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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謳歌終焉的失格者們】05 殺人鬼的目光

薩帕克 | 2025-03-27 02:00:49 | 巴幣 112 | 人氣 40



        那傢伙過去到底經歷過什麼,說實話,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深夜裡,兩方人馬在無人居住的廢墟前對峙著,然而光是數量上的差距就大到可笑的地步。而且看金髮男這個模樣,實在很難想像他單純是為了替同伴復仇才找上門,就連刻意堵在這裡等待出手的時機也是,暗藏在殺意裡的邪念就如同小學生間的欺凌遊戲,幼稚得忍不住令人發出嘆息——

        拉我加入他們的理由,有很大機率只是想讓他難堪吧。

        即使如此……

        「……庫希爾小姐。」

        那個人還是,用著映照不出任何事物,卻也毫不遮掩自身想法的眼瞳,直率的看著我。

        「搞什麼鬼啊~人家跟你有親到願意讓你這樣叫她嗎?還是光合你胃口就開始妄想她成為你的女人了?噁心人總要有個限度吧,『十三號』。」

        強行搭在我肩上的粗壯手臂將我硬生生往後扯,金髮男……被他稱作「二號」的傢伙單方面宣示主權般挑眉咧起欠揍的嘴角,一面用高高在上的態度主導著現場的氣氛:

        「『血魔』一點都不想與你有任何瓜葛。她表現得夠明顯了吧?當個死纏爛打的變態可沒法讓你看起來像好人啊,尤其是在前團隊裡幹過那種事……你以為自己有臉說服她成為同伴嗎?看看周圍,現在還有多少人會相信你啊,不是一個都沒有嗎?站在這裡的成員啊,早就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二號」誇張的挪動下巴示意他看向周圍的同夥,卻只有少部分人明顯展現出與他一樣不齒甚至嘲笑的表情,其他人不是移開目光,就是畏畏縮縮的躲在樹林裡,消極零散的樣子簡直讓人無法相信他們全都聽令於這個囂張的傢伙,會在這裡待命,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被逼來的吧。

        然而——那名黑衣男子依舊不為所動。彷彿直接無視「二號」羞辱般的話語,也像早已將自己與這些人劃清了界線——他的視線始終朝著我所在的方向,如今無法展現笑意的唇輕輕顫動,讓聲音穿過降至冰點的空氣,傳進了耳裡。

        「庫希爾小姐,妳……真的相信他所說的話嗎?」

        「………………」

    
        明明,這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看見那個人無動於衷的模樣,「二號」十分不爽的咂了聲嘴,壓在我肩上的手臂終於挪開。他跨出帶有些許怒意的步伐,帶著威壓直直往那人走去,像頭不允許自己地位被挑戰的獅王出聲低吼:

        「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只是向她陳述你『曾經殺掉同伴』的事實罷了。你不也親口向所有人承認過嗎?『一號』的靈魂就是被你該死的火焰燒毀的,你就是讓他永遠消失在世界上的罪人!」

        「……該說明的,我那時都講得很清楚了,要怎麼解讀是你們的自由,我也尊重所有人的選擇。既然當時決定將我放逐,就代表這件事已經到此為止,如今又為何要緊追不放呢?而且還想把毫無關係的人牽扯進來——難道你以為這麼做,就能改變什麼嗎?」

        即使被金髮男揭開過往的瘡疤,那人也絲毫沒有要屈服於對方的意思,甚至在他如此進逼時,連一步都不曾後退過。那番與反擊無異的話語彷彿足以動搖「二號」的權勢,令他喪失餘裕的表情顯得有些扭曲,瞪視過去的目光也像瞄準目標卻遲遲無法扣下扳機的槍械,恨不得立刻將其射穿。

        「哈!什麼牽扯?我從頭到尾都是秉持善意在邀請『血魔』加入我們!你可是把人家逼到想殺掉你的地步欸,作為知曉你過去惡行的『受害者』,幫她一把不是合理嗎?不然你擁有可以輕易消滅別人靈魂的能力,誰有辦法安心待在你身邊?更不用提因為你,這支隊伍可是一度瀕臨解散的危機,我這是在為民除害!」

