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衝突
「狼七號，你真的是『血狼幫』的貴人啊！」
盜錢狼安全的把「海洋藍寶石」帶回「血狼幫」總部，讓紅狼老爺龍心大悅，他再一次集合所有人，再一次在眾人面前表揚盜錢狼，就和盜錢狼帶回「地獄紅寶石」那時一模一樣。
而且與和那時一模一樣，現在的盜錢狼無法由中的感到高興。
因為，他滿腦子都是自己在飛鷹俠面前暴露真實身分這件事。
只不過，盜錢狼依舊裝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在眾人面前露出靦腆的笑容，把不滿深深的埋藏在自己心底。
紅狼老爺豪氣勃發的說：「只差最後一顆『太陽鑽石』，我們就能蒐集其所有的『三賢石』了！距離達成我們長年的訴願，只差最後一步了！」
眾人齊聲歡呼，盜錢狼也跟著歡呼，但他內心不以為然的想著：「為了拿到『地獄紅寶石』，我的肺部留下永久性的損傷，為了拿到『海洋藍寶石』，我暴露了我的真實身分，那麼為了拿到『太陽鑽石』，我又要犧牲什麼？」
「誰知道呢，也下一次你要犧牲的，就是你這條老命了。」狼二十一號說。
慶功宴會結束後，盜錢狼回到破舊的「狼窩」，向狼二十一號訴說他的煩惱，想不到卻換來這樣的回答。
盜錢狼瞪了狼二十一號一眼，沒好氣的說：「喂，你說這種話未免也太不吉利了吧。」
狼二十一號聳聳肩，說：「明明是你自己開始這個話題的，我只是把我認為最有可能的結果說出來罷了。」
盜錢狼嘆了口氣，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說：「唉，說的也是，最後一顆三賢石：太陽鑽石，被保存在U-hero公司的總部裡，我要從那個地方把『太陽鑽石』偷出來，八九不離十會送掉性命。」
狼二十一號若有所思地看著盜錢狼，然後說：「我真搞不懂你啊，七哥。你為了執行紅狼老爺的任務，已經犧牲這麼多了，那你為什麼不乾脆放棄接下來的任務呢？你為什麼還要繼續忠心的替他賣命呢？」
他壓低聲音，確保附近沒人在偷聽，小聲的對盜錢狼說：「紅狼老爺真的有那麼值得我們效忠嗎？」
盜錢狼苦笑了一聲，然後說：「他是我們的父親，我們都是他的孩子，當然必須要效忠紅狼老爺。」
狼二十一號說：「你還把他當父親看待嗎？我們『血狼幫』幹的都是違法的事業，收入比普通老百姓高上許多，但還是住在狼窩這個破爛地方裡面，每個人手上的資金都很拮据，你想這是為什麼？還不是因為我們賺的錢都要上繳給紅狼老爺，讓他去買更大的豪宅和更貴的跑車，而我們自己又得到了什麼？」
盜錢狼搖了搖頭，說：「才不是這樣，紅狼老爺收走我們的錢，是為了發展壯大『血狼幫』，你的格局太小，看不見紅狼老爺的深謀遠慮。」
狼二十一號冷笑了一聲，說：「呵，是嗎？那就但願紅狼老爺的深謀遠慮，不會把『血狼幫』拖進萬劫不復的深淵中吧。」
彷彿在應證狼二十一號的預測一般，隔天早上，「血狼幫」迎來了預料之外的訪客。
「血狼幫」總部，紅狼老爺的私人豪宅，金碧輝煌的會客室內，紅狼老爺坐在中央的紅色大沙發上，上半身向前圍躬，手肘放在膝蓋上，左右兩邊站著狼一號與盜錢狼，抬頭挺胸，體態挺拔。
三人表情嚴肅，眼神兇狠，瞪向桌子另一端的訪客。
桌子的另一端，也同樣有三個人，也同樣是中間一人坐在沙發上，另外兩人在左右兩旁護駕。
