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大步走在被夕陽染紅的街道上,紫瞳黑髮的少女顯得格外煩躁。
「那個深藍烈火,到底是──」
先前被對方擺了一道的情景又浮現在她的眼前。
她是曉美焰,擁有人類少女形貌的魔法少女。然而在魔法少女的外表之下,她還有著另一個身分──
她是「惡魔」。
撕裂並吞噬了「神」的力量,進而改寫並主宰了現今的世界。然而,就是彷彿無敵於這個世界的她,如今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
無數的行人與她擦肩而過,然而她卻盡數視而不見。
現在的她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去找小圓。
儘管自己並不畏懼與對方發生正面衝突,然而正面衝突以外的手段,卻不可謂防不勝防。
「嘖!」
早知道就不該那麼輕易地讓他奪走麻美──她在心底暴躁地自責著。利用麻美釣出對方的戰術確實是成功了。然而過於輕易地讓對方帶走麻美,無疑也是自己的一大損失。
麻美確實是牽制對方的一大王牌──然而就是這麼一張好牌,自己卻未能做到所謂的物盡其用。這固然是自身過於低估麻美在對方心中的份量的緣故,然而過於隨意的戰術應用,無疑也是自己的一大失誤。
反過來說,要是對方也對自己使用這一招的話──
「小圓!」
距離自己最重要之人的家還有一點點的路程。
至多再五分鐘,自己就可以到達小圓的身邊了──她想。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不要和小圓分開了。至於那個深藍烈火,自然也少不了好好料理料理。
路口的交通號誌亮起了綠燈。
接下來就是過馬路──心中產生這個想法的同時,一心想著重要之人的焰已經邁開了腳步。然而也就是這樣的心急,讓她緊接著犯下了一個錯誤。
一輛卡車自路口呼嘯而來。
這顯然是不遵守交通規則的司機,碰上了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交通號誌以外的行人。然而不會有人知道的是,如果將會有人死於這場交通意外,那也絕不會是穿越馬路的「惡魔」。
但是──
「等一下!」
「?」
有人及時從身後拉住了焰──而這也避免了一場車禍。
「──!」
卡車呼嘯而過,然後逐漸遠去。
「妳是──?」
「好危險啊!」
終於發現有人拉住了自己之後,意識到對方的行為也讓自己避開了一場麻美的焰回首一瞥。
還是和對方道個謝吧──她在心中快速的盤算著,同時並不打算再浪費更多的時間。
但是──
「妳是──?」
「!?」
映入紫藤色眼眸中的容顏,並非完全沒有印象的陌生人。
「妳是……琴音嗎?」
那是一張與她無比相似,卻又多了幾分穩重的成熟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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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回首看見對方的同時,焰其實是有些意外的。
她竟然認得她──
她的名字是水月汐。外表宛如自己的姐姐或阿姨,實際上卻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陌生人。儘管前一陣子確實因為一些事情而與她相遇,甚至還得到了成為家境殷實的她的養女的機會──不過焰也確實不認為,這是足以讓自己還記得她的緣故。
話又說回來,自己也還確實記得,對方就是因為自己長得很像她曾失去的女兒,所以才會想要收自己作養女。
同時,她還有另位一位女兒。與自己年齡相仿,甚至與自己和小圓就讀同一所學校的女兒。
自己當然是不可能成為她的養女的。因此在拒絕了對方之後,自己還作了一件事──
她修正了她的認知。
這是身為「惡魔」的自己的能力。除了可以任意修改這個世界的人事物,操控記憶自然也不在話下。因此,當下的自己只要刪除掉對方的記憶,一切的麻煩也就解決了。
但是,自己終究沒有刪除她,刪除這個人對於女兒的思念。取而代之的則是修改她的認知,讓她接受了自己失去女兒的事實。至於自己又是否順便刪除對方對於自己的記憶,自己就真的不太記得了……
畢竟,這就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
「抱歉,我……我認錯人了。」
對方隨後的反應中止了焰的回憶。
「不過,剛才真是危險。」
很幸運地,眼前的婦人顯然是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心思。
「嗯,謝謝妳。」
一面朝對方點了點頭,焰隨後用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表情向對方表達了自己的去意。
「不好意思,我趕時間。」
「喔,不好意思。」
「……」
「那個──」
「嗯?」
「妳該不會是……不,沒什麼──」
欲言又止的猶豫之中,對方終究放棄了將對話持續下去的機會。對於一心盡快趕到小圓身邊的焰而言,這自然是再省事不過的結果。
不過──
「妳要保重。」
「!?」
路口的交通號誌亮起黃燈的瞬間,轉身離去的焰突然開口。
若有似無,彷彿只要稍加不留神,就會讓人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的低語。
事後回想起來,焰也幾乎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這麼說──即使說是心血來潮,這也無法解釋這般一時興起的情緒從何而來?
