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札飛索讓研究所送上來的定期報告，不免有些納悶，自從將父親交予我的那有關身體強化細胞開發的資料交送札飛索、讓他召集研究員負責開發研究至今也好一段時間了，現成的資料與技術都記載得一清二楚，何以開發進度僅有百分之二十？
這些過於專業領域的名詞我並不明白，但是這點仍舊令我有些在意。
話雖如此，我也沒愚蠢到直接將我的疑慮向當事人札飛索提出，而是讓帝維瑟去和他所安插的眼線確認此事，這些研究事關重大，再加上札飛索這人實在算不上老實，若我不注意一些，恐怕局面會往我們最不願看見的情勢發展。
數日後，帝維瑟來到我的宿舍，一見我屋內凌亂不堪，他不由得皺起眉頭入了座，我由冰箱裡取了兩瓶冰啤酒，一瓶擱在他的桌前、另一瓶則握在手中順勢拉開了拉環。
他一臉狐疑地先看了看桌上的啤酒、又見我仰頭飲酒似是自然而然的模樣，眉頭越鎖越深，這才挑了挑眉開口問：「我怎麼覺得……你不太一樣了？」
「什麼意思？」
「以前你並不愛喝酒，雖然不排斥，但是你幾乎不曾主動說要飲酒，通常都是我和南約了你，兄弟三個聚在一塊兒喝的，所以你喝起酒來給人一種生澀的感覺，怎麼一段時間沒一起喝了，不僅你的冰箱有啤酒，而你喝酒的樣子看上去是習以為常啊，怎麼回事？」
洞察力敏銳的帝維瑟向我提出了他的疑問，我則是笑著舉起酒瓶說：「喏，先喝一點我再告訴你。」
帝維瑟沒好氣地翻了白眼，一面咕噥、一面取了啤酒拉開拉環：「渾蛋，我開車來耶……」
「呵，無所謂吧，不然你在這住一夜也行。」
他仰頭喝了一口，望著我道：「你房間要讓我住啊？老子我可不睡沙發！」
我無奈地搖了搖首，拇指指著身後黛洛兒房間方向說：「有空房，你去睡那間。」
「……什麼意思？那不是黛洛兒的房間嗎？對了，關於黛洛兒的事我早想問了，已經一、兩個星期了吧，怎麼都沒見到她的人影？就連你住院那幾天她都沒出現。」
接到問句，我一口氣將啤酒一飲而盡，掌心一握、將鋁罐給捏扁，我沒站起身，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對準了垃圾桶一擲，扁了的鋁罐便入了垃圾桶內，我這才聳了聳肩說：「她早搬出去了，當然見不到她的人，她也沒跟我聯絡。」
聞言，帝維瑟瞪大雙眼、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他將啤酒擱回桌面，神色嚴肅地直望著我：「你們兄妹之間出了什麼事？她上哪去了？你、你不會真的對唯一妹妹不聞不問吧？她現在才多大，你放心讓她一個人在外面……？你說過，你們菲索奇亞家的孩子因為長年在山上也鮮少外出之故，所以對外面世界的花花綠綠甚至一些人情世故都並不熟悉也極是好奇，我跟南也見識過你的那副樣子了，而現今……你怎麼就讓她離開了呢！」
「是，我是不放心，但我不放心又能如何？腿長在她身上，她想去哪我管得了嗎？她執意要離開，難道我得綁著她不成？瑟，你倒是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好啊！」
「你冷靜點，快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心煩意亂地撫著額，長吁一嘆：「唉……黛洛兒她、她有了身孕，為了這件事我跟她大吵一架，她氣得離家出走，跑去住男朋友家！」
