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Fate之章‧被遺忘的過去
聖杯，被稱為能夠實現願望的萬能許願機，同時也是第三魔法『天之杯』的體現。
冬木市的聖杯戰爭，最早可以追溯到1815年，那時候的愛因茲貝倫家族為了實現人類的救贖提出了製造聖杯的計畫，但這個計畫只靠愛因茲貝倫是無法推動實行的，因此藉著協助者馬奇里與遠坂家族的共同努力下，才終於正式構築出了這個『萬能許願機』的系統。
其原理是由冬之聖女『羽斯緹薩』將自身作為祭品與大聖杯的系統融合，分解第三魔法使羽斯緹薩的魔術迴路與性質，置換成魔術式的人體宇宙，也就是大聖杯的術式構造，覆蓋了整座冬木市的巨大術式，不但可以代替羽斯緹薩行使第三法，甚至還能把第三法影響的規模與效率提升到改寫世界的程度。
一個人的魔法使還是太慢了，羽斯緹薩光是用第三法拯救一個人類就需要十年甚至數十年的時間編寫術式，而聖杯系統不一樣，直接抽取地下靈脈作為動力源，利用英靈的系統打開通往根源之路，所能夠得到的魔力量換算成實際數值的話差不多可以支撐整個魔術協會的運作以及所有研究一百年。
如果把一流的魔術師的魔力總量化成數值，如果說平均值在500的話，完整的聖杯的魔力量至少是一億...甚至十億為單位。
以一人的魔力量程度根本在聖杯面前不值一提，哪怕那個人是魔法使也是一樣。
足以改變世界的戰爭，這就是聖杯戰爭。
在龐大到對人類來說幾乎是天文數字的魔力，光是做為動力源的話無論是甚麼樣術式都能瞬間實現吧，因此哪怕是影響世界的願望也能夠在『無限』的魔力之下被強行施行。
所以說才會出現這麼多想要得到聖杯的人。
無論是哪個時代或是哪個世界都是一樣。
Avenger來到了位在柳洞寺後山的大空洞，適合聖杯降臨的地點其實相當有限，冬木市之中比較適合的地點也就教會、柳洞寺、大空洞、遠坂家，嚴格來說柳洞寺與大空洞其實也是相同的地點，只不過一個位於後山的地下，一個則是在地表的山上。
聖杯的魔力如此龐大，越是接近降臨越是明顯，想要隱藏也騙不了人。
稍微感應了一下，她就找到了聖杯的魔力源頭。
站在大空洞的入口，Avenger看著隧道的上方與左右兩側的岩壁佈滿了像是蜜蜂的銀色飛蟲，而地面與岩石的縫隙之中則是爬滿了像是蛆又像是水蛭的蟲子，長達幾百公尺深的隧道全部堆滿了各種蟲子。
而其中還能夠感受到一股不祥的魔力，少女的眼神一凝，明白聖杯的降臨已經不可阻止，聖杯內部的『黑暗』也開始滲透到了這個世界。
最初的聖杯是無屬性的純粹魔力，但是在第三次聖杯戰爭時候出了意外，為了贏得勝利愛因茲貝倫使用非正規手段召喚了傳說中代表世界所有之惡的毀滅大魔王『Angra mainyu』，職階是Avenger。
可是卻想不到被召喚出來的Avenger並沒有傳聞中那種滅世的力量，反而相當地弱，幾乎只比普通人類強一點點的程度，在聖杯戰爭的第四夜就被消滅了，鬱悶又不解的愛因茲貝倫也毫無辦法，只好放棄了第三次聖杯戰爭。
然而，被消滅掉的Avenger生前其實是某個部落的活人神，被人當成傳說中的毀滅魔神的人間化身被祭拜著，象徵著人類所有之惡與罪的他最後成為了活祭品，在代表人類洗淨罪惡的儀式之中作為魔神被殺死，而殺死他的人類們則代表了遠離了所有罪惡。
受人信仰成為魔神替代品的部落青年一生都被當作魔神化身，身為普通人的他無故地遭受人類畏懼、無故地被當作代罪羔羊、無故地被人類所殺害，背負著毫無道理的命運與罪惡的他，最討厭的東西就是──人類本身。
成為從者的他帶著一身的怨恨與惡念回歸聖杯，瞬間把聖杯內部純淨的魔力染成了傾向於『破壞』與『毀滅』的邪惡魔力。
