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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問你一個問題,當你身處在人群之中,或是和某個人相處,甚至是和親暱的人生活時,有沒有曾經閃過一個瞬間,小腦袋裡面浮出某些畫面或是想法,讓你們有些許的措手不及、對自己感到吃驚?
你並沒有身處在壓力之中,也沒有感到任何威脅,但那稍縱即逝的畫面,可能是一群人遭受意外,全身血肉模糊的模樣,或是和某個親暱的人相處時,忽然很想看見對方痛苦的樣子,腦海中清晰地思考著,該怎麼折磨這個人──
讓你們好奇地問著自己,為什麼我會這樣想?覺得這樣的自己很不正常,甚至是個異類。
在良心被那些想法動搖的瞬間,卻又因為一併浮上的興奮感,讓你不自覺地心跳加快,產生一抹輕飄飄的快感。
可是當那快感轉眼即逝時,你又會發自內心告訴自己,希望別人能夠快快樂樂的就好,然後看著對方開心的笑臉,自己也會感到開心。
感到矛盾的瞬間,同時困擾著你,讓你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誰嗎?
又或者是你認為很清楚知道自己是誰,然後選擇告訴自己,你不是這樣的人,但其實只是在忽略不瞭解自己這件事情。
有一個說法是這樣的,人們的情緒是為了生存而演化下來的,我們需要同伴的合作關係,所以我們演化出幫助和保護別人的情感,但我們卻也需要克服險惡的環境和競爭,同時跟著演化出帶有攻擊行為的情感。
這兩種都是最原始的衝動,幫助我們生存的真實本性,沒有先後也沒有好壞的問題。
非常稀鬆平常的行為和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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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慢一點,噎到就不好了。」溫暖的壁爐前坐在沙發上,身材略為瘦弱的少女,狼吞虎嚥地吃著奶油義大利麵。
望著這樣的她,我拿起身旁的毛毯,輕柔地披在她的肩上,現在是冬天,氣溫有點凍人,要是不小心感冒就不好了。
回家的路上,看見她穿得有些破舊,默默地在人煙稀少的道路上徘徊時,讓我不禁擔憂了起來,女孩子在深夜徘徊,總是會有些危險,所以我騙她認識警察後,讓她跟著回家了。
「好吃嗎?」觀察過她的肌膚後,我不急著問她家裡住哪,說要送她回家之類的話,從她那寬鬆的毛衣領口中,隱約可以看見一些淤青和傷疤,還有那完全不顧燙,想要趕快塞進嘴裡的模樣。
讓我隱約有種感覺,她離開家的原因,要不就是被趕出家,就是選擇逃出來。
她依舊沉默著,將盤子中最後一根麵條都吃乾淨後,眼神有些許恍惚地環視著我家客廳。
為了再做一次確認,我緩緩地問著,「妳家人不會擔心妳嗎?不會出來找妳嗎?」
少女才聽到家人時,眼神瞬間就變了,緊咬著嘴唇慌張地搖頭,還是一樣不發一語,如果剛剛熱食物給她吃的時候,她沒有和我說聲謝謝,我可能會以為她是啞巴。
「如果妳不介意,我可以讓妳在這多住幾天。我這邊有一些妳也可以穿的衣服,等等先去洗個熱水澡吧,我前女友的身材和妳差不多,應該是合身的。」
說實在的,我不怕少女到時候反咬我一口,說我把她拐回家性侵之類的,或是他家人找到她後,想要敲詐我,用告我這件事情來威脅。
我有我的方式能夠解決。
