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FATE之章‧王的終末與王的啟程
繼承了Saber心願的Avenger很清楚她的執著有多深，哪怕是不被理解、認同，Saber也不曾放棄對聖杯的渴求。
她對聖杯的期望有多深，相對她的悔恨就有多深。因此Saber才沒有發覺，她其實變得一點也不像是她自己了。
在Rider面前她完全失去了王者應有的風采、自信，固然這是因為不曾有人正面指責她的想法是一種錯誤，加上被聖杯賦予的現代知識告訴了她...最後她甚麼也沒能守住的那個結局。
是不是因為她的想法是錯的，所以才導致了那種結果(歷史)呢？──這樣子的自我懷疑在她的內心揮之不去，她覺得一切都是她的責任。
然而那是誤解，Avenger可以如此斷言。正因為她是阿爾托莉雅所以才能夠明白，站在相同的立場上過，在相同的時代努力拯救自己的國家過，所以才能夠明白。
想要向聖杯許下的願望，那不是為了自身榮耀，而是不忍心看自己的同胞與友人死於毫無價值的內戰。就跟當初選擇拔取石中劍的時候一樣，Saber只會為了拯救他人而戰，那絕對不是錯誤，在她選擇拔起石中劍的那一刻她就放棄了身為人類理所當然的幸福與平凡，承擔起救國英雄的角色，擊退所有的入侵者結束不列顛的亂世，正因為她的這份純粹的信念，選定王者之劍才選擇了她。
Saber，是弱者的同伴，為了實現拯救而捨棄了恐懼與平凡，一次又一次對殘暴的強者與亂世發起挑戰的英雄。
所以她能夠獲得阿瓦隆的承認，得到誓約勝利之劍，打從心底真正想要拯救不列顛的純粹，她是那個時代的第一人，無人可比的程度。
可是...不行呢，在人類史最重要的一塊基石，那就是神代的結束。
作為神代最後的王者，她必須面對必然的破滅與毀滅...否則，無法完結的神代延續下去的話，人類繁榮興盛的時代將永遠不會到來。
這是沒有人可以違背的絕對命運，神代的最後王者──本身必須成為人類史的活祭品，為了人類的繁榮而死不可。
作為交換，死後靈魂回歸阿瓦隆神域的亞瑟王，將成為永不毀滅的神王，等待人類滅亡後，神代再次回歸大地之時，她將會帶領一整個完整的神系君臨世界。成為最偉大的神王。
沒有意識到這個真相的Saber，並不明白哪怕是萬能許願機的聖杯也無法阻止卡美洛的破滅。
而太晚意識到這一點的Avenger，獨自一人承受了命運的惡意，為了向命運復仇的復仇者從一千五百年前活到了現代，甚至不惜付出許多代價跨越大千世界而來。
「我想妳也隱約察覺了...妳的願望是不可能被實現的，無論有多少個平行世界、穿越了多少次的不同時光，向聖杯許下再多次的願望，符合妳所期望的結局一個也不存在。」Avenger感觸良多地說。
「我不會說妳的願望是錯誤的...只是面對徒勞無功的結果，能否請妳死了這條心呢？」
Avenger所害怕的，是如果讓Saber得到了聖杯之後，她的願望很可能會改寫歷史，讓『她』取代Saber誕生，將這一邊的大千世界也因為她破壞了既定的命運後走向崩壞。
這麼一來即便她讓兩個大千世界合一也沒有任何用處，只是延緩毀滅的時間而已。
所以，她要讓Saber放棄對聖杯許願的念頭不可。
打倒Saber是沒有意義的，聖杯戰爭在無數的平行世界以無數的可能性發生著，即使『這次』阻止了Saber，她也可能在其他亞種的聖杯戰爭或是平行時空之中得到聖杯。
誰也不能否定這樣的可能性，因此她必須讓Saber主動放棄向聖杯許願的念頭。
面對這樣的問題，Saber以另一個問題反問：
「我想知道，即使是妳...重回那個時代也仍舊無法實現那個願望嗎？」
這個問題Avenger毫無遲疑地否定了：
「不行呢...無論如何結局必然會有人犧牲，如果想要徹底逆轉結果，短短38年(傳說中亞瑟王死亡時大約是38歲的時候)的人生根本不夠，神代的完結並非一朝一夕的累積...假如要徹底改變的話至少得逆行時光數千年，哪怕是聖杯也無沒有辦法達到那種領域。」