         於男子前方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腳步,「二號」誇大的揮開手臂,一次次強調這場報復行動的正當性,也為了鞏固自己首領的位置,不僅是向著那個男人,也是向著在場所有人如此宣告:

        「既然你這麼堅持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正確的,不如我們現在就來看看,看她究竟會站在我們這裡,還是會選你這狠下心來連兄弟都隨意拋棄的『怪物』。喂『血魔』!講這麼久,妳差不多也有自己的打算了吧?不必害怕老實的說出來~是時候讓這個對妳抱有幻想的變態死心了。妳應該不會讓我失望吧?」

        將目光重新轉向了我,「二號」再次對我伸出邀約的手,得意的擅自篤定了我從未表現在臉上的答案。相較之下,那人依舊沉默著,插在大衣口袋裡的雙手沒有任何動作,流露於眉宇間的思緒究竟是在等待我的回應,還是先一步否定了腦裡過於美好的理想,也變得捉摸不透。

     
        ——說到底,我這麼一個病態殺人魔,居然面臨著被兩邊互相爭奪籠絡的戲碼,不管看在誰眼裡都會覺得非常荒唐吧?至少我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還真沒想到啊。

        這個自顧自理解著我生前的痛苦,口口聲聲說要幫我的傢伙——竟然也有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

      

        「………………好啊,我加入。」

        「……!」

        這舉無輕重的幾個字,在我脫口而出的瞬間,就讓眼前僵持不下的局面徹底傾斜。

        金髮男抬手掩在臉上,止不住的仰頭大笑著,其餘的同夥不是吹口哨,就是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唯獨最該感到絕望的他,卻僅是在停頓一拍後,便垂下本就不奢望得到回報的眼簾,默默接受了這個結果。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妳會做出正確的選擇,『血魔』——不,現在開始,妳就是『十六號』了。詳細的事情等之後再說吧,畢竟這是我們創始人的老規矩,既然加入就要好好遵守啊~」

        對於我的決定,「二號」十分滿意的拍響他厚實的手掌,一面自作主張變更了本就惱人且多餘的稱謂,但我一點都不想知道什麼規矩,也不需要這種表面上的歡迎式。唯一想做的,只是順著現在還未冷卻下來的念頭,呼喚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靈魂扭曲,惡虐鬼。」

        短刀於今晚不知第幾次的貫穿了心臟,我抬起右手,一把武士刀便燃著鬼火現形。以此作為宣戰的號角,周圍的些許成員也進入備戰狀態,而「二號」則驚喜於我的果決,眼裡囂張的氣焰完全沒有要收斂的意思,轉身後大剌剌的活動起筋骨,將指節弄得喀啦喀啦作響。

        「哈……還真是抱歉了啊『十三號』,我們這『新人』似乎比我還要迫不及待的想把你幹掉吶。本來是不想讓場面這~麼難看的,不過你應該不介意……現在就來場久違的『勝負』吧?」

        「…………一打多啊,還真是相當不公平呢。而且我本來……是一點也不想用這種方式對待昔日戰友的。」

         將雙手伸出黑衣口袋並開掌護在胸前,男子連貫動作的邁開雙腳,微微側身的同時壓低了重心,呈現我沒見過的、類似於某種傳統武術的架勢,瞪視一臉打算痛毆他的「二號」。

        「好咧……那麼這場對決,『先倒下的一方就輸了』。那麼全員,討伐戰開始——」

        還沒等那彷彿勝券在握的話音落下,我舉起刀,用一個蹬步便衝入這場鬥爭的中心——這也是今天不知第幾次,與那個人的目光相互交錯。

        「…………」

        那副無法拯救誰也無法被他人理解、連個「惡人」都稱不上的哀傷表情……我已經,看都看膩了。

            
        於是——在刀刃即將砍下的瞬間,我反過手,毫不猶豫的轉身劃開了「二號」的胸膛。

       
        「「………………!」」

        「啥——?」

        飛濺的血花中,原先要隨我一同圍攻的「二號」發出錯愕的聲音,四周已經衝過來的同伴無不倒吸一口氣,有的甚至僵直在原地瞠目結舌。在這彷彿凝固而變得遲緩的時間裡,大概誰也沒料到事態竟會如此發展吧。