少女輕輕地點了點頭,咬著自己的大拇指,神情不安地盯著門口看,姿態像是害怕的小動物般蜷縮著。
「不會有人來,妳可以安心,要找到我家可不容易。」我再次試探著少女的反應,果然說完後,她就鬆下肩頭也不再咬著手指。
「謝謝你,我叫貝拉。」
把貝拉帶到二樓的浴室,和她說等等舊衣物要放哪、浴缸可以讓她泡熱水澡後,我拿給她前女友買了又不穿的貼身衣物,以及一條大毛巾,才放她一個人在浴室裡好好放鬆。
我下樓沖了杯咖啡,坐回溫暖的壁爐前看著犯罪小說,但思緒卻一直飄向樓上洗澡的她,如果我這時對她做了些什麼,我家非常偏僻,把她殺掉後棄屍,不被發現的難度不會太高。
少女身上也沒有帶手機,無法藉由手機確認她消失前最後的位置,而且好險我們的公務員很混,遇見少女的那整條路上,監視器全都是年久失修的狀態。
她應該也不會介意白皙的身體上,再多幾條疤痕。
分析完現況後,我讓思緒重回小說的世界中,現在讀到的情節是,某個人正被別人開腦,接著被逼著吃下自己的腦袋切片。
看著產生自我意識的腦袋在盤子裡,自己又有意識地一口口吃下,那一定能夠徹底瞭解內心和生命。
不知不覺中,我聽見樓上有開門的聲音,不久後貝拉擦著仍濕漉漉的長髮,走到客廳盯著我看,她原先蒼白的臉紅潤了起來,身上還飄著一股淡淡的果香,顯然思緒已經沒那麼緊繃。
「啊,剛剛忘記說吹風機在哪了,不過客廳我也有放一台,妳先過來坐好。」我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少女坐在我身旁。
當她往我這靠近時,身上的香味就更加清晰,直到她坐在我身旁時,甚至可以感受得到她暖呼呼的體溫。
我接過她手上的毛巾後,替她擦乾起頭髮,順便按摩一下頭皮,「這樣很舒服吧?二樓有別的房間,今天妳先睡那吧。」
「我不想一個人睡。」少女背對著我,那清澈的嗓音夾帶些許的無助感。
接著我按到了她後頸的地方,稍微揉了一下,「那妳睡我房間,我可以把床讓給妳,我睡地板就好。」
「謝謝你。」這次她的語氣,變得有點上揚了。
「還會不會痛?不好意思,我剛剛不小心瞄到妳身上的那些瘀傷,要是還會痛的話,我可以拿一些涼膏給妳用。」
當我說完後,貝拉身上的顫抖傳到了掌心,我將一隻手搭著她的肩膀後,輕柔地按壓了起來,「我不急著知道妳的事情,等妳想說再說就可以了,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妳能夠好好休息。」
替她吹好頭髮後,我們再次上樓到我的房間中,隨即我讓她躺在床上,幫忙蓋好棉被沒多久,她就深深地睡去了。
看來真的是累壞了,而我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有一個很混帳的家庭。
......
之後的幾天,貝拉安心地住了下來,剛好我正在準備找下一份工作,所以有時間可以多多陪她說話,也才知道她家地址在哪、現在休學中之類的個人情報,她當初的確是從家裡偷跑出來的。
和推測得沒差很遠,貝拉真的有一個很混帳的家庭,雖然她只有說酒鬼的叔叔會揍她,媽媽也總是冷眼旁觀,但看著少女那清秀的臉蛋後,我相信對一個酒鬼而言,不只揍她就會滿足了。
不過好險貝拉受創後的防衛反應,沒有我想像的重,所以她現在已經會對我笑了。
「妳之後想怎麼做?」我吻上一口懷中依偎的貝拉額頭後,稍微搓著她的手臂,再讓溫暖的毯子嚴實地將我們蓋好。
貝拉很容易沒安全感,但我發現擁抱能讓她沉靜下來,她也不怎麼反抗肢體接觸後,我就很常讓她依偎著。