「而且...」Avenger看著Saber臉上浮現無奈卻又悔恨的神情時，把原本想要說的話停下了。
顯然Saber也意識到了吧。她沒有說出口的那件事。
就算逆行時光數千年從更早以前的神話時代著手，一點一滴改變歷史，將卡美洛原本的悲慘末路消除...但是神代的結束還是會有到來的一天，就跟人類史完全消滅的一天總會來臨一樣，命運本來就是生死循環週而復始。
將神代的結束延緩，固然卡美洛可能得以逃脫那一場劫難，但是問題並沒有因此解決，最後還是得有人、有一塊土地得承擔起神代終結的使命，只不過那個人不是亞瑟王，也不會是不列顛，如此而已。
把原本的破滅宿命推給不認識的後世人們去承擔，如果她能做得到的話，那麼她就不是Saber，不是Avenger，更不會是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
她與她只是抽到了人類史上的下下籤，成為承擔起終末的人選，承擔起破滅，將希望留給未來，這就是一個時代終結的意義。
「結果...還是變成了這樣啊。」Saber放下了劍，解除對峙的架勢。
聖杯...無法替她實現心願，領悟到這件事的同時Saber也失去了戰鬥的理由。
同時不想繼續交手的Avenger也解除了對峙的架勢。
Avenger有些意外，她確實很相信Saber的人格與信念，但是反過來說Saber對她的話沒有一點懷疑嗎？
她自認為隱瞞了不少的事，也有著可疑的地方，為什麼Saber能夠全盤這樣地信任著她呢？
為了達到目的，她也會有著不擇手段的部分，隱瞞部分事實誘使對手誤解她的企圖，在戰術上她也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去欺騙對手，畢竟在雙方都賭上生死的戰鬥中無論是力敵或是智取，都不能說錯。
某種方面聖杯戰爭對從者而言比生死之戰更加重要，連死去的英靈都能夠被容許干涉世間，許下生前未能達成的最後心願...對於死者，對於已經從世間逝去的英雄們來說，『死』反而是最沒有價值的東西。
「雖然我這麼說有些奇怪...但妳這麼信任爭奪聖杯的對手可以嗎？」
Saber看了一眼Avenger手上低垂指地的石中劍，眼神中稍微閃過一絲懷念的情緒。
「持有著那把劍的妳，是不可能在『面對自己』時說謊的...而且，透過彼此的交戰妳是個甚麼樣的人我想我也有所了解。救贖之道...妳不是一直都不曾放棄嗎？」
傳說中的石中劍，當主人背棄了自身的信念的瞬間將會自行毀滅折斷，如果無法貫徹自己的心與理念到最後的人──是沒有持有石中劍的資格的！
那也是Saber所失去的聖劍。
「妳似乎誤會了...背棄了國民與國家的我已經無法使用這把聖劍的真正威力。」
「妳是這麼認為的啊，那麼為何石中劍沒有自毀呢？」
Saber把想要告訴她的話說出口：
「即使無人理解，妳也貫徹了自己的王道到了最後。拯救了百萬國民的人是妳，進一步阻止了世界崩壞，為人類史帶來一絲轉機的人也是妳...妳並沒有違背自身的救贖之道，也貫徹了王的職責。」
「之所以石中劍無法解放出寶具威力...那是因為妳自己下意識否定了自己身為卡美洛女王的資格。」
Avenger一愣，低頭看向了手中的石中劍。
「就像妳我透過交手彼此體會到了對方的記憶一樣，聖劍彼此之間也有感應，那個孩子已經等待妳千百年了。它，至今依舊認定妳是最優秀的王者，陪伴在妳的身邊見證妳所走過的道路。」
有一瞬間Avenger的表情為之動容，像是混雜著悲傷與喜悅的感概。
對於劍士來說能夠與劍對話並不算太稀奇的事，從那一天告別卡美洛的時刻，她就失去了對石中劍的感應，無法與手中的劍溝通。
