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王之章‧暗潮
依約獨自一人來到郊區，那個女人到底想要幹什麼...我伸手確認了一下掛在腰上的劍，心情略為緊張起來。
沒有多久，當那熟悉的氣息與魔力顯現的時候，我立即將視線集中到那個女人身上，在對方面前不能有絲毫大意。
「很準時呢。」亞麻色長髮，身穿整齊禮服的貴婦人出現在我的面前。
「安娜‧摩高斯。」我拔出騎士劍指向了她，「可別搞錯了，我不是來聽妳廢話的。如果在這逮捕妳，將妳帶回城裡的話...」
「會怎樣呢？妳所愛的『父親大人』會誇獎妳嗎？真是個幼稚的孩子。」
「妳說什麼！」
「哼，早料到妳會選擇站在那ㄚ頭那一邊了，不愧是尤瑟的骯髒血脈，真是讓人不快。不過對於生妳的母親用這種態度說話，連最基本的教養都忘了嗎？莫德雷德。」
母親...這個女人的話讓我內心一顫，幼年時的恐怖印像讓我有些害怕面對她，雖然我覺得現在應該是我比較強，但是對於她那層出不窮的惡毒手段我的記憶十分深刻。
這個女人是世間少有的魔法使，而且還是養育出高文、阿格凡、加赫雷斯、加雷斯四人兄妹的人，她替這四位打下的基礎與發展方向，成功地讓他們的才能開花結果。
特別是高文閣下，更是讓她花費了許多的心血，讓這位大名鼎鼎的圓桌武士在出生時就擁有『太陽的加護』這種神話領域的天賦才能。
她的野心很大。從她培育出的孩子身上就可以看出她的意圖。
擁有太陽下不敗的稱號，同時也具備了稀有的王者資質的高文閣下。卡美洛傑出的內政官阿格凡閣下。以及有著擔任一國將帥才能的加赫雷斯與加雷斯。
假如父親...卡美洛的女王陛下不存在的話，這個時代能夠取代陛下統一不列顛的肯定是以高文閣下為首的四人兄妹，也就是說這個女人她所意圖的是...天下！
「嘛...早料到妳這孩子的頭腦不太好使，姑且還是說一下──妳可別輕舉妄動。」
「什麼？」
忽然我感受到隱藏在林中暗處的殺機瀰漫，整座樹林仿佛化為魔物的巢穴一樣，透著排斥人類的氣氛。
「妳以為妳能打倒我嗎？妳可是我所『制作』出來的人造人，難道妳以為我就沒有克制妳的手段嗎？不想死的話就別拔劍喔...破壞像妳這樣的人偶，即使是我也多少會感到可惜呢。」她帶著惡意笑著說，不...她對我只有惡意，不只是笑容，所有的話與舉動中都透著強烈的惡意。
原本想要動手的我猶豫不定，這個女人大概沒有說謊，雖然不清楚她的手段是什麼，但是我不認為她能夠控制我的意志，也就是說她的手段大概就是純粹為了殺掉我而製作出來的。
「沒錯，學著聽人說話，模仿人類的思考好好用一下頭腦吧。而且我要說的內容，對妳來說或許未必是一件壞事...也說不定呢。」她意味深長地說。
我冷哼了一聲，放棄了在這砍了她的想法。
「妳想要說什麼？」
「別急，這件事說來話長。妳對王后桂妮薇兒有什麼想法嗎？」
「哈？為什麼會提到王后？」
「看來妳還沒有意識到呢...身為卡美洛王的親生兒子，妳的立場天生就與王后對立啊。明白嗎？只要王后『一直沒有懷孕』，妳就是卡美洛王唯一的子嗣。」
這個女人...我的心頭一緊，瞬間理解了她的圖謀。該死的毒婦，想要我與桂妮薇兒殿下為敵嗎？
「少瞧不起人了！身為圓桌武士的騎士，這個國家的象徵之一，妳以為憑妳這幾句話就能讓我背叛王嗎？無論如何，我都是王的騎士！不管身分還是血脈，全部都可以捨棄，我只會為了王而忠誠。」
女人笑了起來，像是嘲笑，嘴角勾起一種道不明的惡意。
「也是，妳已經是忠心耿耿的圓桌武士，這樣的答案也在預料中。不，並非是在嘲笑，應該說我反倒佩服妳啊。」
她看著我收斂起笑容說：「那麼，妳就更不能放過桂妮薇兒了。不...應該說，站在忠誠的立場上，妳就必須與她為敵不可。」
「胡說八道！為什麼我非得與王后為敵。」
「既然妳執意以騎士的身份效忠於卡美洛王，想必對於王的子嗣也有獻上忠誠的準備及覺悟。不過...桂妮薇兒所生下的孩子，真的會是王的『親生子嗣』嗎？」
