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屋輪流睡了一晚後,大家繼續上路。
第八層基本上什麼都沒有。
空蕩蕩的一整片平地,沒有草木、礦石但也沒有敵人。
但夕顏覺得這其實反而讓人最不舒服,周圍的風聲聽起來都像是某種魔法生成物的嚎叫,遠方的陰影裡似乎都醞釀著巨大的敵人。
這種彷彿山雨欲來的寂靜感,反而讓人得步步為營。大家連話都不怎麼說,就這麼保持著緩慢的速度前進。
但最後真的就是什麼也沒有。
他們在第九層的某個轉角死路發現了那個東西。
紅色的箱子,漆著金色的邊,大小大約是五十立方公分。
簡單地說,就是「寶箱」。
「連這都有?」夕顏說。
「迷宮的意識有時會隨機回應某個人的期待。」辛克羅說。
「多走幾座迷宮就習慣了。」裂甲說,「我最誇張的一次,除了之前說的那個村子,大概就是一大盤肉了。」
「肉有什麼好稀奇的?」香朵麗兒說,「我見過好幾次了。」
「不是簡單的肉。」
「還有很複雜的肉?」她說,「上頭寫了數學公式?」
「不是啦,是那種漫畫會畫的肉,一根骨頭在中間,周圍都是肉的那種。」
「那你吃了嗎?」波麗說。
「我沒吃,但我同伴倒是吃了。」裂甲說,「他說聞起來像是烤牛肉,味道像是醃過的雞肉,但是口感跟比較像是十二歲左右的人類。」
「你的同伴怎麼知道十二歲的人類口感……」
「放心,他是合法的。」裂甲說,「他住的那區的中國城,有個餐廳,老闆叫做什麼一牙還二牙,他說那裡的餃子啊……」
「要打開嗎?」夕顏說,「寶箱。」
「讓老夫選擇的話是不要。依照過去的經驗,裡頭多半沒什麼好東西。」
「頂多又是些寶石吧。」裂甲說。
「還有可能是秘密客。」波麗說。
「秘密客?」
夕顏想到了巨大的蟑螂,還有就是那些會到餐廳裝成客人的評論家。
「更通俗的名字是寶箱怪。」香朵麗兒說,「就跟字面上一樣,會偽裝成寶箱但實際上是生物的一種生命體。」
「箱子是他的殼?」夕顏說,「就像寄居蟹?」
「真的要比喻的話,更像是螃蟹或者蚌之類的。」辛克羅說,「箱子的部分也算是他的身體,但也是保護他的外殼。」
「原來如此。」夕顏說,「有方法判定嗎?」
「我是看過有人用過某種工具啦。」裂甲說,「像是某種手持式的掃描裝置。很多迷宮雜誌上都有廣告。」
「啊,我也看過。」香朵麗兒說,「但那東西又貴又重,就算帶進迷宮裡還不見得用得到,真懷疑他們到底在想什麼。」
「沒有什麼魔法可以判定嗎?」波麗說。
「老夫是可以用『現身』,但這樣就等於直接激怒他。」
「那就跟打開沒兩樣了嘛!」裂甲說,「所以,要打開嗎?」
「投票好了。」香朵麗兒,「我想打開。」
「我也有點好奇。」波麗說。
「老夫還是跟之前一樣,不贊成打開。」
「我跟老妖精一樣。」
二比二,大家望向夕顏。
「我反對。」
「咦?我還以為你會……」波麗說。
「是啊,剛剛看還很有興趣的樣子。」香朵麗兒說。
「抱歉,但我只能反對。」夕顏說,「因為那箱子距離我們比剛剛還近。」
07
第九層很大,他們已經走了幾乎是之前三層加起來的時間。
「通常這就表示我們快到最底層了。」辛克羅說,「雖然也不是一定,但根據老夫的經驗,至少有五成的迷宮都是這樣。」
「迷宮通常有幾層?」夕顏說。
「不一定。」波麗說,「但是一般在二十層以內。」
「其實三十層的也不少。」香朵麗兒說。
「老夫還遇過一百層的。不過那真的很罕見。」
「一百層?」波麗說,「補給怎麼辦?」
「那是好幾家公司合作,用接力的方式。那時老夫是第三組,我們還租了馬來拉好幾車的糧食跟藥物。」
「可是人這麼多,迷宮的排斥不就……」
「是啊,那次的戰鬥場場凶險。但不這麼做也不行,我們花了好幾年才走完,有的人根本就像是定居在裡頭,連田都在種了呢。」
「真是難以想像。」波麗說。
「那都是很久很久的往事了。波麗小姐恐怕是不大可能遇到了。」
「我說……」裂甲停下腳步,「難道只有我一個在意嗎?」
「怎麼了嗎?」香朵麗兒說,「又要上廁所?」
「誰要上廁所了!」裂甲指著身後不遠處,「寶箱跟來了耶!」
「所以呢?」
「萬一他偷襲我們怎麼辦?」
「寶箱怪從沒有主動攻擊過。」辛克羅說,「因為他攻擊別人的同時,也會是自己防禦最弱的時候。」
「這個我知道。」裂甲說,「可是……他跟來了耶!而且你們不覺得很氣嗎?我們看他,他就不動,我們轉頭,他就跟過來,他以為自己沒被發現嗎?」
「反正看起來他似乎也沒什麼惡意。」香朵麗兒說,「就這樣囉。」
「總不能就讓他一直跟著吧?」裂甲說。
「對了,迷宮內的生物可以走出迷宮嗎?」夕顏說。
「如果是那些魔法生成物,一旦出了迷宮就會消失,當我們解除了迷宮的防禦一樣也會,但如果本身不是持續吸取迷宮提供的能量而存在的,就可以繼續存在,像那個跟著我們的寶箱怪就是其中之一。」
「所屬權也歸於公司?」
「單以契約看起來是。」辛克羅說,「但公司通常不會特別強調這個部分。畢竟他們的目標就是那些寶石、礦物跟稀有的物品。」
穿過了一條狹長的通道,他們再次來到了一片寬闊的空間。
在這個時候,所有人心中都跑出了某種預感。
──這個地方有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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