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聽說你的手藝很好,可以來幫忙煮東西嗎?」古銅色皮膚的女孩子蹦蹦跳跳衝了過來,硬是拉著古旻陽去準備伙食的地方。
「唉?我、我沒問題嗎?我是歷史系教授,又不是烹飪教室的老師……」
是說,她們怎麼會知道自己廚藝不錯……授課的時候,自己有講過這種事情嗎?
「教授的話沒問題啦!別管那群臭男生,我們一起吃好吃的東西吧!」
被一大群讓人飄然然的女孩子包圍,古旻陽立刻感覺自己受到大量男士殺氣威脅,如果視線可以殺人的話,他大概已經死上數百回了。
下意識往自己最親近的男人看,對方正毫無顧忌大喝特喝,哪裡管得上他。
「好吧?那你們想煮些什麼呢?嗯?」拿起放在手邊的咖哩塊,古旻陽詢問地看看女孩們,周圍都女孩們都眼睛閃閃發亮地期待他下廚,哪裡管的上他要煮什麼。
他露出苦笑,撲通一聲把咖哩塊直接丟進水裡,又切起營地提供的馬鈴薯、紅蘿蔔,刷刷通通丟進咖哩裡。
「要吃咖哩飯的話,這裡有地方能夠煮飯嗎?還有,你們知道怎麼煮飯吧?」環顧四周,女孩們頓時一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話,嘆口氣拍拍女孩發愣的腦袋,「妳們這樣以後會嫁不出去喔……」
望著一群長得可愛,但是對烹飪似乎完全不行的女孩兒,古旻陽不免又嘆了一口氣,深深為她們的未來感到憂心。
都已經是個成熟大人了,居然還不會簡單的烹飪,這樣在婚姻修羅場上可是一點都不吃香,更是個死穴,肯定會像是皮球一樣被壞男人踢來踢去。
「沒關係啦!只要找個像教授一樣會煮飯的好男人就好啦!」一個活潑開朗的少女撲抱他的腰,一副黏緊緊就不想要放開的寄生狀態。
「男人就是善嫉……」不管是怎麼樣的男人。厄洛斯不安緊盯他的視線和學生赤裸裸凝視的目光暗暗鼓譟,讓古旻陽忍不住低語。
「唉?教授你剛剛好像說了什麼?」
「沒有沒有!你聽錯了!接下來……」
「教授、教授、教授!」急忙呼喚的聲音打斷了古旻陽的動作。
推開女孩人牆鑽出一個略矮小的身影,細緻的小臉殘留驚慌失措,或許因為從遠方直奔過來而香汗淋漓,撐著膝蓋,男孩喘了喘氣。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又被男孩打斷了話,但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情。
「教授,請你過來一下!」
捉住他的手腕,古旻陽不禁感嘆現代世道不同,學了柔道那麼久,拿了個黑帶也只不過是擺設,隨便一個人就把他的臨場反應丟飛,每個人都喜歡不問他意見,就抓著他亂跑。
厄洛斯喝酒狂歡依然注意到古旻陽被人帶著離開,心有所疑惑,也跟了上去。
不知道他有沒有提過,自己有個非常非常隱密,沒有人知道的興趣──他非常喜歡小動物,無論是貓還是狗,無論是小鳥還是小兔子,他都深深著迷。
每當路過寵物店,總忍不住停下來多瞧幾眼透明櫥窗內活動的動物。
但是他從來沒有看過這般美麗的生物,渾身潔白如皎月的毛,修長的身子沾了一點血跡,像是倉鼠般的小腦袋,怎麼看都是一隻價格不斐的小雪貂。
台灣野外應該是沒有這種生物,可以猜想或許是有人棄養。
「真可憐……」
看起來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虛弱的身軀微微抽搐,緩緩睜開一線的眼睛看見陌生人類而盈滿驚嚇,頓時縮成了一團白球。
「教授,牠好像傷得很嚴重……」男孩小心翼翼戳了戳發抖的小身軀,雪貂驚慌失措地顫了顫,但顯然腳受傷了,沒有辦法移動。
「我記得山腳下有間獸醫院,旻陽?等等、要是觸碰驚嚇狀態的小動物……」厄洛斯還想出言提醒,古旻陽已經伸手去觸碰。
