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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與未來 - 26 - 渾沌預兆:失落樂園 Omen of Pandemonium: The Lost Elysion

作者:雨燕Sylvia│2019-10-13 01:12:53│巴幣:0│人氣:98
  又談賴瑞‧馬克斯在電影中扮演路爾德‧蓋納森?拜託!他再年輕十年的話還差不多一點!我當了那麼久的影評很少用那麼重的口吻,但我還是要說,那個啤酒肚要是消不下來的話,他頂多只能扮演一個蠢大兵!

  讓他錯失獎項的不是演技,而是與角色過度不符合的外貌與形象!蓋納森上校既然是主角,那為什麼要找一個已經中年的傢伙來演呢?這分明是與票房跟觀眾過不去,擺明活該嘛!誰會想在一部電影裡看到那臃腫的身材?這跟那個當了兩屆市長後才回去重操舊業的諾亞‧舒瓦茲一樣慘!當然票房也會一樣慘!

  如果趨勢電影公司還是不能意會到依靠演員的聲望來選擇角色所導致的嚴重問題,那麼他們的每部電影票房當然會繼續炸裂下去!炸裂是沒有下限的,就算賠到一屁股也還能把面子繼續賠下去!我他媽是到電影院看蓋納森上校的,而馬克斯只會一直讓我想到他跟情婦的豔照事件!幹!只有智障會花錢去看這個腦殘,而我他媽的就是其中一個智障!

  「我們就是黑魔鳥,必會讓他們付出代價!」你寫在海報與宣傳廣告上這句台詞是多麼霸道?為什麼馬克斯可以用那麼蠢的語氣說出口呢?我還不如去看卡尼亞斯配音版算了。什麼?你跟我說你死都不看卡國版?那你還不懂馬克斯主演的電影連一點看的屁價值都沒有嗎?你上吊自殺算了,《路爾德‧蓋納森》這部電影的失敗有一半要算在馬克斯頭上,另一半算在讓你演出主角的趨勢電影頭上,再說這種題材別說卡國會禁播,就連買下代理權都是癡人說夢!

  我的上週評論似乎讓馬克斯先生很不愉快,因此打算對我保留法律追訴權。我告訴你,我這週就寫得更狠更酸!你賴瑞‧馬克斯是少數讓我連發兩篇負面惡評的演員,你再不好好檢討的話,小心蓋納森去找你的麻煩!

  ──《毒斷評論》

  無。

  他睜開雙眼,凝視著黑暗的夜空,慘白的月光從雲層之中悄悄透出來、灑落在破敗的石製雕柱上,這座神殿早已傾圯毀壞、年久失修。

  這裡是黑石島。

  森林的樹梢在風中擺動,似乎有風暴正準備吹襲,黑石島的夜晚沒有任何燈火、也沒有任何人煙。在天氣驟變的前夕,太陽甫一西下,所有的飛鳥便立刻歸巢不再外出,這裡幾乎沒有任何活生生的氣息存在。唯一有的,只有屹立在前方的基座上的可怕黑影。

  他抬起頭來,看著這驚人的一幕。

  那是展翼的惡魔、陰間的死神,黑鴉鴉的,從頭顱的尖端一直到尾巴像是有條粗大的鞭子鑲在上頭。祂幾乎快與背景融成一片、無目無耳,兩脇的巨翼下伸出了四支烏黑的龐大鳥爪,緊抓著底下的石臺,以雄偉的氣勢盤踞在此。

  黑魔鳥就在那裡,漆黑而龐大的身軀即使在月光照耀下依然黑得徹底,除了輪廓幾乎不見其形。

  「你是誰?」雄偉的黑影發問了,聲若低沉的雷,足以撼動冬季的夜空。

  「我──我不知道。」他虛弱的回答。

  「海伍德?」

  「是的,我曾經是。」

  「你死了。」

  「沒錯。」

  黑魔鳥咧嘴笑了:「你的人生是怎麼樣的?」

  他喘了口氣,蹲坐下來,有氣無力的倒在黑石島森林的草地上,露水將葉片浸潤得很潮濕。他可以聞到泥土與青草的氣息,以及感受到迎面吹拂、同時擾動著黑魔鳥羽翼尖端的海風。無情的死神就在他面前,他卻感到解脫而放鬆、再有沒有任何罣礙。

