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巴哈,是一個寫小說沒人看的地方。
很難理解理由,但又似乎可以理解。
太多小說建築在虛構、脫離閱讀者小圈圈、抽離世界大舞台。甚至,完稿後,作者也不看它一眼,像用過即丟的衛生紙,卻期待這張沾著腥黃鼻涕的衛生紙,路人見之,如獲至寶。因此,很難看到一種作品,寫於巴哈,也只發於巴哈。
本系列,就是要延續這種現狀,故命名為《糞作之夜》。
希望隔著螢幕,讀者也能聞到滿滿的大便味。
那麼,開始吧。
第0夜
王芬作立志成為創作家。牠看了網路平台上的小說,發現一篇寫得比一篇還要濫。
牠不理解,為何明明是濫作,卻有很多讀者。牠的部落格卻乏人問津。
難道,牠比那些糞作更糞嗎?
看著閱覽數,似乎這是老天給的答案。牠握著滑鼠,緩緩指向「刪除鍵」。
牠打算刪除這些作品。儘管,腦袋浮起影像,這些孜孜不倦、一字一句、敲著鍵盤打出來的作品,其景像歷歷在目,如跑馬燈閃過。
「這篇《我的弟弟哪有這麼可恨》。對啊,是我第一篇被按GP的作品呢。GP我的女巴友心有戚戚焉,『對,我弟不但雞掰,而且該受到懲罰。謝謝你幫我出了口怨氣』。那篇《回到清朝當強姦犯!》,在寫清朝漢營士兵的基情與友誼,起初還有些隱晦地情色描寫,但被巴哈小警察檢舉了,文章被隱藏,只好推翻重寫。寫了個普遍級,普遍無聊的版本……」
王芬作停口了。牠眼前一片濕潤,眼淚緩緩落下,如珍珠落入奶茶之中,掀起他媽的漩渦,但這次既無佐助,也無名人,博人更別說了,毛都沒長齊。
要刪除這些糞作,真還須要些作為網路寫手所欠缺的勇氣。作為一個網路寫手,最愉快的就是不用拋頭露面、接洽編輯、面對讀者--幻想,只需要幻想,彷彿就是大師。你能夠輕易踩在哈拉板、小屋的頂峰,傲視那些GP超越你、訂閱數超越你的用戶,心想「不過就是靠社交,才沒甚麼文學工底與才情」。
現在,刪除糞作,等於否定過去才情橫溢的自己。王芬作猶疑了。牠知道世界不完美,譬如名字中諧音就有「糞作」,因此在Facebook、IG,牠從不敢現出真名,同學和家長從來沒找到過牠。然而,一想到那些同學和家長,彷彿嘲笑就從耳邊響起,直進耳膜。
「王芬作,寫糞作;糞作沒人看,沒GP、沒訂閱,你他媽好丟臉!」
「王芬作,寫糞作;糞作沒人看,沒GP、沒訂閱,你他媽好丟臉!」
「王芬作,寫糞作;糞作沒人看,沒GP、沒訂閱,你他媽好丟臉!」
『啊啊啊啊!甚麼糞作!我就刪給你看,沒有的東西,就不存在,就沒甚麼沒人看的問題!對,消滅存在,消滅存在!』
呼吸急促,王芬作手指彷彿加藤鷹降世,刷刷刷連出三指,《我的弟弟哪有這麼可恨》即刻灰飛煙滅。再來,噹噹噹,又出六指,《回到清朝當強姦犯!》煙消雲散。
王芬作十分得意。牠終於往人類進化,而不是網路寫手了,但此時,周圍一暗,冷空氣竄上,牠寒毛直立,像是六月飛雪,直入肌膚,寒咧不已。
睜開大眼,王芬作看到一道人影,立於面前;又一道人影,立於身後。驚慌之際,那兩人影似乎出聲了。
「你敢寫,就別怕刪,王糞作。」
王芬作急怒攻心,大叫。
「作品是我的,我刪,有甚麼問題?叫你們這些王八羔子過問。」
「大膽!在糞作之神之前,居然無禮?王糞作。罰你寫1001篇糞作,否則就準備死吧!」
王芬作不敢置信。眼前兩道陰影,拉出繩子,纏了牠脖子,用力一扯,兩眼一黑,咳嗽不止。隨即繩子一鬆,牠跪倒在地,暴力之下,只好屈服。
「咳嗽……我寫,我寫就是了!」
《糞作之夜》第0夜:終
筆者資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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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操民(nobuusa) 遊戲愛好者,尤好「粗鄙之語」與「王司徒」,現居於台北市。 最近的興趣是ANKI+學習理論與實踐的應用,尤其在遊戲領域,譬如如何玩遊戲學英文。請多指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