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但，我仍希望她能恢復，所以，抱歉。」
——
車上。
方胤岑哭的累到癱在坐位上，她瞄了眼旁邊的依玼，他托著下巴看窗外實在沒什麼趣味。方胤岑感覺腦袋沉重好像快裂開一樣，她的眼睛一定很紅吧？紅的比鮮血還刺眼——
槍聲。
她的耳裡不斷徘徊著槍聲。
完全沒預料到的結果，方胤岑感覺到周妤的鮮血灑在身上，是那麼的溫暖——那麼的寒顫，當她們來不及回過神時，又是一槍，周妤直接跪躺在地，連擁抱都做不到，方胤岑被一群人強制帶走，即使她不斷努力想往周妤靠近，也阻止不了那個人，拿著槍抵在周妤的頭上。
她看著她。
最後，周妤絕望一笑，槍聲與彈藥味。
像是斷了像的傀儡，周妤不動了。
她試圖反抗、試圖掙扎，即使吼到喉嚨沙啞，甚至不惜弄傷抓住自己的人，方胤岑感覺到心臟被人扭碎，她看著周妤離自己越來越遠——感覺吶喊傳不到對方耳中，這是第二次，周妤離開。
她期待著能看見周妤有小小動作暗示自己沒事。
但是她看見了，一群人將周妤抬起來放在擔架上，正當她以為周妤還活著時，曾經在醫療室看見的白布蓋住了她的臉。
方胤岑希望白布上沒有乙已的圖騰，可惜，有。
這象徵著死亡，是依紓告訴她的。
當時，她好像憤而揮舞手臂有成功掙脫抓住自己的人，因為她打到對方的眼睛還是鼻子了吧？方胤岑知道自己也傷害了人，不過才跑了幾步就被抓回來，感覺有東西刺入自己的皮膚底下，瞬間的麻痺感讓她昏迷。
醒來後，自己就在這了。
她迷茫看著前方，眼淚不停落下。
為什麼她得不到幸福？
為什麼她一定得受到這種對待？
「到了。」
映入眼簾的是熟悉建築物，方胤岑這段日子都住這裡，她很難不認得這地方是哪，甚至也不用依玼說，便已經知道自己該往哪走去。只是路上不是那麼順利，她感覺雙腿發軟，周妤的死亡與依紓的崩潰，一下子經歷這兩樣東西，突然感到麻痺了。
有種達到最頂尖點，突然無所謂的感覺。
但即使如此，眼睛仍然發燙，身體卻發冷。
她傷害了依紓，櫻雪會放過她嗎？
隨著越來越往上的樓層，方胤岑感覺到壓力瀕臨於自己的頭頂。她到這熟悉的地方，眾人對她的出現貌似非常訝異，方胤岑看見了，在依紓房門外站著一名與她相似的女子——那是依紓的母親，還記得在照片上看過的她活像是仙女，現在仙女臉上卻多了思愁，在看見她時明顯一愣。
「依玼，她是……」二娘的低聲詢問，即使她不是他母親，依玼仍然回答：「妹的愛人。」
「愛人。」二娘明顯茫然了一下：「很像，但不是她吧？」
「發生了一些事情、一些變故。」依玼瞄了眼方胤岑哭紅的眼、撇過頭：「所以現在是她沒錯，而妹之所以會發瘋就是因為……跟她吵架。」依玼的嘴角扯了扯，二娘更皺起眉頭：「唉——我真的搞不懂你們孩子到底發生怎麼事，如果那女孩真的對她那麼重要，就快進去吧，來。」
方胤岑看著二娘對自己伸出的手，她想退縮、轉身逃跑，但依玼強迫拉起她的手，有些粗魯的放在二娘溫暖的手掌心，二娘也不多說直接開門進去，方胤岑被半拉著走，有些狼狽的跌步到房內。
一團亂。
方胤岑雖然想過這畫面，但她還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氣了。
她看見依紓縮在房間一個角落，如果不是櫻雪也在那、甚至被依紓的雙手指甲抓出血痕，在這一片漆黑的房中，方胤岑根本看不出依紓在哪。
能砸的東西幾乎都砸碎了，原先房內頂多是文件亂扔到地上，現在卻完全被撕成碎片到處灑。依紓不停搖晃著身體，隱約中能聽見那細碎的喃喃自語，她的手指緊緊掐著櫻雪的手臂，方胤岑看見櫻雪的手臂上有好幾條新舊交錯的血痕。
「櫻雪。」
二娘呼喚了聲，才讓她回神。
貌似跟著主子一起陷入無盡的思考中，櫻雪這一看才注意到方胤岑，她瞪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模樣，這表情在過去日子裡是不曾見過的，二娘將方胤岑拉到依紓旁，櫻雪這才微微動了動手臂試圖讓依紓發現方胤岑就在一旁，但依紓仍然低著頭、手指甲狠狠卡著，她只好開口，在依紓的前方一個字、一個字緩慢吐出：「依紓，她回來了。」
「不——可能——」依紓否定，嘴裡仍然在碎碎唸著東西，方胤岑哭紅的眼睛看著她發愣，周妤的死、依紓的瘋，她還有理由可以在靠近依紓嗎？或者說她真的有資格嗎？
「我帶妳回來就是要妳陪她。」
不知何時依玼已經跟著進來，他彎腰在方胤岑的耳邊低語，用只有兩人可以聽見的聲音說道：「妳不會想到那女人的鮮血白流吧？她是為了妳而死的，所以妳也該為了她而活。」
依玼的手指指向依紓，方胤岑呆望跟著注視依紓，看了眼神複雜的櫻雪一眼。
「寶貝。」二娘呼喚著：「看看旁邊如何？」
但是依紓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依紓。」櫻雪吐了口氣，依紓猛力搖頭低著仍喃喃自語。
「二娘，我們先出去。」依玼瞇了眼睛，「啊？」雖然二娘貌似不太想，卻還是在東張西望下，隨著依玼一同離開房內。
方胤岑被獨自留下來，面對著依紓。
「依紓。」櫻雪又再次呼喚，但效果不佳。
她轉頭看了方胤岑，在櫻雪的眼裡她知道自己該呼喚依紓，但話像是卡在喉嚨一樣喊不出來，而不說，櫻雪手臂上的傷就無法治癒。雖然櫻雪沒有表現出來，可是手臂被抓出血痕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她雖然不在乎的樣子，方胤岑卻注意到額頭流下來的汗。
「……依紓。」
她抓緊褲子小聲喊道，本來以為會有什麼反應，結果依紓仍陷入自己的世界喃喃自語。
「……依紓。」這次又加大了些音量，方胤岑緩緩靠過去，對方仍然低著頭碎碎唸，她乾脆直接二話不說緊緊抱住了她。在瞬間她感覺到呼吸聲，依紓僵硬的身體很冰冷，當她抬頭時只見依紓瞪大著雙眼看她，方胤岑的腦袋一片混亂。
周妤，依紓。
「方……語？奈……方……？奈……」
依紓說的話像斷了線，但是她下秒放開了抓住櫻雪的手反而緊緊抱住了方胤岑。
雖然腦袋思緒混亂成一片，但，依紓仍然反射性的抱住方胤岑、將她壓在地上，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依紓的雙手掐在方胤岑的脖子上。
「啊……」她飄浮不定的注視，在方胤岑的臉上移動，試圖在確認著，眼前的女孩到底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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