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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黑貓與自行車 03 局外人的貓

陸坡 | 2020-07-29 11:25:45 | 巴幣 10 | 人氣 269



小說含有政治議題與部分血腥暴力和同性愛
請斟酌自己的立場決定是否觀看








3 局外人的貓



3.局外人的貓


現在是台灣夏季,四周蟬鳴,赤著腳的葉常義爬到屋頂看天空,老家後頭有塊不大不小的湖,常有白鷺鷥不管一年四季都在那頭,爬上屋頂可以看見那面湖,葉常義看著那白色緩慢拍翅在天上直直飛過的身影,心中總有種說不出期待感,他張開手看著自己那泛黃的白掉嘎,是否有天自己也可以跟白鷺鷥一樣,一身潔白、展開翅膀、就這樣輕輕撇過湖面飛上天,到那雲裡。

當時他在台灣受日本教育,其實童年的時候葉常義沒怎麼常說,家人之間的對話也是都用中文,但不知為何當他八、九歲那年,總督府開始嚴格實行說日文、穿和服、還要他們不拜天公改進神社,每日向天皇居所膜拜。

年紀輕的葉常義不懂家中的大人為什麼那麼排斥,某天自己跟阿公在家,他爺爺用台語喃喃的對他說:「阿義呀,莫管以後日子安怎過,你都莫當忘阮台灣郎的根。(不管以後的日子怎麼過,你都不能忘我們台灣人的根。)」

葉常義懵懂的聽著爺爺說的話,只是那之後很久他不在聽到有人叫他葉常義,他有了個日本名字:「葉山義長」。

「義長,你也在這裡啊,好像幾乎全鎮上還有隔壁村的人都來了呢。」

那個在學校裡比他高的同班同學三井,看見葉常義笑笑的打招呼,這位現在叫三井的同學本來叫洪孝賓,現在改日本名叫三井孝濱,旁邊阿義還看到了其他熟識同校的同學,他們幾個在學校因為體能、學習都好,常玩在一起。

這年幾乎全校的十五、十六歲的男生都在這裡,校長說有人要幫他們做學校的健康檢查,但阿義不知道為什麼連其他村中沒有上學的男生也都在這裡?而之後當他們幾個人收到複查通知上面的信件單位名稱時,阿義才恍然大悟,自己學校為了當時日本戰況的情勢,校長把他們都半強迫的參加了「台灣海軍特別志願」的入伍檢查,這群十來歲的男孩就這樣默默的被送去檢查是否能夠上戰場。

當時成為日本海軍在台灣家鄉可是一件榮耀的事情,可以為日本天皇戰鬥光榮赴死,是當時從上到下所推崇的愛國社會情操。有些人被物質利誘或這日本軍國主義的光環渲染然,認同了為國(日本)捐軀的高尚感。三井就是其中一個,他很渴望當兵,但不是因為認同了日本而是他家很需要錢。

那年阿義也收到了,那海軍特別志願役的入伍通知,他要去當海軍練習生。爺爺當時已去世,父親不語母親不捨的在夜裡偷偷哭泣,年幼的弟妹不懂拉著阿義問:「阿兄,你剛一定愛去?啥時準返來?(哥哥,你一定要去嗎?什麼時候回來?)」

阿義看著抱著妹妹的弟弟問他,他笑笑的摸著弟弟的臉用日文說:「要一段時間,哥哥出去的時候你要好好聽媽媽的話知道嗎?」

大喊三聲萬歲,武運長久的千人針,他上火車的那刻車站如同喜事一樣熱鬧,父母親硬擠出的笑臉,眼裡泛淚,葉常義抹去母親的淚水與父親對望時候兩人不語,最後火車緩緩開動,坐在座位的阿義看著四周許許多多跟自己年紀相仿的男孩,大家沒有以往的嬉鬧或談天聲,每人都只是默默的坐在各自位子上。阿義想起那首有人哼唱過的台語歌《送君曲》,自己小聲地哼了幾個調,把自己知道的歌詞微弱的緩緩呢唱著:





"為國盡忠無惜命,從軍出門好名聲。
右手舉旗左手牽子,我君阿…
神佛有靈聖,保庇功勞頭一名。"

