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06.Not 機器 (下)
收到了白梅香的意志，木蘭點一下頭，點燃身後浮起的噴射背包與腳底的藍色火焰，飛躍而去。
確實，木蘭再強，也只是現代科技之產物，僅憑單體之力想要對抗強大的念動力者是近乎不可能的。
槍械、飛彈，這一類的武裝以被證實了無效，她唯一能用的也就只有自身異於常人的力氣以及超快的速度了。還有如果能夠碰到伊千里的話，或許能夠用電擊棒給她一發電擊。
做得到嗎？
正常來說難如登天，但現在，不一樣。她不僅僅是她，還有在她身後的白梅香。
木蘭的眼睛所見即為影像，將那份訊息傳給白梅香，白梅香就能以此看見五分鐘內的未來再回傳給她。
她，並不是一個人──也不僅僅是現代科技之產物！
能夠預知未來的機器人（她與她），是未來的黑科技！
目送完木蘭飛去，空之上與白梅香往回朝著警車走去，剛下車不久的明明日見狀，與他們揮了揮手。
「我請上層多給我們一些權限，讓我們能夠進場，但被拒絕了。你們那邊怎樣？我看木蘭好像飛到了天上？」
兩人沒有與她對話，只是繼續的走，打開車門，回到車上。
被無視的明明日，打開另一側的車門，跟著回到車內。
「咦咦？你們為什麼走回來了？」
白梅香拿起電腦，總算開口回答她，「為了這個。」
她開啟了一個她所無法理解的程式，看起來很像是編程用的軟體，深灰色的底配上各式各樣顏色的字。
白梅香沒有解答，只是繼續說道，「還有這個。」
還有這個？
明明日已經夠無法理解了，再加上一個ＶＲ眼鏡使她更加的無法理解。
「梅香姊姊用這些是要做什麼呀？」
白梅香依然的沒有回答，只是戴上眼鏡。
空之上對著惜字如金的白梅香說，「妳的給西（行頭）還真是多到不可思議。」
沒想到她竟笑著回答了他，「身為一個駭客（電腦科學理解者），這還遠遠不夠呢！」
這讓被晾在一旁的明明日顯得有些不是滋味，「梅香姊姊，妳這樣太重色輕友了喔。」
而且她可是在問她正經事呢！怎樣也比空之上那調侃有意義吧？
白梅香還是沒有回答。
嗶嗶──
取而代之的是警車前座前配置的小螢幕亮了起來。它代替她回答了她的疑問，顯示出以第一人稱看出去的世界。雲，一朵一朵的飛過眼前，下方則是他們相當熟悉的城市，更準確的說，就是這個地方──台北市信義區。
再笨的人看到這也該懂了，何況明明日並不是真的很笨。
「是木蘭！」
她驚訝的叫了起來，同時理解到白梅香戴上的眼鏡與警車前小螢幕所呈現的肯定是一樣的東西──木蘭能夠見到的風景。
「也就是說，透過ＶＲ眼鏡，梅香姊姊能夠給予木蘭最快、最好的幫助對吧！虛擬實境不僅能讓人身歷其境同時也是影像，這樣的影像能讓梅香姊姊沒有死角！然後木蘭……她被征招去對付伊千里小姐了，是嗎？」
白梅香勾起嘴角，「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嗚、姆……這樣呀。」明明日半瞇起眼，「不曉得會不會順利，也不知道她們兩人會不會受傷。」
這話似乎有點希望白梅香手下留情的意思。
對此空之上白了她一眼，「看就看，一直吵，妳沒看白梅香她很忙嗎？」
被罵的明明日縮了一下，「嗚姆～」然後重新坐好，自言自語的說，「希望一切能夠順利……希望她們都能平安無事。」
能夠這麼順利就好了吧？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駕駛座上的刑警伸起雙手，擋在臉前，大呼了起來，「啊啊，有東西飛了過來的喔！」
