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維瑟與尤迦南各開了一部車,接眾人到鷹的店裡去。
一行人浩浩盪盪地入了店內,看著鷹仍在吧臺內忙碌,前來接待的竟是穿著廚房圍裙的察吉,此時店內的客人不少,察吉擺著一張臭臉走上前來,心不甘情不願地說:「歡迎光臨,請問幾位?是否有預約?」
耳朵挺敏銳的鷹在吧臺聽見了察吉頗為不耐的嗓音,微鎖著眉抬首斥責道:「察吉!對客人怎麼是這種態度?你這個樣子,你好意思跟哥說當作打工支付你薪資?」
見到我的身影,察吉雙眼發亮似的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將我拉了過去,脫下了身上的圍裙塞到我手中,對著鷹喊道:「哥!我看來了這麼多客人,你一時之間也忙不過來了,我出去買飲料和食物回來招待他們!這期間內奧德瓦代班!」
語畢,他揚起了莫名燦爛的笑容一溜煙就跑不見人影,我與鷹瞪大雙眼向著門口喊:「喂!回來!」
看著察吉消失的背影,我與鷹相視而嘆,正在吧臺忙碌的鷹擦乾了手後走出吧臺,一臉歉然地至我們眼前躬身道:「抱歉,讓諸位見笑了,請隨我來。」
隨著鷹優雅的步伐,他引領我們至店內深處的一間包廂,踏入其中,擺設的是兩張白色沙發及兩張木質方桌,牆上掛了幾張照片,鵝黃色的燈光襯著牆面上的黑白照片,讓人彷若走入時光隧道一般,盈於室內飄來的咖啡與耳邊慵懶的爵士樂,來了鷹這店不少次,我卻是第一次覺得這裡像咖啡廳兼酒吧。
「非常抱歉,請各位入座稍候片刻,原本這時間店裡沒什麼人的,沒想到今天正好有一群學生過來……很抱歉!」
「不要緊,明天假日,先處理其他客人吧。」
尤迦南揚起禮貌性的微笑向鷹如此說道,鷹躬了個身子:「謝謝諸位諒解,那麼,請容我告退片刻。」
我也跟著入了座,此時,鷹卻一個箭步向前、抓住了我的手臂瞇起眸子道:「二少爺,請。」
我難以置信地瞪大紅眸,將方才察吉塞給我的圍裙硬是塞到鷹的手中說:「喂,開什麼玩笑?我又沒答應要代察吉的班!況且你薪水付給察吉耶,關我什麼事啊?」
聞言,鷹勾起唇角,帶著深邃的弧度、指尖撫著下顎道:「是,我的薪水是付察吉沒有錯,但是我會教給您有錢也不見得學得到的技能,我教您專業的服務禮儀、煮咖啡方法,可以給您的女朋友一點不一樣的感受,如何?」
「一個晚上學得起來?」
「端看您的天份,又或者,接下來幾日您可暫時放下殺手工作,來我這裡打工學習亦可,除了今晚以外,往後我也會給您薪水,只不過沒能像執行殺手任務那般優渥,您可以考慮看看。」
可以給莎塔嫚一點不一樣的驚喜嗎……?
這主意倒是不壞,畢竟我可不想再像先前情人節時那般,連烹飪都不會,硬著頭皮到莎塔嫚家裡去,雖然當時氣氛不壞,但是玩不出新花樣這點仍然讓我頗為苦惱!
