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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與未來 - 25 - 不凋花 The Amaranth

作者:雨燕Sylvia│2019-10-13 00:44:57│巴幣:0│人氣:86
  「所以說,在負責照護卡瑞娜晚年的起居時妳聽說了這些,那麼她對蓋納森上校真正的看法又是什麼?」

  「他們互看對方不怎麼順眼,卡瑞娜的晚年飽受病痛折磨,雖然思慮仍然清晰,但對路爾德的憎恨是不變的。」

  「到了節目的最後可以為我們解說明白嗎?卡瑞娜雖然很偉大,但她不見得有權力去批評另一位偉人,路爾德只是被軍政府所影響,如果他晚十年出生,肯定也會走向國家領導者的寶座,這是多數人所公認的。」

  「對不起,哈里斯先生,多數人的定義是?」

  「所有我遇見的人、所有我身邊的人。」

  「我必須說,理解有所不同,我的朋友們對路爾德上校的作為還是有其他意見的。」

  「在節目上我們不談論那些,所以卡瑞娜對路爾德有哪些惡意的批評?」

  (短暫的沉默)

  「也許是惡意吧,她想把路爾德送進牢裡,還宣稱那種人如果繼續存在,最後危及的將不僅僅是北洋島。她說路爾德是個沈醉在自己世界裡的夢想家,但與多數夢想家有所不同,他會真的付諸行動;路爾德上校很少主動去說服別人,但他的特質決定了總有人會對他投以崇拜,這種不──」

  「由於時間的關係,謝謝妳告訴我們這些珍貴的逸事,費爾遜小姐,祝妳今晚愉快。」

  「謝謝,哈里斯先生,能來到節目是我的榮幸。」

  「晚安,我們下次再見。」

  ──《本‧哈里斯的金檔連線時間》

  腦螢幕上的留言板十分熱鬧,「土地」整合了好幾個社團,並搖身一變成為全國最大的民間勢力之一,羅瑞爾則名正言順的,在金‧柏克的默許,以及奧雷格的支持下成為了領導。現在的他以「狼王」自稱,並稱呼那些追隨者們是革命的狼群,首要目標就是卡麥隆政府這隻腦滿腸肥的蠢羊,要將它撕成肉塊、吞吃入腹。

  現在,奧雷格與羅瑞爾待在黑塔的上層,指揮著那些人們。路爾德的支持者們勢力一天要大過一天,東海艦隊在一夕之間消失無蹤的消息傳開以後,他們開相信肯瑞瑪人會幫助自己對抗卡尼亞斯,畢竟那些世代較舊的武裝在面對極為先進的武力時是表現得如此不堪一擊。在人們心中開始蔓延的,是當年路爾德帶領黑魔鳥部隊趕走卡國人艦隊的英姿,而當卡國正在蠢蠢欲動的當下又承受了更加慘重的損失。這一切就像是早已經註定好的一樣,龐大、幅員廣闊,足以左右世界金融與國際局勢的卡尼亞斯瞬間又成了那個曾經被各國欺凌的破敗帝國,只能苦苦哀求他人的同情。

  這時,大多數北洋島人都笑了。

  大多數的輿論譏笑著卡尼亞斯,北洋島的「盟友」肯瑞瑪不知道用了什麼秘密武器,一擊就可以把他們打成傻瓜。現在北洋島人覺得自己不是卡尼亞斯民族了,而是與肯瑞瑪站在同一線的強國,甚至為了三大先進國高峰會的利益,應該要把卡國人給趕出去,並且尋找一個對北洋島友好的強國來繼承它的地位。更有甚者,少數激進份子還宣稱應該趁這個時候大舉出兵,把脆弱不堪的卡尼亞斯徹底擊垮。

  每一個選項都令羅瑞爾十分感興趣。

  「看來電視臺已經開始注意我們了,要不了多久,各方人馬就會在國防科技研究所外聚集,我們必須確保那些領袖們會乖乖聽話。」穿著花格子襯衫的奧雷格邊說邊把零食往自己的嘴裡塞,「從現在開始,他們所有的批評都只會增長北洋島人民的怒火,我們只要再忍耐一下子就可以了。」

  「你有沒有什麼好計畫,可以狠狠的讓卡麥隆在其他人面前徹底丟臉丟個夠?」

  「當眾質問他。」

  「哦!說起來很容易。」羅瑞爾調侃。

  「我沒說這很容易,但我們必須這麼做。」奧雷格將甜膩的爆米花扔到他臉上,笑嘻嘻的說:「群眾會自動自發的,小羅!到時候就算你對狗屎卡麥隆大發慈悲,想出面阻止他們都不行了!他們會把這個政府送上斷頭臺,我倆只需當個觀眾,靜靜的等它發生就可以了。」

  「讚!」他撿起卡在自己領口的爆米花塞進口中,舔了舔手指。

  奧雷格從懶骨頭沙發上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並起離開房門,走向客廳打開電視。他切換了幾個頻道,已經有群眾高舉抗議牌要將趙飛雲趕出北洋島的聲音,大批維安警力將國防科技研究所團團包圍;還是沒有卡麥隆的影子,他像是人間蒸發了,就連媒體也找不到他。