嚇得明明日也跟著一塊動作。
但是……一秒，兩秒……
沒有東西呀？
這才發現大動作的刑警指的是前方的小螢幕中，有一輛坦克飛向了木蘭。
「危險！」
不過區區坦克，怎麼可能難得倒她，木蘭輕輕一個轉身，閃過了飛躍而來的攻擊。
「「呼──」」
刑警和明明日同時鬆了口氣，明明沒有戴上ＶＲ眼鏡，但他們似乎都比白梅香還要臨場、還要激動。
趁著畫面空檔，刑警稍稍側過頭，「偶也試著跟上司溝通過了，可是還是被拒絕入場的說。」
現在在後座的空之上，翹起了腿，「哼，肯定的吧？他們針對的企圖太明顯了。看他們如此處心積慮的對付我們與內鬥，真叫人期待起他們慘遭滑鐵盧。」
明明日插進了話，「呸呸呸，不可以啦～要他們慘遭滑鐵盧，也就意思著木蘭她會……」
輸給伊千里。
而且恐怕是輸很慘的那種輸……
身首分離。
雖然木蘭只是機器人，而且沒有痛覺，但為了避開危險，她有著相對的感應。
大量的恐懼一股氣的湧入身體，肯定也是不好受的吧？
好在目前的形勢看起來是勢均力敵，木蘭在白梅香的輔助下，並沒有居於下風。
單純的坦克車投擲傷不到木蘭，不過木蘭亮出手臂機槍掃射也傷不到伊千里。
鏗鏗鏗鏗～
子彈被念力製成的防護壁阻絕了下來，並且在伊千里一個輕輕的彈指之後，反向飛向了她。木蘭驅動噴射器，繞了一個Ｕ型的大彎，閃了過去。而伊千里也不落人後，驅使起念動力，以更高的速度進行了追擊，兩人在空中纏鬥起來，難分難捨。
遠距離戰鬥無效，衝突不可避免，木蘭一個急轉彎，衝向伊千里。
打起了近身戰。
鏗──
強而有力的鐵拳，被完整包覆住伊千里全身的圓形障壁擋了下來。
磅磅磅磅──
木蘭配合高速從不同的方向進行的攻擊，依然無功而返。
感到成效很好的伊千里開始轉守為攻，將念動力包在拳頭之上，還以顏色！
哐──
足以擊碎車輛的一拳，但似乎不足以擊碎木蘭。只見木蘭雙手交叉，擋了下來。
「妳就是……政府的祕密武器嗎？」收音的那頭傳來了伊千里的聲音。
木蘭稍稍思考一下，如實的回答，「是，我是木蘭RT-330，對超能力者專用戰鬥機器人。主要任務是，看住天下最強的超能力者。」
「天下最強，也就是指我吧？」
「不。」木蘭搖搖頭，「天下最強乃空之上。」
鏮──的一響。
原本膠著的兩人分了開來。
「空之上……」伊千里沒想到會再次聽到這個名字，「這麼說來，木蘭……這名字我好像聽他們說過，難怪這麼耳熟。」
木蘭點一下頭，「肯定、肯定。因為，是朋友。你們．我們，是朋友。」
「朋友……他們是這樣看我的嗎……」
「肯定、肯定。木蘭與妳，也是朋友。」
「哈？和我？就算可能聽過彼此的名號，但我們今天可是第一次見面呀～」
木蘭沒有猶豫，「朋友的朋友，亦是朋友。」
伊千里半瞇起眼，「妳的程式不會天真的以為，普世之人都是朋友吧？朋友是這麼好交的嗎？」
「否定，但是。友好，世界大同。人與人沒有隔閡，世界永遠和平。」
「那種事是不可能的！」
伴隨著反駁，伊千里推出了手，以強大的念動力襲向了木蘭。
『閃開！』
雖收到了這樣的指令，但木蘭反應過來之時，她以選擇正面接招，張開雙手抵抗面前的那股強壓。
「嗚──」
吃力是吃力，勉強還是擋住了。
「哼。」伊千里笑了一下，「還．沒．完．呢！」
接著屈身向前，拉近了與木蘭的距離，同時以掌作為輔助，想像用更強、更大的無形之手，一掌推飛了木蘭。
「嗚啊！」
承受不住那股壓力的木蘭，直直的向後飛去，直到撞進了一旁的高樓之中，整個人陷進墻裡，這才停了下來。
不，或許不是真的停了下來，只是伊千里收起了力。