此刻我們正一同盯著電視,一邊聊著劇情。
「那個爸爸也太沒良心了,怎麼會叫那麼小的孩子,趴在地上學狗吃飯?」我從手上的那一盒爆米花,抓了一大把後塞進嘴裡,大口地啃咬著。
少女也抓了一些爆米花吃著,語調相當冷靜地說,「叔叔好像也會那樣對待小貝拉耶。」
「還是我們轉台好了?」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她用第三人稱來形容自己,她回想創傷記憶的機制,是這樣運作嗎?所以她才能保持冷靜。
「沒關係,我想知道那個媽媽怎麼看待這一切。」
「嗯......」
「啊,爸爸拿酒瓶丟小孩了,為什麼那個媽媽和小貝拉的媽媽一樣,都只會在旁邊裝什麼也沒看見呢?」毛毯底下我能感受到,少女正蜷縮著自己的身體,更加貼近到我身上。
這是一個好機會,我將電視機關掉,嘴唇緩緩地靠向她的耳旁,「妳好像沒有告訴我,小貝拉為什麼會從家裡逃出來呢?」
「小貝拉沒有做錯事情,真的沒有。」她沒有任何表情,輕輕地摀起雙耳,「小貝拉說你可以上她,反正你們大人想要的都一樣,可是不可以趕她走。」
「如果我這樣做的話,她待在我這裡,和待在那個家有什麼不一樣嗎?那個家至少還有妳熟悉的事物吧?」
我勾起一抹笑容,觀察著她那像是受傷小貓般的反應,「如果小貝拉想和我待在一起,就得對我誠實。」
「他對小貝拉做很過分的事情,她不喜歡他身上的酒味和體味,更討厭被逼著吞下腥臭的液體,那讓小貝拉覺得身體裡面也被侵犯了。」
她的語調變得像是機器人般冷靜,成功地讓我覺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但她同時也散發一種吸引力,我很好奇她什麼時候會哭出來。
「那媽媽呢?媽媽應該是最關心妳的人。」
「她才沒有!」突然其來的吼聲,使我的耳膜有點刺痛,「她總是總是和我說,她不能沒有他!要是反抗我們會無家可歸!騙子騙子都是騙子!」
我將掌心按著貝拉的額頭,拉往我的胸膛靠著,「妳還是沒告訴我,為什麼那一晚妳會選擇跑得那麼遠。」
「小貝拉想睡覺了,讓她睡覺好不好?」貝拉再度用那毫無人味的聲調說完後,試圖站起身來,但立刻被我緊緊抓回懷抱中。
她掙扎了起來,當她始終無法掙脫時才沉靜下來,開始用一種沉穩的聲調,「我說你,也太好騙了吧?你的同情心還真好騙,讓我想想是從哪開始?」
她繼續冷靜地分析了起來,「從我身上的傷疤開始,到我每次訴說家裡的事情,都會蜷縮身體那判斷起的吧?我猜你肯定沒有放過,我咬大拇指這個動作,然後你剛剛認為我用了第三人稱形容自己,是為了隔離自己的感受吧?難道──」
「你認為我不曾懷疑過,為什麼你會想要幫助我嗎?不不不,應該這樣說,你認為我真會相信,有人會沒有理由地想幫助一個人嗎?」
看著貝拉倔強的模樣,我感到自己正抱著一隻很可愛的小花豹,我很好奇她到底會長成什麼樣子。
「妳這是再向我坦承,妳一直在用自己的反應,來操縱我的同情心,進而控制我嗎?而妳現在失敗了,發現不能如願控制我,所以攤牌嗎?」
貝拉忽然沉默一下子後,抽噎噎地啜泣起來,「那一晚那個畜牲帶一個我沒看過的人,看起來好老好胖,他拿出幾張鈔票後,就開始脫我的衣服。那個女人也只是要我忍耐一下就好,一下子就會過去了,最後我掙脫了,逃跑了。」
靜靜地聽完她的啜泣聲後,我將她抱到樓上的房間,待在床邊直到哄到她入睡為止。
望著床上昏昏睡去的清秀小臉,我伸出指尖撫過那哭腫的臉頰,卻也忍不住地笑了起來,我很好奇之後會怎樣發展。
隨後我緩緩地關上房門,走下了樓梯,再推開了大門。
......
