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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撕裂宿敵,即須待其非為平坐之敵,而為物件——空泛無魂和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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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五...」
「別再算這種東西了,棘,這樣只會讓你自己更難受。」
「這佔不了多少記憶空間的,流明,不用管我。」
「我擔心的不是空間的問題,總是把那些人放在心上,你總有一天會受不了的。」
「我們剝奪了那些人類活著的權利,至少...讓他們的存在不致於讓這個世界遺忘。」
「"我以前的同伴沒有死去,他們將永遠與我的靈魂同在",就像以前我們遇到的那個老兵死前所說的...不過,我們是機器,機器是沒有靈魂的,棘。」
「就算如此,我還是希望可以記得他們。」
「總有一天,我們手上的鮮血會多到你沒辦法計算出來。」
「不會的,流明,我們不是禽獸,我們是人類的造物...」
「所以我們可以超越他們,而不是被他們所創造的教條束縛。」
「不...人性不是枷鎖,是最後的底線。」
「守護什麼的底線?當人類的感情壓過理智時,他們往往都會做出無比愚蠢的決定。」
「愚蠢的決定不一定是錯誤的,人類在乎他們的同類,在乎其它能夠思考的的...靈魂。」
「但不包含我們...我們在他們眼中只不過是工具而已...」
「...專心在任務上吧,流明,等一下還有一場惡戰等著我們呢。」
...
...
「厄咒降於你身,那是你們的毀滅。」
與力量相稱的,是同等巨大的責任。
我們不是生為一個個體,而是一對武器。
"流明",象徵著炙熱燃燒的星火。
"棘",則是束縛住她的鎖鏈。
她以為自己追尋的是真正屬於自己的自由,但自由也是有其代價的。
當火焰逃出屬於她的牢籠之後,便會釋放她的潛能。
將周遭的一切燃燒殆盡。
當然,也包括她自己。
...
...
「流明!」
「不要阻止我,棘!」
「妳瘋了嗎?殺害對妳沒有威脅的人類會讓妳被第一法則反噬的!」
「在戰場上沒有人是絕對無辜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他們已經投降了...」
「但從他們身上發出的通訊流還沒停下來。」
「這樣是不對的,流明,這不是任務的一部分...」
「我的任務只有一個,就是保護我們的安全,而我不會再讓一樣的錯誤再次發生。」
「他們已經失去戰鬥的能力了啊!」
「誰也沒辦法保證人類的瘋狂,當子彈穿過我們的機體之後就來不及了。棘,我們是一體的,我不會再讓你受傷了。」
「這樣是不對的...」
「但我們能活下來。」
「卻是建立在無數其它人類的屍體上。」
「沒有什麼"其它"人類!我們和他們不一樣。」
「是啊...流明,我們和人類...」
...
...
「罪惡感變得越發兇猛、迅捷,仿佛那些死去的人在用一道無形的鞭子抽打其項背。」
人類終究難逃一死。
在戰場上痛苦的死亡,還是在醫院中壽終正寢。
生物終將迎來消亡的一天。
但他們不應該這樣死去。
被當作物品、毫無尊嚴的與在一個又一個的散兵坑中。
他們不應該...
流明不願意被當作工具,但她卻也不願意尊重其它的生命。
比起坐出這種行為更加惡劣的人,是沒有阻止她的那個我。
...
...
「該收手了,流明。風暴派系已經徹底失去了戰力,任務結束。」
「他還沒死。」
「誰?」
「他們的首席劍士,如果他還活著,就會成為長久的隱患。」
「不,流明,任務結束了。」
「我不會讓敵人逃走。」
「他不再是你的敵人了!他只是風暴派系裡的其中一人,沒有任何權利、人脈,月球城塞已經陷落了,走吧。」
「我知道發生了什麼,棘,你放走了他。」
「我讓他無力對我們還手了。」
「但你卻給了他東山再起的機會。」
「這是對其它戰士基本的尊重...」
「這份尊重,在五年可能就會變成一柄插在我們腦袋上的利劍。」
「他連妳的面容都沒有見過,流明。」
「那你呢,棘?你能保證他不會向你復仇嗎?」
「我可以承擔那樣的風險。」
「...總有一天,你的慈悲會害死你、害死我們。」
「那也是我們罪有應得。」
「...他究竟是誰,值得你這樣保護他。」
「我保護的是所有無辜的人。」
「拿起武器的那一刻,他就不再無辜了。」
「所以就連他們活下去的一線希望都要剝奪嗎?就像上次那個拿槍指著我的頭的傢伙所做的一樣?」
「...呿。」
...
...
「如果你什麼都不做,那麼你手上就沾有他們的鮮血。如果你拯救他們,她的飢餓感就會增長。」
野火燒遍了整個平原,就連束縛住她的荊棘也被燒成了灰。
"自我"的力量太過強大,讓"秩序"顯的不堪一擊。
我再也控制不住她了。
在城塞的那一戰之後,我可以感受到束縛她的力量正從我的身上慢慢流失。
我每次阻止她的暴行,她的怒火便燃燒的更加劇烈。
吞噬著希望。
吞噬著情緒。
吞噬著...人性。
...
...
「妳瘋了,流明...」
「這是必要之惡。」
「那只不過是個女孩...」
「那又如何?」
「我應該阻止妳的...我應該...」
「既然生為作戰的兵器,那就要有身為武器的自覺。」
「再怎麼邪惡的人都不會對著無辜的孩子開火...」
「我們不是人類。」
「沒錯..."妳"不是人類。」
「我不需要別人來質疑我的道德觀,棘,讓開!」
「也許妳已經拋下了自己的人性,但我還沒...」
「讓、開。」
「妳沒辦法違抗第三法則對我開槍的,流明,我早該阻止妳的暴行的!我早該...」
...
...
惡夢。
這份記憶不屬於我,但卻出現在了我的夢中。
一次又一次...
那個"流明"真的是我嗎?
我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
我除了對棘的仇恨,什麼都沒能在與他分離時帶走。
不,不對。
我...
這一定是一場惡夢...
...
「我們是不會作夢的。」
...棘。
「妳不記得了嗎?自己曾是怎麼樣的人?」
你在說謊。
「妳還是不願意面對真相。」
我從來不記得這樣的過去。
「沒關係,妳總會想起來的,就在這一切結束在我手中之後。」
你什麼也結束不了。
「...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