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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小屋內,濃郁血腥味混合著乾熱空氣,瀰漫在面容蒼白的赤裸男人身旁,他坐在腐朽的木床邊,拿著一把尖頭切肉刀,盯著自己乾淨白皙的左手腕,輕輕地橫劃上一刀──
隨著刀痕,肌膚逐漸透出鮮紅的液體,順著手腕處滴到了黑色的地板,形成好幾片放射狀的血花。
觀察著血痕蔓延的手腕,他閉上雙眼,將鼻尖貼近用力地嗅上一口後,勾起一抹無暇的笑容,隨即他望了下依舊跳動的脈搏後,將刀尖抵在血管最粗的地方,順著它,緩緩地移動刀柄──
大量溫熱液體瞬間湧出,隨著切痕,將整隻左手前臂渲染成鮮艷的腥紅色。
他依然嗅上一口後,將嘴唇貼上劇烈湧出液體的手腕,無聲地吸吮片刻後,嘴角也染成一片鮮紅,那雙眼睛卻微微閃過一絲光彩。
動了動左邊的五根手指後,他連著肌膚一起,迅速割下一片肉,再度擺動著手指,確定依舊靈敏後,將那片肉平整地攤在左手掌上,才緩緩移動身軀,走下床。
他踩著沉穩的步伐,走向了滾燙的爐火台前,將平底鍋放在上頭熱了一下後,倒進澄澈的橄欖油,讓油均勻地散開預熱完──
將那片肉,皮朝下地貼在鍋底,滋滋作響的油聲瞬間響起,片刻後甘醇的肉香隨著熱氣竄入他的鼻腔,彷彿包覆著粉色的大腦,從思緒中勾起強烈濕黏的食慾。
直到料理結束,男人俐落地將肉盛上一旁放好的純白盤子,思索片刻後,沒有加上任何調味料,只是拿起刀叉悉心地切下一塊,放入嘴巴細細咀嚼。
他仰著頭深吸了一口氣,一邊品嚐著嘴裡的嫩肉和甘甜汁液,一邊望向自己身上,其它白白淨淨的肌膚──
「親愛的神,當你看著人們受苦時,肯定也像我品味著自己的肉這般,感覺從未如此了解人類的心理。」
隨即他吞下那塊肉,再次拿起那把切肉刀。
......
男人靜靜地坐在木床邊,偏佈鮮血的四肢,以及軀幹上,無數巨大缺口顯而易見,血管卻依然奮力地鼓動著,湧出許多腥紅的液體。
他用食指撥了撥嘴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我又餓了。」
一瞬間,他的身軀再度恢復原樣,所有肌膚變回白淨無瑕,只有鮮血依舊殘留在地板上,緩緩地滲透進去。
※※※
小屋外,橘紅天空盛大燃燒著,好幾群拍動黑色羽翼的黑色人形,劃過天空往未知的方向前行;灼熱乾燥的大地上,各處響起密集刺耳的尖叫聲,幾乎要將地面震裂。
兩個黑色人形守在小屋門外,悠然地閒聊著──
「裡面那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第一次看見老大破例,讓人不用接受該有的懲罰,只是鎖在那間屋子裡。」
「你是第一次守在這吧?老大說,那個人就算給他任何懲罰也毫無意義,何況放出去,對他來說和天堂沒什麼兩樣。」
「這怎麼可能!你在胡說什麼?」
「你之前待的其它區域,你看過有哪個罪人吃下同類的肉,還滿足地向上帝感謝嗎?」
「沒有......」
「我曾經隔著窗戶,不禁問他只能待那狹小的空間,重複吃著自己的肉,是什麼樣的感覺。聽完他的回答後......」
「然後呢?他說什麼!還有,你的表情他媽怎麼變得那麼詭異!糾結成這樣!不就區區一個人類!」
「他和我說,比起待在地獄這件事情,每當吃下一塊自己的肉時,才會感受到上帝的存在和祂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