  「你瞧!」他笑著指向螢幕,轉身看著走出房門的羅瑞爾,「那東西夾著尾巴躲起來呢!」

  「所以,我們到什麼時候才要公佈『烏鴉』杜瓦議員遇害的事實?」羅瑞爾快等不及了。

  「別急,真正的殺手鐧是到最後關頭才會使出來的。」他繼續切換頻道,立場較支持官方的新聞台播映著三大先進國高峰會領袖會議順利召開的情況,並穿插著幾則無關緊要的社會新聞。

  羅瑞爾走到沙發上一屁股坐下,將雙腿放在桌上,滿地的碎玻璃還沒有清除,「我想趙飛雲那傢伙現在肯定頭皮發麻。」

  「我不能在這裡待太久,那個奈瑞人回來看到我的話會很不高興的。」

  「那個光頭小子,」羅瑞爾冷哼了一聲,「自己的國家已經快消失了,而且他八成會在這裡吃牢飯,戴瑟局想利用他來偷走海伍德的東西,結果阿瑪迪斯早就知道了──」

  「他偷了什麼?」

  「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

  「好吧,在那之前你不介意我四處看看吧?」奧雷格將遙控器隨手一扔,起身走進阿瑪迪斯的實驗室,他先是隨意觀望,並注意到大多數的器皿被收拾得很乾淨,放在專屬的位置上。看來海伍德之子並不打算讓別人看出來做過些什麼,連蛛絲馬跡也一併被處理掉了,他有些失望,這裡真正最多的東西是藏書,還有地上的垃圾袋中包著的碎裂玻璃製品。

  他蹲在地上,隨手撿起其中一些,那看起來像是失敗的手工藝品,薄脆的玻璃圓球混合著各種金屬絲,完全看不出那是幹什麼用的。

  「那就是黑塔要的東西,但沒有人能夠做得出來,」羅瑞爾漫不經心的說:「就連阿瑪迪斯自己都辦不到。」

  「這是什麼?」

  「他說是『輻射線產生器』,就是用來做成『海雀』的東西,我看來只不過是一包垃圾。」

  他發出「嗯」的一聲,把那些東西丟回垃圾袋中,繼續觀察。養著幾條斑馬魚的水族箱、書櫃、各種堆積如山的紙箱、流水槽、細胞培養箱、放有手術用品的櫥櫃與不鏽鋼手術檯。阿瑪迪斯在這裡的生活似乎還挺精彩的,他不確定哪些是真正被使用過的,他不小心踢到了桌腳的垃圾桶,裡頭的廢棄物掉了出來,其中吸引他目光的是注射針筒。

  「別看我,那是他的東西,我可沒吸海洛英。」羅瑞爾嚷道。

  奧雷格撿起了兩枚針筒,一個是殘有微量紫紅色液體的普通塑膠針筒、另一個較為粗大,大約與試管等長的金屬殼針筒。他看了羅瑞爾一眼,又看了那些堆放在角落的紙箱一眼,開口問道:「那裡面沒放些危險物品吧?」

  「梅爾史東翻開過,如果有危險,那個蠢蛋早死了。」

  他看了看擺放在房中的儀器,一旁的架上放著各種化學藥品;奧雷格走上前去踮起腳尖搜尋,就像任何一個常見的物理、化學、生物實驗室一樣,有毒物質在這裡相當常見,他東挑西揀,最後找出了一個相對上沒有什麼害處的棕黑色小瓶子,上頭貼著碘化鉀的標籤。

  「這鬼東西沒毒吧?」羅瑞爾嫌惡的問道。

  「放心,吃上幾口還不致於要命,這是輻射中毒的解毒劑。」奧雷格眉頭深鎖,羅瑞爾看出了他那層憂心,卻不知道他真正想的是什麼。

  他將瓶中的藥劑倒了一小點在桌面,並拆開了那枚較小的塑膠針筒,擠出內部殘留的一滴未凝固的液體。奧雷格將兩者混合在一起,放入一旁試管架上的石英管中,並拿到自己眼前仔細觀察。

  「看起來什麼都沒有,」羅瑞爾用手指輕彈了石英管,奧雷格急忙將手往回縮,「緊張什麼?」

  「別開玩笑!」他護住石英管,塞入另一旁的紫外線分光光度計中,粗魯的打開電源,並且按下了全掃描的按鈕。儀器很快的就開始運作,並且接收信號,當數據數值顯示在液晶螢幕上時,奧雷格的臉色簡直綠了,他連忙叫道:「你知道海伍德之子去了哪裡嗎?」