她飛到了她的面前，開口說道，「這下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去告訴妳的主人，我才是第一。」
「嗚……嗚……」機器人，不會說謊，「第一、最強……是空之上。」
沒想到對手這麼嘴硬，伊千里帶著不滿的怒視了她。
「哇啊──！」這一瞪，使木蘭連同大樓碎裂的水泥塊一塊的飛進了大樓內部，再內部。
停下的空間，有掛畫、有沙發、有電視還有水晶吊燈，看起來是稍稍豪華一點的公寓。
伊千里也追了進來，停在她的身邊。
「怎樣？願意改口了嗎？」
機器人，不會妥協。
『木蘭，快點離開那個空間。』
回話的話，這裡將在數秒後毀滅，
「瞭解！」不要說話，走為上策──動力全開！
咻咻──木蘭高速的撞破了落地窗，兩人就這麼的飛出了大樓之外。
碰轟──同時大樓爆破倒塌下來。
「別跑！」
木蘭稍稍回頭，伊千里飛行速度極快，自己得保持著最大高速度飛行，才能勉強能與她保持距離。
這就是，念動力的可怕嗎？而且她還只是第二？
『木蘭，前方！』
「！」
一個分神的結果，就是木蘭險些要撞上前方的高樓，向下向左急切，但此舉造成了她的失速。
「啊．啊．啊．啊．啊。」
『木蘭，別閃了！直接的往建物之中衝去。』
「！」
雖然不太理解白梅香傳來訊息的詳細意義，但她還是照著做了。
鏗鏮──
撞碎商辦大樓的玻璃帷幕，下一秒，她理解了這一動作的理由，一股巨大的壓力從天而降，擊碎了下方的馬路。
如果要從建築外側繞出去的話，恐怕現在已經和大地合為了一體。
木蘭趕緊貼著建物內的地板飛行，從四樓另一側的玻璃帷幕衝了出去。
咻咻──
對方沒有進來，而是從建築外側切了過來。
好快──
不論是反應還是速度，都讓木蘭感到了壓力。
一直逃可不是辦法，木蘭輕輕的貼在了一側大樓牆上，接著輕輕一蹬改變方向。
「接．招！」
將雙拳放在腰際，木蘭朝著伊千里方向急速轉去。
一拳，她要給她兩拳合做一拳的雙重攻擊！
推測──能夠突破對方防壁。
『不要過去！向右方迴避！』
「！」
和木蘭想做之事完全相反的指令讓她愣住了一秒。
這一秒，足以致命。
木蘭剛剛貼覆著的那棟大樓朝她直直倒下，並在她的頭上變成了石塊之雨。
轟隆隆隆隆──
木蘭以眼高速掃描過了石塊。
「沒有．問題。」
她先是高速的幾個閃躲，然後舉起雙手，轉換成全副武裝的重機槍加榴彈模式，噠噠噠噠轟轟轟轟的破開石塊，再從中鑽了個縫隙，向上飛躍而出。
「如何？」
面對這一詢問，伊千里一個瞬間移動到了她的後方，回答道：
「和我想的一樣。」
「！」
沒有收到新的指示，顯然剛才的向前追擊就是最後的分歧點。
即便崩陷難題看來迎刃而解，但真正的提問已經無解。
伊千里以念動力固定住木蘭，然後將她當成開路機般的架在自己身前，直直的撞開數棟高樓，敞開嶄新道路。
「嗚．啊．啊．啊．啊！」
還好木蘭不是人，否則絕對無法通過這樣的碰撞測試。
「還真耐用，那麼，這樣如何？」
來到了十字路口之間，漂浮於空中的伊千里以自己作為圓心，將木蘭當成了拆卸房屋用的大鐵球，命令她開始畫圓。
「哇．啊．啊．啊．啊！」
十字路口周遭一棟棟的房子受到了木蘭大鐵球的撞擊，開始崩裂。
至於鐵球本人再再堅固，也開始有了一點耐用問題。
滋滋、滋滋～
高速的旋轉加高強度的碰撞使木蘭視訊開始出現了一點混雜，身上的人造肌膚亦劇烈的剝落。
但是，還活著，還是一個人形。
因此伊千里沒有停下動作，帶著殘破的她上升、上升、再上升，然後在約略兩百二十五公尺高的地方，將木蘭重重摔落。
以最大力氣將她鑲進了十字路口中央，Ｘ型人形道的交叉處。
「啊．啊～」
敗下陣了？