海軍新訓時阿義才發現,原來不是每個人都會說國語(日語)。有些人一問三不知讓這群日本班長破口大罵說:「你這樣對得起天皇殿下嗎!」但因為罵得還是日語,不懂的少年還是愣在原地鴨子聽雷。阿義日文讀寫流利,還懂一些英文詞彙,許多日本班長驚奇他這個台灣殖民地的男孩怎麼會說起日文不帶一點台灣口音?甚至不怕水會游泳。

葉常義其實搞不懂這些日本兵,在台灣有許多日本來的孩子,他們雖然是日本人但不知為何卻不像一些高高在上的內地(日本)人一樣討人厭,反而跟他們玩在一起,葉常義為了跟他們一樣故開始模仿這些日本學生的講話方式,久而久就習慣這樣說日文,還去參加朗讀比賽獲獎。至於游泳自己他從小單純常跑去老家湖那邊嚇嚇那些白鷺鷥玩,在湖邊打滾所以自然而然就會在水裡游。

這有什麼好驚訝?葉常義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但「葉山義長」這名字卻被新訓的大長官給記下。當海軍新訓結訓,大家分別填寫自己的海軍志願,許多人都填了衛生兵和主計兵等比較安全的兵種,葉常義填了直接面對敵人的水兵,不是他有多勇敢或是愛國,而是阿義感覺即便自己填了個安全的位子,最後決定權還是在這些「大人」手中,他們這群少年郎免不了變成戰鬥的一粒犧牲的棋子,葉常義看清並接受自己成為水兵死在海上的命運,但命運卻不是他自己所能決定的。

「臺南海軍航空隊航空兵,葉山義長!」

「有!」

當年新訓單位大部分的人都成了艦艇上的兵,搭著船離開台灣到日受訓,日本當時急需兵力,每個水兵都在得在幾個月快速受訓學會打仗上戰場,這樣準備不足趕鴨子上架的情況下,犧牲了無數個年輕生命。

因為傑出的表現和英日語能力,葉常義從外表到談吐甚至熟悉水性的特別都可以變成一個日軍在台灣殖民地的少年兵模版,與其讓他到水上不如讓他到天上,借此激起更多台灣年輕人投入海軍特別志願中。就這樣葉常義逃過當個水兵到前線的命運,但加入臺南海軍航空隊的事蹟,卻被日本政府利用來大肆宣傳,讓更多少年走上海軍的宿命。

葉常義自己也只暫緩了上前線的時間,隨後臺南海軍航空隊因為戰事改名二五一海軍航空隊,之後成立第二代現代化基地,葉山義長接受了完整的日式空軍教育成為這海軍航空隊唯一的台灣駕駛員,日本海軍的王牌飛行戰隊之一,被派遣到菲律賓呂宋島、新不列顛島、瓜達康納爾島上空等空戰激戰區。

在一次部隊調度時,葉常義因台灣人身份被日本長官拒絕送他這次等公民上運輸機,當時的駕駛員戰友西澤廣義替他爭論,但最後卻還是無法只能留下葉常義,在上機的最後一刻西澤對他喊說:「等你來!義長!」

但卻永遠等不到了,載著西澤廣義等人的運輸機在菲律賓附近被美軍擊落墜毀,無人生還。而更令葉常義傷心的是,在日本無條件投降這場世界混戰劃下句點,他終於可以返家,而當年與自己一同去海軍新訓的三井等等認識的學校同學,全都死在冰冷的海上,船隻炸裂遺體無處可尋……

一九六五年.夏

上次葉常義撬開鎖的事情,阿圖沒有說,一是他站衛兵時離開哨上並且還睡著這一定會被處分,二來他怕真的因為這國民黨飛官跑出來會被判死,到時候人當著他面被擊斃,他心裡這樣想就不好過,這事就一直沒說,葉常義看到他也沒多提這件事情,兩人就都當沒有這件事不曾再提起。