  「情資顯示黑塔多派了幾十個特務在四處搜索阿瑪迪斯,梅爾史東本來是來這裡抓他的,但已經離開了。」羅瑞爾答道,語氣充滿鄙視:「可惜,他應該對那垃圾的腦袋開槍。」

  「你要知道,既然阿瑪迪斯身上帶了武器,那麼黑塔接下來的作風就不會太溫和了,結果可能會很慘。」

  羅瑞爾不發一語,望著奧雷格。他不知道阿瑪迪斯會做到什麼程度,那種難搞的科學家不會輕易妥協,表面上不輕易顯露的情緒實質上比自己還要硬脾氣,雖然他們時常會有觀念上的小摩擦,但這次很可能已經徹底決裂了,鬧到如此水火不容倒是第一次。

  「他暗示──指控我要替走漏研究資訊負責,我他媽的連他在幹什麼都不清楚,能負什麼狗屁責?」他十分不悅的抱怨,奧雷格則靜靜的聽著,「這合理嗎?乾脆無法重現實驗也怪我、內容被盜用也怪我算了。」

  「無法重現實驗?」他悄聲問道。

  「他根本什麼都沒有做出來啊!最後把自己的失敗品全都丟了,誰料到卡國豬的船馬上就蒸發了?那個李蘇克還說毀掉他們很可能是奈瑞人買到的『海雀』,放屁!肯瑞瑪忍受卡國有多久了?把克拉克總統當成死人嗎?」

  「所以阿瑪迪斯到底完成了什麼?」

  「我怎麼知道?只找到他老爸的一張紙條吧,他成天連實驗袍都不穿、晃來晃去──」

  「所以他根本不打算完成海雀核心!」奧雷格跳了起來,震驚的看著羅瑞爾那張與他一樣驚愕的臉,「他弄到手的是別的東西,黑塔要的也不是我想的東西!」

  「什麼意思?」他覺得莫名其妙。

  奧雷格的表情顯得憤怒,他伸出右手搭在羅瑞爾的肩上,「我早就一直覺得事情有蹊蹺,你知道海雀有多危險!黑塔上層又不是專門研究高能物理的實驗場所,這只是個住宅,再怎麼有病的科學家也不可能跟那種東西睡在一塊。你幫他組裝過輻射線產生器嗎?或者是他自己親手製作?他有準備任何防護措施嗎?你瞧,這裡什麼都沒有,哪怕是一塊鉛板!」

  「呵。」羅瑞爾有點尷尬。

  「果然如此,」他握拳輕敲著自己的額頭,「這個最大的騙子矇蔽了所有人,很可能也騙過黑塔了,我推斷他得到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戴瑟局的著急不是沒有原因的。」

  羅瑞爾腦中浮現的是那些詭異的「微單元」、輻射線產生器,以及植物園之中那個不友善的黑影。他怕得要死,就連李蘇克也是,唯一獨排眾議,表現得毫不在乎的只有阿瑪迪斯,他根本不去管有什麼東西待在自己的身旁。

  「行了,兄弟。」他苦笑著:「他也許真的有病!」

  ※※※

  艾倫覺得自己正在進行一件不可能的任務,聚集的各國領袖們甚至比幼稚園裡的孩子還要更難安撫,至少用棒棒糖與禁足並不能使這些傢伙乖乖聽話。費德里希和杜蘭德自從進入黑塔後就一路吵個不停,羅尼柯娃只是一直放冷箭,無論是誰,只要逮到能夠攻擊的機會她就絕不會放過。克拉克和伊藤泉兩人一搭一唱當起了和事佬,並偷偷尋找適當的時機諷刺他人;趙飛雲和安東尼奧像是會走路的死人一樣,表情臭得要命──羅尼柯娃嘈雜的刺耳笑聲總是惹得他很不爽,討人厭的老女人,上了床或許會叫得更大聲點。

  這樣的混亂情況只持續了一陣子便有了明顯的好轉,通過了備有維安人員的長廊後轉上暗色石制階梯,會議室位於所長辦公室的附近,最先露出笑容的是杜蘭德,那些豪華的皮革椅子上印著的赫然是來自克蘭弗的品牌標籤;投影機是來自納亞普的廠牌,這讓伊藤泉感到一陣驕傲,然而,真正讓他們開始收斂的是在裡頭等待的幾位記錄員。

  「歡迎來到會議室,」艾倫總算鬆了一口氣,不用再被他們氣得半死,「諸位領袖們請依照國別於旗幟前就座。」

  會議室中央的桌椅圍成了一個半圓形,處於中央的分別是約翰‧克拉克與趙飛雲,兩側是伊藤泉與費德里希、安東尼奧,羅尼柯娃明顯對自己被分配在最旁邊這件事感到很不高興,杜蘭德則絲毫無所謂,這樣可以減少別人不小心踏到他高級名牌皮鞋的機率。桌上擺著熱咖啡與水,不過感興趣的似乎只有克拉克一個人,他舉起小小的白色瓷杯啜了幾口,認出了「麥考雷」的味道,滿意的點了點頭。

