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燼

宣傳圖來自さもすけ

再過十天就是入刀亂的二周年了。

好驚訝。（咦



徒步至庭院旁的迴廊，隨心所欲的歌聲傳入我的耳膜。
再稍微往前走幾步，透過迴廊的燈光下，看見紮在後腦勺的海藍色馬尾伴隨著一身金黃色連身裙的衣襬飄動，而尚未注意到自身的對方充滿愉快得哼唱起舞，作為播唱機的手機則被她放在迴廊邊。
「～♪」
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她變成這樣呢？
有時大笑，有時大哭，有時淡漠得宛如毫無氣息的物品。
彷彿陷入瘋癲的樂園才是救贖的桃花鄉，除此之外皆是折磨靈魂的無間獄。

悄悄地走過去，在離她剩兩步之距時，剛好一首曲子終結。依舊掛著笑容的她，視線也才投射到我身上。
「休息吧，時間晚了。」蹲低身軀，好讓對方不用仰頭。
她沒有說話，拉高的唇角漸漸扯平。

或許是心血來潮，她以兔子跳的方式往我的左邊移動，嘴裡吐露著「咚咚咚」的擬聲詞且跳向走道。
當踩到木板的那刻，好似獲得冠軍般的大聲歡呼。
「噹噹！哈哈哈——哈哈哈哈——」
無可奈何的輕笑，追上對方蹤跡的我輕推她背後因汗水而沾濕的布料，「妳流了不少汗，要去沖澡嗎？」
她先是回望我幾秒，緊接著又看向前方。
最後，用力地點頭。

經過四十分鐘後，以為她會回到寢室的我卻沒發現身影，倒是從打開的櫥櫃、散落的布偶們裡試圖推敲出行跡。
悠悠前往點亮大燈的客廳，果不其然。
「萌死了揪命，噢天，這個ＣＶ太讚了。」
眼看披散的青髮滴落著水珠，懷裡捧有貓咪玩偶的她全身上下只有浴巾包裹，但她不以為意的正戴上耳機、神情陶醉得觀賞電腦界面。

摘除對方的頭飾，並順手關閉螢幕電源的我輕輕嘆息。
「儘管再熱，小孫女這樣會著涼唷。」
她抬頭注視我一會兒。
沒多久，她迅速的起身，將右手伸到面前的女孩露出亢奮的表情。
「被選上的勇者啊，去討伐最終的魔王吧！世界的命運就掌握在你手上了！」
下意識地苦笑，接近的瞬間橫抱對方瘦弱的身子，體重的手感比以往有些許減輕的現象令我皺眉，想必是趁我不在時沒好好吃東西，看來要多看緊她才行。
畢竟她可不是會產生下定決心減肥的那種人。
步伐劃開，彼此邁往寢室的位置途中，擁有布偶的她再度哼起歌，頭顱甚至隨旋律搖晃。

抵達之後溫柔得放下她，順手從收納櫃取出吹風機的我插好電源便扳開開關，吵雜的轟隆聲立刻壟罩整間房。
大概是被亂飛的髮絲干擾，她停止歌唱並縮起身軀，偷偷地從側面瞄過去，眼睛緊閉得像是個出生的小嬰兒。
無可否認，我的唇角微微上揚。

幫她吹乾完的自己收拾吹風機的電線，在這期間她則跪坐於散落一地的布偶群，有意無意的拍打動物娃娃的布料。
歸好吹風機的我安靜得湊近她。
她的舉止驟然劃上句點——反而突然凝視過來。
明白急迫詢問是沒意義的，坐在身旁的我歪頭，僅僅是等候她開口的時機。
「抱抱。」
心湖泛起一抹無聲的漣漪，我笑著點頭。
於是，伸前自己的雙手且抱她入懷裡，同時撫摸對方過肩的髮絲。
漸漸地，耳膜聽見細微的鼾息。

儘管在外人而言，她的言行舉止如同孩子——甚至是有精神症狀的人，但是我早已深刻清楚著，在那張宛如小丑笑臉的面具下所傳出的真實。
倘若投身於異常的歡愉意識能讓她打從心底的快樂，那麼，我會阻止任何事物剝奪她那唯一的樂土。
至少我希望，在我的身邊，她無須感到多餘的壓抑。

＊　　＊

「……」
不知不覺間，我好像睡著了。
睜開眼瞼，視野捕捉到原本在懷中入夢的她脫離我的雙臂，背對自己得坐著。她的頭垂低，似乎在擺弄什麼。
忍不住好奇心發作，決定不打擾她的自己坐在身後，接著偷偷摸摸的窺探。
約略是色紙大小的白紙充斥摺痕，然而卻沒有摺出圖形。
我終究是出聲了。
「想摺什麼？」
簡直早已猜想到我會醒來——她毫無半點驚訝，連轉頭看我的動作也沒有，淡淡的口吻為我解答：
「紙飛機。」
「是嗎。」
拿取她手中無數皺痕的白紙，腦海依據之前在網路上瞥過的教法實際演練，很快地，一架外觀看得出是飛機的摺紙誕生。
唔嗯……以第一次的成果而言，還行。
「來，給妳。」
遞給面前的女孩，待她接手後——笨拙地朝空無一物的方向投擲。

紙飛機就這樣平行起飛片刻，爾後默默墜落。
我也從那雙注視摺紙的水色眼眸裡，望見某種寄託情感的視線。

「穿件睡衣睡覺吧，快早上了。」憐愛得摸揉對方的頭頂，隨即起身的我準備搬出床褥就寢。
今日開始的天氣與氣溫比前幾日宜人，相信會帶給她較好的睡眠吧。
內心的某處祈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