葉常義發現從自己沒逃的那天之後這叫張鋼圖的解放軍似乎對自己態度好上許多,雖然他本就覺得這個少年兵個性單純,現在他替自己送飯來也會帶自己的飯盒,以往監視他吃飯的動作,變成了兩人同桌吃飯,之間的話也多了起來。

一個國民軍跟一個解放軍不動刀動槍而是坐在一起吃飯,這畫面是有這麼點古怪,畢竟兩方上頭都把彼此說成妖魔鬼怪,但說起來也不過就是兩個男人一起吃飯嘛?抱著這種想法,葉常義聽起今天送飯來的阿圖說起上次跟軍隊大夥比『搏克』的事。

搏克是一種蒙古的傳統競技,跟騎馬射箭一樣,被成為蒙古男兒不可或缺的一項展現自我能力的傳統儀式,比賽輸贏再於比試的雙方看誰先扳倒對方,當把對手腳踝或膝蓋以上的部位放置地面,就算勝利。

在阿義聽起這有點像是摔跤,又有點像是小時候玩的相撲。

這次聽,阿圖講得是後續。起因還要從上次阿義聽起阿圖抱怨他不喜歡搏克開始……

張鋼圖覺得自己玩搏克鐵定只有被扳倒的份,一群蒙古戰友等著拿他這別地方來的人開刀,而且還得穿上那叫『昭達格』的服裝。阿圖看過蒙古人的戰友古寧榮穿過那身服裝,皮革製的紅色緊身夾克貼緊腋下敞開整個胸肌,還得套上一件緊身三角褲衩,說多奇怪就有多奇怪。阿圖跟寧榮表示他覺得怪不想穿這種衣服,爺爺、父親一家子都在內蒙作兵的寧榮聽到阿圖的話反而哈哈笑說:「我們這邊就是要穿這樣上才算男人!」

那天一群蒙古戰友哄著張鋼圖這外地人換衣服,阿圖不願意,就被他們架住強行脫了衣服褲子,阿圖慌的扭動身子想掙脫嘴裡不免罵到難聽話,路過的班長聽見了卻也加入戰局,還一起加入捉弄阿圖的行列說:「阿圖啊,你來我們這不下場玩一回我們總覺得招待不周啊……」

「我不要、不要!不准脫我褲衩!不准!滾蛋!」

阿圖最後還是被脫了褲衩全身光溜溜的只剩黑色的臭襪,陰莖軟蛋都暴露在戰友面前,讓他一陣臉紅甩開戰友抓他的手就去遮。最後七手八腳地被人換上那身昭達格,阿圖看著自己的樣子皺眉頭,而看著他不開心樣子的古寧榮笑笑的說:「沒那麼糟糕阿圖,你穿起來挺勇猛的。」

阿圖臉依舊臭著不搭話哀怨地看著眾人,大家這才覺得自己好像玩得有點過分,紛紛說了些好話哄哄這個小年紀的阿圖。班長見嘟著嘴的阿圖像個熊孩子,就也笑著說:「穿上了是有幾分樣子,阿圖別氣了,咱們逗你玩的。你看我們這黃沙廢土什麼都沒有,部隊大夥只得自己想辦法樂一下,你就當被騙玩個一次,有可能你會覺得欸……還真就挺有意思的。」

「你其實是害怕吧?」阿義聽阿圖抱怨就這麼說。

阿圖聽見阿義說他害怕就起了脾氣,急著回說:「誰怕!我只是不想跟他們爭!也不想穿那套丟人的衣服!不想被他們當沙包!」

「換你把他們當沙包不就得了?」阿義聽到張鋼圖說得話笑出來,他將吃乾淨的飯盒推向他,看見嘴角沾上幾片菜渣的阿圖就伸手替他抹掉,阿圖拉開他的手不高興的說:「別把我當孩子!」

「還沒做就找上藉口了,不就證明你長不大?」葉常義問阿圖,阿圖把眼移開說:「反正我說啥都沒用,你們這些人就最喜歡訓少年郎(年輕人)當樂子。欸!你、你碰我幹麼?」

葉常義摸摸阿圖的胸和膀子壯且厚實,腹部雖有點小腹,手臂也不夠粗壯,但整體來說也算是合格的軍人體態,這樣一摸完阿義才覺得這叫阿圖的小子漢草(身體)是挺紮實的,看來是那畏縮的性格讓他整個人矮上一截。葉常義用力的拍痛阿圖肩膀,阿圖驚嚇的起身,正要罵些什麼國民黨的壞話時,就看葉常義伸了懶腰,熱起身子來。