她以為那是她失去王者資格的證明，也不知道是甚麼樣的感情趨使下，她歸還了劍鞘與誓約勝利之劍，卻像個頑固的孩子一樣保留下了這把失去回應，變得像是一把普通平凡的騎士劍的石中劍。
原來她不曾失去過它。
閉上眼虔心感受石中劍的聲音，一聲劍鳴之音憑空響起，蒙塵的聖劍此刻再次顯現出原本應有的光輝與神采。
選定王者之劍就在此處，一路陪伴著它的主人，不離不棄！
「沒想到還能有得到回應的一天...」Avenger以欣慰的語氣說。
這時候，一股不祥氣息同時驚起了兩人的警覺，抬頭一望一個扭曲的圓形空洞在冬木市的天空悄然顯現。
但是這個扭曲之物還不完全，因此處在半隱半現的狀態，尚不能跨越空間真正顯現...可是也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身為被召喚的英靈，Saber與Avenger同時感受到了身為從者本能提醒著她們聖杯即將降臨，催促著她們廝殺與戰鬥。
兩人收回仰望天空的視線，彼此對視著。
沉默了幾秒，Avenger說：「讓我去結束這一切也可以喔。」
「不...感謝妳的體貼，但是現在的妳我並非同盟者吧。而且...讓妳承擔了一次我應該盡的職責，沒有道理再讓妳承擔一次。那是...屬於我亞瑟王的終末，必須由我親自去面對不可。」
「那個男人...毫不留情地打算背叛妳喔。」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切嗣也有他所追尋的正義吧...受人背叛雖然不好受，但絕不是逃離自身責任的藉口。」
Avenger除了嘆息，甚麼也沒有多說。
Saber以微笑回應：「沒事的，只不過是讓一切回歸原本的歷史...如此而已。」
「而且妳不是還有著要做的事嗎...跨越世界而來，妳的意圖雖然只看到了一點...但是那樣子真的好嗎？」
「反過來被關心也真是奇怪呢...我們兩個明明應該是競爭對手才對。」
就像是把剛才對Avenger的回答返回給了Saber，自己的職責必須由自己親自完成，理解到這一點之後的Saber也不再多勸，只是帶著告別的意思向Avenger點頭致意。
Saber頭也不回地朝向大空洞的深處而去，然而這一次她不是為了取得聖杯，而是為了破壞聖杯，完成她作為從者最後的任務，並且回到她的時代迎接屬於亞瑟王最後的結局......。
留下的Avenger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誓約勝利之劍的解放爆發出的金色光柱，以及從被破壞的聖杯之中灑出的部分黑泥──朝向城市落下。
在黑泥灑落中心的Avenger伸出手掌，淡淡的金色光粒散溢，失去聖杯之後英靈回歸的靈子化現象已經出現，代表著這一次聖杯戰爭的落幕。
而她正是等待著這一刻的時機，Avenger向世界發出宣言：
「此刻──便是救贖一切的時刻！！遵循契約，我將真正降臨於此，達成救世的偉業──銘刻在世界的紀錄之上永恆不變！！」
龍王‧阿爾托莉雅的本體降臨了，以她最完整真實的姿態，不敗的女神將進行她一生最大場面的戰鬥。
同時那也意味著一個故事的完結與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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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的FATE之章『並不是』最終章，在最終章之前還有一些要交代清楚的事，所以還沒有到最後結尾的時候。
請各位讀者再繼續看下去吧，結局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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