  「我相信憑塔米西議長的能力絕對足以將這場會議辦好,所以他著手的部分應該是從餐宴之後才開始計算。」羅尼柯娃冷冷的說。

  「哦不!餐宴是我親手下的廚。」他玩笑似的回應,她則閉上了嘴。

  「我們可以儘早開始,這場會議的所有流程結束後,我要回新克雅的醫院看我的腰。」克拉克似有若無的抱怨,艾倫只能不斷地賠笑臉。
  
  「真不幸,原本應該出席的人不在。」開了金口的是始終沉默的安東尼奧,一時之間杜蘭德與費德里希兩人還在疑惑說話的人是誰。

  「阿培茲總統也在線上聽取這份簡報。」艾倫說,並且轉動桌上的筆記型電腦,阿培茲佈滿花白鬍鬚的臉在螢幕中看起來很憔悴。

  「我的意思是卡麥隆總統,他沒問題吧?」

  安東尼奧這席話又引起了眾人的討論,杜蘭德的情緒一激動上來,那張嘴巴就像把機關槍一樣四處開火;羅尼柯娃也不遑多讓,甚至比他還要更加囉哩叭唆的,這讓艾倫超想扯掉領帶、衝上前去折斷她的高鼻子、揍得她屁滾尿流,羅尼柯娃曾經譏笑他是條發情的公狗,但在艾倫眼裡,伊索爾的總統才是老愛在會議桌前叫春的老母狗。他真的被惹毛了,這些人分別處於國內的一流位階、腦子裡想的卻是二流的爛事、嘴裡只吐得出三流的句子,他們比自己在國會議事堂內時常遭遇的反對派還不如、比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和言語還要不如,媽的!一堆垃圾!

  他敲擊著桌面,但顯然沒什麼作用,這些人七嘴八舌的吵成一團,對話毫無章法,只是不斷的相互攻擊。他被搞得一股火氣猛衝上來,索性雙掌直落重拍桌面,發出了巨大的聲響。記錄員們被嚇了一大跳,而領袖們也終於安靜了下來,注意著他的方向。

  「諸位領袖們,我相信這件事短期內還不足以水落石出,不過北洋島會盡一切力量幫助各位尋求事實的真相!」艾倫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克制髒話的,他輕拉了自己的領帶,讓它鬆弛些,自己的頸子似乎被勒得快要窒息了,「我這裡有幾份來自黑塔與國防部的報告,分別是由不同的獨立管道得來的。」

  「北洋島國防部──」杜蘭德在忍笑。

  他無視那些無禮的行為,繼續說:「輻射痕跡顯示,大氣被電離化,附近的觀測站受到電池……電磁脈衝的干擾,海水反應沒有發現局部的氚上升;初步可以排除是鈾或鈽的臨界引爆反應,也不是氫彈──對不起,讓我讀一下稿子。」

  「塔米西議長,我知道您想排除任何核子武器攻擊的可能性,這也是我們數十年來一直力圖避免的局面,但我以理學博士的身分回答您:任何單純的電磁脈衝都不可能有讓船艦解體的動能,高溫的爆炸與衝擊才是主因。」費德里希說完還以手指敲了敲桌面。

  「我不明白那些,我是搞政治的!這是科學委員交給我的資料。」他攤了攤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態度。

  「曼吉爾人普遍有在說服對方前先以頭銜施壓的習慣是嗎?」羅尼柯娃提問。

  「不是這樣的!如果真有人用了核武,為什麼諸位可以如此事不關己?」

  「並非事不關己,費德里希總理,」克拉克像是逮到了機會一樣,以一種高高在上的態度對他說:「那是因為被引爆了的根本就不是核子武器,而是被稱為『重粒子攜帶者』的法制外的物品,明白嗎?」

  「我就知道你想說這個,別想把罪名推到別人身上,貴國的核動力潛艇上所攜帶的核彈頭早就足以毀滅這個世界十次了。」杜蘭德以尖銳的語調反駁他,他想當面給克拉克一頓耳光已經等很久了。

  「說得沒錯,克拉克總統,您不能立刻將責任撇得一乾二淨!」

  面對克蘭弗與曼吉爾領導人的質疑,克拉克感到一陣怒火,然而他依然盡力維持著和顏悅色的模樣,嚐試說服他們:「我國的武力是基於和平而建立的,先有力量,才有和平。」

  羅尼柯娃酸溜溜的諷刺:「當沒有了任何反對的意見時,和平就來了。」

  「我很遺憾您只能做出這樣的解讀。」他悻悻然答道:「如果哪一天貴國需要我方的協助時,也許您就會重新審視這樣的說法了。」

  「笑死人了。」杜蘭德的聲音飄了出來,雖然他已經壓低了音量,眾人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行了,如果諸位要吵鬧的話,北洋島國會可以讓各位移駕去吵個夠!」艾倫終於擺出了強硬的姿態,但事實上這些人不把他當一回事的態度才是真正惹火他的主因,「我要先強調的是,北洋島的國防科技研究所在這個世界上依然是一流的研究中心之一,這點想必沒有任何人會反駁,是吧?」

