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自兩側窗稜投影出的黑影與閃動的光芒將路磚給潑上了一層艷色。或是殷紅、或是靛青、或是森白，細碎的燈光灑落一地，卻偶然地編織成了宛如巨型萬花筒似的光景。
關於飛燕里，據紫藤的耳聞是條聚集了賭場與賭客的大街。雖然在鎮裡只要一進到夜晚、大人們也會拉上大門配著酒摸上幾把，但其規模完全無法與飛燕里比擬。
話雖這麼說，但從三樓看下去的飛燕里大街卻意外的冷清。
「我們是不是來得太晚了啊？」
兩人來到的藏身之處是位在飛燕里巷尾一處高三層樓的空房，而杜若靠在窗邊，感到有些失落地望著街道。
寬得足以讓十來個成年人並肩行走的大街上，卻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在走動。光從不輸給西大街的寬闊道路就可以知道這裡平時肯定有相當的人流，但現在就杜若看來，可能就連傍晚的黃灶巷都要來得熱鬧一些。
「這也沒辦法。畢竟遇到了那種意外。」
在避開了沙華會的成員之後，兩人沿著原路折返、終於找到了原本狐狸所指示的道路。而狐狸果然不是隨便規劃的，重新走上之後、兩人便沒有再遇到沙華會的成員就一路暢通地來到了飛燕里。
「……紫藤不用安慰我啦。」紫藤的話讓杜若露出了苦笑。
「要不是我迷路的關係，也不會遇到那種事了。」
但紫藤卻認真地搖了搖頭。
「我不是在安慰。這本來就不是杜若妳的錯。」
就算是鎮民，在不熟的地方迷路也是常有的事，更何況是第一次到東區又住在鎮外的杜若。
「啊哈哈、被紫藤這樣說……反而讓我都不知道要開心還是難過了。」聽見這番回答，杜若感到困擾般地搔了搔臉頰。
雖然不是很明白杜若的反應，但至少看起來不像是難過。如果可以，紫藤當然希望杜若可以保持著最適合她的模樣。
「而且……像現在這樣倒也不壞。至少我們方便認出目標。」
紫藤看向窗外。如果說這裡像西大街或北大街那樣人滿為患，那光是要從人海中找到目標就已經是件難事了。像現在這樣一眼就能認清所有人的臉，對兩人來說反而是件好事。
「但狐狸是說目標在傍晚才會出現，會不會……我們已經錯過時間了呀？」
兩人從出發到現在花了預計以上的時間，但最後一次從環牆道路看見的天空還只沾著薄薄的暮色。就算可能晚了一些，也應該還沒有完全錯過傍晚才對。
「總之、就再等看看吧。」
在街上的果然也都是沙華會的成員，其中最明顯的就是他們身上的紅色花卉標記。那似乎是為了方便成員間彼此辨認的記號。雖然因為距離與光線的關係看不太清，但紫藤知道沙華會的標記不全是相同的。
像是外圍遊蕩的流氓經常會在紅色花紋的中央紋上了一或兩道如爪痕般的標誌，而三道以上或是更複雜的圖樣則比較少見。那多半不是依照喜好而隨便紋上的，就紫藤的觀察，也許是根據階級或是地位而有所不同的吧。
不過怎樣都好，紫藤並沒有想要深究其中的含義。
紫藤瞇起眼、仔細地觀察著。卻一如數年來尋找的那樣，在街上從未有留著那片紋身的人出現。
人流就在被拉伸緩慢的時間中稀稀落落地流逝，就在杜若感到無聊地打起了哈欠時，紫藤突然有些使勁地拉了杜若的衣角。
「……是他嗎？」紫藤指向不遠處推開門走出的男子，雖然看不清樣貌，但那綁在後頭的一小撮馬尾實在太過醒目了。
「好像是……剛剛應該也沒有看見第二個綁著那種頭髮的人了吧？」杜若果然也被那撮馬尾給吸引了注意力，點頭說道。
不過看身形應該可以確認是個男性，他來到大街上後便一路朝著巷尾走來，兩人藏起身子、看著男子進到樓下的巷口後，便立刻動身跟蹤。
但就算飛燕里看上去再怎麼冷清，也仍是沙華會的一大重鎮。
「唔——」
三名沙華會的成員突地從廊前經過，而杜若在探出身子前連忙退了回去。
「呼、好險……」杜若靠著牆壁、捏把冷汗地說道。
現在開始才是最為困難的地方。
就算看見了目標，也不可能當著眾多沙華會成員的面前將目標給殺掉；而就算想要追蹤，在東區兩人不只太過醒目，目標更不可能聽話地走上狐狸指示的安全道路；而且就算解決了目標，在這裡又該怎麼善後？