  「這是個很長的故事──」

  自從睜開雙眼的那一刻起,海伍德就注定無法逃離這樣的掙扎。

  溫斯塔‧科特薩是名商人,他從工廠的學徒開始幹起,在他還年輕的時候,北洋島仍是個剛受盡戰火摧殘、正在努力重建的地區。與卡尼亞斯結束了激戰狀態的北洋島政府在此重新紮根,兩方皆意圖超越對手,成為該地區唯一的統治政權。溫斯塔屬於戰後嬰兒潮的一員,與他同一世代的大批新生兒卻多半沒有獲得妥善的照護,在北洋島的艱困與落後環境下,有近三成的兒童無法活到成年。他死了兩個姊姊、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儘管如此,家庭裡仍然有五張嘴巴要養;他的家庭是處於赤貧定義的水平線之下的,父親的薪水甚至不夠替所有孩子們買上大小合適的衣服。

  北洋島市的近郊存在著貧民窟,溫斯塔在這裡克難的成長,就像大多數出身於貧民窟的孩子們一樣,早熟與學習社會的世故只不過是很早就得面對的一項人生課題,他並沒有受到良好的教育,依靠給人做粗工維生,當他成人時,北洋島正碰上鄰近國家之間的地緣糾紛,並且頭一次嚐到了國外資金挹注的投資熱潮。

  肯瑞瑪的軍艦十分勉強地停入了剛建好的貨港,北洋島人第一次看見當時世界上最為先進的裝甲驅逐艦與砲艇,並且深深牢記了自詡為「世界警察」的肯國。與卡尼亞斯之間的糾紛還未被完全淡忘,有些人認為肯瑞瑪人也會幫助北洋島抵抗那不公不義、豺狼虎豹般的卡尼亞斯,捍衛屬於自己的和平與自由。肯國的水兵走下了碼頭,來到他們的商店與市集裡,除了購買日用品、食物、週末的消遣娛樂之外,還有暗巷那些藏著某些香豔樂趣的秘密地點。在這裡,溫斯塔頭一次做起了生意,他跟自己的工廠老闆要來已經受潮、丟棄不要的半包菸,將它烘乾以後以市價賣給了其中一位水兵。

  那足足是他三天半的工資。

  握著紙幣的他意識到永遠寄人籬下出賣勞力的事業是永遠不會有出息的,即使是那態度惡劣、動不動就破口大罵的監工所擁有的生活水準也比他們高上太多。溫斯塔發現了賺錢的手段,他開始學會將自己的工資轉而購買某些日常用品與菸酒,並且以稍高的價格與「便利」的服務賣給看起來已經等得不耐煩的肯國人。幾週之後,他存的錢除了足夠應付自己下個月的生活之外,還買了一輛附有輪子的小推車;藉由簡易的交通工具幫忙,溫斯塔開始經營起簡陋的司機服務,肯國水兵只要花上小錢就可以輕鬆享受由他親自載客運送的短短旅程。他辭掉了工廠的工作,精明的生意頭腦讓他迅速的賺進了其他北洋島人所羨慕的財富,很快的,碼頭邊就擠滿了小販和各式人力車,但到了這個時候,溫斯塔所擁有的資產已經足夠他在街邊買下整棟店面,提供洗澡和休息的場所了。

  這時的他已經被尊稱為「老闆」,對照起短短不到數月之前的自己,溫斯塔的飛黃騰達幾乎可以說是一場夢境,但這卻是鐵一般的現實。然而,對於還有一家子要養的自己仍然有著不少累贅,由於務實的個性使然,溫斯塔並不想再與他們有過多不必要的瓜葛。

