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夜那僅有圓月微弱光茫所沐浴的灰暗深山裡,一名滿身是傷痕的少年一手摀著沾染血漬的胸口奔跑著,時不時的回著頭,彷彿被什麼在追趕似的。
「呼、呼、呼......嗚!」
行經一座小山丘時,一個傖瑯被一旁的枯木絆到摔倒在地。匍匐在地上的少年,看著鮮紅的血液不斷的從自己身上的傷口逐漸渲染開來,眼前意識漸漸矇矓了起來模糊不清。
「可惡、可惡、可惡......我、難道就這樣要死在這裡了嗎......?」
少年帶著不甘懊惱的語氣,緩緩道出即將要面臨的到來。
眼前的視野逐漸變得模糊,即將闔上眼的少年隱約聽到窸窣的聲音在他耳邊迴響著。
......──
......嗯?
『......人類......聽......了吧。』
什麼聲音......還有,其他人在附近嗎......
已經分辨不出到底是幻聽還是真實的語言,倒臥在地上虛弱的少年,眼前所能看到的只有充滿泥巴味的土壤,及從身上不斷滲出來的鮮血。
『即......逝去,那卑......弱小的人類阿。』
誰......
確實是聽見了,那詭異又低沉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人類所發出來的聲音。
『聽見了吧,軟弱無力的人類吶......』
是誰......
是死神正在呼喚著他的聲音?還是那是只有將死之人才能聽見的亡者呼喊?
『汝,還想要活下去嗎?』
聽起來宛如惡魔在勸誘無知的人類,誘使他們去簽下靈魂交易契約時所詢問的話語。惡魔總是會刻意去詢問已經被逼入絕境的生物,或者即將死去的人類最想得到什麼的願望,以達到契約的成立。但是既使知道在那耳際迴盪的聲音是惡魔的耳語,只要還抱有一絲生存意志的生物,看到那唯一的救命稻草,不論是誰一定會如此回應。
「想......我、我還想要活下去......」
『很好,吾就答應汝的要求,讓汝苟延殘喘的活下去,不過......汝必須得付出一點點的代價才行,只要付出汝那鮮美的靈魂......』
「......──」
少年已經忘了回答什麼,只知道聽完那不知道是死神還是惡魔的話語後,不知何時,早應該失血過多而死去,現在卻彷彿什麼傷勢也沒有似的,站在原地愣著。
「我......還活著?」
當意識到已經甦醒過來時,少年在不自覺的情況下站了起來,他訝異的看著自己的雙手,看著胸口上已經乾涸不再流失的血漬。原本劇痛無力的感覺已經全部消失。除此之外,先前所受到的致命傷也正逐漸緩慢的復原著。
「......應該還是人吧?」
對於這不可思議的種種現象,少年最初想到的便是這個。明明已經是個意識模糊、生命垂危,隨時都有可能死去的人,結果只是聽到幾句詭異低沉的聲音後,就突然了甦醒過來,而且原先的傷口也以異常的速度逐漸復原,不論怎麼想,都會覺得是不是已經把自己的靈魂出賣給惡魔了,所以才得以生存下來。揮了揮手,動了動腳,確認身體機能沒有異常之後,便環顧了一下四周。
黑影搖曳的樹林、夜空上沒有任何一點星光點綴來陪襯的銀月高掛在上空,及在身後不遠處,豎立在山丘上的漆黑棍子。
高掛在夜空上的銀月,散發出那微弱的光茫,沐浴在貼滿異國文字紙片的漆黑棍子上,棍身散發出些微不祥的漆黑之色,宛如會將周圍所有的光茫給吸收進去。棍子末端沒入地面,延著棍子周圍一圈土地呈腐蝕焦黑的死土。
『受吾所施惠的弱小人類吶。』
那如同死神般的低吟,宛如惡魔般的耳語突然迴盪在少年的腦中。
「聲音是從這支黑色的棍子傳來的嗎?......嗯?」
這時少年才發覺到周圍的環境突然就像是靜止一般,森林裡的蟲鳴聲、風吹樹林搖曳的窸窣聲,全都在聽見那"聲音"之後全都靜了下來。詭異低沉的話語仍然持續迴盪在少年的耳邊。
『汝阿,將靈魂奉獻於吾的奴僕吶......』
「............」
這聲音就像是具有魔力般的吸引力,少年已經無法思考,猶如一具活屍般,兩眼變得空洞,直直盯著漆黑棍子看著。
『過來吧,吾之奴僕。』
聽聞命令後,少年沉著臉,緩慢的走向佈滿紙片的漆黑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