仔細一想，紫藤才明白這次的任務難度簡直跟前一次是天差地遠。
可是杜若仍像是在玩鬼抓人似地看著沙華會成員走過去後，又再次迅速地跟了上去。
此時在路旁，一名身穿黑色背心的壯碩男子叫住了目標。
「呦，這不是墨駒嗎？生意怎麼樣啊？」
「……果然就是他呀。」杜若聽見男子叫了目標的名字，確認地點點頭。
而名為墨駒的目標停下腳步，用那像是鳥一般尖細的眼睛看了回去後、不屑地咂了嘴。
「可一點也不好了。你也看見了吧，現在這副慘樣就連南邊的垃圾場都還比較熱鬧。」
看來飛燕里現在的冷清果然不是常有的現象。兩人躲在巷內，靜靜聽著目標與男子的對話。
「哈哈哈！你幹青掌的也有這天啊！這二十年可真是終於讓我贏了一把了？」
墨駒不屑地哼了一聲。
「就算我只剩下一隻手，也還是比你們有錢多了。我聽說你們最近又殺了幾個？巍龍大哥才提醒過要適可而止的吧？就算是聚寶盆也得留幾塊錢才生的出利息啊。」
即使談到殺人，他們的口氣也輕鬆到就像是在說吃太多會鬧肚子般似的。
「呿，少在那裝無辜了。你上個月也才找人抄了一口不是？」
「破布該扔掉的時候就要扔掉，但只要還能拿來用，就算是擦擦腳也該省下來。這點道理你一點都不懂吧？」墨駒說教般似地說。
「我是不懂。」男子誠實地聳聳肩，然後指向墨駒的鼻頭略帶著責怪地說：「但說到底還不是你們最近那麼落魄，我們也只能跟他們多榨一點出來啊。」
「隨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反正我是不會讓落魄比發達的時候久的，到時你就洗亮眼睛看好吧。」
「怎麼，你又找到什麼賺錢的方法啦？」
墨駒故弄玄虛的口氣讓男子感興趣地提高了音調。
「隨便就把賺錢的方法說出來，我這個青掌可就白做了。」
「我們也好歹兄弟二十年了，就透露一下也不過分吧？」
「老話是見白就是見紅，我可不忍心看到兄弟流血啊。」
「我還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關心人命了。」
「所以你期待錯人啦，我也可是愛惜生命大過於金錢的。」
相互攻防了一會後，男子才受不了地嘆了口氣。
「都過了多久，你還是只有那張嘴有長進。」
「彼此彼此，我倒也希望你可以分一點肌肉到腦袋。」
墨駒以一抹輕巧的笑回答後，便拍拍男子的肩膀再次邁開腳步。
「走，跟上去。」
就在紫藤收到杜若的指示準備動身時，紫藤忽然感覺到衣角有什麼不對勁，便下意識地使勁一拉——
當察覺到不妙時，已經太遲了。
數聲巨響在小巷中粉碎。
被拉落的籃中，酒瓶接二連三地掉落。四散的鋒利破片劃破了一旁杜若的小腿，意料之外的痛楚讓杜若反射地叫出了聲音。
即使下意識地摀住了嘴巴，也已經收不回發出的聲音了。
空氣彷彿在此瞬間凝結。
而將其打破的，是一道雄厚的厲聲斥喝。
「——誰在那裡！」
整面牆壁都因為男子的聲音而震動起來。
被發現了。
紫藤腦中立刻閃過了這個事實。
不對、不會吧？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犯下這種錯？
再說了在鎮裡這點聲音一點都不奇怪吧？難道就不會覺得是路過的貓狗弄翻了籃子、或是單純地沒放穩嗎？
種種想法讓紫藤全身冷汗直冒，腳卻像是生了根似地、動彈不得。
「誰偷偷摸摸的在幹什麼！如果是桔梗的就乖乖給我出來！」而外頭沒有得到回應的男子繼續大喝著。
紫藤可以感覺到，四周也漸漸地開始有其他沙華會成員因為聲音而接近了這裡。
現在該怎麼做才好？是該逃跑、還是該正面衝突？
不，雖然已經離開了中心地帶，但估計還是有不少的人在周圍，如果正面衝突的話、勢必會遭到圍困。
果然、只能逃了吧。
但晚了一步才意識到自己鑄下的錯誤，讓紫藤的雙腳發軟、腦袋唰地一片空白。冒出的冷汗逐漸濡濕了額間跟掌心，呼吸、心跳都變得壅塞起來。
「紫藤……妳還記得要怎麼回去嗎？」但杜若卻仍然冷靜地看著紫藤、壓低聲音。還可以看見杜若細嫩的小腿正滾出汨汨鮮血，然而杜若卻只是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似地問道。