明明有著白梅香的輔助，卻還輸給了那個傢伙……
不對、不對。問題在於自己，訊息接收的一來一往出了狀況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如果更加的相信白梅香、將自己的一切交給白梅香，不做自我的思考，情況……是否會有所不同？
不知道……但動不了了。
木蘭想要移動身體，可全身上下就像是被上了千噸重的枷鎖般，連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緩緩降落到地面上的伊千里搭起胳膊，「怎麼樣？這下該妥協了吧？」
不會再給她逃走得機會了，伊千里要再這裡解決一切！
咔咔咔．咔咔咔──
將她完全拆掉！
先是右手，加重力道、加重力道。
「住手、住手．住手、住手。」
看著自己的右手逐漸扭曲，害怕的情感湧入了木蘭心中。
可惜如果喊住手就有用的話，這個世界大概就不會有受害者了。
於是她改口道，「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不會有人救得了妳的。承認吧，我就是天下第一。那樣的話，我也不是不能考慮放妳一馬。」
想要認輸，木蘭想要認輸，但她的程式裡並沒撒謊的選項。
「無法承認……無法承認……權限，不許可。」
「哼，機器人還真是麻煩呢。那麼就只好請妳跟妳的右手說再見了！」
啪擦──
「啊啊．啊啊啊。」
機器人理論上是不會痛的，但木蘭的表情卻像是能感受到痛的模樣，這讓伊千里猶豫了一下，就一下。
「抱歉，不論如何妳的程式都不允許妳改變說法的話，我還是只能依照原定計畫，將妳拆掉！如果連對超能力者專用戰鬥機器人都贏不了我的話，政府那邊應該就會瞭解了吧？我是第一，我是最強！」
咔咔咔──
就在伊千里打算拆掉木蘭左臂之際，一道以擴音器加強的聲音傳了過來。
『天下第二，你已經被包圍了，請立刻的舉手投降。』
原來在二人打鬥的時間裡，軍警人員也不是純看戲的。
特警、步槍兵、坦克、直升機，現場還能動的東西集結到了寬暢的馬路之上，層層包圍住了伊千里。
雖然好像有點適得其反。
「…………」
包圍住十字路口的軍警們見伊千里不知怎地沒有反應，不知是否還有敵意，於是按照ＳＯＰ再說了一次。
『你已經被包圍了，請立刻的舉手投降。天下第二。』
「不要……」
『？』
「叫我……」
『？』
「天下第二！」
原先濃縮在木蘭身上的念動力回歸到了伊千里的身邊，接著一股強大的壓力以她為中心擴散了開來。
想當然的，軍隊什麼的、警察什麼的，沒有一個能夠成為她的對手。
包圍網瞬間的就被破解了，強大的風壓將伊千里想驅逐的東西給吹的東倒西歪、七零八落。
人滾了又滾，不知滾了幾公尺遠，坦克更是在一個瞬間全數翻覆，顯然這波念動力，比之前一台一台翻的時候還要有力。
畢竟，「風力」不同。
超越紀錄的史詩級暴風過去，留下的只有被釘在暴風中心地板上的木蘭，以及一腳踩在她的身上，滿是怒火的伊千里。
軍警敗退，木蘭陣亡。
這滿滿的怒火，該找誰來宣洩。
果然是……全部吧！
「啊啊啊啊啊啊！」
伊千里隨手拔起了一棟高樓，然後像帶著釘刺棒的惡鬼一般，東砸西砸、東摔西摔，用她全部的力氣以及「釘刺棒」的全部戰力，將鄰近的一切砸個東零西落，直到「釘刺棒」完全粉碎，以及她的身邊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破壞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