於是,我站起身、由鷹的手中再取過圍裙穿上,向鷹挑了挑眉道:「請多指教了,鷹。」
「叫店長,走了,別再摸魚,沒那麼多時間!」
鷹的態度驟變,與原來的模樣大相逕庭,我在這時才懷疑自己是否誤上賊船,眼角餘光也瞥見了帝維瑟與尤迦南正在竊笑的模樣,我沒好氣地瞪了他們一眼,鷹瞧見了,便對著我抬高下顎道:「你的態度比察吉還要糟糕,不放下身段、虛心求教,你是想幫忙還是來砸招牌的?」
「……我後悔了,其實學不學怎麼煮咖啡並不重要。」
我準備脫下圍裙,鷹便揚起微笑道:「男子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少爺就是少爺呢,就這麼點能耐?」
我停下了脫圍裙的動作,額上泛著青筋卻硬是勾起僵硬的弧度說:「開玩笑的,店長,我們快去幹活吧!」
「這還差不多,走吧,等等出去先去第三、八、十一桌點餐,再去收拾空桌留下來的杯子及垃圾,再來就回來負責送餐,途中如果有客人來的話就過去招呼帶位,記得問人數及是否預約。」
鷹的腳步雖然踩得優雅從容,行進速度卻毫不馬虎,他邊走邊說,我只覺得自己聽得暈頭轉向、腦袋一片空白。
罷了……就當上了賊船、學一回教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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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下圍裙,我疲憊地坐在黛洛兒身側,她也貼心地為我遞了杯水並揉壓我的手臂,我給了她一抹微笑,她也點了點頭。
面對帝維瑟和尤迦南那兩張分明是看好戲的臉龐,他們所問我一概不回應,誰不曉得剛才我被幾個女性顧客糾纏的場面正好被他們看見,想以此損我一番!
鷹也入了包廂,一臉歉然地躬身道:「抱歉,讓各位久等了,今日的咖啡和蛋糕由我招待,諸位貴客對我店裡的服務及餐點可還滿意?」
帝維瑟挑了挑眉笑道:「滿意,當然滿意,就只有一點差強人意!你們家的服務生不知道是眼歪嘴斜還是怎麼的,好愛對我們投白眼!」
聞言,我瞪大雙眼盯著帝維瑟,鷹先看了我一眼,逼得我不得不收回視線,他再向帝維瑟低頭:「管教不當,萬分抱歉,我會多加注意。」
見我一臉像是吃了鱉的模樣,帝維瑟與尤迦南又是一陣竊笑,為了替我解圍,伊萊諾潤了潤嗓子後說:「好了,現在時間也不早了,該談正經事了吧?」
「是,失態了,請各位容我自我介紹,我是鷹,隸屬殺手仲介組織晦影的情諮人,請各位多多指教。」
杜妃娜狠狠死瞪著我,我這才想起自己好歹未來打算掛名黑幫之主一事,我趕忙作為代表握上鷹的手,鬆手以後,鷹便接著說:「各位的身分我也都清楚,未經諸位許可擅自作了調查,真的非常抱歉,在與伊萊諾小姐商量的幾日之中,她也將各位對於未來組織的相關規劃與我說明過了,確實可行性頗高,對於諸位的能力我也無庸置疑,要我離開晦影投入各位新立的組織沒有問題,這連日來與伊萊諾小姐也商量過了,倘若真要這麼作我便違了與晦影簽訂的契約,所以開了幾個條件想請問諸位是否接受,接受了,後面才好繼續說下去,反之,就當各位今日來此與我交個朋友,以後還望各位多多捧場。」
「請說。」
「是的,首先是違約金六百五十萬元,伊萊諾小姐表示這筆費用可待到組織上了軌道以後再分期繳清;第二,在組織未上軌道以前必須准許我繼續以晦影情諮人的身分工作;第三,同意我不得透露晦影相關工作以保機密;第四,組織獲利始起算,五年內必須抽出淨利一成給予晦影作為情諮人轉讓報酬,為此,這五年之內組織帳本必須每月由伊萊諾小姐親自來共同審閱;第五,暫不可對外聲稱新立組織與晦影之間有任何關係,所以還請暫時避免對外說出情諮人是鷹一事;第六,由於組織根基未穩,所以組織有任何決策也請務必通知我,以上六點,若是諸位能夠接受,我們再說下去。」
在場除了我與黛洛兒以外,其餘人皆面面相覷、若有所思,我們兄妹倆悠哉地喝著咖啡,黛洛兒更是調皮地以她的小手把玩著我的大掌,我也攤開左手掌心任她把玩。