或許,真的就只是或許,自己其實是比想像中的還要在乎這個人吧?
也罷,反正這件事就先到此為止吧……
路口的交通號誌已經亮起了紅燈。而這也讓通過與未通過馬路的行人就此分開。
「保重……嗎?」
佇立在無法通過的馬路面前,名為水月汐的女性輕聲低語道。
到頭來,自己終究沒能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不過最後聽見的關心之語,卻也確實地觸及了她的內心。
即使已經接受了女兒與自己的天人永隔,內心卻也始終存在著渴望。
就算只是鏡花水月,也想得到滿足的渴望。
再一次、再一次就好。即使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也想再聽見、看見女兒的聲音與面容。
「妳果然是──」
這是認定自己見到了奇蹟,見到了已故之女的母親的聲音。至於為她帶來奇蹟,實現這份渴望的,想必就是來自天堂的天使吧?
這就是「惡魔」在不經意之間,帶給一位人類的喜悅與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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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來到稍晚的晚間時刻。
「我的天啊。」
佐倉杏子瞪大了眼睛。
寬廣的房間之中,收納了各種火炮兵刃的展示櫃擺放在房間的一角;一旁的牆上則掛滿了五顏六四的面具。至於佔去房間六成左右,就連裝甲車都能輕易做出轉彎動作的寬廣空間,大概就是供人試用武器是否稱手的空間吧?
這裡確實是肯尼斯飯店,位於見瀧源町市中心的豪華飯店內部。然而從這個房間的大小與擺設來看,這裡顯然又不是飯店的內部。
「原來如此。」
隨手拿起掛在牆上的某個面具,杏子顯然已經猜到了。
那是和沙耶香先前自稱「黛絲少女」時所配戴的相同款式面具。搭配收納在這個房間中的各種武器,這裡顯然就是深藍烈火為她們準備的戰鬥強化室。
同時,這裡還是個類似異空間,無論如何鬧騰都不會影響到外界的地方。
這顯然也是顧慮到了這些武器的性能──稍晚在試用了幾把兵刃之後,杏子甚至發現,收藏在這裡的武器,無不都已經過魔法強化;有的兵器甚至還能相互融合,直接省去了不想替換掉慣用武器的問題。
「其實現在已經不用戴面具了啦。」看著杏子手中的面具,與她一同進入這個房間的沙耶香用有些不好意思的口吻接口道:「而且,也不用再自稱什麼『黛絲少女』了……畢竟現在也用不著偽裝身分了。」
「是說……」看了陪在自己身旁的沙耶香一眼,杏子接著開口:「等打敗了『惡魔』以後,妳有什麼打算啊?」
「什麼?」
「那傢伙說他是為了重要的人而戰……現在我們已經知道,那個人就是麻美姐啦──」看著沙耶香彷彿有些疑惑的面容,杏子繼續說道:「而你先前也說過,你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那麼……如果一切順利,我們真的贏了,妳又打算怎麼處置『她』?」
「杏子……」
面對杏子的質問,沙耶香顯得有些猶豫。
這其實並不是一個可以隨意忽略的問題。不過在面對這個問題之前,她們也確實碰上了不少事──
「我們回家吧。」──到了最後,終究沒有與她們站在同一陣線的恭介與仁美。
「佐倉妹妹!美樹妹妹!」──與她們順利回合的麻美。