現在的聖杯...已經被汙染了，所有許下的願望都會以『破壞』的方式被實現。
隧道之中滿滿的蟲子，數量大概超過了千萬隻吧，即使是從者也不能小看這些成群的使魔，魔力感應敏銳的Avenger隱約察覺到了這些蟲子之中有部分的個體散發出跟聖杯的邪惡魔力一樣的波動。
聖杯內容物那些惡念是人類惡念的集合體，身為從者也是人類的一員，又是以聖杯魔力取得實體的存在，因此聖杯內藏的惡念對於從者而言是劇毒，一旦碰觸到了下場就是被同化之後分解成魔力吞噬掉。
這一條通道可以說殺機重重，也是臟硯唯一可能翻盤的機會。
擬態成從者的她也無法例外，只要碰觸了那些惡念也會被吞噬...但是前提是如果能夠碰觸到的話。
Avenger雙手虛握擺出了舉起騎士劍的架勢，龐大的魔力湧現扭曲了大氣。
她的眼神肅然，透著一股不屈、一往無前的意志：「不敗的誓言，約定的勝利，與我同在的同胞，即使死亡亦無法磨滅我等的精神。無須悔恨，被誓約的勝利將由我親手實現──」
無數的光之粒子圍繞著少女，像是歡呼著他們的王的歸來，所有的光輝朝向少女雙手集中，凝聚成一把巨大的十字光劍！
「Ex──calibur！！」
一擊能夠將巨大的海魔徹底燃燒殆盡的光與熱毫不留情一斬而下，最純粹的聖潔之光一掃而過，隧道之中的所有黑暗與蟲子如同遇上沸水的殘雪，一瞬即潰。
任憑無盡的黑暗亦無法掩蓋住人類史上最著名的聖劍之威，不，應該說正因為是黑暗才無法抵擋這一把聖劍的威力。
一劍揮下虛構出的光之劍無法保持住實體悄然破碎開，宛如幻夢的泡沫。少女輕聲嘆息。
聖劍‧誓約勝利之劍解放的波動立即驚動了剩餘的從者與御主，讓他們的視線投向了柳洞寺的方向。
Saber一臉驚訝不解。
Archer則是瞇起了鮮紅色的眼睛，宛如盯上了獵物的獵人。
切嗣一臉陰沉似乎若有所思。
退出戰爭的偉伯與時臣則默默派遣出了使魔，打算見證這一場戰爭直到最後。
至於Assassin與臟硯...則是不敢有任何大意盯著從隧道走進大空洞的那位穿著漆黑戰甲的金髮少女。
龍王阿爾托莉雅走進大空洞之後瞄了一眼臟硯身後的那個黃金之杯，然後將視線轉到臟硯身上。
「...妳來了。」臟硯有些無奈地嘆息，轉頭看了一眼聖杯以及那逐漸滿溢而出的魔力，「這一次依舊是錯過了。」
「嗯，我來殺你了。」平靜無比的聲音，少女的語氣中感受不到一絲殺氣。
「為什麼？」
臟硯不理解，為了區區一個無能的御主，她這樣舉世無雙的大英雄會做到這種地步。
少女明白了老人的意思，如同閒話家常一般地說著：「雁夜君是個笨拙的人，他只向我求救過兩次。一次是為了救小櫻而與我締結契約。另一次則是為了讓我救他的情敵遠坂時臣。」
「真是笨拙呢，他終究不曾向我請求過『救救他』。老魔術師，在你折磨雁夜的時候他一次也不曾向你求饒過吧？」
臟硯皺起眉頭，默然地點點頭。
少女微笑起來，「那麼別向我求饒喔，因為我絕不可能原諒你的。」
「聖杯...難道妳不想要了嗎？」
這是臟硯試圖與她結盟的話語。
「哈哈...我什麼時候說過需要聖杯了，我只需要阻止其他人取得聖杯，如此而已。」
這是少女冷漠地看著老人垂死掙扎的話語。
老人的表情變得扭曲起來，這是他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他已經等待到身軀腐朽了，因此更無法忍受這時候功敗垂成。
當臟硯打算做最後一搏的時候，Avenger的身影消失了，就在他左右張望的瞬間，夾帶著突破音速的衝擊波，如同隕石從天而降的少女鬼神，直接一腳碾碎了Assassin的上半身，碎骨聲響起，站在轟開的坑洞旁血漿與碎石如同子彈般打在臟硯的身軀上。