「你其實很想贏吧?想讓那些看不起你的弟兄和上頭看看你有能耐?」

葉常義熱了身子,扒開連身服上部打了個結。兩腳張開微蹲將身子重心壓低,拱起身子眼睛直視著阿圖,對阿圖點了個頭,阿圖看到傻傻的也點了頭,就見到阿義朝他猛沖過來一掌兩掌就把他推倒在地,他想大叫卻早被阿義摀住嘴,阿義靠近他整個人壓在他身上對著他耳朵小聲說:「別叫,叫了他們過來就不好。我這可是偷偷教你武功。」

「武功!可以飛天遁地那種?」聽到武功阿圖眼睛亮起來扒下阿義的手就問。

「亂說著什麼,實際點。剛剛這叫『相撲』是日本人教我的。把底盤站穩壓低,下盤使力讓人沒半法扳倒,然後在對方分心之時用力一推,就跟剛才的你一樣被我撂倒,懂沒有?懂了我教你別的!」阿圖快速的點點頭,阿義看見他認真要學武功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來然後就說:「來下一個是……」

阿義教了阿圖日本人的相撲和柔道,還有他去美國受訓是知道的美式摔角和自由搏擊,雖然都只是講講皮毛,但阿圖學得很認真,站夜哨時也偷偷練習著阿義教他的那些。

而這次送盒飯來,這傢伙主動講起那個蒙古摔跤,阿義大概就猜到這小傢伙贏了比賽,雖然只有一場,但一直以來是笑柄的阿圖難得那次被大夥稱讚,班長在、幾個長官也看他們玩,賽後班長對他點了頭,不是訕笑也非責罵,而是認真的說:「過去真是小瞧你了,張鋼圖。」

阿圖邊說,人就從軍口袋中掏出包東西放在桌上跟阿義笑說:「這是謝謝你的,我想不到我們這兒能有啥東西,就想起市集賣了這個可以讓你解個嘴饞。」

阿義看見阿圖的那包東西,打開來看,人就笑了是一大包瓜子,立刻嗑了幾個說:「真有你的,弄來這個東西,別只看,你也吃點。」阿義說,阿圖立刻就不客氣的嗑起瓜子來,阿義看他那樣子就看穿了他說:「呵讓我解饞?我看是你這小子自己想吃是吧,真的不跟我客氣。」

此刻中華民國飛官葉常義;共產黨解放軍張鋼圖,兩人嗑著瓜子在說笑,這是一九六五年的夏日,這時候兩人誰都沒想到這個只有黃沙黃土的內蒙,將在不久起了一波驚世的波瀾……而整個中國也開始長達十年的動盪。

一九六五年十一月,上海《文匯報》上姚文元的一篇文章『評新編歷史劇〈海瑞罷官〉』震驚上海藝文圈。《海瑞罷官》是因過去毛澤東號召學習明朝大臣海瑞「直言敢諫」的精神所編寫而成的一齣劇曲。但姚文元等四人幫以裡頭的內容大提這部戲曲為反共產黨、反社會主義的毒草戲劇。

早在一九五九年時,中共國防部長彭德懷向中共主席毛澤東提出關於『大躍進』的各種問題和弊端的《萬言書》,內容直言『大躍進』是一種浮誇風、處處放衛星,更說出最根本的失敗原因是中國缺乏人民自主、過度個人崇拜,才是整體政策的失敗根源。當時毛澤東急於推行『三面紅旗』的政策計劃,要超英趕美,急著在三、五年間就讓中國富強,各種推行看似美好的政策卻只是紙上談兵的空想,在實行上遇見十足的難題,加上地方上各種貪官浮報,可說是雪上加霜。