  於鄰近的國家戰場,肯瑞瑪的軍事行動進行得並不算順利,這場戰爭拖延了好幾年,溫斯塔決定將店家留給自己的家人們,前往市中心尋找其他的謀生之道。這時候的北洋島已從戰火的廢墟轉變為一個充滿生氣的小國,儘管稱不上是先進,但市場仍在一日日的成長。他在北洋島市找到了另一份工作,專營肯瑞瑪貨品的商販,對於已有和肯國人做生意經驗的他來說,很快的就掌握了箇中訣竅。在他的主導下,商販成了進口商、最後成了跨國貿易商,此時的他所轉賣進國內的商品早就已經不是賣給肯國人的了,而是給逐漸有了消費能力的北洋島市居民。

  戰爭結束,肯瑞瑪人撤軍了,留給北洋島的是一小筆戰爭橫財。

  溫斯塔結了婚,與一位自小在市區長大的女人,她名叫索菲亞,就和每一個屬於戰後嬰兒潮的人們一樣,他們被北洋島軍政府命令取肯瑞瑪人的名字、學習肯瑞瑪人的語言和文化。他們與自己的父母輩不一樣,沒有屬於自己的北洋島名字,而到了這個時代,所有人都早已經習以為常了。北洋島與卡尼亞斯漸行漸遠、不再有共同的語言、不再有同樣的文化,甚至北洋島原住民的信仰早已比來自卡國遠古歷史的神明們更深植人心,更受人歡迎。

  他們每年會定期祭拜黑魔鳥,神明的居住地就在黑岩軍港外海上,那個峭壁足以高聳入雲的黑石島。登上黑石島是十分困難的一件事,它那光滑的垂直岩石就像是古堡的城牆,只有軍隊與科學家會到那上頭去探索。傳說在久遠的時代前,黑石島居住著與眾不同的民族,那是只屬於神明的樂土,入侵者登島毀滅了他們以後,原先守護居民的神靈們為了安撫孤魂,派遣了其中一位成為了看守亡靈的死神。

  索菲亞來自上層社會,但溫斯塔已經擁有了躋身金字塔頂端階層的資產,並且在北洋島市裡開始了投資。當他開始享受在商場上衝鋒陷陣的果實時,得到了一樣來自上天的禮物。

  幾個月後,他欣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降臨在這個世上,又小又醜陋的初生嬰兒、皺褶的粉紅色外皮活像是外星生物。幾週的養育後,他逐漸長出了毛髮,眉清目秀的可愛臉蛋是那樣惹人憐愛,溫斯塔將他取名為海伍德,這是他在還沒有結婚之前早已決定給自己兒子的名字。

  一個搭配得上自己兒子的好名字。

  海伍德首次感覺到了自己的呼吸、擁有了自己的意識。

  溫斯塔的婚姻並沒有維持在美滿的狀態,自海伍德懂事以後,他便沒有經歷過和諧的家庭;溫斯塔與索菲亞之間的觀念差異與生活上的摩擦逐漸浮出檯面,他們幾乎是終日爭吵,為了逃避家庭的不快,溫斯塔漸漸的很少回到家裡,而索菲亞則把對丈夫的不滿轉移至自己的兒子身上。海伍德很聰明,憑藉著高人一等的理解與學習能力,他在學校的成績極為亮眼,但人際關係卻是一蹋糊塗:他不知道該如好好的與人相處,時常將自己用來偽裝自己的言語掛在嘴上、卻將真實的想法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在成長與學習的過程之中,有一件事是他徹底想不明白的。

  「為什麼生命的誕生必須來自於男女的結合?」

  對他而言最不愉快的事,就是面對父母的不睦,還是個孩子的他時常躲在房中,絞盡腦汁也不明白這樣的意義是什麼。如果沒有了溫斯塔或索菲亞其中一人,那麼屬於他的「家庭」是否就會成為簡單而祥和的避難所?這件事情沒有答案,沒有任何人能給他答案,即便翻閱了所有的書籍也不行。