  眾人沉默了一陣,開口了的是費德里希:「此話不假。」

  他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表達,這些領袖才不會把它當成一個弱智,但現況卻讓他想到了一個辦法,他必須利用這些人的心理才有可能達到目的,否則一切都只是空談。他看了克拉克一眼,肯瑞瑪總統的表情與羅尼柯娃是一樣的、每個人都一樣,都在想著要怎麼樣才能壓倒對方、怎麼樣才能在談判桌上戰勝對方。

  趙飛雲仍在瞪著他。

  「總之,根據本國的調查資訊,我們不會認為核子武器是東海艦隊之所以毀滅的原因,也不認為禍首是肯瑞瑪;相反的──」他話才說到一半,線上的阿培茲總統就大聲叫罵,奈瑞口音濃厚得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完全聽不懂,只有記錄員們紛紛皺起眉頭。

  「所以北洋島認為是奈瑞人幹的?」伊藤泉問道。

  「先聽我說完!」艾倫衝動的將筆記型電腦的音量關閉,只剩下阿培茲納氣呼呼的臉和不斷變換的嘴形;他的表情十分尷尬,幾乎要一陣紅一陣青的,「我們認為:有個不屬於在場所有國家的勢力造成了這樁慘劇。」

  「才怪,恐怖份子如果擁有『海雀』,那會把它丟在新克雅!」杜蘭德幾乎是放聲怪叫,羅尼柯娃也欣然同意猛點著頭。

  「恐怖份子不可能輕易得到那種東西,也不可能製造出二代海雀,而且我們的飛彈防禦計畫可以很輕易的攔下來襲的各種威脅。」克拉克不屑地答道。

  「你不會想真的試試看的。」

  他不理會羅尼柯娃的挑釁,轉向艾倫,說:「貴國的觀點呢?總要有人為此負責。」

  「趙主席,」艾倫面露同情的看著他問道:「再怎麼大的代價都很難彌補貴國承受的損失,我們先打定個假設,注意,是『假設』!假如現在由您統領肯瑞瑪的十艘航空母艦以及戰鬥群,在國際公海上遭遇了那個罪魁禍首,您會怎麼做?」

  在場的所有人莫不屏息以待,艾倫這席話似乎在暗示些什麼。

  「我會下令艦隊徹底毀滅他們,這可是戰爭行為。」

  「說得沒錯,為了防範未然,在實際的狀況明朗之前,我們必須先暫時聯合起來,」艾倫滔滔不絕的闡述著,但聽在某些人耳裡似乎不太是滋味,「如果再發生一次,卡國將幾乎沒有任何僅存的海軍,無論是南海或是北海艦隊都是苟延殘喘,您能接受這樣的結果發生嗎?」

  「塔米西議長,您的意思似乎是已經知道是哪方所導致了?」趙飛雲以凌厲的眼神掃瞄著他的臉。

  「我必須說,還不清楚,但組織聯軍是有必要的。」艾倫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這個聯合艦隊必須有一個總司令,不見得是強迫式的,但各方需要馬上做出反應──」

  「沒有強迫就沒有戰力,這是作夢。」克拉克打斷了他的話,這正是他在等著的。

  他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血液在體內奔流、躁動,他的鼓膜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動脈跳動的輕響。他等這一刻等了很久,在這個節骨眼上,任何一句錯誤的話都有可能導致這些人突然發現問題所在,克拉克表態了,接下來是趙飛雲領導的卡尼亞斯──貪婪的卡尼亞斯不會放過這種機會的,如果他夠貪婪的話。

  「我拒絕。」

  雖是意料之內的答案,但如此斬釘截鐵的拒絕幾乎讓他怒髮衝冠,趙飛雲連想都沒想就回絕這樣的可能性,這讓艾倫措手不及。卡國人不是想兼併北洋島想得要死嗎?怎麼這麼大塊的餌卻視若無睹?他氣得咬牙切齒,想把趙飛雲的項上人頭給擰下來當球踢;如果卡國人不加入這場遊戲,那一切都沒戲唱了,他別無選擇,只能將發球權交給克拉克。艾倫忍著不悅,提問道:「我相信肯國早就做好準備了。」

  克拉克面露微笑,胸有成竹的表示:「在事件發生的當下,我就已經與首相伊藤泉通過電話並達成共識,如果真要合作的話,毫無疑問會以我國與納亞普作為核心領導。另外我必須告訴各位,如果再多幾國的力量,這就是人類史上最龐大的海軍聯合艦隊了。」

  「你們的聯軍,是本來就針對卡尼亞斯的吧?」費德里希毫不保留的發問讓在場所有人都捏了把冷汗,尤其是艾倫,「此外,這支艦隊要怎麼稱呼?誰擁有主控權?駐紮地在哪裡都還是個問題。」

  「哦!這就不是我們能夠發聲的了。」艾倫的嘴角堆滿了笑意,心中卻不斷的臭罵,好管閒事的曼吉爾豬。

  「我必須先聲明,在我國失去三成海軍戰力的當下,軍力已經跌落至接近納亞普國的水平,只能依照肯國的方針行事。如果克拉克總統無法遏制自己此時過大的權力,只怕會釀成更大的災禍,我相信諸位都很清楚才是!」趙飛雲咬字清晰、一字一句說得很明白。

