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何時，五條悟撥夏油傑的電話總是能撥通，哪怕在大半夜的時候打過去，夏油傑也總是會接起──雖然免不了罵罵咧咧的，但還是會跟五條悟繼續聊下去。
但那終歸是以前了。
五條悟的舊手機還留著，時不時會拿出來擺弄，雖然時間久了幾乎要不能用了，但還勉強保留著通話的功能。
家入硝子開了一瓶酒，看著五條悟手裡的那部舊手機，微微挑了挑眉。
「你還留著？」
然後，她看見五條悟撥了一個電話。
她不用想也知道五條悟打給誰了，但自從那年夏油傑叛逃之後，電話再也沒有撥通過。
不是空號，號碼還保留著，每次撥過去都會有顯示通話中的嘟聲，可一次也沒被接起。
看來似乎還有一絲可能性，可已經十年過去了，家入硝子也不免佩服還沒放棄的五條悟。
他好似還在相信，那個他熟記於心的電話能再有被撥通的一天。
半晌，五條悟掛了電話，把舊手機扔在了桌上，自己往後躺倒在沙發上。
五條悟一向沒個正行話又多，但自從夏油傑走後，家入硝子覺得他還是安靜了許多，也內斂了許多。
夏油傑帶來的改變不可謂不大，但家入硝子想，五條悟或許討厭這樣的改變。因為代價是他失去了夏油傑，一個他無可取代的至交。
「你還不打算放棄？」
十年來的堅持，不知撥了上千百次的電話，家入硝子光看就覺得疲累了，更別說從未有過一次回音。
說夏油傑執拗，五條悟又何嘗不是如此？
「放棄什麼。」她聽見五條悟低低的聲音傳來，「時間還很長，為什麼不繼續？我就不信真撥不通了。」
家入硝子喝了口酒，微微勾起嘴角。
「那你繼續加油吧。」
五條悟沒回話，他解開眼上的眼罩，那雙湛藍的雙眸沒有一絲溫度。
就在剛才，夏油傑的電話再也撥不過去了。
這就是你的答案嗎，傑？
……那你可真是夠狠的啊。
-
夏油大人的手機又在響了。
菜菜子看了看桌上的手機，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夏油傑，最後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道：「夏油大人不接電話嗎？」
菜菜子沒見過夏油傑使用過這部手機，可夏油傑卻會時時充電，充完電了就擺在一旁，可響起來的電話他卻從也不接。
其實菜菜子早些年就已經問過了，那時的夏油傑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神色似乎有些許的哀傷。
他說：「不接，沒必要接。」
美美子問：「是夏油大人重要的人打來的嗎？」
夏油傑愣了愣，然後笑了，「是啊，是很重要的人呢。」
美美子疑惑了，她又問道：「既然重要，為什麼不接呢？」
這次，夏油傑沒有立刻回答，他抬起頭望著蔚藍的天空很久，久到美美子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夏油傑開口了。
他輕聲地說：「因為，我不能接啊，已經沒資格接了。」
新宿的道別不就能說明一切了嗎？
他拋下五條悟走了，站在對立面的他，自然不會再接起五條悟的任何一通電話。
一旦接了，夏油傑想，苦澀的笑了。
……他會忍不住的啊。
無盡的想念已經夠難熬的了，那縷希望，夏油傑是不敢去觸碰了。
夏油傑睜開眼，面對菜菜子的回答，他的答案一如多年前給出來的一樣──
「不接，沒必要接，我已經沒那個資格了。」
他拿起手機，眼神晦暗，把電池給拆了出來，扔到垃圾桶裡。
做個決斷吧，這場鬧劇早該落幕了，只是他一直不捨得罷了。
「悟。」夏油傑的聲音很低，「這次，我讓你徹底放棄吧。」
這個僅存的念想，他沒留給自己，也沒打算留給五條悟了。
站起身，夏油傑朝窗戶走去，拉開了窗簾。
外頭一片蔚藍的天空，就如同五條悟那雙眼睛一樣，時時刻刻都讓夏油傑無法忘卻。
他們已將彼此深深地刻進骨血裡，而夏油傑強硬的將骨肉剝離，拆了無數根骨頭下來，渾身鮮血的緩步走遠，留下同樣一身血抱著剩餘骨頭的五條悟站在原地。
「為了大義。」夏油傑低喃，握緊了拳頭，再次重複了一遍：「為了大義，所以……這是必須的。」
他不會再給五條悟機會了。
-fin-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