  在黑暗裡,他面臨了一個艱困的抉擇。

  他既不能抹殺其中一人、也不能反駁現有的科學知識,痛苦襲捲了他,這時他已經十二歲了。對索菲亞的依賴與憎恨成為了天平的兩端,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應該扮演什麼樣的角色,究竟怎樣的自己才是最適合的。

  在抑鬱之下,海伍德初嚐了烈酒的滋味,在迷迷糊糊之間,他對黑魔鳥禱告,祈求死神能夠為他指引一點方向。黑魔鳥自然沒有給他任何答覆,反而是他的行為被索菲亞給毒打了一頓,並且惡狠狠的斥責他是個不會有任何出息的廢物。

  廢物,就像溫斯塔一樣,那個讓索菲亞偏執的人。

  天亮了,他不明白自己有了什麼改變,一日又是這樣過去。但當他看見了索菲亞穿著深紫色洋裝、準備出門的背影時,卻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想法。

  他想成為一個比溫斯塔更有存在價值、比索菲亞更好的人。

  海伍德偷偷穿上了索菲亞的衣服,這感覺令他戰慄,他想像著自己成為了愛著溫斯塔、又愛著海伍德的「索菲亞」。雖然實況並沒有任何改變,但這短暫的幻想卻是他成長至今最快樂的一件事:他距離實現自己的夢想只有一步之遙。在這時,他不再是海伍德,而是比海伍德更加美好的人。

  直到索菲亞回來以後,他才明白到距離夢想的那一步究竟有多麼遙遠。

  索菲亞被他的打扮嚇了一大跳,反而耐心的告訴他身為一個「男孩」是不能做出這種事的。海伍德沒有被痛打或是責罵,但他的心裡卻缺了一塊;現在他不認識自己了,他不是那個海伍德、不是那個被稱為「海伍德」的小男孩。

  他規避著外人的眼光,在家裡則打扮成女人的模樣,索菲亞拿他沒辦法,只叮嚀他終有一天要找個女人結婚,盡一個男人該盡的責任。他被弄糊塗了,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天生就該是那個被期待「成為」的角色,而且沒有決定的權力,他不是很能諒解自己的父母讓自己成為這個模樣,但嘴上卻沒有明說。他不喜歡別人叫他海伍德,那會讓他聯想到自己在鏡中的模樣,那個被期待成為的模樣。

  在他人的意料之內,聰慧的海伍德進入了北洋島國立學院,就在入學前夕,他聽說了那個叫做路爾德的上校對進犯的卡尼亞斯人來了個下馬威。他有些好奇之後的北洋島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國家?他希望軍政府更夠開放、更自由、更尊重每個人所選擇的權力,而不會用自己的價值觀約束他人。

  幾年後,軍政府被卡瑞娜徹底的摧毀了,取而帶之的是民主政府,以及三大先進國高峰會。

  在畢業典禮上,海伍德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他徹底捨棄了「海伍德」的身分,並且以自己心目中的女人形象出現。他把其他人嚇傻了,他們目瞪口呆的盯著海伍德,不明白他為什麼不好好的當自己應該當的「那種人」。他則是笑著告訴他們:「我的妝容不是為了任何人,只是希望擁有屬於自己的快樂。」

  很久不曾回家的溫斯塔回來了,多年的負氣與爭執已使他心生疲憊,不再多花時間與索菲亞過不去。北洋島在路爾德為首的軍政府帶領下已經成為十分先進的國家,多年的貿易生意讓他累積了不少財富,而新成立的民主政府讓人民的自由與財產受到了更完善的保障。然而,當他甫一進入家門,看見自己的妻子身旁坐著的竟是一個「女兒」時,卻近乎崩潰。

  「你這個廢物!」

  他逼迫海伍德回復成自己那多年未見的兒子,兩人開始了爭吵,痛苦的海伍德原先以為能夠獲得的接納與尊重徹底的破滅了,溫斯塔恨透了他。一夜過後,兩人之間再也沒有任何可以溝通的語言,即使身處於一個屋簷下也形同陌路,不相往來。