  「你說清楚,什麼叫做跌到納亞普國的水平?」一向很有禮貌的伊藤泉怒火中燒。

  場面再度失控,亂成一團,克拉克臉上的表情說明了他對錯失這緊抓大權的可能性有多麼失望!伊藤泉總算脫下了他的面具,當面與趙飛雲爭吵起來,偌大的會議室裡充滿了噪音,每個人都想抓住發言權,除了安東尼奧之外,羅尼柯娃倒是安靜了,似乎是不想參與如此野蠻的角力。艾倫注意到這一點,這條母狗八成又在醞釀什麼惡毒的計劃,一肚子壞水的東西。

  「如果由哪方指揮都會有意見,那不如交就給根本沒有海軍的人吧。」羅尼柯娃哈哈大笑,但艾倫的心裡可是開了幾百座山頭的花園,臭婊子也說了他媽的人話,妳想都別想。

  「安靜!」艾倫重拍了桌子,吼道:「請各位先安靜!」

  「我支持這樣的聯合,在『真相』明朗化之前有必要進一步的合作。」伊藤泉迫不及待的開口,似乎已經等待了很久:「況且在卡國軍力受損的情況下,需要有額外的勢力守護北洋島與周邊盟友的安全。」

  「不管怎樣,這件事必須經過國會授權,」克拉克理了理自己的領子,「為了避免爭議,我建議不要有共主,各方先達成共同抵禦危機的共識即可。」

  眾人議論紛紛,克拉克的讓步降低了他們的戒心,就連一向喜歡唱反調的羅尼柯娃也不便多表示意見。對於一個鬆散的名義聯盟,她並沒有遵守的義務,而且法案要被簽署才會生效,在那之前伊索爾不會介入任何可能帶來麻煩的問題。最高興的顯然是伊藤泉,他想取代卡尼亞斯在三大先進國高峰會中的地位很久了,他看著艾倫,臉上笑嘻嘻的,兩人彼此心照不宣。

  「塔米西議長,這項草案並不會給北洋島任何實權,只是名義上的駐紮地而已,再說黑岩軍港也停不下航空母艦,只是可用的艦隊會在這附近繞行。」克拉克將雙手的指頭相互交叉,小心翼翼的選擇措詞,「在和平的前提之下,三大先進國高峰會的共同防禦協定、以及我國與納亞普的共同防禦協定都不會有任何改變,我們的目的是要在問題真正明朗化之前遏止悲劇的再次發生,而不是把大半個世界都拉入戰爭之中。」

  「悉聽尊便。」他微笑的點了個頭。

  「這不過是妥協之舉,克拉克總統,為了壓制不明朗的敵人而強化武力,不是大國應有的負責任態度。」

  「安東尼奧總統,適時的『貢獻武力』,才是大國應有的負責態度。」克拉克答道。

  安東尼奧啞口無言,她的實力是遠遠不及於這幾個強國的,一旦肯國與其中任何一國達成協議就無人能夠阻攔;趙飛雲看來是妥協了,沒有其他籌碼可打的他只能再一次的接受這樣的協議,就像當年接受了三大先進國高峰會的時候一樣。他很清楚肯國人一向都只為自己的利益為優先考量,同時,他也面對著自己的苦惱──該與克拉克一樣毫不掩飾的、以跋扈的手段彰顯自己應有的權力,或者當一個直來直往、實事求是的談判者?

  他不知道艾倫在計畫些什麼,也不確定與卡麥隆是否有關;北洋島已經沒有政治家了,只剩下無能的家豬和貪婪的禿鷹,艾倫‧塔米西很可能是碩果僅存的一位。

  克拉克以陰沉的眼色偷偷望向他,他預料卡國的下一步棋會傾盡全國之力重新打造更加現代化的海軍,但無論如何都無法取代肯瑞瑪的海上霸權的。而肯國在強化與納亞普的軍事合作關係以後將如虎添翼,無論如何,本屆的領袖會議還未開始,他就有了滿口袋的收獲了。

  「暫時先如此,現在我將這些資料交給各位、每人一份,待會我們還有其他事情要討論,此外已替各位領袖在午餐過後安排了簡易的導覽行程,明日將會召開正式的三大先進國高峰會領袖會議。」艾倫鬆了一口氣,這事情進行得比他所預估要順利一點,在卡麥隆回來之前,他必須先將一切全都佈好局。

  但還有一個麻煩還沒有處理好,羅瑞爾還在某處晃來晃去。他暗自希望自己的兒子就像原本所預料的一樣,完成他該做的事。

  他以化名加入了羅瑞爾所領導的社團,並且建議把它取名為「土地」。

  ※※※

  房中很寧靜,只有呼吸聲與莎拉正在穿好衣服的聲音,她將襯衫的扣子扣上、衣角塞進裙子裡,並且蹬緊了高跟鞋。她坐在鏡子前整理自己的頭髮,並且猶豫自己是不是應該再去沖個澡、或者根本就不該打理自己,任由自己以最舒服、毫無拘束的狀態與他相處。

