走躲避了這一切，違背了身為騎士榮譽……而他們就站在我身旁，我卻沒辦法彌補曾經所做的。現在只要我一閉上眼，每回都會看見當時的場景。那些人的求助、哀嚎……」
他咬著牙、聲音顫抖、帶著些微哽咽。
「……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站在一旁的悱謙走到床邊，一把拉下被毯回到他身旁，將被毯裹住司敞，隨後環抱著對方。「哦……所以你也是偉大的騎士大人囉？」他輕輕地笑了。
那些惡質笑容，如痞子般的個性會不會是偽裝出來的，只是為了掩飾現下他這樣的模樣？
在先前幾次偶爾聽著他和具羅的對話，總覺得有些端倪無法理解，但聽到他現在這麼說……事情大概可以了解一半。
琥珀眼眸注意到那雙墨綠雙瞳，對方無奈笑了。
「……你要走也沒關係……離我遠一點也好。」
悱謙雙臂一收，「睡吧，不要抗拒。我會在你身邊，哪裡都不會去。」
※
黃昏之際，酒店的營業的招牌尚未擺出。
坐在店裡的智者整個人趴在櫃台前，目光望向在櫃台內忙碌的身影。「你還有什麼事沒跟我說？」從辭退騎士工作後，轉來經營酒吧成為酒吧老闆。
司敞搬著一箱血腥蘇打從廚房內走出，看了對方一眼，「有。」
「哦？還有些什麼。」智者滿腹興趣地撐起身子，琥珀眼眸直盯著對方。
他只是笑了笑，一句話也不說地將貨放在地面後，朝著他勾了勾指。不明就裡的悱謙跳下椅子，走進吧檯裡頭，忽然一個溫暖的環抱將他摟在懷中，指尖撥弄他的髮絲，對方俯下身在他的額間一吻。
「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可要負責到底喔。」
智者含著笑意的看著對方。「笑話，是誰要負責還很難說！」
《Fin》
寧：
唉呦，他們果然虐不得耶！
可惡……過沒多久就給我閃回來了(艸)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