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鈴木大介
出版社:光現出版
日本女人一旦從「正常人」軌道中摔下來,就不會再被當「人」對待。 單身女性不用說,全日本每三個就有一個是網咖難民、街友。 那單親媽媽呢?就算領一份正常的薪水,也不見得養得起自己和孩子們。 ……那,沒專業能力的女人呢?她們唯一能苟活的路,就是「身為女人這件事」──但缺乏姿色,擠不進酒店小姐那種一夜幾百萬的性產業,只淪為網路賣春。她們不敢求救,因為擔心小孩會被搶走。 漸漸的,貧困已經襲擊到未成年少女。她們從家暴、被棄養的家庭逃出來,不得不去從事非法賣春。她們不敢求救,因為不想被送回破碎的原生家庭或收容單位。 (以上節錄自博客來網路書店) |
這次讀的《最貧困女子》是以日本記者鈴木大介針對生活在貧困底層,以賣春謀生的女性們採訪內容加以分析完成這次作品。
稱不上是專業理論(作者也一直強調),整體來說,以他觀察到的少女類型分成幾種型態,分別為:貧困女子、貧充女子、最貧困女子這幾種。先談談貧窮與貧困的差別,同樣為在物質生活上不易獲得滿足的狀態,貧困又比貧窮還要更悲慘些。這麼說的原因在於貧困的人他們精神上又更空泛於貧窮之人。不只是外在,就連內心也不被滿足,容易有不安全感,導致會對任何人事物有依戀傾向。而貧充女子算是比較好的情況,固然貧窮,因為身邊還有跟她一樣情況的朋友們相互扶持,不至於讓她們覺得活著壓力大。光是這點就足夠讓貧充女子比貧困女子更不容易被社會排擠,走上賣春。
書裡探討「為何貧窮女性容易淪落走上性工作產業」,對於這個在社會上普遍存在的問題,作者解釋道:由於這群女性本身就失去關係聯繫(也就是跟家人的聯絡,這包含在作者提出三種無緣:「家庭」、「地緣」、「制度」當中的一種),而她們也不信任政府機構所設的輔導組織(或許她們曾經待過,並發現那裡的制度運作無法讓滿足她們想要有自主權打理生活的慾望),所以最後讓她們逃了出去。在身無分文的情況下,路上尋找潛在應召女的酒店經紀人就會利用這點引薦她們踏入性工作世界,提供她們住宿(得工作付房租)、預付卡的手機、假身份證,算是形同提供基本資源,讓她們可以過著她們想要的生活,不受拘束。
只不過通常會賣春的女子本身就具備作者提到的三種障礙(精神、發展、智能)中的其中一到幾種,使得她們即便有足夠的存款可以自主生活,試圖脫離賣春行業,也因為很難與人相處(可能會一言不合對人施以暴力),最終被社會給劃分出去,繼續過著與貧窮為伍的日子。
這些貧困者的共通點我這樣看下來,他們非但不信任政府提供的福利制度,更因為本身學習方面有困難,容易被繁雜的申請制度給過濾,也就是說他們不擅長應付表格,會因為其中一項所需資料不符(甚至是不知道該怎麼準備,或到哪裡申請?申請怎樣的福利才適合?)而失去一條救濟管道。這樣看下來也難怪政府總會對一些生存有困難的窮人們無法伸出援手,因為打從一開始這些屬於社會底層弱勢的族群他們就不被看見(這是很嚴重的問題),豈還有可能接收適當的幫助,改變生活困境?
我覺得這本書有意思的地方在於作者他將所觀察到的賣春少女依照她們是否真的急需要錢,還是單純只是要多賺零用金,以及家庭收入做成一份分類表格。呈現三角形的圖案,並細分了多種賣春型態。舉例來說如果是家庭收入高,預計以後想從事色情行業這途的類型被稱作「類色情行業」,這是作者自行定義的名詞。內容有「和女高中生散步」、「女高中生按摩」這類互動方式加以收取費用。負責管理少女的店家通常較為嚴格,會審慎把關少女們的動向還有她們在加入之前的背景如何等等,不會隨便錄用走投無路的少女。而少女們把這份工作視為預先練習,以利之後進入特種行業駕輕就熟用的練習,並不以它作為生存工具。
街頭賣春是所有類型當中最為可憐,賺得錢也是最少的。需要街頭賣春的女性多半有作者提出的三大障礙或三大無緣當中的幾種。因為背後沒人為她們提供顧客,也沒有代為辦理各項手續的人員協助處理,容易遇上討價還價,或口味較為特殊的客人。甚至,就連拍攝A片也會被帶去拍性虐待、肛交,這種比較容易傷身的內容。是被壓榨的人當中壓榨更加慘烈的一群。
文中最後作者以自身看到的這些例子想對政府喊話,希望能讓性產業被正視、制度化,但這會發生與保護機構出現衝突的情況。畢竟,如果要保障應召女們的權益,會需要負責管理她們工作環境,也最受她們信任的酒店經紀人與政府合作。不過這就回歸到問題最一開始:正因為政府現階段仍無法合法化性工作,看待這類領域的眼光實在難以以正常標準評斷(懂嗎?最一開始就無法達成共識)。
活在邊緣努力掙扎的人之中最令人心痛的莫過於他求救了,卻被忽視。有人懂得喊聲尋求幫助,姑且不論他們會不會獲得拯救,有些是他明明也需要援手,可是卻不知道自己必須被人拯救,繼續以被欺凌被壓榨的被害者身份繼續度過往後日子。
如此心痛的結論讓我對這本書存有很深很深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