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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魔王的故事 Tales of The Evil King

K.I | 2022-12-25 09:14:01 | 巴幣 104 | 人氣 221


【Chapter 17】:〈魔王的故事 Tales of The Evil King〉


  謝伊與宓拉狄面對著冰牢內的女后,目不轉睛,也全神戒備,直到她又開口:「讓你們來的人,是司康,對嗎?」他們倆更是無法理解了。弗嘉從結霜寶座慢慢走下來,「如果是他相信的人,那麼,我也相信你們。願意聽嗎?在我沉睡了六十六年之前,這段漫長未果的故事。」

  謝伊問:「您若是奧瑟丁的妻子,那為何會被困在這?」一旁宓拉狄伸手攔了他:「請說。」

  「讓我為你們娓娓道來──


  六百多年前,我以天生的吸血鬼之姿出生於東方的一座葡萄酒莊園。我自小是個頑劣、不諳世事的少女,每天玩樂到黃昏回家時,總會在莊園後山的丘坡上看見一名少年在那孤伶伶的坐著,他也是吸血鬼,橘紅色的晚霞照在他的肌膚上好像著火一樣的刺痛,但即使他疼得受不了,過一會又會掀起兜帽繼續曬夕陽,反覆著,堅持著讓自己疼痛的動作,我很是不明白。

  某天,我好奇的去和他搭話,我問他:『為什麼明明怕太陽,卻又這樣勉強自己呢?』他回答我:『吸血鬼最怕的就是陽光,不克服自己最大的弱點就變強不了,世上也沒有弱者的容身之地,但現在的我還沒辦法面對耀眼的朝陽,所以先從這微弱的落日開始。』那時,我很驚訝,卻笑得很開懷。後來我們家我招待他,一問之下才知道,他的家族在當時的獵巫風潮中都被捕捉並處死了,只有自己硬是殺出一條血路才成了唯一死裡逃生的倖存者,但比起憎恨人類的暴行,他認為是家族的人都太過貧弱才招致滅亡,強者才能生存,所以他活了下來。那時的我也氣盛凌人,相當贊同,於是接納了他。

  幾年後我的家人相繼去世,在我悲傷徬徨時,他陪著我,我知道他的性格不能理解我的悲傷,可卻仍願意默默伴我左右,從此,我們牽起了彼此的手,成為情侶,成為夫婦,兩人一起約定好變得更強,不能像彼此的家人一樣因為『弱』而死去,不斷鍛鍊戰技、血性,行為也從最初的保守覓食逐漸狂妄,從黑市買血變得會趁夜殺人獵食。

  那年,我們實行了一次極其殘酷的狩獵──我們屠殺了一整個村莊,最後只剩一個嬰兒,不知為何的,我對那嬰兒下不了手,於是我將嬰兒交給命運,放入河裡讓他隨波逐流。沒想到七天後,我們在遙遠的另一處湖邊竟然又遇上了那嬰兒,那時的震驚與衝動使我起了念頭,決定將血注入給這嬰兒,將其化為吸血鬼並當作自己與他的孩子撫養。

  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有了孩子,我開始會對殺戮、捕食生人感到罪惡,思想、心情也開始變得和普通人類越來越像。

  我們三人就這樣過了好久,孩子也慢慢長大,我喪失了原先視人命如泥濘的氣魄,變得越來越優柔寡斷,相反的,他越來越果決,野心一天比一天壯大。他開始尋找能突破普遍吸血鬼極限的方法,得知有一本名為『腥紅聖典』的法物,不僅能為吸血鬼帶來前所未有的進化,甚至還能夠達到『永生不死』,於是他開始探索,最終他與一名摯友共同找出,但那摯友一感受到腥紅聖典那無法衡量的龐大能量,立即就將其奪走並封禁。

  然而,這時的他已經嘗到聖典帶來的力量了,即便嘴上答應,心裡仍對獲得完全的力量感到無比的渴望。

  為了逼迫摯友交出聖典,他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帝國,利用自己活了五世紀以上的權力與人脈建立起一個龐大的地下組織,掌握大半個國家的黑市、政治、甚至軍事力量,就為了要將摯友的勢力剷除,但不論他怎樣嘗試,那名摯友總是能和他的家族化險為夷,排除萬難守住聖典。此時的他已經走火入魔,幾乎喪失了理智,我嘗試阻止他,但他任何人的話都無法聽進,甚至開始處刑勸戒放棄與怯戰的手下們。

