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錯了
她從有記憶起,就是在孤兒院生活著。
她不記得父母的樣子,不知道他們是否和藹溫柔……但她被拋棄了仍是事實。
孤兒院的日子很苦,被拋棄的孩子多,無法有什麼特別好的待遇,有時候一天一頓飯都沒法吃上,不得已時他們會出去要點吃的,到了冬天就更難熬了,嚴冬的溫度往往讓他們失去幾名小伙伴。
即使如此她還是活了下來,依舊抱持著天真的想法,也許哪一天,她的父母會來接走她呢?不會再穿不暖吃不飽,能夠在安全的地方玩耍而不被驅趕。
愈是長大就愈會看見更多東西。
孤兒院裡一部分的孩子會被領養走、一部分在冬天冷死或是生病而死,還有一些則會莫名失蹤。
每一天她都慶幸著自己還活著,雖然不知道院長到底拿他們做什麼,起碼她還活著。
這樣的日子終於到了最後一天。
那是一個比起以往要來得更冷的冬天,雪積得深,孤兒院的小孩們都出不了門待在院裡。
她從廚房偷聽到了院長和夫人的對話,過了今天就要將他們全都賣出去,她安靜內心卻又驚慌的從廁所的窗戶逃了出去。
被賣掉的小孩聽說下場都不好,她不想要變成那樣。
她又那樣無力脆弱,沒有自由也沒有力量,她無法變成自己想要成為的人,恐怕也逃不了命運。
在那一天她遇見了那樣一個人。
將大衣裹在了衣著單薄快凍死的她身上,讓她免於凍死。
如果不是他,那麼她早已死去。
妳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呢?男子問。
她凍得連話都說不利索,男子只是寬慰的笑了笑,她第一次感受到溫柔與溫暖。
之後她便跟著男子離開了,男子甚至替她舉報了那間孤兒院,讓孩子們都幸免於難。
那是他們的救世主,她心甘情願的選擇留在他身邊。
無論是學武鍛鍊,或是殺人,她都並不認為那有什麼。
是的,沒有他的話,就沒有如今的自己。
而什麼都沒有的自己,只能想盡一切辦法去報答他。
那是少女‧安,對名為希羅的男人所抱持的忠誠與報答。
纖弱的少女昏迷著被綁在病床上,白衣的研究員緊急為她做止血等治療措施,她的每一滴血都是珍貴的檢體。
希羅對於賽哈姆被帶走似乎一點都不擔心,他的目光停留在治療中的少女,指揮著手下將她身上的危險物品通通沒收,以免她清醒後暴力的反抗。
「希羅大人……」
「這次妳做得很好,安。」
希羅看著心情相當不錯,許是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抓到指揮使,他看起來比之前要溫柔得多。
「……不,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
安低下頭,不讓希羅看見她的表情,事實上她仍在懷疑為什麼非得要指揮使不可?可她的忠誠不允許她去質疑他。
事實上,如果不是達爾維拉出現,她不見得會選擇將指揮使帶回基地內。
──雖說她其實並沒有那麼多選擇。
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指揮使的呢?指揮使那樣傲氣任性、那堅韌防備的外表下卻有顆溫柔的心,指揮使的一切都是她所學不來的,她在戰鬥時的身姿是最漂亮的,每每都讓她著迷。
可是現在她開始懷疑了──她是否正在拔掉指揮使的羽翼、剝奪她的自由,明知道指揮使最討厭束縛,她卻還是做了指揮使所不喜的事。
但她卻也無法反抗希羅,如果沒有希羅也根本不會有現在的她。
希羅並沒有多去注意她的情緒,對他而言現在最重要的莫過於指揮使,那個任性妄為的少女仍就落在他手裡,他不計較過程,只要結果如他所願那就好了。
指揮使是他目前實驗裡最好的一個素體。
多數實驗體在接受藥物注射時就會因無法負荷而死亡,少部分的實驗體則會變成毫無自主意識、只會聽令的殺人機器,只有指揮使不同,她撐過了初期的藥物實驗並且仍保有自我意識,即便失去了一些記憶那又算得了什麼呢?只是沒想到居然還有反抗的力量,於是便讓她逃了。
可是他又怎麼會輕易放過她呢。
他陸陸續續的派人接觸並將藥劑混入吃食或是經由別的管道打入她體內,依照計畫讓她對藥物成癮而一旦沒了那藥便開始有了戒斷症狀,他開始研究指揮使身上誕生的〝狂躁〞狀態,那實在是非常有趣的事情。
計畫唯一失敗的是某次他親自接觸卻沒料到少女醒了,卻因此讓少女記住了他,哪怕他當時圓了過去,卻依舊讓少女對他有了戒備。
這個失敗點有好也有壞,只是原本想藉由指揮使去破壞中央庭的想法沒達成,但中央庭的確對指揮使的症狀無能為力也是在預料之中。
雖說狂躁超過臨界後就會使實驗體開始衰竭,不過在到達臨界之前還有很多可能性不是嗎?
他不由得呵呵的笑了起來。
「先別注射藥劑,等她清醒後通知我一聲,總該跟人打個招呼。」
下完指令,希羅便心情愉悅的離開了。
安停留在原地,隔著玻璃窗看著指揮使被移進實驗場裡,空蕩白亮的實驗場莫名的給人一種壓迫感。
她到底該怎麼做?
「妳還捨不得她?」
一個聲音從安身後傳來,還帶著明顯的嗤笑聲。
安蹙眉,一臉不悅的瞪了達爾維拉一眼,她一直不喜歡他,總是神出鬼沒的。
如果不是他的話,或許……不,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了。
「妳該感謝希羅大人對妳的仁慈,否則如今躺在那裡的也許是妳也說不定。」
「……可以為希羅大人付出,那是我的榮幸。」
「嗤,愚忠啊。」
達爾維拉不置可否,即便他們都不知道這場實驗的目的為何,但顯然的那並不會是一個輕鬆的體驗。
到底死了多少人沒人去計算過,但那絕對不是一個可以談笑的數字。
哪怕是希羅曾經帶著的那個小女孩也……最後也只剩下了數據。
「太吵了。」
成熟女性的聲音溢入空間時,他們不約而同的沉默了。
他們同時看向走廊尾端那身著漂亮衣裙的女性,金色的長髮披散在腦後,光僅僅是站在那就給人一種壓力。
女性瞥了他們一眼,隨即邁開腳步離開,她離開之後安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芙羅拉小姐還是一樣可怕……安拍了拍心口,在面對芙羅拉時總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讓她十分不安。
達爾維拉沒再向她搭話,轉身便離開了。
安看向實驗場裡,少女蒼白的面容完全讓人聯想不到戰鬥時那般戾氣狠毒,她對自己甚至都能狠得下心,哪怕受了傷都能繼續戰鬥。
……多麼的,讓人佩服啊。
少女被換上了一套實驗服,宛如被打理過的蝴蝶標本,皮質的束縛帶將她的四肢固定在床上,是怕她逃脫?被囚禁的人哪有不逃脫的道理?
她不是想看到她這個樣子的。
她明明應該更自由、更任性,誰都無法阻止她才對,而不該是如今這種模樣。
──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TBC.
嘿沒被誤導吧~最前面一段寫的是安
說起來最一開始寫文的動機,都跟劇情無關
只是想要寫強勢的指揮使啦~
不過因應著遊戲劇情,索性也擬了一段稿,最後就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