  他心中那個缺了角的空洞始終沒有平復。

  身懷鉅款的溫斯塔引來了某些人,某些曾經在生意上與他有過往來的舊日夥伴找上門來,那是個納亞普人,他帶著一份計劃書前來拜訪。納亞普人有一個能源計劃,成立一家稱為「零點能」的公司,並且研究人類還不曾開發過的新型態能源。海伍德聽說了這樣的事,他不情願地警告了溫斯塔,那只不過是騙人的把戲罷了;溫斯塔憤怒的斥責了他,並要他把那頭噁心的長髮剪掉,否則不會與這樣的鬼怪說話。

  納亞普人來了好幾次,每一次都帶著更好更大的前景,不斷的對著溫斯塔灌迷湯。在一番遊說之後,溫斯塔終於同意了他的提議,投資「零點能」公司,並且擁有了數量僅次於創辦人的持股。他成了大股東,擁有董事會的席次,在業界擁有呼風喚雨的權力。商人出身的他初次嚐到權力與制衡他人的滋味,這感覺就像是蜜糖,令人無法自拔、難以割捨。他漸漸變了,成為了董事會其中一員的溫斯塔體驗了這等地位就食髓知味,他將更多資金投入公司,甚至跨足其他無關領域的行業;不是為了金錢,他想要的很簡單──絕對的權力與地位。

  他恨、恨自己不能掌控海伍德、恨索菲亞讓他變成了這副模樣。他恨很多人,他恨這個世界上的其它人,他要把整個公司買下來,利用能源宰制其他人,就像羊群一樣,令人憎恨的羊群們。

  海伍德的爭議並沒有掩蓋過他的天資,他受到邀請,北洋島國立學院的研究員邀請函,並希望他接手幾樣「簡單」的計劃。有了逃離家庭理由與棲身之所的他想都沒想,連夜搬進了學院的科學中心,在這裡他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小實驗室,在短短幾個月後,他就有了不少驚人的成果。他的名聲傳開來了,甚至世界最高學術殿堂之一的創新科學研討會也力圖邀請他前去演說,分享自己的研究內容,但他始終將自己關在實驗室裡,足不出戶。

  有一天,某個人卻讓他改變了想法。

  路爾德前來敲打他的門,並且告訴他自己有一項計劃,那是極為激進的計劃,而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南郊那個即將建築完成、高聳入雲的人造物將是接下來的新舞台,領導北洋島繼續在世界上發光發熱。他受到「戴瑟局」的吸引,而路爾德也承諾自己將會在那裡得到所有該有的一切,只要自己看起來不要那麼「怪」便行。

  輾轉難眠的海伍德想了一整夜,最後,他終於同意接受了路爾德的提案。不久之後,他來到了戴瑟局,並且被引領至中央總部,這座建築將是整個國防科技研究所的核心,也將是許多極先進技術的開發處,在這裡面被實現的科技都有可能被移送到外圍的廠房裡被大量製造,路爾德的首要目標是生產世界最先進之流的戰機,以強化北洋島的制空權。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實質上只是兵工廠的地方會需要像他這樣的高能物理學家,但路爾德說服了他:對北洋島而言,路爾德只剩下被利用的價值,而且正在逐漸減少,由某些方面看來,兩者倒是有著相似之處。他進入了中央總部上層,並且見到了與他同樣來自北洋島國立學院的桑可‧納立,這個人將是他的上司,並且負責提供他所需要的一切。

  當日稍晚,他便聽說了「零點能」公司股票遭到拋售並惡意倒閉的消息,此時,他的臉部神經似乎有些麻木。

  當海伍德心不在焉的到戴瑟局裡的醫院檢查時,他才知道自己的腦子裡有個病灶,這個病灶無法被手術移除;在做完了核磁共振的腦部掃描以後,主治醫師肯‧辛德艱難的開口告訴他,那是神經細胞的病變:腦幹膠質瘤。