而因這次彭德懷的建言,使得許多知識份子開始思考關於『大躍進』的錯誤。黨內也有人支持彭德懷的聲音,這和推動這些方案的毛澤東起了衝突,大聲批判這些黨內支持彭德懷的人是『彭德懷反黨集團』。彭德懷迅速的被革職,而由林彪接任。

這幾年彭德懷多次試圖在將自己的想法與擔憂想成書信給予中央,職位卻被調離越遠,甚至得到『修正主義分子』的貶抑稱呼。但在一九六五年九月,毛澤東主動邀請彭德懷到中南海談話,認為不該因為一個人的一個錯誤而否定整個人。彭德懷最終被派往四川,原以為事件就該落幕,沒想到才是開始。

姚文元的那篇『評新編歷史劇〈海瑞罷官〉』指稱該劇影射「彭德懷事件」。硬將本來一部一九六零年完成毫不相干的戲曲作品打成了反共反毛澤東思想,並在毛哲東第四任妻子江青、中共上海市委宣傳部部長張春橋,在毛澤東眼皮默許之下開始密謀一項在中國歷史上留下一筆的政治運動。

文 化 大 革 命

毛澤東示意全國報刊轉發姚文元那篇發表在上海《文匯報》的文章。毛澤東讚美姚文元的那篇文章,他說:「《海瑞罷官》中嘉靖皇帝罷了海瑞的官;我們罷了彭德懷的官。因為彭德懷也是『海瑞』。」

「不平靜啊。」

一九六六年五月的晚上,班長走著查哨時看著天空說。陪著班長查哨的阿圖看著班長說,有些好奇就問班長:「班長有啥事要發生了?」班長看著阿圖那呆呆的臉就抓著他的肩指著天上滿天星斗中一顆閃著異樣紅光的星星說:「你看到那顆紅色的星星沒有,從我祖父母那一輩在草原上頭就曾說過,那是顆災星。當它變得又大又紅時,就代表有大事要發生了。」

「是什麼大事要發生了?班長?」阿圖天真的問。

「我想想……也許是……你逮到的飛官逃了,我們發現你原來是國民黨派來的臥底!正要滲透我們解放軍,班長就這一槍……」班長說著說著,人真的掏槍出來,指著阿圖腦袋,阿圖看到班長這舉動嚇得不敢動,慘白的臉色中的腦袋瞬間想到之前那國民軍飛官葉常義真的有試圖逃過,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嘴不自覺的就對班長說:「班…班長…我錯了!別殺我!我錯了!」

「哈哈哈,阿圖我才覺得你上次摔跤摔得有魄力,怎麼現在見到槍老二又縮回去了。」取笑完阿圖的班長放下槍,人用力的往阿圖跨下一抓,阿圖喔的一聲就感受到班長的手隔著軍褲在他雞巴上揉搓,最後放上說:「啊呀你屌還在,我還以為早被嚇飛了。」

「班長求你別嚇我了。」阿圖說,班長只是嘻嘻哈哈的拖著他去了下一個哨點。

巡完後班長放阿圖去睡覺,自己回到班長室,古寧榮在裡頭,晚上部隊熄燈,他只點了微微燭火,燒了壺茶,遞給班長一杯就問:「阿圖睡了?」

「睡了,哼!有時我真覺得上頭真打仗打到神經緊繃了,整天神經兮兮的。」班長坐下脫了大衣坐在床前看著坐地上的古寧榮,就問:「小玲瓏,你每天在他身邊觀察下來這張鋼圖是否有問題?你就直說喔我想聽實話。」

「呵呵,要說阿圖麼,一個農村半途出來做兵的、人木訥沒啥心機,連撒個謊都不太會說,這種人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真就那麼老實,另外就是他這戲演得可真厲害,讓我們這好幾個眼線都看不出有啥問題。班長你覺得是哪個?」

「我操的,你才有問題!我問你你反倒是問起我來。真要我說,一句話!我沒看出阿圖那小子有啥問題。當初找到那中華民國飛官純粹就是個意外,你要真說我都安排的那麼明顯,讓他每天三餐去給那俘虜送飯,他們要逃,我們這隊上散漫的程度啊,早走啦!」