坐在中間沙發上的，是一名身穿白色襯衫的年輕男性，長相斯文，看起來不到三十歲，梳了個服貼的油頭，面無表情，眼神空洞，完全無法讓人判斷他的情緒。
這名年輕男性，是「鐵刀幫」的現任幫主。
「好久不見了，紅狼先生、狼一號、狼七號，很高興看到你們身體依舊健康。」鐵刀幫幫主說著最有禮貌的話，但他的語氣卻冷漠的可怕，沒有絲毫情緒。
紅狼老爺皮笑肉不笑，語氣尖銳的說：「別來無恙啊，鐵刀幫幫主，堂堂台中三大黑道之一的『鐵刀幫』，怎麼會想要來拜訪我們微不足道的『血狼幫』呢？」
「我今天會來這裡，是有個問題想向你請教。」鐵刀幫幫主不理會紅狼老爺陰陽怪氣的語調，而是單刀直入的說：「昨天，我派我的大弟子去騰雲銀行搶『海洋藍寶石』，結果搶到手之後，卻又被一個疑似是盜錢狼的人半途劫走了。」
盜錢狼心中一凜，緊張的想：「果然會這樣，『鐵刀幫』來興師問罪了。」
「是這樣嗎？」紅狼倒爺轉過頭來，看向盜錢狼，問：「小七，你昨天有去搶『海洋藍寶石』嗎？」
「沒有！」盜錢狼斬釘截鐵的說。
紅狼老爺語氣嚴厲的說：「你確定嗎？鐵刀幫幫主可是我們的貴賓，我們不能用謊話欺騙他。」
盜錢狼更加堅決的說：「我確定沒有！」
紅狼老爺轉頭回去，看著鐵刀幫幫主，說：「正如你看見的，狼七號昨天沒有去搶『海洋藍寶石』，想必是你的大弟子搞錯人了。」
鐵刀幫幫主眼角一陣抽搐，但表情仍舊冷漠，平靜的說：「那我換個說法吧，昨天來攔截『海洋藍寶石』的人，我的大弟子百分之百確定就是狼七號。」
紅狼老爺說：「你這可是在含血噴人啊，鐵刀幫幫主，沒有足夠的證據可不能亂下結論。更何況，就算『海洋藍寶石』真的是被狼七號搶走的，那又如何？我們都是視法律為無物的黑道，這顆寶石誰搶贏了，就算誰的，你們自己還不是從『平等會』的騰雲銀行中把寶石搶出來的。」
鐵刀幫幫主上班身微微前彎，說：「話可不能這麼說，紅狼先生，過去十幾年來，『鐵刀幫』和『血狼幫』都維持著密切的合作，我一直把我們兩個幫派視為夥伴關係。」
鐵刀幫幫主看著紅狼老爺，他那無神的雙眼，有如一對漆黑的深淵，深不見底。
他對紅狼老爺說：「而且你別忘了，在十幾年前，你們『血狼幫』最窮困潦倒的時候，幫派幾乎都要解散的時候，是『鐵刀幫』及時伸出援手，提供你們資金援助，並轉讓一些地盤讓你們經營事業，你們才有辦法發展到今天。」
鐵刀幫幫主停頓了一下，然後說：「我們過去曾經這樣幫助你們，你們現在卻這樣干擾我們的行動，這樣的不太合理吧？」
紅狼老爺咧嘴一笑，說：「沒什麼不合理的，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為了達到自己的目標，本來就該不擇手段。」
鐵刀幫幫主說：「是嗎？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嗎？我還以為，這是一個講求道義與契約的世界。」
紅狼老爺說：「那只是你個人的想法罷了。」
鐵刀幫幫主挺起上半身，表情依舊毫無變化，聲音依舊冷漠無情：「那好吧，既然你想要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那麼我就會給你弱肉強食的世界。」
他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然後說：「那麼就告辭了，今天的對話很有意義，很高興能當面確認你們的想法。」