  他忘了自己說了些什麼讓肯‧辛德的臉色難看得像是吃了狗屎一樣,在回到中央總部的上層以後,他哭了一整晚。他恨自己、憎恨著自己身為海伍德,卻又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幾天之後,他回到了家裡,期望得到他們的諒解,但迎接著他的卻是更沉重的打擊。

  「滾出去!」溫斯塔吹鬍子瞪眼的斥責他:「滾出去!我的兒子是海伍德,不是你這種不男不女的鬼東西!」

  憎恨在他的心中蔓延了。

  他回到中央總部將自己與外界徹底隔絕,計劃起了沒有人聽說過的事物,在這段期間內,他幾乎沒有任何實質的產出。路爾德聽說了這件事,並要求桑可發派其他的工作,免得讓天才成天摸魚打混。海伍德接下了生化武器部門的專案,不久後就開始申請其他相關的所需物品,這樣的改變讓桑可感到很滿意。

  但在結案的論文上,海伍德卻沒有拿出他們要的「能夠強烈刺激黏膜引發痛苦反應的催淚瓦斯」,反而是一個奇怪的小小裝置引起了他們的興趣。被稱為「輻射線產生器」的玩意,而它能夠從毫無任何物體存在的空間得到令人驚訝的能量。

  還未等到驗證,阿瑪迪斯就出現在創新科學研討會上,宣佈了這項發現。眾人先是由驚訝轉為質疑,並且批評他的想法;他則傲慢的駁斥,並且捍衛自己的理論,並且預言這將是創造出穩定島元素的方法。路爾德再次來臨了,這遠比在戴瑟局裡向他要求要有用得多,路爾德大方的答應了一切的經費要求,包括到完成他所需要的「成品」以前的一切經費全都沒有任何上限。海伍德夢寐以求的大魚上鉤了,他已經沒有後顧之憂,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黎翠斯‧契爾這名農家女孩被海伍德帶到了北洋島市,並與他住在一起。海伍德變了,他回去探望了索菲亞,並告訴他自己已經擁有了妻子,而這讓她感到很欣慰,以至於沒有發現海伍德的金色眼睛中那股冰冷的火焰。

  他下定了決心,從此再也不回來了。

  儘管肯‧辛德極力遊說他接受治療,但海伍德卻毫不領情,反而譏笑他是藉由損傷來治病的蒙古大夫。他越來越偏執、毫不在乎自己怎麼嘲笑與諷刺別人,這似乎讓他覺得好過了點。黎翠斯想要孩子,但海伍德則不這麼認為,他不想要這樣,他恨透了人類生命的誕生,是這樣誕生的生命過程將他扭曲、撕裂,成為自己一點都不想要的模樣。他吻著黎翠斯的嘴唇,與她的身體纏綿、交相結合,滿腦子卻只有侵占她的身軀、奪走她的身體的想法,黎翠斯要比海伍德好太多了,她享受著自己的愛,享受著自己生來所擁有的一切。

  他卻什麼都沒有。

  他一點都不快樂。

  他計畫了很久,直到自己的研究終於出現了突破,到了這個時候,腦幹膠質瘤已經開始嚴重影響他的生活。他有時候會意識不清、肢體抽蓄,直到一次終於被桑可發現了他的異狀時,海伍德罹患了腦瘤的事才逐漸被傳開。不久之後,黎翠斯死去了,桑可出自於對下屬的一點「關心之情」前去拜訪他,很快的,他也知道海伍德將自己的孩子留在身邊照顧,但在桑可心中嗟歎的是,這個阿瑪迪斯很快的就要失去自己的父親了。