「我……我還記得。」
話雖如此，但紫藤一片空白的腦袋根本沒辦法整理出路線。
這裡可是沙華會的大本營啊，就算杜若有槍、也不可能應付聚集起來的沙華會成員。
自己為什麼沒注意到呢？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不出來是吧？」男子低吼般地說道，沉重的腳步聲一步步地接近。
這時候，手掌傳來了一道冰冷的觸感。
「紫藤，冷靜點。」
杜若不偏不倚地看向紫藤，隨著口氣加重了掌心的力道。
「現在只能靠紫藤了。」
那陣冰冷隨著柔軟的聲音溫和地自雙手流入，與體內暴跳的熱意相互交融，緩緩地將頸間與耳根的熾熱給冷卻了下來。
一瞬間，紫藤感覺到意識重新被拉回到了現實。
沒錯、現在可不是後悔的時候。
重要的是應該做什麼。
重新聚焦了雙眼後，紫藤果斷地開口。
「從另一頭出去。快。」
而男子不過幾秒，便來到了兩人躲藏的巷口。
「墨駒、去告訴附近的人。」
看著地上留下的玻璃碎片和血跡，男子嚴肅地皺起眉頭。
「說有可疑的傢伙闖了進來。」
※
「聽說有女人闖進來了呀？這不是太好啦！找到了可就是我的了啊！」
「哈哈哈！女人啊！最近青遊里都進不去，現在可來得正好啊！」
紫藤和杜若屏住氣息，藏身在連小巷都稱不上的狹縫。外頭的腳步聲成群結隊，事情竟然這麼快就傳出去了，情況出乎意料地棘手。
「紫藤……後面也來了。」身旁的杜若拉了拉衣角提醒紫藤，兩人便又迅速地穿出狹縫上到了一旁的樓梯躲避。
雖然還不至於迷失方向感，但能不能走回去卻又是一回事。明明知道該怎麼走，卻又非得繞路不可，這樣的情況讓紫藤萌生了一股說不出的焦躁。
不過眼下也沒有更好的方法。紫藤這麼想著，打算回頭看杜若有沒有跟上時，卻被眼前的景象給嚇著了。
「嗚……」杜若哀鳴著蹲下身子，原本光滑的小腿此時已經被鮮血給染成了一片鮮紅。
剛才被劃出的傷口還沒來得及處理、就又馬上不停地走動，讓杜若的傷口一下子就血流如注。
不管如何都得先止血才行。
紫藤扶著杜若走進隱蔽處，但環顧四周，卻怎麼樣也沒有適合止血的材料。
「不要動。等我一下。」
紫藤單膝著地，不知從哪拿出了一塊布料綁在了杜若的小腿上頭。而杜若仔細一看，才發現了那塊布料跟紫藤的衣服有著同樣的顏色。
「雖然只能撐一下子，不過比沒有好。」
紫藤把布料輕覆在傷口上，然後熟練地在上頭拉緊。
看著紫藤綻線變短的衣服下襬，杜若不禁感覺到胸口流過一陣溫熱。
「還可以走嗎？」抬起頭來，紫藤向杜若認真地確認。
「……嗯！」杜若點點頭，一掃陰霾、綻放了無比燦爛的笑容。
「一點都不痛了！」
「那走吧。」紫藤伸手拉起杜若，向前邁開腳步。
蒼白的燈光爍閃交錯，兩人就這樣在光與影的窄縫間奔馳著，幾聲像是嘶喊又像是尖笑的聲音時而從遠、時而從近地在巷道間迴響。
交握的手中可以感覺到對方也正因為緊張而滲出冷汗，但也因為知道對方和自己正共享著這份緊張，而變得安心下來。
就好像水會從熱的地方流向冷處一樣，杜若也感覺到自己和紫藤相握的手、彷彿流入了那份和自己不同的溫暖血液。而這份溫暖既不屬於自己也不屬於對方，而是只有在相握的此時才融合而出的溫度、是只有在此時才能夠共享的感受。
杜若看著紫藤在後頭搖曳的長長馬尾微微笑，再次確認地握緊了對方的手。
終於，就這樣跑了一小段時間後，周圍才算是稍微安靜了下來。
但這不代表已經脫離了危機。
儘管紫藤相信自己是一路往西邊前進的，但明明感覺已經前進了不少，四周卻還是可以看見沙華會那紅色花卉的噴漆圖樣。
也許只是消息還沒傳到這裡也不一定。總之，現在的首要任務還是得盡快離開東區。
不過跑得比想像中的要久，讓紫藤也多少懷疑起了自己的方向感正不正確。這樣一來，要嘛就這樣繼續亂竄，要嘛就得上頂樓確定方向才行。
只要迷路就要往樓頂去——這是在鉛炭鎮的基本常識，只要到了樓頂就可以看見中央的工廠牆，並前往環牆道路確認自己的方位。
但是在夜晚，視線不佳的樓頂非常危險，而且在東區樓頂很可能也會有沙華會的人駐守。一旦開始追逐，絕對會遠比在下頭要來得危險。