鐵刀幫幫主離開後，紅狼老爺長吁了一口氣，拉開襯衫的領口，說：「真是後生可畏，鐵刀幫的現任幫主還那麼年輕，給人的壓迫感卻比他的師父還要可怕。」
盜錢狼嘆了口氣，說：「是我考慮不周，昨天沒有仔細思考，就從『鐵刀幫』手裡搶下『海洋藍寶石』，結果現在引來這個凶神惡煞，真是抱歉。」
紅狼老爺站起身，拍了拍盜錢狼的肩膀，和藹的說：「不，你沒有錯，你只是在執行我下達的命令而已，不需要道歉，你做的很好。」
一旁的狼一號憤恨不平的說：「那個混帳，在那邊說什麼『血狼幫』是因為有『鐵刀幫』的幫助才能發展到今天，根本一派胡言！『血狼幫』能有現在的成就，全都是靠我們所有人的努力打拼，以及紅狼老爺英明的領導，跟『鐵刀幫』有甚麼關係？」
盜錢狼不置可否，心想：「『血狼幫』有什麼成就嗎？我們現在還住在破爛的『狼窩』裡面呢。更何況，鐵刀幫幫主說的也是事實，十幾年前，我和狼一號還是小孩子的時候，由於前任血狼幫幫主一連串錯誤的決策，導致幫派實力大幅下滑，資金收入幾乎完全斷絕，大家都沒飯吃了。所幸，那時『鐵刀幫』外包了一些工作給『血狼幫』，這才讓大家不至於餓死。」
不過盜錢狼只是心裡這麼想，並沒有把話說出來，因為每個「血狼幫」的成員都知道這段過往，卻又不約而同的絕口不提，彷彿想把全部的功勞與成就，全都攬到自己身上一般。
於是盜錢狼轉移話題，說：「剛才，鐵刀幫幫主說，要給我們弱肉強食的世界，真不知道他打算對我們幹什麼？」
紅狼老爺微微一笑，說：「別擔心，你知道為什麼今天『鐵刀幫』會來找我們的麻煩嗎？」
盜錢狼愣了一下，然後說：「不就是因為我搶了他們搶到一半的『海洋藍寶石』嗎？」
紅狼老爺說：「當然不是，這只是『鐵刀幫』想找我們麻煩的藉口罷了。真正的理由，是因為我們『血狼幫』發展的越來越好，變的越來越強，讓他們倍感威脅，所以才會想要在『血狼幫』還沒茁壯到能取代『鐵刀幫』的地位以前，將我們給扼殺掉。」
聽見這番話，狼一號興奮的握緊拳頭，說：「哈！原來如此，這表示我們已經成長到『鐵刀幫』無法忽視我們了。」
盜錢狼皺起眉頭，疑惑的想：「真的是這樣嗎？」
紅狼老爺說：「但是反過來說，這代表我們的時間變的很緊迫了。」他看向盜錢狼，說：「小七，盡可能快點拿到『太陽鑽石』，必須趕在『鐵刀幫』徹底摧毀我們之前，把『三賢石』蒐集完畢！」
盜錢狼感到肩上的責任又更沉重了，但同時也感到眾望所託的榮譽感，他拍拍自己的胸膛，說：「沒問題，交給我吧！」
然而，在正式開始思考盜竊「太陽鑽石」的計劃之前，盜錢狼還有一件事必須先處理。
一如既往的清晨，一如既往的公園，盜錢狼一如既往的站在公園的走道上。
而身形單薄的遛狗少女，一如既往的出現在公園內，只不過他不向平時一樣面帶微笑，而是臉色鐵青的瞪著盜錢狼。
英雄與罪犯，此時卸下偽裝，以普通人的身分，在這座普通的公園裡會面了。
「你還敢出現在這裡啊？」遛狗少女冷冷的向盜錢狼說。
「為什麼不敢？」盜錢狼語氣輕浮的說：「公園是公共空間，每個人都有權利自由使用。」
遛狗少女皺起眉頭，厭惡的說：「你不怕我把你抓進牢裡嗎？」
盜錢狼聳聳肩，蠻不在乎的說：「你要怎麼抓？你又不是警察，根據法律規定，U-hero的英雄，只有在接到任務通知的時候，才有權力行使強硬的執法手段，其餘的時候，U-hero的英雄和普通老百姓沒什麼兩樣。」
遛狗少女冷眼看著盜錢狼，說：「你只不過是個小偷，想不到這麼熟悉法律系劫啊。」