  阿瑪迪斯裸著上身,他坐在床邊,以空洞的眼神望著牆壁,那兒的彩色壁紙上掛著一隻鐘,秒針與分針在他眼中上演著乏味的追逐秀,他發了很久的呆,直到窗外的太陽已經日正當中,冬季的陽光會消失得比較早,他已經不想再等了。他知道該來的很快就會來,黑塔的第二批人手差不多也該鎖定搜尋範圍了,梅爾史東大概會非常不爽,但自己也不打算給他太多好臉色看。也許他會將自己告上法庭,但若要追溯罪名,毆打的傷害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小部分罷了。

  「你餓了吧?」莎拉關心的問道:「要不要幫你買點吃的?」

  他搖了搖頭,心裡覺得她最好早點去上班,讓事情的發展越簡單越好;事實上,他知道莎拉早就與此脫不了干係了,黑塔對他的追查最後還是會延燒到所有與此有關的人身上,此時他很不信任整個黑塔的運作體系、甚至是整個北洋島政府的運作體系。他開始猜想起海伍德曾經怎麼樣對抗過戴瑟局,在那短暫的僅剩生命中,究竟還有過哪些檯面下的對抗?到了此時,他已經想不出下一步了,他只能期望事情都能如自己所預想的那樣發展,讓糟糕的情節減少至最低。

  第一次,他幾乎有了禱告的想法。

  就像他預料的,只不過來得早了一點──門外響起了猛烈的敲擊聲,莎拉像是早已經準備好了一樣,起身前去應門。她拉動門把,映入眼簾的是幾十個穿著黑色服裝、打著領帶的特務,看起來並不是屬於桑可轄下的「未列表」人員。

  「你們好啊,有什──」她才剛撥弄自己的頭髮開口說話,為首的壯漢就衝了進來,抓住她的頸子將她按在牆上,並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槍抵著她的腦門。

  「妳惹上大麻煩了。」他低聲說。

  「好痛!幹!」莎拉抓住他的手扭動身子,他卻用力把她壓得更緊,「你們是誰?放手,畜生!」

  這情況和她預想的不同,來的不應該是桑可的人馬嗎?就算再怎麼糟糕,也不過是梅爾史東和他氣呼呼的手下而已,這些人他從沒見過、也從沒聽過。阿瑪迪斯則輕呼出一口氣,這不是他以為的情況,如果是桑可那方的人也罷了,他想跟桑可討價還價、且戰且走。

  幾名黑衣人們闖了進來,將他團團包圍。

  「沒想到我們會來這裡逮你吧?」

  「我本來就是在這裡等你們的。」阿瑪迪斯不屑的看著他,傲慢的答道:「沒搞清楚狀況的東西。」

  「但你不知道的是,我在這裡。」人群後方傳出了熟悉的細柔嗓音,阿瑪迪斯為之一震,這是他永遠忘不掉的。

  事情往最糟的方向發展,而且比他所設想過最糟的情況還要糟上一萬倍;這些人絕對不會是桑可的人,從他們把莎拉和自己同樣視為逮捕目標的手段來看,這些人肯定是來自更高層、更機密的機構──那個實質上掌控國防科技研究所、掌控黑塔、掌控連卡麥隆和艾倫都沒辦法涉足領域的權力中樞。尤其是這個人才是真正令他震撼的主因,他萬萬沒想到會是如此。

  出現在眼前的這個人是席薇雅。

  阿瑪迪斯完全的愣住了,他作夢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她的真實身分似乎就是那個「雪芙特」,而且一直隱藏在某處。阿瑪迪斯從一開始偏執的想查明海伍德的遺產與永生不死的秘密,從異想天開的讓死人復活到發現其他更驚人的事物,他從沒預料到的是,她根本就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個「席薇雅」,從來不是。

  他總算想起來了,她是雪芙特!

  「通知路爾德,『雪芙特』已經完成任務了。」其中一名特務以掛在耳上的通訊器回報。

  「妳到底在幹什麼?」阿瑪迪斯拉高了嗓門:「妳知不知道我為了妳幹了什麼?」

  「相信我,我全都明白,但那都是徒勞無功的,」席薇雅穿得一身黑,讓皮膚看起來毫無血色,她的黑長髮以簡單的髮髻紮在腦後、前額的瀏海往兩旁分開,臉上的愧疚神色只只顯露了短短幾秒,病懨懨的蒼白模樣讓臉色更陰沉了,「我來這裡是有原因的,就算你沒打算找出復活我的辦法,黑塔也不會讓你離開,事情依然不會有任何改變。」