「這倒是,加上滲透到一個鳥不生蛋地方實在沒道理,你說如果真是收集情報或反動,那北京、上海這種大地方才更應該去不是?班長我們這小地方有什麼值得人帶回去的?」古寧榮問。

「帶啥回去?那多帶點沙走,每次沙塵暴一完,我他媽的內外全是沙,我恨不得那些沙通通給國民黨的間諜帶回去交差!省得我掃!」班長說。

上次事件,中央認為阿圖失蹤一天突然間就找到這名飛官事有蹊洽,就要他們這些多多觀察這個叫張鋼圖的兵是否是這中華民國飛官的內應,要他們這隊上所有人不動聲色,暗中觀察。這之後已經過了一年多,班長多次寫了報告紀錄阿圖的作息和與那飛官是否有秘密行動。

但這傻子就連只贏一場摔跤都能樂上半天哪會有啥密謀行動?

每份報告交給連長都證明阿圖並無問題,班長也不知是否真會有人看但上頭怎麼說就怎麼做,他只是個班長,負責管這些大字都不識幾個的傻兵。這平順的日子又過了兩個月,這天突然班長把阿圖叫過去,信塞到他手上,阿圖看了看只略看懂幾個字,茫然地看著班長,班長不管他說看不懂信去找古寧榮。

「但、但……報告班長!古寧榮人今天放假到城裡去了。」阿圖說,剛說完班長嘆了口氣,就把信抽了過來唸說:「上頭說那個你逮到的飛官最近可能要換地方了,什麼時間現在還不知道,到時候你得跟著那軍官一起過去。」

「我?換地方一起去?啥意思?」

阿圖搞不懂怎麼好好待著的自己,突然就要被趕走了。班長要他隨時準備好到下個地方的準備,阿圖只得先打包行李,而這一等就又等了一年。

中國文化大革命徹底爆發了!、毛澤東修改了《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通知》,此時『共產黨內新一批反革命的修正主義分子準備篡位』的陰謀論在黨內黨外吵的沸沸揚揚,膨脹到一個新頂點,變成幾乎每個黨員都嚴重妄想自己周遭有著反革命份子在蠢動。

同月,原本官方的『文化革命五人小組』提出把之前鬧的人盡皆知的《海瑞罷官》的文章政治問題,局限於學術討論範圍的《二月提綱》,正式在政治鬥爭下被推翻,變成無用的廢紙。五人組也被革職,新的『中央文化革命小組』成立,以毛澤東夫人的江青四人幫的派系為主,開始運作。

同年八月,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全面開始。而某天夜裡阿圖突然被緊急的鈴聲叫醒,所有士兵不分官階全部被集合,突然間整個連、不對整個營隊全部都集合,阿圖跟著部隊要走卻被班長拖了出來,指著他鼻頭喊說:「你,去守好那國民黨的!」

班長表情嚴肅,張鋼圖趕緊就往那山丘跑,在跑時與古寧榮擦身而過,趁現在大家混亂,古寧榮假裝跌倒撲到阿圖身上小聲偷偷隊他說:「我聽我爸那邊的消息說,烏蘭夫上將被軟禁在北京。內蒙要變天了,你自己當心一點。」留下這句,古寧榮表情凝重的跟著部隊走,只剩阿圖往著和其他人反方向的地方去。

張鋼圖沒有停,一口氣跑到小屋前才開始大喘,早被外頭的聲音弄起床的葉常義隔著窗看著喘氣的阿圖就問:「什麼事看你們部隊人都走光,呵,是要給我機會逃是不是?」

「你…你…呼呼…閉上你的……臭嘴!」阿圖喘著氣,人就直接拿著槍坐在小屋外,身子靠在牆上,阿義又問了一次他發生什麼事情,阿圖搖著頭對他說我不能說,阿義看著他,等阿圖終於喘好氣,他又問了一次到底發生什麼事?

「我不能說。」阿圖一樣搖頭。

「因為我是敵人嗎?」阿義問,阿圖回答他:「我不知道,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說著阿圖看這天空,跟地上不同,今天晚上的天空依舊平靜。

「什麼不好的事?誰說的?」阿義問.但阿圖卻指著天上那顆發著紅光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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