盜錢狼說：「廢話，以前為了找話題和妳聊天，所以我把和U-hero相關的事務，全部都研究了個透徹。」
這樣的回答，貌似超出了遛狗少女的預料，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用重新審視的目光看著盜錢狼，原本緊繃的表情也和緩了許多。
遛狗少女沉默了幾秒後，才嘆了口氣，說：「唉，你說的沒錯，就算我知道你的真實身分，但現在的我根本拿你沒輒。」
遛狗少女態度軟化，盜錢狼語氣也不再那麼強硬，他說：「不過我很好奇，為什麼我幾乎每次偷東西的時候，妳都會跑出來攪局啊？我跟妳應該無冤無仇啊，妳為什麼要這樣針對我？」
遛狗少女說：「之前，我們第一次以英雄和罪犯的身分，在博物館相遇的時候，妳從我的手裡溜走了，我明明打得贏你，卻抓不到你，這讓我感到十分灰心，當時我才暗自發誓，無論如何都要逮到你，所以只要一有你出現的風聲，我就會立刻趕到現場。」
盜錢狼苦笑，說：「原來只是這麼無聊的理由啊。」
遛狗少女說：「這個理由一點也不無聊啊，盜錢狼是最有名的罪犯之一，如果我能親手抓到她，那麼會是對我的實力最直接的肯定，而我的名聲和收入也會因此而水漲船高。」
盜錢狼點點頭，說：「這倒也是。」
盜錢狼與遛狗少女肩併著肩，沿著公園的步道往下走，就像過去一樣，一面散步一面聊天，彷彿這兩人只是普通的好友，而不是互相對立的英雄與罪犯。
「抓住盜錢狼，被我視為英雄生涯的短期目標。」遛狗少女說：「我打算在完成這個目標後，放個一周左右的長假，做是給自己的獎勵。如果成功抓住盜錢狼，能夠賺到一筆不斐的獎金，我原本想要利用這筆獎金買兩張來回機票，一張送給你，邀請你一起出國去玩。」
遛狗少女看著盜錢狼，哀怨的說：「結果，你就是盜錢狼，我這個小小的夢想算是徹底破滅了。」
聽見遛狗少女的語氣，盜錢狼不知怎麼的感到心頭一梗，他抓了抓頭髮，苦笑著說：「你這種說法，讓我感到有點內疚啊。」
遛狗少女微微一笑，說：「不過，算是我不自量力，像你這種偷過無數奇珍異寶的大怪盜，肯定有堆積如山的財富，整天都在不同的國家之間來回往返，又怎麼會稀罕我區區一張飛機票呢？」
盜錢狼臉上的笑容逐漸退去，沉默了幾秒後，他才用僵硬的語氣說：「不，我這輩子從來沒出過國。」
遛狗少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少鬼扯了，你在試圖安慰我嗎？如果謊話說的太誇張，那就起不到安慰的效果囉。」
盜錢狼的臉色越來越凝重，語氣越來越嚴肅，說：「不，我沒有說謊，打從我出生那一天開始，我的生活圈就被限縮在很小的範圍內。」
看著盜錢狼嚴肅的模樣，遛狗少女也收斂起笑容，問：「怎麼回事？」
盜錢狼嘆了口氣，說：「我並不是世人所想像的，放蕩不羈的大怪盜，事實上，我只是某個幫派的……」
盜錢狼猶豫了幾秒，主動向遛狗少女說出有關「血狼幫」的事情，似乎有點不合裡，畢竟遛狗少女的真實身分是飛鷹俠，是個英雄，是幫派的敵人。
然而，「血狼幫」的知名度一直比盜錢狼還低，組織的知名度比成員還低，這樣也更加不合理，所以盜錢狼認為，讓遛狗少女知道「血狼幫」的存在，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只是某個幫派的竊賊。」盜錢狼說：「那個幫派的名字，叫做血狼幫。」