不管是哪種的風險都很大，如果只有自己也就算了，但現在不可能不考慮杜若的安全。
紫藤回過頭，向杜若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呼……呼……我覺得……」杜若邊聽邊喘著氣整理呼吸，泛白的嘴唇顫抖著。負傷再加上不規律的跑走，讓杜若的體力消耗得十分迅速。
「不要急，先休息一下。」紫藤鬆開手，輕摟住杜若的肩膀讓杜若站穩腳步。
相較之下，紫藤只有因為緊張而稍微喘了一些而已。這也許得歸功在道場練習時累積下來的運動量吧。
虛弱地點點頭後，杜若便在紫藤的攙扶下靠到了牆上。
小腿上，剛才臨時用來包紮的衣服已經被染上了一片暗紅，杜若的體力看起來並不好，再這樣跑下去恐怕會對杜若造成很大的負擔。
從現在的位置要到頂樓起碼得爬上超過七層樓，見到杜若現在的虛弱，看來還是不應該再多花力氣才是。消息也還沒傳到這裡，就這樣躲避著沙華會、慢慢地走回南區才可以避免消耗掉無謂的體力。
然而才沒過多久，前頭便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
紫藤警戒地抬起頭的同時，另一頭也傳來了相同的聲音。
糟了。
紫藤迅速地拉起杜若進到巷子旁用來堆置垃圾的隔間，但這條短巷的出口就僅有前後兩道，要是其中一方轉進巷子，兩人就必定會暴露蹤跡。
紫藤屏住氣息、杜若則是盡力地想讓呼吸平復下來，但沒得到足夠的休息就起身讓杜若的眼前頓時一片森白。紫藤讓出半身撐住杜若的身子，只能期望腳步聲就這樣遠去。
只是，兩道腳步聲卻同時轉入了巷子，隨後逐漸逼近。
這下沒辦法了。紫藤在心中如此做決。
其實兩人根本就還沒有做出任何行動，況且現在也已經離開了東區的核心地帶，稍微引起一些騷動或許也不至於會受到圍困。
兩方的腳步聲都各只有一道。但敵明我暗，只要先發制人、紫藤並不覺得自己會佔下風。
聽起來應該是左邊的會先接近。
紫藤讓杜若在牆上靠穩後，接著略微站出身子、屏息、擺出架勢。
心跳與腳步聲逐漸變得急促、接近。
而就在對方肩上的紅花圖樣出現在視野內的那個瞬間，紫藤立刻跨出箭步、將前腳探至對方的兩足之間，接著一手捉緊後領、一手托住脅下，憑藉三點形成的力矩猛地出力、剎那間大上紫藤一圈的身子便輕易地被拉倒在地。
「嘎啊！」
後背撞擊在地上、讓男子吃痛地洩出哀嚎，但卻沒能讓他失去意識，於是紫藤立刻又往男子的額間送上一擊。
這一擊直接讓腦子撞上了地面，前後兩下的衝擊讓男子頓時兩眼一翻、失去了意識。
擊昏一名後，紫藤迅速轉身、壓低重心朝著另一名男子衝去。而男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卻先了腦袋一步做出動作——也因此，破綻百出。
粗莽的一拳向紫藤襲來，而紫藤僅僅只是向側邊一蹬、就立刻避開並旋身欺入了對方的懷中。
對方反射性地想要伸手捉住紫藤。
當然，這是預料之中。
紫藤曲起右肘、如錐般招架住了男子，隨後帶著被架住的胳膊往下一劈，男子的側身便依照慣性被帶了下去。紫藤將向下的力勁甩至左半身，藉此如撞鐘般推送出左肘——
這一擊精準地擊中了下顎，形成的衝擊槓桿令男子瞬間便身子一軟、無力地倒了下去。
僅僅過去不到十來秒，那兩人甚至還來不及引起什麼騷動，就這樣一聲不響地癱倒在了地上。
「好厲害……」
雖然已經知道了紫藤的身手，但親眼從旁見識到，還是讓杜若不禁驚嘆。
但相較於剛才跑了一整段路也沒事的情況，紫藤卻明顯地喘上了不少。
面對體格相差越大的對手，攻擊、閃避與防守就越必須要花上更多的體力，況且這可不是練習，儘管對方的身手遠不如平時的練習對象，但精神上的壓力卻無法相提並論。
「……快走吧、他們很快就會醒來的。」
不過紫藤仍壓抑著顫抖的呼吸、不讓自己喘出大氣，故作鎮靜地理平有些不整的衣服。
會不敢和杜若對上眼，是因為那射來的崇敬目光導致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