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咒怨》
第二十章、情報整理
後來我並沒有帶秋暮曉回去治癒所,一來是那邊距離太遠,以我目前的體力撐不到那裡,一來是我擔心有聖律者或東研會的人潛伏在那,於是我返回早上寄放行李的那間旅店。
當我抱著秋暮曉進入大廳,旅店的老闆娘被我們渾身是傷的模樣嚇了一跳,我拿出巡迴法庭的徽章要求她不要對外張揚,雖然這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但至少能讓我稍作休息。
回到房間後,監視官不出意料之外的沒有待在這,雖然非常氣人,不過我也沒多餘的精力去思考她的去向了。
我將秋暮曉抱到床上,想辦法使用我最不拿手的治癒晶語術替她療傷,順便替她換上我的黑衫衣,不然她的病服都是血。
之後我也對自己緊急治療一下,總算是在昏迷前中,把體內的蛇毒給中和掉。
為了思索今後的對策,我拉了張木椅,在床前坐下,並將今早到現在所發生的事與目前已知情報都在腦中整理一次:
一、東研會與聖律者均為歷史悠久的秘密組織,據泉森的說法,兩方人馬已暗鬥半個世紀之久。
二、金劍璽是東研會芝蘭分部的主要負責人,亦是秋暮柔的金主,又與秋暮柔的女兒秋暮曉有聯姻關係。
三、秋暮柔替東研會研發上古禁術的專用儀器,也就是心象儀,後來雙方關係破裂,秋暮柔對心象儀動了手腳,導致只有秋暮家血脈的人才能夠使用心象儀。
四、身為聖律者成員的泉森為了阻止東研會的野心,收買傭兵新月獾殺害秋暮柔一家,然而卻因某種原因,新月獾在行兇後發瘋殘廢(很可能是秋暮曉對新月獾使用過心象儀),秋暮柔的女兒秋暮曉也倖存下來,心象儀則不知去向。
五、雖說心象儀不知去向,但秋暮曉現在作為心象儀唯一能夠啟動的關鍵,東研會將會不計任何手段來綁架她。
六、同上,聖律者也會為了阻止東研會而派人殺害秋暮曉。
得出這些結論後,我不禁同情在床上熟睡的女孩。現在只有兩條路在等著她,被綁架或是被殺害,不知道她醒來後,知道這些事會不會崩潰。
而不知是不是過度思考的關係,強烈的疲勞感湧了上來,我眼皮越來越沉重。
等下次睜開眼,房間變暗了,我才意識到自己昏睡過去。
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為橘紅色,糟糕!這都傍晚了!敵人勢必有所行動,得趕緊動身才行。
我揉揉眼睛,努力打起精神。不過正當準備起身的時候,我赫然發現自己被繩子給綁住了!
「靠!怎麼回事?」我奮力掙扎,隨即喉間傳來冰冷的觸感,我立刻停止動作。
有人站在我背後,將刀抵在我喉頭上!
「誰?」我驚問。
那人緩緩走到我的前方。
身穿黑衫衣的貓耳女孩──秋暮曉,她手持著我的匕首,以刀尖抬起了我的下巴。
「說,你把我帶到這裡的目的是什麼?」秋暮曉冷聲問,她的眼神就像在審問犯人。
「妳傷口裂開了,我得趕緊找地方替妳治療。」我說
「所以……你就擅自脫我的衣服?」她蒼白的臉上浮現紅暈。
「對啊,不脫的話怎麼止血?」
「你這大變態!」她緊抱自己的身子說:「沒經過同意就亂脫女孩子的衣服!」
「原來妳是在氣這個?」我訝異說。
比起自己的傷口,她居然更在意自己身體被人看到這件事,明明就只是小孩子,也太敏感了吧?還用繩子把我綁起來。
「我並沒有對妳亂來,而且我不是替妳換上衣服了嗎?又不是讓妳全裸……」
「閉嘴!你這非禮女孩子的色狼!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一頓!」她吼完,將手中的匕首高舉起來。
「等等!妳是認真的嗎?」
眼見匕首刺來,我緊閉起眼,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傳來,隨後我睜開眼,才發現綁在身上的繩子已經被切斷了,就連身上穿的衣服也被劃開,我胸肌跟腹肌都露了出來。
她發出一聲尖叫,雖然很小聲,不過聽起來似乎像在驚嘆。
「哼,這樣我們就扯平了。」她扔下匕首說,臉似乎比剛才更紅了。
這傢伙是搞什麼?