「血狼幫？」遛狗少女歪著頭，回想了一下，然後直白的說：「沒聽過。」
盜錢狼無奈的苦笑，說：「大部分的人都沒聽過，不過那確實是我效忠的幫派，我必須不斷完成幫派首領下達的任務，把偷來或搶來的錢全部上繳給幫派，然後每個月幫派會發月薪給我。當然了，有時候特殊的竊盜計畫需要額外的資金，那我就會私下去搶錢，不過這就算是加班了。」
盜錢狼開始向遛狗少女述說，述說著「血狼幫」的點點滴滴。
他告訴她，他把「血狼幫」的成員看作是自己的家人，而幫派首領最自己而言則有如父親一般。
他告訴她，紅狼老爺居住在奢華的私人豪宅裡，幫派的其他成員卻必須生活在破舊的「狼窩」之中。
他告訴她，雖然「狼窩」的生活既困難又辛苦，但與家人同居卻盡是快樂的回憶。
盜錢狼一直述說著，而遛狗少女則靜靜的傾聽著。
直到最後，盜錢狼說：「所以說啊，我的生活經驗和人際關係，全都被限縮在『血狼幫』這個幫派之中，我對外界幾乎一無所知。」
遛狗少女困惑的說：「不對啊，你怎麼可能只認識『血狼幫』的成員，那在加入『血狼幫』之前呢？你總該會認識一些其他人吧？」
盜錢狼聽頓了一下，然後說：「不，沒有所謂的『加入血狼幫之前』，我們『血狼幫』的所有人，打從出生的那一天開始就是幫派的成員了。」
遛狗少女問：「為什麼會這樣？」
盜錢狼說：「因為，我的父母，還有我的祖父母，全部都是狼人，狼人是一種遺傳特性。」
遛狗少女驚訝的瞪大雙眼，盜錢狼轉頭看向她，繼續說：「『血狼幫』是我的祖父母那一輩成立起來的，因此，我的父母都是在『血狼幫』內出生、成長、並且一直生活至今，而我們這一輩的『血狼幫』成員也是一樣，所以我童年時期的玩伴、青年時期的好友、成年後的工作同事，甚至是長輩和師長，全部都是『血狼幫』的成員，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同一群人。」
遛狗少女點點頭，理解的說：「原來如此，難怪你會說你的生活經驗和人際關係，都被限縮在一個幫派之中。」
盜錢狼和遛狗少女繼續漫步著，繼續閒聊著，然後，冷不防的，遛狗少女拋出這麼一個問題：「你剛才說你每個月都能從幫派領取月薪，那你的月薪是多少啊？」
盜錢狼語調毫無起伏的說：「每個月兩萬。」
遛狗少女倏地停下腳步，不可置信的看著盜錢狼，聲音因為驚訝而變的嘶啞：「威名遠洋的盜錢狼，惡名昭彰的大怪盜，每個月只能領兩萬？」
盜錢狼聳聳肩，蠻不在乎的說：「沒差啦，反正我又不怎麼在乎錢。」
遛狗少女皺起眉頭，義憤填膺的說：「你難道不覺得你自己說的話很矛盾嗎？你剛才說『狼窩』的生活很艱苦，現在卻又說你不在乎錢，既然你會覺得生活艱苦，那不恰好證明了你覺得自己錢不夠花嗎？」
盜錢狼被遛狗少女說的啞口無言，只能支支吾吾的辯解：「不……不是，這是兩回事，你不能混為一談。」
「這明明就是一回事，怎麼不能混為一談？」遛狗少女說：「你的身分和你的收入完全不成正比，你難道從來沒想過，要換個更好的環境來重新生活嗎？依照你的實力，你應該可以輕鬆離開『血狼幫』才對啊？」
盜錢狼義正嚴詞的說：「我為什麼要離開？我是『血狼幫』的一份子，我以這個身分為榮，所以，為了幫派的興旺與富強，就算日子過得比較辛苦，我也願意咬緊牙關撐下去。」
遛狗少女厭惡的說：「開口閉口都是幫派，那你自己呢？你有沒有考慮過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自己？」盜錢狼皺起眉頭，疑惑的喃喃自語，彷彿這是個陌生的字眼一般。
