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５─
在那之後，路卡以西蒙騎士的身份，搬進了西蒙的宿舍房間。
他一有空便跟著蓓洛妮芙學習鍊金術，老實說那並不輕鬆。鍊金術是非常艱深的學術，蓓洛妮芙討厭重複講解，因此所有的鍊金方法幾乎都只教一遍。路卡靠著反覆練習才有辦法跟上蓓洛妮芙的腳步。
白天時路卡照舊到學院上課，晚上一回寢室，立刻就抱著一疊厚厚的書本與鍊金材料、窩到西蒙專屬的書房努力鑽研。他非常專注，專注到忘記時間、忘記那些擾亂他的煩心事，往往一回神才發現天空早已泛白。
西蒙則是依照與路卡的約定，暗中調查凱斯每晚的動向。西蒙動用了旗下所有優秀的斥侯，很快地得到了可靠的情報。
根據回報的消息指出，凱斯自一年前起，便幾乎每晚都會獨自外出。
他探訪的地點都是獨居女性的房間，有時是校內的女學生宿舍、有時是附近旅舍的貴婦人香閨。
路卡注意到這些女性都有一個共通點，那便是──她們都是貝斯法紐娜人。
如果只是單純地過夜，不可能如此巧合。再說，以凱斯的身份及目前的國家情勢來看，單獨與貝斯法紐娜人會面是相當魯莽且危險的事。
路卡推測他是為了某種目的，不惜冒險夜訪這些女性。路卡雖想深入追查，卻被西蒙勸告收手。畢竟即便是西蒙派出的斥侯，所能得到的情報也就只有這些了。路卡雖然想過直接接觸那些凱斯探訪過的女性，但輕舉妄動的話說不定會使對方陷入險境，只好耐著性子暗中觀察。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依照與西蒙的約定每日研習鍊金術，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下一次與凱斯接觸的機會。
時間過得很快，原本覆蓋山巒的厚重積雪漸漸地消融了，就在窗口的野山楂樹發出新芽時，路卡已學會了鍊金術的基礎。
待街道上的冰雪褪盡後，佛利斯帝雅迎來了春天第一個雨季。
連日的大雨讓學生們都躲在校舍中，入夜後，在外便少有人影。只有昏黃的街燈在雨中閃爍。
那是一個起霧的潮濕夜晚。
校舍的石板路上出現了一個拉長的人影。他穿著防風外套，帽沿壓得很低，手上一把漆黑的傘，整個人幾乎要融入夜色當中。
那人走得很快，像是要掩人耳目一般，特意避開了街燈，彎進了漆黑的巷道。雨水很快地沖刷掉了他的腳印。
突然之間，在小巷盡頭有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在昏暗的光線中，他卻還是很快地認出了那個人，下意識地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路卡……」
「好久不見了，凱斯大人。」
名為路卡的少年走近他，用有些感慨的語氣說：「這是您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
凱斯也向前跨出了幾步，他讓路卡進入自己的傘內。有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就只是看著對方、靜靜地聽著打在傘上的雨點聲。
先開口的是凱斯：「你何時也學會掩蓋自己的氣息了？這場霧也是你的好戲吧。」
「我跟著西蒙大人的騎士學會了煉金術，雖說不是很得手，掩蓋氣息與製造濃霧這點還是做得到的。」路卡老實地回答。
「是西蒙要你跟蹤我？」
「不，這是我個人的意志，」路卡說，「現在我不是你的騎士，即使不願意，你也無法阻止我、命令我。」
「你到了西蒙那裡，口氣倒是變得很狂妄。」凱斯抬起他的下巴，在微弱的月光下，仍可以看見他右頰上明顯的傷疤。
那是赫依蓮當初為了測試他而留下的疤痕，凱斯用拇指輕輕摩娑著那裡，微癢的觸感讓路卡瞇起了眼睛，他看著對方說：「我不是J.D的替代品。」
凱斯明顯頓了一下：「我不知道是誰告訴你那個名字，但我沒有把你看作是誰的替代品。」
「抱歉，我在說些什麼呢……我明明知道J.D是無可取代的。」路卡有些自嘲地說。
「你說得沒錯。」
凱斯的回答令路卡垂下了眼睫，但凱斯又接著說了：
「J.D是無可取代的，你又何嘗不是。」
他這番意外的發言，讓路卡整個人愣住了。
微弱的月光下，凱斯注視著對方的臉，用清冷的語氣說：
「不論是神情或者是個性，J.D和你確實有許多相似之處……我承認一開始曾將你們的身影重疊在一起，但我錯了，是我太拘泥於過去，以至於傷害了你。」
「所以，為了不讓我再受傷害，而將我送給了西蒙？」路卡的心臟像是被人緊揪住一般難受，「為什麼你不問我的心意？我對你……」
後面的話，被凱斯的大掌給硬生生掩蓋住了。覆在雙唇上的掌心沾著雨水，就像霜雪一般冰冷。
凱斯在至近距離看著他，用警告的語氣說：「不准對我說那個字，不要對我有任何感情，我是凱爾采家的長子，佛利斯帝雅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都聽清楚了沒有？」
路卡眼睛轉了轉，好一會才點點頭，凱斯這才鬆手放開了他。
嘴巴重新獲得自由後，路卡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就說：
「凱斯大人，既然我們已不是主僕，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聽從你的命令了，我要依照我個人的意志行動。希望您在考慮國家之前，也能依照自己的個人意志做出決定。」
路卡天藍色的眼珠在月光下閃爍，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凱斯。
凱斯從小大到，從未被人如此正面反抗過，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做何反應。
一段時日不見，竟被路卡奪走了一切主導權。
「還有，既然你不讓我說出對你的心意，我不說就是了，」路卡挑釁地拉過對方衣領，在對方還來不及反應時便在對方唇上覆上了自己的。
「我不說，用行動的總可以吧。」
創作內容
【凱斯x遊俠】星星的名字─１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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