我愣了一下，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她話中的意思。
「最近...聽說桂妮薇兒與蘭斯洛特走得很近啊。不覺得這真是一件讓人感興趣的傳聞嗎？」
「......」二話不說，我拔劍斬斷了面前的女人！
然而她果然沒有這麼簡單對付，被斬斷的身軀上下分開，像是融化在空氣中的煙霧消散開來。被我砍掉的僅僅只是幻影。
「真可怕。真可怕。忠心的獵犬把她的爪牙磨得很利呢，然而揮舞的對象是不是搞錯了呢。」摩高斯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迴繞在樹林之中，卻不見她的身影。
「少囉唆！妳的話我一句也不會相信，我只會相信我親眼所見的一切！」
「很好。很好。這樣才稱得上是合格的獵犬，妳就善用自己的鼻子去找出真相吧。不過，妳可要先想清楚...假如真相不是妳所期望的那樣的時候，妳得怎麼辦？」
「裝作不知情一樣扮演著王的忠心騎士，然後將妳的忠誠分享給與王毫不相干的繼承者？」
「或是冒著與王為敵的風險，也要殺掉桂妮薇兒與背叛了王的罪人呢？」
「期待妳的選擇，我最幼小的孩子唷。哈哈哈哈......」摩高斯的大笑聲迴響著，並且逐漸遠去，樹林之中的魔物氣息也悄悄地消散一空，宛如一場夢境般毫無痕跡地退去。
「...用不著妳說，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會做好覺悟的。」我收起劍對著空無一人的漆黑樹林喃喃自語，這是我許下的誓言。
......
這裡是難以區別日夜交替的境界。
自從那一天之後到底經過了多久呢？我並沒有去計算，因為我知道那是毫無意義的事，無論時間多久，只有在最適合的時機點到來我才能夠離開這裡，在那之前...不管經過多久我只能夠靜靜等待。
不幸之中的幸運，至少在這裡還有一個能夠談話的對象存在，讓這段時間不會顯得太過漫長。
「妳在吧，薇薇安。」
沉默之中一股氣息悄悄到來。
「妳也差不多該放我離開了吧。」我故意裝出焦躁的樣子說。一面觀察她的反應。
「少做這種毫無意義的試探，梅林。」
果然被拆穿了嗎？嘛...反正只是閒著試試看而已，但是她還真是毫無破綻啊，一點也沒有透露出放我走的『時機點』是什麼時候。
防備我的千里眼嗎？還是說...她正在進行的計畫讓我知道了會很危險？
「別這麼說，沒有人可以說話可是一件很寂寞悲傷的事，反正妳也是閒著就陪我聊聊吧。」
「...我不覺得跟你有什麼好聊的。」
沒什麼好聊的嗎？
不是說『沒時間理我』，也就是說『現在』這個當下她並沒有在進行什麼計劃囉。還是說，只是故意裝作從容，一邊應付我一邊分心去做些其他的舉動呢？
嘛...哪邊都好，假如空閒是真的，至少能夠打發時間。如果是假裝從容的話，跟我的對話多少會干擾到她對另一件事的處理速度。
「是嗎？我的意見跟妳正好相反，我對於妳把我關起來的這個地方感到十分好奇呢。沒有日夜、沒有季節變換，仿佛連時間都沉澱下來的境界點...這裡莫非是傳說之中的阿瓦隆〈遠離塵世的理想鄉〉？」
「...只是一部分的角落而已。梅林，你是在白費力氣，神代結束前的最後樂土，九柱女神共同守護的地方，別說是魔法使，就算是希臘主神位階的神靈也無法逃離這裡。」
「哈哈，妳也太高估我了。我可沒有想過從這邊逃離。能夠連接世界裡側與外側的獨立小世界，這裡的法則乃是神域的領域，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薇薇安默然不語。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呢？既然阿瓦隆的完成度這麼高，又何必非得算計我的王？」