確實，盜錢狼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在他的認知中，團體的利益遠大於個人的利益，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自己……」盜錢狼眉頭深鎖，不斷在心中反覆思索著遛狗少女所說的一番話，他語氣猶疑的對遛狗少女說：「考慮自己想要什麼，這樣不會很自私嗎？」
遛狗少女搖搖頭，說：「對我而言，這樣不叫自私，而叫做自由。」
「自由，是嗎？」盜錢狼停下腳步，雙手插腰，抬頭看向一片湛藍的天空，說：「我能夠在天台上飛天遁地，我來在都市裡神出鬼沒，我一直以為我就是最自由的人，然而，我卻連『考慮自己』的想法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我，真的有比較自由嗎？又或者，其實我沒有比較不自由？」
遛狗少女看著陷入自我懷疑的盜錢狼，說：「我只是提出我自己的看法而已，這些問題，終究還是只有你自己能找出答案。」
盜錢狼堅定的點點頭，說：「我知道，許許多多我以前想都沒有想過的問題，從今以後我會開始認真思考。」
盜錢狼和遛狗少女的閒聊接近尾聲，兩人走到公園出口。
離別前，盜錢狼隨口說：「不過事情還真是湊巧，昨天『鐵刀幫』在騰雲銀行大開殺戒，觸發U-hero的英雄任務，你接到任務後趕來現場，結果『鐵刀幫』卻早就離開了，只剩下我留在原地，所以才會又演變成我們兩人之間的戰鬥，也才會讓我們知道了彼此的真實身分，真是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巧合。」
遛狗少女說：「才不是巧合呢，我原本就知道你會在那裡了。」
剎那肩，盜錢狼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瞪大雙眼，嚴肅的看著遛狗少女，質問：「原本就知道我會在那裡？這怎麼可能？我還以為，妳只是透過U-hero的app知道騰雲銀行發生持刀搶劫，所以才會趕到現場，然後陰錯陽差的碰到我罷了。」
遛狗少女搖搖頭，說：「我不是說過了嗎？第一次讓你從我手中溜走之後，我就暗自發誓一定要親手抓到你，所以我去向U-hero公司申請，只要發現了你的蹤跡，就會第一時間通知我。」
發現我的蹤跡？怎麼發現的？
如果是我開始竊盜之後，被攝影機捕捉到身分，那還算是合理，而且事實上已經發生過好幾次了。
但是，根據遛狗少女的說法，在我開始行動之前，他就已經知道我的位置了。
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發生，更何況，跑到騰雲銀行外面監視狀況，只是自己別無他法的消磨時間，根本沒有任何事前準備，所以完全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唯一的可能……
盜錢狼別過頭去，不再看向遛狗少女，他的表情逐漸變的嚴厲，眼神逐漸變的陰狠。
唯一的可能，就是「血狼幫」內真的出現叛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