  直到六十六年前,他設下千方百計,終於有個能將摯友包圍,將他徹底逼上絕路的機會。可在他身邊無數日夜的我比誰都還清楚要是他真的獲得那至上的力量,世上的秩序必然會被破壞,於是我干預了,我讓他的摯友與家族逃走了,也向他坦承,因為我已經心灰意冷,我知道我不是他認識的我,他也不是我認識的他,那麼與其伴在空虛的軀殼身旁,死了或許也是解脫。他也如我所想,知道是我放走他的摯友,怒不可遏的想殺死我,但有個人出手阻止了,那便是我們的兒子。

  在兒子的求情與進諫下,他沒有徹底殺死我,而是剝奪了我一部分的血性並將我丟入這座大牢,六十六年之間,我從悲傷、憤恨、絕望、無奈,直到麻木,連刺骨的嚴寒都不再有感覺,失去了情緒,放棄了思考,陷入在一陣沒有盡頭的沉睡,一直至今。


  直到現在,你們的到來給了我清醒的理由,也想起,今年正是他最重要的一年,成為永恆的野望,迫在眉睫。」

  謝伊睜大了眼,「這麼說來……妳說的丈夫就是奧瑟丁,而兒子是司康,而妳從六十六年前就被關在這了嗎?」宓拉狄則問:「但若是我的血性判斷沒錯,妳的血有著非常強大的能量,破壞枷鎖並逃出牢籠對妳而言理應是易如反掌,為何妳會甘心沉睡在這?」

  弗嘉微笑,「那便是我兒司康向他求情的條件。」她闔上眼,彷彿能看見那段她未曾看見的畫面,「『她的存活對您有幫助,利用她的血性,在最後時刻一定能從勞斯手中奪走腥紅聖典,所以請不要殺死她,我能夠用我的血性限制她永遠不再反抗,請念在過往舊情,饒她一命吧!』他,是這麼說的。」

  弗嘉舉起左手,手臂上有著一道發著紫色黯光的扭曲圖騰。

  「這正是我兒司康的血性,『契約』,他花上數個鐘頭的時間為我與那個人同時注入血液,當初他也是這樣和勞斯建立腥紅聖典之約,但凡我想踏出牢籠半分,身軀都會徹底結凍,最後化成碎屑灰飛煙滅。我這破碎而修復的半身,正是我曾嘗試過的痕跡。」

  謝伊感慨,「奧瑟丁……真是個罪惡滔天的傢伙,不僅破壞約定謀害摯友,連自己相愛多年的妻子都不放過。」

  「但是,我不會請求你們。我很清楚,現在不論是誰去面對他,幾乎都是必死的挑戰。」

  「嘴上這麼說,身體倒是挺誠實呢。」宓拉狄妖嬈的指尖輕抹著唇,嫵媚反問:「不想請求的話,又何必讓妳兒子誘導我們來這呢?」

  「我從未希望他反抗那個人。」弗嘉轉過身。「不論是力量、智慧或血性,那個人已然今非昔比,且早已不具理智。在你們到來前,我甚至擔心他會不會也無情地殺了自己的兒子。」

  謝伊問:「可是,就算我們想阻止他,現在他握有聖典,我們還有任何增加勝算的方法嗎?」

  「有一個可能,但只能稱得上是與命運賭注。」弗嘉從牢裡伸出了雙手,謝伊和宓拉狄不自覺各握一手,隨後弗嘉輕輕劃過他們掌心,汲取僅僅一丁點的血,閉上眼,冥想了一會後便道出:「宓拉狄,血性名為『金屬』,原瑟倫特家族,後因不合而自立賽克希家族,最終想要摧毀腥紅聖典;謝伊.寇特南,血性『狙擊』,瀕死而被化為吸血鬼救活,最後希望能夠憑藉聖典變回人類……」弗嘉說著,輕輕瞥向宓拉狄一眼。隨後說:「我的血性『平衡』,只要取得任何人一滴血液,便能窺探他有生至今的記憶。」

  「好溫柔,也好殘忍的能力。」謝伊感嘆,隨即又好奇:「可是,弗嘉大人您在牢籠裡不能出來,這是該如何使用呢?」

  「我這項獨有的能力,還能將血性完整地奉獻給他人。想必,那個人之所以得知腥紅聖典的位置,正是靠奪取了這份能力才得以讀取勞斯的記憶,也因此我身上不夠血同時給予你們兩人。若是你們一人原本的血性加上『平衡』,必能在對抗那個人的路上發揮作用,或許,可能有血性結合而意想不到的變化。」弗嘉退後了一步,「那麼,是誰需要這份力量呢?」謝伊隨即看向宓拉狄,宓拉狄卻一派輕鬆的點起菸。

  「和美女有交織身體的機會,留給你囉,我不會吃醋的。」宓拉狄說。「開玩笑地,我有著一章腥紅聖典的加持,金屬也進化得差不多了,有了新能力反而礙事。更重要的是在奧瑟丁追獵名單上的人是我,要是我不幸先死了,你活著才不浪費,對吧?」謝伊原想反駁,卻又不知怎樣開口,最後也同意走到牢門前。