打從初次見面開始就一直胡亂來,先是用腳踹我、用指甲抓我,現在又給我搞這齣,真不知我到底是哪裡招惹她了?
她走到床邊,翻了翻我的行李袋,從裡面拿出一件灰色披風。由於尺寸相差過大,她穿上身後,下擺都垂到地上。
「我要走了,你別跟過來。」她戴起披風的帽子,將自己的頭給包住。
「等一下!」我喊道。
「幹嘛?反正你衣服都給我穿了,再多給我一件披風也不會怎樣吧?」她不耐煩地說。
「披風給妳沒關係,但現在有人想對妳不利,就這樣出去的話很危險。」我說。
「總比單獨和一個色狼待在一塊好多了吧?」她頭也不回地朝門走去。
我過去拉住她的手說:「我不是在開玩笑!妳知不知道現在事態有多嚴重?」
「我當然知道!」她甩開我的手說:「我家人都死了,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事態有多嚴重?」
當下我突然感到很有罪惡感。
那一晚,她的家人就在她面前被殺害,但我居然還說她不瞭解事態,明明我也是直到剛剛才瞭解這些事背後的真相,卻還用著自以為是的態度吼她……
半晌,她打破沉默:「其實你用不著感到道歉,因為這些全都在母親的預料之中。她很早就跟我說過,總有一天會有人對我們家不利,所以我一直都有心理準備。」
聽她語氣沒什麼起伏,我不禁擔憂起來。在失去自己的親人後,不該是這麼冷靜……好吧,剛才她確實是很激動,但那是針對我亂脫她衣服的事,老實說如果她繼續對我發火,我還比較放心,至少情緒有宣洩出來。
此時我忽然想起她在治癒所認出東研會成員的事,便問:「既然妳母親是東研會的成員,那妳對於東研會的事情應該也很了解吧?」
秋暮曉聽了,不屑地笑了笑。
「妳笑什麼?」我納悶。
「看你這麼堅持想保護我,我還以為你已經知道全部事情了呢。」她說。
「我本來就什麼都不懂啊!為什麼妳會認為我知道一切了?」
「因為你並沒有帶我回去治癒所,這說明你知道那邊有敵人潛伏,再來是你身上的傷,初次見到你的時候是沒有的,我想在我昏迷這段期間,你跟東研會的人有發生衝突,因此得知了有人想對我不利的事,不然你也不會阻止我出門了。」
她說的八九不離十!
難怪從剛才我一直有種違和感,為何她能這麼順其自然地跟我對話?照理說剛從一個陌生的房間醒來,不該只是對自己衣服被脫這點有反應吧?但她之所以能對我這陌生人說這麼多,是因為她早知道我不是敵人。
該說是洞察力強嗎?真是不可思議的孩子。
於是我把我跟東研會的成員,以及泉森承認是他雇用新月獾殺害她們家一事都跟她說了。
「殺死我家人的果然是聖律者!一群自以為正義的王八蛋!」她咬牙切齒地說。
「妳對他們了解多少?」我問。
「不多,我只知道他們可以為了殺死一個人,而做出燒掉整座村子這種事來。」
「這麼狠?」
這就是當時她想逃離治癒所的原因嗎?因為聖律者做法很激進,她怕其他人會被牽連……
「好了,我得盡快離開這裡,否則不知道那幫假正義人士又會做出什麼事。」她再次走向門,於是我擋到她面前,不讓她離開。
「幹嘛?你這色狼不會真想對我做奇怪的事吧?」她露出嫌惡的表情說。
「在這種情況下,我不會放妳一個人亂跑的。」我說。
「還真有正義感呢,這是你身為巡迴法庭執法員的執著嗎?」她冷笑。
「這是……」我突然說不出話。
身為冒牌貨,這當然跟執法員的執著無關,我只是想知道心象儀的下落,而秋暮曉是重要關係人,我不能失去這條線索,但這卻也讓我有種莫名的罪惡感。
比起她的人身安全,我更想要得到心象儀,是這麼回事嗎?如果真是這樣,那我跟那幫自私的混蛋似乎也沒什麼不同。
秋暮曉忽然嘆了一口氣。
「看你這麼糾結的樣子,你是那種沒得到想得到的一切就不會放棄的人呢。」她往後退,將背靠向門,「好吧,我現在就把一切都跟你說清楚,好讓你不再纏著我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