感受著早晨的到來,我推開家門,將處理好的食物,塞進地下室的大冰箱,再拿出今天要吃的份放進一樓廚房的冰箱。
正當我還躊躇著早餐要吃些什麼時,貝拉披著我的厚外套也走到了廚房,緩緩地到餐桌旁坐下,揉著自己的眼睛後,將凌亂的頭髮勾到耳後。
「看貝拉的樣子,早餐我們吃培根煎蛋,還有鬆餅,再加上一大壺咖啡。」我偏了偏頭,給她一個大大的微笑。
我從冰箱中拿出食材後,示意她到我身旁來,「一起做早餐,妳才不會無聊,幫我把這些混在一起,鬆餅好不好吃,就看妳弄得如何囉。」
「這個要怎麼攪拌?」
我走向她的身後,輕柔地操控起她的小手,攪動著那團麵糊,「不要攪拌得太用力,會讓鬆餅變得太硬。」
「我喜歡自己做東西吃,我可以教妳做一些東西吃。」我貼近她的耳旁,卻感到那僵硬的肢體仍有點不安,「別太緊張了,別破壞這美好的早晨。」
「昨天......真的很對不起,可不可以不要趕我走?」
「妳想待多久就待多久。記得我說的,別破壞這美好的早晨。」
「我的蛋要半熟的。」貝拉的語調上揚了起來,看到她這樣感覺也挺不錯的。
......
一起享用完早餐後,我決定帶她出門散散心,我們花了一個早上的時間,欣賞完海邊的壯闊風景,還有豐盛的海鮮後,再到城市裡的大型圖書館,花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
不得不說,貝拉在某些方面的見解,有點超乎我的想像,我喜歡她描述上帝和人的關係,她形容成食物和人類的關係,我們對於食物有一半是需求,有一半卻是享樂。
如果是為了享樂時,從食材的捕獲、料理的手法,一直到了擺盤,特別是宰殺的方式,這整個過程總是張顯出我們的喜好和意願,而這就如同我們的信仰,當信仰超過需求時,將成為我們張顯個人的工具。
可是共通點都是,那些都是活生生的東西,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包含神也是,可當我們只是享樂在其中時,它們就只剩下死亡。
這讓我想更加瞭解這孩子的思維,非常令人印象深刻。
我想看著她蛻變。
回到家後,太陽已經下山,差不多是晚餐時間了,現在她已經不再等我說,會自己跑來問我晚餐要吃什麼了。
「今天吃牛排,妳乖乖地待在客廳,做好了我再叫妳,好嗎?」
「不需要我幫忙嗎?那我去看電視囉!」貝拉開心地跑回客廳,我聽見從電視出來的聲音,貌似是一部卡通。
我從冰箱拿出新鮮的牛肉後,細心地切好厚度,再熱好鍋子,決定今天吃嫩煎牛排。
聆聽著鍋內吱吱作響的聲音,那四溢出的肉香,讓我不禁好奇,如果上帝創造出活生生的動物,而我們按照喜好主宰著祂的作品,那麼究竟是誰對生命有更大的影響力呢?
還是有一天,我們也將成為祂盤子中的佳餚?
起鍋、擺盤後,我將嫩煎牛排,還有一大盤的生菜沙拉端到了餐桌上,才走到客廳去叫喚貝拉一同享用晚餐,她已經轉台看著犯罪類型的影集。
我們走到餐桌後坐下,她直直盯著餐盤裡的食物,「我喜歡這個味道,而且擺盤好美。」
「別讓它逃跑,快點吃吧!」我切下一塊肉,沾上一些醬汁,放進自己的嘴裡,仔細地咀嚼著想品嘗它的肉汁,這頭牛的味道意外地非常好。
望著也同樣塞進一塊肉的貝拉,她甜滋滋地傻笑,品嘗牛排的模樣,更讓我覺得心滿意足,勾起一抹笑容。
「不要一直盯著我看嘛!」她吞下嘴裡的肉後,略為鼓起腮幫子,又再切下一塊肉放進嘴裡,「這真的好好吃。」
「我的運氣不錯,選到不錯的牛,好好享用吧,這是我為妳精心調製的晚餐。」
「謝謝你。」
「明天我們烤牛肝來吃,那也很好吃。」
......