  此時,史上第一枚『海雀』已經問市,北洋島大力的宣傳這件事,並且將功勞歸於海伍德身上。這個原本已經很響亮的名字震懾了全球的列強,讓北洋島達到了最高峰。

  路爾德慰問他,但在知曉了他想法的海伍德心中,這個逐漸被歷史埋沒的軍人早該快點消失。路爾德對他闡述了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看法,那些卡尼亞斯人、肯瑞瑪人、伊索爾、納亞普、曼吉爾、克蘭弗、奈瑞與利茲巴洛,乃至於所有稀稀落落的小國全都是廢物!全世界的人都應該照著北洋島人的規則來生活,否則他們都是毫無存在價值、只會玷污這個星球的渣滓,只有清除掉所有的廢物,北洋島才可能成為真正的樂園;路爾德期待著樂園,他想要這一切、想得要死、想清除所有阻礙樂園的廢物。

  「廢物!」

  海伍德看透了路爾德‧蓋納森,無論他多負有盛名、多麼聲名顯赫,但在自己的眼裡卻十分簡單:一個排除異己的魔鬼。就像竭盡所能,抹除他所想擁抱的身分、只認同身為海伍德的他,讓他痛徹心扉的溫斯塔和索菲亞──他的父母。

  「懂得尊重別人的人就不會是廢物。」

  路爾德只是冷笑,沒有給他任何正面的答覆,這讓海伍德顯得更陰沉了。他瘋狂的埋首於工作,在這段時間裡,他開發了如何製造出人造的記憶,以及將記憶抹除的初步方法。很快的,他便提出了「傳承」計劃,目的是製造出擁有「自主性感知與邏輯、道德判斷的模擬有機體」,路爾德嗅到了內容,他知道這很可能成為前所未有的超級武器之一,但所需的經費卻高得令人卻步。

  在戴瑟局管理者的首肯之下,生化武器部門停擺了,海伍德的計劃即將走向最後一步,在這個時候,中央總部的上層除了他與阿瑪迪斯兩個人之外,還有另一個被稱為「雪芙特」的女性人類。她是海伍德的助手,在協助之下,相關的所需科技一樣一樣的在海伍德手中成為現實,而她也知道,海伍德的一切最終都只是為了完成路爾德心目中的「和平鴿」。

  只要擁有了它,就能永久贏來和平。

  終於,海伍德在檯面下進行的工作已經瀕臨成功了。

  「雪芙特,妳願意答應我的請求嗎?」

  她點了點頭,並且收拾好桌上的碗盤,海伍德看起來已經走到了盡頭,隨時可能倒下、撒手人寰。腦瘤細胞已經將他徹底侵蝕,目前的他只是依靠意志力與驚人的執著存活著。

  「時候到了嗎?」

  「我要毀滅那個路爾德‧蓋納森,即使北洋島人恨我、排斥我也無所謂,這是我唯一能夠替世人做的事了。」海伍德連開口都顯得十分艱困,光是說話就可以用掉他大部分的體力,「妳要好好照顧阿瑪迪斯,他還小,不過總有一天他會超越我的。」

  「我明白了。」她又點了點頭。

  海伍德趴在亂七八糟的桌上,長吁了一口氣:「讓我好好休息一下,一旦我的心跳瀕臨停止,妳就動手吧。」

  雪芙特的表情有些悲傷,但淚水並沒有掉下來,海伍德的死亡是她很早就知道的必然結局。她遲疑了幾秒,輕輕碰觸趴在桌上的海伍德的肩膀,試圖確認他還有意識。

  「對了,」他虛弱的說:「妳以後就叫作席薇雅,這是我一直想給女兒的名字。」

  「我的『名字』?」這席話並沒有讓她展開笑顏,只讓臉龐上的陰霾不斷蔓延,「我到底是誰?」

  「妳是我想要成為,卻永遠辦不到的人。」

  「我不懂!」

  海伍德沒有任何回答。

  「醒醒!我不懂!」席薇雅慌了,深怕海伍德再也沒有機會給她任何答案,再也無法親口聽他說出自己想要的答案。「醒醒!回答我!海伍德!」

  唯一的回應只是沉默。

  「你愛我嗎?爸爸?」她尖叫。

  曾叱吒風雲、名震全球的科學巨擘,最終在北洋島的戴瑟局裡走完了自己充滿爭議的傳奇人生,儘管十分短暫,但所做所為皆足以撼動整個世界。今夜,有太多人要失望了,並且為此扼腕,儘管是對海伍德有諸多批評與厭惡的人也會為人類失去了這樣的奇才而感到惋惜。桑可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打翻了咖啡,整壺「麥考雷」砸落在地面上摔得粉碎,他想都沒想的就衝出辦公室,急急忙忙的登上電梯,前去關注那個令人又愛又恨的海伍德‧科特薩。