        睨視著「二號」由驚恐轉為暴怒的表情,我沒給他反應的機會,乘著等同於當眾叛變的快感咧開嘴角,將胸前染滿鮮血的他如廢棄物般直接踹飛,硬生生和他後方的同伴一同摔在了地上。

        「『二號』——!」

        「可惡,這個殺人魔到底……!」

        此起彼落的哀嚎和咒罵聲徹底打亂他們進攻的節奏,不過那點傷勢對已經沒有痛覺和生命的靈魂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只會產生生理上的不適罷了。沐浴在他們憤恨與恐懼的眼神當中,我彷彿找回生前殺人時的癲狂,忍不住故作姿態的高聲大笑,嘲弄所有人愚蠢的同時也將作為「血魔」的扭曲宣洩而出——

        「呼呼……呼哈哈哈哈哈!復仇?把同伴殺掉的怪物?為了這種無聊小事而拉一個連環殺人犯加入隊伍,一副這樣就能消除心頭大恨的樣子,你們腦子有問題吧?實在太好笑了完全停不下來~尤其是看到你們這副德性之後,我更加確定了……」

        視線的餘角,那男人……耶裡梅斯透過雙瞳顯露出的驚訝神色映入眼底,令內心浮現了一絲波瀾。

        「啊啊……沒錯。比起他一個人露出那種連絕望都稱不上的表情——當然是讓你們所有人都體驗一次被開腸剖肚的死人派對,才能享受更多的樂趣啊!」

        高舉起空著的左手,數把長短不一的刀刃燃燒著出現在漆黑的空中,隨即順著我揮下的手勢朝四面八方攻擊而去,換來災難般的混亂與尖叫。試圖阻擋的前鋒們無一不被利刃劃開肌膚,非戰鬥人員則四處逃竄,讓本就相當破碎且無意義的圍攻在開場就成為了笑話。

        「可惡……妳這瘋婆娘,打從一開始就……!靈魂扭曲,敗伏鬼!『給我拿下這兩個傢伙』!」

        摀著血流不止的傷口,被這種「反叛」搞得顏面盡失的「二號」猙獰的發出怒吼,接著才將我視作敵人使用了能力——伴隨從太陽穴噴出的血,原先只待在後頭、面露苦澀的幾個人,突然和前線一樣開始有了動作。

        「呿,每次都……靈魂扭曲,炎荼鬼!」

        「嗚嗚……靈魂扭曲,殘痛鬼!」

        「靈魂扭曲——」

        不只主動打過來的同夥,旁邊和遠處都有人率先展開了攻擊,但他們的模樣看起來與其說是配合首領,不如說是「被強制命令」參與這場戰鬥,臉上淨是不甘願的表情,在一夕之間變成了敵人。

        沒時間細究這些變化的我以手上的武士刀抵擋衝過來的火焰能力者,從胸口拔出的短刀則射向左側的對手,同時閃過他的攻擊。但在我被包夾之際,喊出【殘痛鬼】的女孩卻拾起刀具,注視著我刺穿自己的左眼——

        「——靈魂扭曲,魂喰鬼!」

        加入戰鬥的耶裡梅斯自動擋在了我斜後方,手裡的灰色火焰不是攻擊敵人,而是將女孩手上的長刀燃燒殆盡。但下一秒,他的左眼卻和那女孩一樣爆出了鮮血——簡直如傷害直接同步到他身上般,憑空出現一道觸目驚心的刀痕。

        「喂!你……!」

        我下意識的發出驚呼,卻因分神而被火焰能力者一拳打在腹部,從喉嚨深處洩出悶吟的同時被燒出了焦灼的傷口。耶裡梅斯見狀,及時掃腿把他踢開,又以【魂喰鬼】化解另一人的突襲,隨後抓住胳膊直接過肩摔將其扔飛出去,完全無法想像會是個剛被弄瞎眼睛的人會有的戰力。