他當然知道魯莽用手去碰驚嚇狀態的小動物不明智,但是如果不屏棄自己安全去觸碰對方,那麼要怎麼帶牠離開這裡,讓牠感受到安全。
「嘶……」手指被鋒利的牙齒咬得流血,古旻陽用另一隻手擋開厄洛斯上前擔心的身影,小心翼翼地把受傷的白貂抱了起來。
彷彿重重咬他一下已經是全身最後的力氣,虛弱的白貂匍匐在他身上,連頭都抬不起來,只能低聲哀嚎。
如此脆弱的樣子讓古旻陽心生憐憫,輕撫覆滿白毛的小腦袋,才感覺陣陣抽痛從傷口開始蔓延。
「乖……沒事、我會帶你去治療的……」古旻陽感覺濕潤的溫熱沾染自己的衣袖,難以想像的出血狀態說明小動物的生命已是危在旦夕。
「旻、旻陽,很痛嗎?還好嗎?」厄洛斯恨不得他趕快離開雪貂以避免再受傷的擔憂神情,殘著百般無奈又自責自己無法阻止他衝動的行為。
「必須要去獸醫院……」但是沒有任何交通工具可以下山。遇到越艱難的問題,視線不自覺落到厄洛斯身上,這才發現發紅的眸子緊盯他抱著白貂的手,應該說是在看淌血的指頭。
傷口並不如想像中那麼細小,出血量不少,厄洛斯漸漸暗淡下來的眼神讓古旻陽有些自責,可還沒有開始後悔,才遲疑垂下頭,手臂立刻被對方拉住。
「你還等什麼!是想要讓傷口感染嗎?」
「唉?」
「走啊!不是要下山?」殘著無奈地低吼,彆扭的溫柔化為暖流滲透心房。
他還以為對方會叫他把白貂丟在這裡不要管,自己好好去消毒傷口,沒想到最後的結果居然是這麼溫柔。
雖然是盡全力快速跑下山,但是跑進那間山腳下的獸醫院,時間大概也過上了二十幾分鐘,懷裡的生命力急速消逝,原本還會因為劇烈晃動而哀叫的小貂,現在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緊縮著身體一動也不動。
「旻陽,我先給學生打個電話讓他們安心,你趕快進去,記得要問有沒有辦法替你的傷口消毒、包紮。」聽的出厄洛斯關心的不是雪貂的性命安危,而是他的傷口會不會感染,這份溫柔把他包覆的溫暖,無聲勝有聲,他點點頭道謝。
準備離開的腳步因為他的動作為之一愣,高大的身影重新站回他面前,長指靈活扣上他的下顎,迎接他的並不是甜膩的親吻,而是語重心長的告誡。
「……拜託你,白貂怎麼樣都好,就算是誰死了我都不想關心。」開口的話令人吃驚,閃過嚴厲的臉龐被專屬於他的溫柔取而代之:「除了你……我不能失去你。」
「只是被咬了一下,沒……那麼誇張?」
「你啊!……算了,從認識那天就知道你是個笨拙又衝動的傢伙,受傷什麼也不是第一次了,車禍大概也和什麼奇怪動物有關,真的是……動物讓你多災多難啊!」抓著古旻陽的肩膀,厄洛斯誇張地搖了搖,「不過……只要你平安沒事就算了。」
敏銳的耳朵並沒有忽略對方大大加重「平安」兩個字的語調,也許本意要調侃他失去記憶,但是那雙眸子完全看不見笑意。
「好了,我去打電話,你不是擔心白貂嗎?怎麼還不趕快讓牠給醫生看?」
捉住即將離開眼前的人,情急之下把對方的手掌整個納入手中,兩人皆錯愕的面面相覷。
「怎麼了?」猶若無感地淡然開口。
「……謝謝。」反射性拉住對方也讓自己震懾,腦袋一片空白,只能吐出最簡單的兩個字。
「和自己男朋友不用道謝吧?……雖然你不承認就是了。」反而得到一記碎心的苦笑,摸摸他的頭,厄洛斯重新掩飾憂愁。「只要看到你開心,我就滿足了。」
「嗯……」
很清楚自己越讓對方靠近,就是越愧對他,如果真的討厭的話,就應該早早推開,可是自己……並不討厭被寵溺的感覺。
走入看診室,嚴肅的白大掛讓古旻陽想起懷裡的白貂還虛弱地不能動彈,他小心翼翼把捲曲的身子放到及腰的高台上。
「醫生,這隻白貂……」
「我先替牠包紮,這樣就沒……唉?」細心處理小貂身上的傷口,巧手一下就完成包紮,原本要和古旻陽傳遞小動物沒事的消息,抬頭面面相覷,臉色同時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