  拜託!不要是這時候!拜託!他心中不斷的默唸、祈禱,幾乎差點跌跤。這將是他備感挫折的一夜,而且只不過是個開始,今後還有更多、更多令北洋島人譁然、失去信念的大事即將發生。

  這將是令人無法忘懷的平安夜。

  海伍德覺得自己的髮梢被微風吹拂著,有一雙細軟的手正撫摸著自己的額頭,他睜開了雙眼,漸漸甦醒了過來。映入眼簾的是美麗的席薇雅的臉龐、他愛不釋手的一張臉,如此令他嚮往。

  「你醒了。」

  「席薇雅,這裡是哪裡?」他一臉疑惑,這裡不是中央總部的上層。

  「這裡是戴瑟局。」

  「啊!」他臉上的困惑神情稍稍獲得了緩解,「妳獨自一人是怎麼搬動我的?我一定是不小心睡著了,事不宜遲,我們快點開始吧。」

  席薇雅靜靜地看著他,眼中閃爍著不祥的光芒,他知道海伍德想要什麼,但他卻沒有得到。

  「你還是無法放棄那樣的執著嗎?」

  「執著?我本來就很執著,真奇怪,我突然覺得精神很好,身體也有活力多了!」他站了起來,扭了扭頸子和四肢,像是剛睡醒的人那樣運動著。「阿瑪迪斯呢?確保不要讓他看見實驗的過程,我可以預料到結果會很淒慘,那會嚇著他的。」

  「他不在這裡。」

  「什麼意思?」

  「阿瑪迪斯已經不在了,海伍德!」席薇雅鼓起了勇氣,對他訴說了事情的真相:「你已經死了!你親手殺死了路爾德!你親自化成了路爾德希望見到的東西,並且殘忍的奪走了他的性命,而那些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

  「好,好,那不重要,我聽不明白?」海伍德的語調顯得十分冷靜:「說清楚,什麼東西過去很久了?現在是怎麼回事?妳怎麼了?妳喝了酒嗎?」

  她的開始嘴唇顫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那樣畏縮。

  「快說!」海伍德厲聲說。

  「我在二十年前依照你的指示,親手將尚未驗證過的『荒寂詩歌』打入你的體內、徹底殺了你,現在你藉由著完成品,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上。」

  他的瞳孔縮小,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事實。一切都完成了,他計劃的一切全部都完成了,為什麼事情卻變成這樣?痛苦──這裡迎接著他的只有無限的痛苦,人生之中全都是痛苦!

  「為什麼?我侵入了誰?」

  她吞吞吐吐的回應:「阿瑪迪斯。」

  「為什麼……」海伍德即刻崩潰了,眼淚落了下來,「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他?」

  「你比較愛他,是嗎?」她憤恨的問道。

  「不!不!不!不!不!不!不!妳不懂!雪芙特!」他的神情是如此悲憤,雙膝跪落在地,全身失去了力量,「我要的是妳!妳明白嗎?我要的是妳!」

  「你不愛我,對吧?」

  海伍德撲上前去緊抓住她的裙襬,聲淚俱下的大喊:「我要妳!我要的是妳!席薇雅,妳從來都不知道,我是如此的忌妒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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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9983107Lovelive 蓮團同好
[蓮之空心得]Lovelive 蓮之空 第七集 + 第八集 感想與心得(上篇)已更新。梢&綴理兩人過去的祕密將被揭開看更多我要大聲說昨天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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