「什……搞什麼？不對，既是如此，你更應該把她帶回來，連她年紀這麼小都敢欺負的男人，你居然還任由她去！你腦子哪根筋不對勁？」
我揚起手制止，示意要帝維瑟冷靜，他這才閉上嘴瞪著我待我開口，我便說道：「我猜八成不是那男人的問題，問題出在於黛洛兒身上，她瞞著我進了中區警署當臥底，這線是南牽起的，不過南他也沒料到黛洛兒會以他的名義擅作主張混了進去，甚至他也不能理解黛洛兒混進警署的理由，這件事已經有好一陣子了，你也知道黛洛兒打扮起來像二十幾歲的女人那般成熟，再加上在警署中留的肯定是假資料……你說，怪得了人家嗎？」
帝維瑟驚愕地摀著嘴，隨後，他即刻執起酒瓶又仰首狂飲，待瓶內空了，他以手背拭過唇角說：「喂，意思是說……南也知道這件事？」
「只知道一半，他只知道黛洛兒混進警署與重案組組長桑德列走得近這件事，至於黛洛兒懷有身孕、離家出走……這事只有嫚清楚，我沒再告訴任何人，這是我菲索奇亞家的事，我沒臉讓你們知道我這個兄長當得有多窩囊……」
「桑德列……哦，一個多月前我和他打過照面，當時我和碧落幾個小子深夜開車要回據點的時候遇上臨檢盤查，當時就是桑德列把關的，據說是為了緝捕在逃槍擊要犯所以變得格外謹慎，聽他說話就明白這男人聰明得緊、也敏銳得很，當時我就想，既然幹的是黑幫，定要多加提防這個男人才行。」
我疲憊地半垂眼簾、揉了揉太陽穴：「我讓鷹替我查過這男人了，正義凜然、嫉惡如仇，你說，像這樣的男人要是得知黛洛兒的真實身分……罷了，這些話我也都對這傻女孩說過了，還能怎麼樣呢？讓我好好想想吧，我究竟……該怎麼向父親交代。」
帝維瑟沒好氣地朝我投來白眼道：「你傻啦！你應該清楚這件事不單只是關乎到菲索奇亞家的面子或是你是否能向伯父交代這麼簡單，你忘了我們偉大的財務長大人傾心於令妹啊！混帳，正好連今日此行的目的一併說了，因為這兩件事的關係密不可分。」
一言及此，我撫著額、緊皺著眉頭：「慢著你今天是來……呃，哦！我想起來了，怎麼樣？」
「就目前晶片上所載內容部分已經百分之百完成了，只不過內容中也表示還需要研發改進、也沒有任何實驗相關結果，等於說對於這項技術現今對人體產生什麼樣的影響或是副作用仍一無所知，據說研究小組本想先利用白老鼠作實驗的，可不知怎的，讓札飛索給暫緩了。」
我難以置信地瞪著紅眸說：「他在想些什麼？不先以白老鼠作實驗，讓研發人員怎麼去改良、繼續研究下去？況且，他為什麼要研究所呈報假的數據？」
「唉……這就是我要說的重點了，你二少爺懸壺濟世的胸懷人家可一點也不領情、也不放在眼裡，接下來我要說的只是尚未證實的傳聞以及我自己的猜測，所以接下來該怎麼做，你看著辦。」
我點頭表示理解後，帝維瑟便接著說道：「傳聞是說因為札飛索趕著用錢，他明白這項研究是個未完成體，肯定還有許多問題存在，一旦用白老鼠作了實驗會證實這項技術還有太多、太多尚待解決的事可會讓他十分傷腦筋，畢竟許多偉大的研究都得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可能做出成果來，但是札飛索等不了這麼久，他急著用錢，就你猜測，他堂堂一個布列克家的公子為什麼會缺錢？」
我瞇起眼眸思忖了好半晌……
平日的衣食住行消費僅憑他公子哥兒的身分肯定無虞，再加上碧落支予他利益抽成及他平素暗中留下部分作為己用的基金，應付他的生活不單只是綽綽有餘，應該稱得上十分寬裕才是。
那麼，會讓他在短期內連這些錢都不足以支付的原因……！
「是Athene的開發！可是、可是開發高科技產品有什麼急迫性的理由存在嗎？我並不認為以目前碧落的規模用得上高科技產品，就算需要，也沒有這麼緊迫。」