碎裂開的身軀靠著無數的飛蟲再次重組，臟硯一臉驚怒地退後，身穿重甲的少女踩死Assassin之後抬起頭，盯向臟硯的眼睛閃耀著紫水晶般的絢麗色彩，靈魂被人鎖定的冰冷感上身，在少女的魔眼面前他的命運無所遁形。
「還有七個。」少女說。
愣了一瞬間，臟硯才明白了她的意思，頓時臉色大變。
少女不理會臟硯，一轉身伸手捏住了從陰影處刺出利刃的手，捏碎腕骨，帶著巨龍般的臂力，她握拳一拳碎開了對方的腦顱，Assassin的無頭身軀像是被拋飛的布娃娃遠遠飛出去。
「還有六個。」
在她眼中連接著Assassin的命運之線讓所有的哈桑的隱匿成為了笑話。
短短的兩分鐘後，所有的Assassin回歸英靈之座，聖杯的魔力又膨脹了幾分，距離完成更近了一步...但是臟硯的心卻逐漸冰冷了起來。
原本打算靠著詐死逃過一劫的臟硯在看到那雙紫色魔眼之後就明白了一切只是妄想了。
「那雙眼睛...妳這個怪物。」活了五百年的老魔術師正確地理解了那是神域等級的魔眼，而且也猜出了那雙眼睛的能力。
「怪物嗎...」少女似笑非笑地重覆著這個詞，她對著臟硯問了一個問題：
「老魔術師，你後悔了嗎？」
「後悔？」臟硯露出了感到可笑的表情，「妳想要讓我後悔與妳為敵嗎？我從不會後悔。只恨沒有早點看破妳的存在，讓雁夜那個垃圾把妳召喚出來。」
少女對於老人憎恨的眼神毫不在意。
「老魔術師，執著了五百年，你為何追求聖杯？」
「為了永生，只有永恆的壽命才能夠追尋魔道的真髓。」
少女像是對老人的答案感到好奇，繼續追問：
「如果獲得永恆壽命，接下來你又想得到什麼？」
老人被問得一愣，就像是從未考慮過永生之後的事情與下一階段的目標般，他語帶遲疑地說：「...找尋通往根源的方式？」
注意到了其中的矛盾與違和感，老魔術師感覺自己似乎搞錯了什麼。
通往根源，幾乎不可能回歸。五大魔法，就是為了通往根源而存在的，然而只有第一法跟第五法是達到了根源之後所獲得的能力，二、三、四法都是為了打開道路而創造出的力量。
也就是除了第一與第五魔法使以外，沒有聽說過其他達到根源之後還能夠回來的例子。
對於魔術師來說，通往根源某種意義上等同於『死亡』。
如果是為了通往根源又何必向聖杯許願永生？聖杯...第三法的力量就能打開通往根源的道路，根本沒有必要追求永生，得到聖杯本身就代表著得到開啟根源的鑰匙。
根源，萬物的起源與終點，不存在時間與空間的概念，沒有過去、沒有未來之別，壽命沒有意義，達到此處等同於全知全能...所有的意義皆成為無意義。
「那麼當初為何不向『羽斯緹薩』提出請求？身為第三魔法使的她，即便無法讓你獲得永恆壽命，也能夠讓你得到接近於無止盡的生命才對，為了構築聖杯系統而努力了數百年的冬之聖女，應該不會因為耗費幾十年的光陰而拒絕為身為盟友的你行使一次第三法。」
「馬奇里，遺忘了過去真實的魔術師。當初你是為何協助愛因茲貝倫構築聖杯系統的呢？」
『羽斯緹薩』，這個熟悉無比的名字讓臟硯猛然間回憶起了過去。
得知了愛因茲貝倫的悲願，邂逅了羽斯緹薩的他對那一位白髮宛如冰雪女神的聖女藏有淡淡傾慕，他能夠理解那一份悲願的美麗與美好，同時從聖杯系統中看到了希望的馬奇里，終於從長年的絕望之中燃起了鬥志。
「啊啊...啊...」臟硯發出了慟哭般的嘶啞悲鳴。
他想起來了！
兩百年前有一位這樣的魔術師，一生都在與『此世間所有之惡』搏鬥，努力想要除掉人類集體意識之中存在的這個毒瘤，接近三百年的奮鬥，他成為了世間數一數二的強大魔術師，甚至實現了無數次的救贖與阻止無數次的戰爭...可是卻依舊拿『此世間所有之惡』毫無辦法。
心生絕望的他此時遇到的同伴就是愛因茲貝倫家的第三魔法使──冬之聖女‧羽斯緹薩。