  「那麼就讓我,把希望託付給你們吧。」弗嘉這次握住了謝伊整隻手臂,指間互相嵌入對方肌膚之下,謝伊感覺到有一股巨大的湧動從手臂擴散,激流脈衝每條血管,貫徹心臟,隨後,撕裂感猶如萬花筒般蔓延綻放全身上下。

  「呃啊啊──!」謝伊大聲哀嚎響徹冰牢,連宓拉狄看到都也有些惴忡。不久後,弗嘉的手鬆開,兩人雙雙承受不支而癱倒,弗嘉只是喘息不已,而謝伊則一陣猛咳出血。

  但弗嘉很快恢復,溫柔地微笑,「如此一來,『平衡』就交給你了,用它來克服那些未知的謎題,阻止那個人吧……」不過抬起頭,謝伊已經昏迷過去。


  等待謝伊清醒的期間,宓拉狄與弗嘉隔著鐵牢,兩名儷人背靠著背。弗嘉依舊溫和,撥開眼邊雪白的秀髮,輕聲如幽谷,「為什麼,妳選擇對他說了那個謊言呢?」

  宓拉狄吸了口菸,「什麼謊?」弗嘉沒有回答,莞爾一笑,宓拉狄便嘖了聲,搖頭回答:「他剛知道自己成為吸血鬼時,那絕望的表情,對我而言像在照鏡子一樣。我怕他在那當下沒有獲得一點希望的話,他會發生和我當年一樣後悔一生的悲劇。」

  「但是,總有一天他也會得知真相。妳應該也擔心過,他可能會陷入更深的失落吧?」

  「誰知道呢。但他越習慣吸血鬼的生活,知道真相後就越有後路。感覺失落、背叛、絕望,哪怕生氣得想殺了我都好,我只是不希望他像我一樣,因為自己的愚蠢而害死了珍愛的人,餘生都在被罪惡感折磨。」宓拉狄低垂著視線,諷刺的咧笑,「看到了吧?謝伊是個老實人,我不希望沒有什麼邪念的他也親手害他愛的家人踏入這冷酷、血腥的世界,還有可能直接是陰暗的死亡。」

  「不過我也看到了,妳自那之後的下定決心,面對所有轉折都決定果斷,對自己殘忍,對自己無情,種種想要跨越過去自己的體現。妳的父親若能看見,一定會為妳的努力而驕傲的。」弗嘉抬起頭,望向壁上一道破裂冰痕。「只是,那一場吸血鬼瘟疫,或許不是意外。」此話一出,宓拉狄立刻睜大了眼。「但那發生在我被關入這冰牢之後了,我不敢妄然斷言。」

  宓拉狄轉過身來:「什麼意思?如果不是意外,是誰故意造成的嗎?」

  「妳記憶裡的畫面,那場瘟疫讓吸血鬼的身體器官與肌肉衰敗,外表老化,心臟被腐蝕直到殆盡,對嗎?」宓拉狄點頭答是。弗嘉則說:「約是七十年前,我曾在阿撒城見過牢裡的俘虜染上相似的病,有些人在一天內突然急病而卒,有些人卻過了近一個月才撒手人寰,病情也是急速老化並心臟腐蝕而亡。但是,那場疾病沒有其他人染上,距離令尊罹病的時間也隔了數年以上。這樣致命性的猛疾若非持續盛行,中間隔了幾年才再傳開,實在是不太可能。」

  「妳是說……六十六年前的瘟疫,是有人等了幾年才再散播的?」宓拉狄抓緊牢門,「和奧瑟丁也有關嗎?否則為什麼只在阿撒城出現?」

  「至此,恕我無法猜想了。」弗嘉嘆息,又說:「但對於令尊與勞斯一家的遭遇,我深感遺憾。」這時,謝伊也緩緩醒過來了。弗嘉便說:「是時候了,前往『海德公園』吧。只要那個人還沒迎接黃金之月,機會便仍然存在。我會在這等著你們的──我會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宓拉狄站起身,扶起謝伊,回頭對弗嘉說:「謝謝妳,我是該思考了一些我早該思考的事。」隨後,攙扶謝伊轉身往出口離去。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弗嘉坐回寶座椅上,再次緩緩地闔上眼,摀著胸口微微輕笑:「務必保重,珍貴的希望。」


  宓拉狄與謝伊沿著地圖找到最近的地道出口,倫敦郊外,西南方,約十五英里的「北唐斯丘陵坡墓園區」;但他們離開地下密道的同時,一具由「破壞」與「憎恨」駕馭的軀殼也掙脫了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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