        「……我沒事。『二號』控制的人只有少數,庫希爾小姐盡可能擋住他們,再來只要讓最難纏的『十二號』脫離戰鬥就行了。」

        彷彿刻意無視左眼的傷,如此簡短交代的他再次呈現方才的戰鬥姿勢面向那女孩所在的方位,而防備著火焰能力者與其他敵人聚集的我也舉起刀,在此刻……將背後交給了這個人。

         「哼,說得倒簡單。我要砍的是你以前的同伴喔?接下來會有什麼後果……我可管不著啊!」

        我們不約而同的拉開步伐,僅用一個蹬腿就各自進入敵陣之中。面對過去的戰友,耶裡梅斯毫不留情的以掌重擊第一人的胸口,再將其推開妨礙其他同夥,在他們反應過來前,就已經用手刀把躲在樹叢間的「十二號」弄暈。與此同時,我用一記斜砍逼退了火焰能力者,操控落在附近的長刀同時貫穿他和周遭對手的身體,這才解決了第一波敵人。然而……

        「噗咳……!嗚——」

        原先在討伐死魂時就消耗了不少力氣,我腳步狼瘡了一下,搖晃的視野裡又有三人攻過來,簡直沒完沒了。我使勁讓身子回穩,同時利用大幅度的橫砍讓他們不敢輕易靠近,而那道黑色身影隨即擦身而過,心照不宣的將持有武器的敵人直接撂倒在地,帶血的眼只是瞥過一瞬,就讓那些被逼著聽命行事的成員不敢再有動作。

        「呿……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區區兩個殘廢也搞不定!非得要我用『十五號』那招才能好好做事嗎!」

        因傷退居後方的「二號」氣急敗壞的咆哮著,只是同樣負傷又不願對抗耶裡梅斯的成員早已喪失鬥志,與他同一陣線的狐朋狗友也都反被我們擊敗,戰局徹底陷入停滯。但不得不說……我的狀態已經瀕臨極限,沒辦法再用【惡虐鬼】召喚刀具,甚至只要再經歷一次圍攻就會立刻倒下。那傢伙大概也是察覺到這點,才一直掩護我的吧。

    
        可是不知為何,在「二號」如此辱罵同夥的時候……我得到的並非喘息的機會,反而在此刻感覺到了某種「異樣」。

        有股不知從何而來的視線,正緊盯著這裡,猶如將一切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還沒找到那股令人窒息的源頭——

        「……靈魂扭曲,透無鬼。」

        簡直就像看準了這個時機——位於「二號」的反方向,蹲坐於草叢間的一名男性突然對我們發動了能力。

        「…………!」

        耶裡梅斯反射性護在我前方,但在看見對方的容貌時,卻立刻驚訝的瞪大雙眼,在這場戰鬥裡從未表現念舊之情的他,第一次停下了動作。而還來不及理解這究竟意味著什麼,周圍就傳出其他人不明所以的騷動——

        「什……!那兩人呢?」

        「憑空消失了?不可能吧!再怎麼樣,『十三號』都……」

        「不對……他們確實是在我們眼前不見的。換句話說——」

        在那名男性使用能力後,周遭的人都像突然看不見我們了般,開始著急的四處張望,誰都沒注意到我們仍留在原地。只有「二號」知曉發生什麼事,咬緊牙根的站起後,無視身上不斷滴落的鮮血朝我們奔來。

        不過在那之前……

        「『十三』~!快點離開!」

        極度混亂的場面裡,在男人身旁的一名女性以雙手圈住嘴,使盡全力對我們所在的方向如此大叫,眼神堅定的……如同發自內心背叛自己的領導者,為我們製造出這個破綻。

        「『三號』、『十一號』……」

        宛如領會到對方的意思,耶裡梅斯沒有過多的話語,卻在一瞬間握緊拳頭——隨後,他神情複雜的轉過身子,只與我對視一眼,就無預警摟住了我的肩。

        「抱歉庫希爾小姐,失禮了。」

        「啥……?等一下、你幹嘛……!」

        還沒等我發出尖叫,他已經順勢用另一手托起雙腿,以那副斯文外表無法想像的氣勢直接捧起我的身體——也就是用俗稱公主抱的方式,在「二號」發動攻擊前,不由分說的帶我強制逃離了現場。

    
        這場漫長又煩悶至極的戰鬥,連結束都不算的,就這麼在此劃下不乾不脆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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