  「我沒打算復活妳,」他激動的喊道:「我打算從零開始、無中生有的造一個!」

  她愣了幾秒,臉上浮出一陣微笑,卻不是純然的;她苦笑、哀嘆,感到不可置信。「你辦不到,你『目前』還辦不到,阿瑪迪斯!」她顯露出一抹憐憫的神色,無奈的看著他的金色眼珠。

  「什麼意思?」他盡力保持冷靜。

  「如你所見,我根本沒死過,」她遲疑了幾秒,補充道:「我與你不同,我永遠不會死,我永遠是這個模樣。」

  「妳要幹嘛?」莎拉焦急的喊道:「妳到底是誰?」

  「我,就是在妳背後的掌控者,那個讓妳摸不清底細的討厭鬼。」她靠近了莎拉的臉,以暗紅的雙眼看著那戴了隱形眼鏡的亮麗眼睛。席薇雅比她還要瘦小,但卻散發出一股可怕的氣息,讓莎拉顯得畏縮。「妳自以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明白,是吧?安娜‧萊恩奈特?」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巴微微的張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別怪楊,他也是受害者,至於原因嘛?就是你們把自己的對手當成普通的政治人物。」席薇雅輕輕拍了莎拉的臉頰,並輕捏了她那塗抹了一層厚厚唇膏的嘴唇。「害了你們的是傲慢與自負,還有無知。」

  「別碰我,北洋島婊子!」她吐出的話雖然並沒有讓阿瑪迪斯感到過於吃驚,但對席薇雅顯然也沒有太明顯的作用。

  「我以為四處勾搭別人、恣意上床的那種女人才叫做婊子,妳這濕淋淋的東西。」

  「妳又不是真心的與他來往,少講些垃圾話!」莎拉放聲大叫,嗓子乎幾乎都喊啞了:「妳這種壞心眼的東西,只會利用別人的信任來達成骯髒下流的目的!賤人!」

  「妳在電梯裡幹的事我很清楚,身手不錯,但卻連刀都不會拿,」她的語氣冷冰冰的,像是在對即將被處以死刑的囚犯那樣說話:「不過妳也沒機會見到真正的殺手是怎麼幹的了,最後八成只會有幾枚子彈卡在妳的腦門上。」

  莎拉朝席薇雅啐了一口,她卻像閃過一隻迎面飛來的蚊子那樣側了個身,什麼都沒有碰到。

  「如果妳殺了我,海伍德的秘密便就此消失。」阿瑪迪斯警告。

  席薇雅毫不遲疑的笑了,那是種輕蔑的嘲笑。「有些人要『荒寂詩歌』,但對我來說,海伍德真正的秘密在你身上,我要的是你!」說完,她伸手探入他的口袋,抽出那張黑色名片,將利劍圖樣對著他。

  「我想,這『邀請函』應該快要發揮它的功效了,是吧?」

  「你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席薇雅端詳了幾秒,眉頭一皺,將它放回阿瑪迪斯的口袋裡,「只可惜,那並不是給你用的。」

  「我想把他交給誰可不是戴瑟局能夠決定的。」

  「我並不需要去決定,那是你的決定,是海伍德的決定。」

  「我?」他苦笑:「我哪改變得了什麼?」

  席薇雅嘆了口氣,她輕輕搖了搖頭,柔軟的長髮飄盪著、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她覺得猶豫,像是被逼迫、卻又毫不遲疑。幾秒之間,她的眼眶就逐漸潤濕了,讓原本就暗紅色的雙眼看起來像是佈滿血絲、悲憤至極的神情,盯著阿瑪迪斯的時候,他從那雙眼中看見了掙扎、無奈、煎熬以及悔恨。

  他幾乎以為那只不過是自己所企盼的幻覺。

  「該是你接受你生來的目的,以及贖罪的時候了。」他仍在猶豫該說些什麼時,席薇雅那臉上的多餘神色就一掃而空了,她的眼神看起來似乎對自己感到憎惡,但卻說不上來。

  「人生哪有什麼目的可言?」他輕哼。

  「有的,你與你的兄弟們全都有著生來的原因,但你沒有時間、也不再需要去多做了解。」席薇雅從腰帶上抽出一枚包著金屬外殼的針筒,那就是他在海伍德的保險箱中所看見的東西,而且很可能就是消失無蹤了的那一枚。

  「真可惜,所以妳想告訴我的是,我的命運──」

  「你的命運已經被決定了。」席薇雅無情的答道,並將那東西扎在阿瑪迪斯的頸子上,打入了所有內含物。

  「我不會恨妳──」阿瑪迪斯話只說了一半,雖然他覺得意識仍十分清晰,卻像是有另一個自己也在這裡。他覺得有些困惑,很快的,他的感官逐漸變得模糊,似乎只剩下僅有的精神仍在活躍。外頭的世界像是隔著一道毛玻璃,霧濛濛的,現在他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這一切,就像是一場白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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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25127更新至1235回
穿越奇幻日常系小說『公爵家的獨生子』更新囉,來看看我們無厘頭的ㄎ一ㄤ少爺怎麼在異世界作威作福吧!看更多我要大聲說昨天0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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