「那麼,我們一起加油吧!」──確認了麻美的選擇之後,擁有了共同目標的三位魔法少女。
「不過,沒想到麻美姐竟然就是──」──想當然爾,麻美與深藍烈火的關係,自然也讓杏子吃了一驚。
「總之,我們一定要奪回『圓環之理』。」──與她們站在同一陣線的還有丘比。只是她們是否將這群奇異的白色小動物視為同生共死的夥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可以,我當然也不想下重手。」最終,沙耶香緩緩答道:「只不過,要是她始終不肯認錯,不肯歸還被她拿走的東西的話,那麼我也沒辦法了。」
「……」
「……」
「是嗎?」
短暫的無語之後,杏子點了點頭。
這其實未必是個有意義的問答。畢竟如果將深藍烈火的意願考量進來,身為魔法少女的她們就不一定能在這件事上做主了。不過,比起這方面的考量,如今的她顯然已在沙耶香的回答中確認了自己的決心──
如果事情真的走到了這一步,自己也絕對會阻止沙耶香,阻止最糟的情況發生。
所以,在這之前──
「是說,這些傢伙好像挺不錯的嘛~」
稍晚,兩人便開始用心地挑選並強化自己的戰鬥力──或許這其中的風險終究令人感到不安,然而既然心意已決,那麼也就一路走到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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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了。還有……我愛妳。」
窗外的夜色已是一片漆黑。
細心地為銀髮的妹妹蓋上棉被,金髮的姐姐溫柔地低語著。
距離午夜還有將近一個小時──但是對於百將渚這樣的女童而言,這已經超過了她該就寢的時間了。
「小渚睡著了呢。」
聲音的主人──平澤同學在一旁輕聲細語道。
表面上看起來,她就是與麻美的妹妹,百江渚一同受邀至飯店來遊玩。事實上也是如此──在飯店的休閒中心大玩特玩之後,等待她們的是一頓奢華的晚餐。隨後,飯店內的泳池與芳療中心也消磨了她們不少時間。至於回到房間之後,一邊進行睡衣派對一邊聊天玩耍,則是最後兩個小時的行程。
想當然爾,麻美和她的兩位後輩,自然是在這段行程中缺了不少席。毫不誇張地說,今天的百江渚,簡直就是成了平澤渚。
「謝謝妳了,平澤同學。」確認了自己的妹妹已經入睡之後,麻美對身旁的好友表達了謝意:「謝謝妳今天幫我帶小渚。」
「哪裡,這沒什麼啦!」
「那個──我可以再拜託妳一件事嗎?」
轉身看著自己的好友兼同學,麻美顯得有些欲言又止──不過也就只是「有些」而已。
「怎麼了嗎?」
「拜託妳,可以請妳……再幫我照顧小渚一段時間嗎?」
「什麼?」
「拜託了──」
看著對方有些疑惑的反應,麻美頓時感到一陣罪惡感。
然而,不管是眼前的同學,還是自己最親愛的妹妹,她們終究是和魔法少女與「惡魔」之間的閒事無關。因此始終瞞著她們自己接下來的行動,恐怕也將是最正確的做法。
同時,此刻的麻美也拼命地自制著,絕對不要再多說一句:「要是我沒有回來的話──」
這絕對會是比討伐魔獸還要危險的行動──對此,麻美深信不疑。
「好,我知道了。」
最終,平澤同學做出了回答。
「等妳回來以後,我們再一起玩吧!」
而這也是讓麻美──即將與「惡魔」戰鬥的她感到精神百倍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