他認同了拯救全人類的聖杯計劃，只要聖杯系統實現，利用龐大的魔力行使第三法的話，給予肉身與靈魂健全完整的術式甚至可以讓飢荒徹底成為過去式，大部分的戰爭都是因為爭奪生存資源而產生的。
可是第三法能夠讓所有人類成為不老不死的存在，無止盡的壽命與永不飢餓的身軀，能夠解除掉所有糧食與生存危機，終結掉戰爭。
可是...一次又一次的聖杯降臨失敗，讓老魔術師的壽命接近了極限，大限已到的他，壯志未酬又怎麼能夠甘心死去，不斷找尋著延長壽命的方式的他，逐漸遺忘了自己的目的，最後僅僅只剩餘強烈的求生意志轉變成為他唯一的執念。
活下去！一定要活到達成理想為止！
活下去！一定要活到取得聖杯為止！
活下去！一定要活到實現永生為止！
這五百年的妄執逐漸變質，變得理所當然，變得讓他沒有察覺到不對勁。
如今的臟硯在幕然回首才猛然驚覺，現今的他不知何時開始，早就變成了年輕時期的自己最不能原諒的罪惡存在。
當了三百年的正義使者，最後在生命的大限之下變成了吞食人命的怪物。
看著回憶起一切的臟硯，少女復仇者盯著老人，以等同審判的話語拷問著他的心靈：
「本來生死循環就是人之常理，因此才會有著世代傳承的交替。本質與你最相似的子孫其實就是雁夜...親手逼死了自己的繼承人的你卻沒有意識到自身的錯誤還沾沾自喜。」
「啊啊...」臟硯跪倒在地發出如同獸的悲鳴。
「老魔術師，醒悟到自身真實的你是否取回了人性？」
「哈哈哈...」帶著憤怒與哀慟的狂笑聲，臟硯緩緩站起身瞪視著少女，眼神之中燃燒著一股怒火。
「多說無益，Avenger...這一場戰爭終究得分出個生死。」
「是嗎...現在的我只是一個Avenger，不為其他，只為了替御主報仇而站在這裡。」
老人笑了起來，這次的笑容卻不帶有瘋狂，而是一種滿足。他安心了，眼前的少女是貨真價值的Avenger，殘忍又溫柔的復仇者。
他能夠在死前醒悟自身的真實與罪惡，遠遠比他什麼都不明白而死來得好得多。因此少女是溫柔，看穿了一切的她之所以沒有馬上下手只為了要點醒他。
但是理解且面對自身罪惡卻是痛苦的，什麼都不知道就死去反而還比較輕鬆。因此少女是殘忍的復仇者，為了讓他感到痛苦而點醒了他。
說到底，五百年的追求到最後全是一場空夢啊！
「我有一個請求...」臟硯平靜地說：「把我的魔術刻印交給小櫻，間桐家的傳承只能給間桐家的人。」
「嗯，我原本就是這麼打算的。」
「是嘛...」臟硯嘆了口氣，抬起手喚起最後的蟲群撲向了少女。
Avenger手掌按在了腰上的石中劍劍柄上，俯身衝刺，一道劍光閃耀，一個閃現之後，臟硯的身軀碎裂成無數的蟲屍，Avenger收劍回鞘。
在一地蟲屍之中，一條如同水蛭般的母蟲被一劍分斷。
按照約定少女取走了間桐家的魔術刻印暫時保存了起來，她伸手一揮將魔力轉化成火屬性，將一地的蟲屍徹底燒成了灰燼。
少女表情並不開心，實際上所謂的復仇只不過是情緒上的發洩，毫無目的也毫無價值可言，作為Avenger的她很清楚即使是復仇成功了最多也只是稍微平息內心的混沌，依舊無法釋懷與得到心靈上的安寧。
轉化為語言就是這樣的一句話：「真是讓人不快。」
接著把視線投向聖杯，她走上前去毫不猶豫地伸出了手，當她碰觸到聖杯的瞬間，一陣空間波動，身影就徹底消失在這片空間之中，潛入了聖杯的內部。
而這時...通往大空洞的隧道口站著一位身著黑色風衣的男人的身影，他仔細察看著洞口附近的腳印與聖劍解放的痕跡。逐漸皺起了眉頭。
不會錯的，這是誓約勝利之劍的寶具解放。然而男人感到不解的是...Saber的寶具解放卻沒有讓他消耗任何魔力？
創作內容
星空幻想譚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