現在碧落上下也不過二十多人，外界委由碧落處理的工作多屬於算不上太單純的『運送』、『監視』或通常要我出馬的暗殺任務藉以掙取碧落資金，因為規模還小，所以一般最多只能做這些事，碧落成立至今約莫半年，不知是我不夠有遠見還是其他因素，就當下狀況來看，我並不認為研發高科技產品Athene有何急迫性，也許能將之排在組織計劃排程之中，但不該為優先事項。
帝維瑟點頭認同了我的看法後說：「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原本我還不理解札飛索不惜將他中飽私囊的錢全砸在開發Athene上究竟圖的是什麼，畢竟他也沒向我們報告Athene具體來說究竟是什麼東西，可是呢，這回我的眼線給我看了一樣東西，我立刻意會過來了。」
「什麼東西？」
「Athene的設計圖。」
我好奇地瞇起眼打量著帝維瑟，好半晌，他也一臉疑惑地望著我問：「你看什麼？」
「我在看你哪時候這麼才華出眾、學識豐富啊，先前為了追女朋友讀了服裝設計相關的專業書籍也就罷了，現在你跟我說你看得懂高科技產品的設計圖！你又哪時候唸了電子還是機工啊？莫、莫非你有斷袖之癖，這回看上的目標是、是男的？」
一思及這個可能性，我面有難色斜瞥打量著帝維瑟，我也下意識地蜷縮起身子、雙臂抱在胸前擔憂起自己的貞操問題，讓他喝了酒又留他在此過夜，我這不是在跟自己的貞操過不去嗎！
見我反應如此，帝維瑟不由分說地抓起抱枕便向我擲來，因為礙於極想遮住自己胸前之故，所以抱枕不偏不倚地由我正面砸了上來，這時，他直指著我的鼻頭怒吼道：「我去你的，你才有斷袖之癖！你有病啊，想像力這麼豐富當什麼殺手，幹嘛不去寫小說！」
我洋洋得意地挑了挑眉、微抬下顎說：「嘿，不是我自誇，我這腦子裡還真有不少出人意表的好點子，以前小禿老師批改我的造句或作文都流淚了！」
「我看是構句或用詞太糟才哭的吧！」
「呿！不識好歹，誰叫你戳破的？好啦，不鬧了，說正經的，設計圖是怎麼回事？」
帝維瑟沒好氣地朝我投來白眼，隨後說道：「那只是外觀設計，那Athene的形狀是一枚戒指，說到這裡，應該明白了吧？札飛索急著開發出Athene的理由。」
「為了黛洛兒……可是，那細胞強化的技術實驗與否，和他急著用錢有什麼關係？」
「你蠢啊，提問之前先動動大腦行嗎？這就表示札飛索有意將手中開發出的未完成品販賣出去！又甚至可能想把整個技術都賣出去，你想想，這麼一個足以震撼全世界的研究技術，就算只是未成品，同樣能讓他獅子大開口拿到天價！只是我相信你用膝蓋想也清楚，這種技術比起賣給可能會被公諸於世的官方機構，倒不如賣給想獨佔技術的有心人士，雖然我必須說如今當官的佔了八成以上也都是些渾球，可是賣給私人組織的價格絕對能比官方要好，可想而知，一些私人組織花了大把鈔票要這技術會是像你一樣擁有懸壺濟世的胸懷嗎？懂了吧！」
換言之，札飛索是想利用父親慎重其事交到我手中的東西，違背我的理想與初衷，管不上這往後會造成如何的悲劇與混亂，就為了討我小妹黛洛兒的歡心……！
我閉上眼思忖了片刻，最終開口道：「好，我找個時間會到研究所去了解情形，向札飛索將Athene的事挑明了說吧。」
「嗯，好啦，既然喝了酒了，不如再多喝一點、張羅下酒菜吧！」
（待續…）
創作內容
《異能殺手》（原殺手十三）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