「老闆,你這麼悠哉行嗎?人家條件開出來了,你好歹也思考一下吧!」
尤迦南沒好氣地對著我如此說道,我皺起眉、搔了搔臉頰說:「要、要思考什麼?因為我們菲索奇亞家和晦影還有鷹都合作了好一段時間了,鷹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以我個人立場認為,不管他開什麼樣的條件都可以接受,物超所值!是吧,老妹?」
黛洛兒點了點頭笑道:「嗯,鷹的情報蒐集能力、談判能力、執行效率都是屬一屬二的,雖然我沒有與他親自接觸合作過,但是以前曾聽父親誇獎過。」
此時,鷹揚起溫雅的笑容說:「二位謬讚了,雖然我對二少爺您用『物超所值』四字有點意見,我姑且就當作是您的稱讚吧,另外,諸位也不必急於給予答覆,看要多想過幾分鐘、甚至多想幾天都可以,畢竟這不是什麼小事,謹慎點,往後大家才不會後悔。」
我尷尬地別過了視線,只是他們談論正事卻也沒將我亂用詞彙一事放在心上,杜妃娜則說道:「本來對奧德瓦所說半信半疑,但是連黛洛兒都這麼說了……雖然條件苛刻了點,不過應該沒有問題,我贊成。」
「我也這麼想,這樣吧,認為不該接受條件或是有疑義的請舉手。」
過了好片刻,札飛索一臉嚴肅地緊鎖眉心而舉起手,視線筆直地望著伊萊諾說:「既然大家都對支付違約金一事並無異議,我也不好多言,但是……關於組織帳本必須由晦影的伊萊諾小姐審閱一事,我個人認為並不妥當,雖說這是為了確認組織淨利好收取報酬的遊戲規則,但是要知道,帳本這東西無論是對組織、集團、公司行號而言都是命脈,上頭雖然不會清楚寫著決策或機密,但是從資金出入便可推敲一二,換言之,晦影既可得知組織機密,我們卻不能過問晦影之事,不覺得這條件太不對等了嗎?甚至可以說是不太合理。」
伊萊諾也皮笑肉不笑地瞇起眼道:「意思是,札飛索先生信不過我的為人?」
他揚起禮貌性的笑容說:「恕我失禮,但也請恕我直言,我們本就素不相識,要如何輕易相信您的為人?」
伊萊諾不怒反笑,她挑了挑眉道:「有道理,您的質疑是正常的,不過剛才鷹也說了,這些條件接不接受……端看諸位的意思,老實說,鷹若能繼續留在晦影之中為我做事,我還樂得輕鬆愉快些。」
正因為札飛索的疑慮屬人之常情,所以即便他們覺得這一條件無傷大雅,卻也不敢出言,環視了眾人一周,我端坐身子發言:「伊萊諾的為人,我可以用性命擔保,應該說,晦影之中最值得信賴的人就是她,我話都說到這裡了,如果大家還有疑慮或是認為不該接受,那麼大家還是早點回家約會的去約會、睡覺的回去睡覺吧!」
聽我此言,帝維瑟悄悄對我豎起拇指,我也直接望向札飛索等候他的回應,見眾人都無表態,他便聳了聳肩說:「OK,大家都沒意見,老闆也都開金口了,我也沒有理由再反對。」
──『老闆也都開金口了』,這句話讓人怎麼聽、怎麼不快,說話需要這麼酸嗎?
我也沒將自己的不滿表現在臉上,只是淡淡勾起唇角,見我們並無其他意見,鷹便說道:「好,既然各位有共識了,那麼,接下來便是我個人對諸位的疑問了,為了長遠合作打算,還請各位務必照實回答。」
我們點了點頭,於是,鷹淡淡吸了口氣,將視線投向了方才提出疑義的札飛索身上問道:「札飛索先生,請恕我失禮,您貴為布列克集團的公子……卻自願加入這個伴隨著危險卻又不見得能順利經營的黑幫,圖的──是什麼呢?」
問句一拋,眾人也將焦點全凝聚在札飛索身上。
是了,在場所有人彼此都清楚自己的目標、目的,唯獨這名對我們而言宛如陌生人的札飛索所圖的──一切成謎。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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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新年快樂、金雞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