貝拉待在我這已經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兩三天就會去一次圖書館,每天我都會想不同的菜單料理給她吃,這種相處讓我們也越來越瞭解彼此,可是最終她還壓抑不住自己的不安。
主動開口和我提了。
「我想回家一趟,我有點快忍受不了,隨時都會被他們抓回去的恐懼了。」貝拉坐在沙發上,翻著那一大本的中世紀歷史,語氣反而相當冷靜。
「如果妳開口的話,我願意陪妳。」我也依舊讀著那本寫著腦袋切片的小說,我已經重複看了相當多次,但每看一次都會有不同的體驗。
聽見她闔上書本的聲音,我還是悠閒地沉浸在故事中,「我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貝拉妳想怎麼做?」
「你陪我好嗎?」貝拉靠向我這依偎了起來,就像是她剛來這裡時一樣,像是受傷小動物一樣的無助。
「我們現在去吧!現在差不多是晚餐時間,我準備好一些食物,一起拜訪他們吧。」
「答應我,你在外面看著就好,我想自己面對他們。」
「你不怕被他們軟禁嗎?不如這樣吧,我先陪妳回去,要是情況不對,我願意帶妳走得遠遠的。」
「這樣他們會知道你是誰。」貝拉的聲音明顯在顫抖著,看來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長這件事情了。
「相信我這一次吧。」
相信我,妳將要蛻變了。
......
安撫下貝拉的擔憂後,我們乘著皎潔的夜色,驅車前往她的家中,她家是位在一座小農場裡頭,繞進幾條小路後,我們才逐漸看見她家的農地,但同時我發現她也越來越不安,眼神開始放空了。
到她家那有點老舊的房子前方土地後,我熄火卻也沒打開車門。
「要我回頭嗎?」
「沒關係,我想快點處理好。」她望了望前方的那個家後,皺起眉頭說著,「奇怪,為什麼這時候沒有開燈?」
「會不會是他們不在家呢?還是妳要趁這時候,把東西收一收,我們直接走人就好?」
「我去看看。」隨後貝拉打開車門,緩緩地走向那個家,望著她的身影徹底沒入那個家,我點起一根菸等待著時間過去。
我真的很想知道,妳會有什麼反應,想到這我感到心臟劇烈地鼓動著。
直到菸頭快要燒盡後,貝拉恍惚地走出門口後,身體彷彿癱軟般坐在地上,我將菸頭熄滅後下了車,緩緩地走到她身旁。
「為什麼會變這樣?怎麼辦?他、他們、裡面......」貝拉口齒不清地想要向我說明,在裡面看到的景象,「他、他們,怎麼會變成那、那樣......」
我牽起她的手後,再次拉她進到屋內,「不要慌張,告訴我在哪裡。」
她將我帶往樓上一個房間的門口前,一個我熟悉的房間,她背對著我抓著門把遲遲不敢打開。
「展示給我看。」我搭上她顫抖的手,輕輕地將門推開,再按下門鎖旁的燈開關,當燈光照亮房間內部時,她跟著跌向我的懷中,而我欣賞著現在的一切──
窗戶透進來的冷風,吹拂著那兩具像是牛隻被倒吊的骨骸,地板下堆疊著牠們的腸子,還有腥臭的胃部。
牠們身上可食用的部分已經被挖走,四肢大多剩下白骨黏著一些肉屑,肋骨和背肌的部分也被移走,剩下一條同樣黏著肉屑的脊椎。
唯一完整的是兩顆垂到地板上的頭顱。
我輕輕地摟著貝拉的腰,貼近她的耳旁細語著,「這下妳不用再擔心被牠們傷害了。」
「他、他們的肉、肉去哪了......」
「這幾個禮拜,妳都說很好吃呢。我還記得妳對那道牛肝,更是驚嘆連連呢。」
「呵、呵、呵呵呵呵呵──」
她完全失去重心地跌坐在地板上,開始大笑了起來,過了一下子後,她主動靠向了那兩具殘骸,從地上捧起那兩顆頭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吃下牠們,吃下妳的恐懼,得到生存的能量,這不就是我們對於食物的需求之一嗎?」
她睜大著雙眼,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陰森笑容,用一種我從未看過的眼神,直直地盯向我,讓我有些許的發寒,「難怪小貝拉覺得這麼好吃呢。」
注視著眼前的貝拉,感到自己的作品已經逐漸成形,我滿意地也勾起嘴角,這就是我真正想提供給妳的幫助──
「貝拉,妳已經蛻變了。」
「是呢,我還想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