「梅林，我知道你在套我的話。但是這個問題我會回答你，因為我不想與那一位陛下為敵。」
「這不是算計，而是命運的選擇。背負著復興神代力量的獨立世界，阿瓦隆能夠容納一位神王、九大主神以及一整個國度的神靈體系，接下來的世界將會是與神靈告別的時代，神秘會從土地上逐漸消失，如果不想徹底殞落...我們神靈就只能移居到世界裡側，把外側讓給人類。」
「但是神代的力量不會斷絕，總有一天當人類沒落的時候，神代的力量將會再一次降臨，新生的神靈也會再度誕生，徹底取代舊時代的神靈，但是阿瓦隆不會...我等將會保留住顛峰的力量等待新時代到來時，以完整的姿態回歸。在我等『神王』的帶領下，新時代的神靈譜系之中阿瓦隆神系將會是最強盛的神靈譜系，而且只要阿瓦隆存在，我等永不殞落。」
原來如此...這就是不列顛神靈們的共識，在阿瓦隆這個特殊的境界點上，神靈再怎麼衰落也只會陷入沉睡，絕不會消亡，並且還能保持著沉睡前的所有力量。而這份力量也會反過來加護著阿瓦隆，因此持有阿瓦隆的人不會死亡、不會衰老、不會受傷、不受詛咒...因為擁有阿瓦隆就等於是擁有不列顛全部神靈的加護集一身。
「原來如此...所以摩根才會處心積慮地想要對王下手嗎？因為完美的阿瓦隆還欠缺了一位能夠主掌一個龐大神系的天選之王。」
「那位女神大概是對於逐漸逼近的衰退時代感到焦慮，她已經等不及那一位陛下的『回歸』(死亡)了。」
死亡，然後在阿瓦隆之中重生嗎。原來這就是成為真正阿瓦隆之主的儀式，也就是最後的一步。
「那麼...妳又如何呢？薇薇安。」
「我嗎...我並不著急。阿瓦隆已經承認了那一位陛下，無論如何她已經是我們的王了。能夠被所有不列顛神靈承認的王並不是這麼簡單就出現的，其他人即使拿到阿瓦隆最多也只能獲得不受傷、不受詛咒的加護，能夠得到不會死亡與不會衰老的力量原本只有死後重生的神王才能夠做得到才對，那一位陛下卻能夠以人類之身提前得到這一份加護...哪怕再等幾千年像她這樣的王也不會再出現第二次。」
「提前完成阿瓦隆也罷，或是那一位陛下壽終正寢的那一天也好。我都無所謂，這就是我的立場。兩邊對我都有足夠的好處，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插手那一位陛下與摩根之間的戰爭。」
保持中立嗎。
「這麼說的話，妳應該沒有理由把我困在這邊吧？」
「我說過了...兩邊都對我有足夠的好處。如果放任你待在那一位陛下的身邊的話，摩根大概就輸定了吧...那位陛下的可怕我可是深有體會，她的另一個身分『莉雅』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人身上存在兩種不同的命運之力，我還是頭一次看到，而且......」她欲言又止。
我大概明白她的困惑，兩種強大到能夠左右世界與時代格局的命運之力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不合理也不可思議。
但是我並沒有說明的打算，而是裝作不知情一樣。
「而且什麼？」
薇薇安面對我的追問，她看了我一眼冷淡地說：
「而且我討厭你。」
哎呀呀...還真是毫不留情的反應呢。我露出了苦笑。
---------------------------------本章結束後的閒聊-------------------------------------
如果說要替這章節立一個裡標題的話，應該是──比誰更G8。(無誤?)
對決的兩名選手分別是 安娜‧摩高斯 V.S. 梅林
感受到兩人的G8了嗎？但是決鬥才剛要開始，馬上還有其他亂入者加入對決之中。
例如說摩根，還有摩根，以及摩根之類的。XD
創作內容
星空幻想譚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