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討厭的滋味彷彿酸糖在嘴裡融化般,我想這幾日會比較難過點。
晚自習時是白無幫我買炒飯,我不想被學弟妹發現他幫我買飯又引起誤會,所以跟他待在已經捲下鐵捲門的樓梯口吃飯,白無吃了幾口後看我,像是靈光一閃而看來,「其實我剛剛去買炒飯時,有遇到品瑄老師。」
我動作一頓,嗯了一聲。
「她看到我時好像也在找妳的身影。」白無咬著筷子、手調整下抓的地方繼續說,「但當時還有其他老師在,所以我沒跟品瑄老師聊太久,飯好了就走。」他用筷子拌了拌炒飯,「不過品瑄老師有問我妳晚上有沒有要留,然後也問我妳還好嗎。」
他說完瞥了眼過來,我沉默的停下動作,白無才開口,「所以妳早上跌倒時品瑄老師已經知道了?」
「嗯。」我本來不想提到她的事,但現在不得不了,只好老實說,「其實我一開始跌下樓梯時她剛好經過,我先撞到老師才跌倒。」
「怎麼了嗎?」
我頭冒問號,白無放下筷子看我,「我是問,妳跟老師之間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不然一般人是不可能會特意將某些片段或某個人跳過去不提的吧,尤其她還是妳在乎的人。」
我只能露出無奈的苦笑,為什麼白無這傢伙可以直接看出問題點在哪。
白無繼續低下頭吃飯,我也沒說為什麼,因為有些事情知道大概就好,不必全然得知,尤其是兩人之間的私情。
等晚自習結束要回家時,我收到醉之傳來的訊息,我睜著眼不確定有沒有看錯,醉之要我離開時先到學校對面的便利商店等她,我自然是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反正現在的情況再糟也不會糟到哪去。
我坐在早上的位子吃飯糰,等了半小時左右還是沒等到人,看醉之也沒再傳訊息過來,我甩上包包準備回家,心裡的感覺更是低沉、沉到骨子裡,打算等之後也找個機會放醉之鴿子時,被人叭叭了好幾聲。
轉頭一看是醉之的車,我隱約中看見她招了手,便走到車窗旁看她搖下窗。
「幹嘛?」
我讓自己保持冷冰冰的樣子,醉之沉默了片刻,「我送妳回家吧。」
「不用。」
說完正要走,一股力量就拉住我的手腕。不用想也知道是醉之,但這力氣輕的只要我一抽就可以甩開,但她看起來像是有話想說,我堅持了幾秒後,在這場大眼瞪小眼中棄權,選擇走到後座打開車門進去,不想坐她旁邊。
「抱歉,剛要下班時剛好被長官拖了點時間……妳的膝蓋好點了嗎?」
「嗯。」我閉了閉眼睛,「妳突然要我等妳幹嘛?」
「因為昨晚的事,抱歉。」醉之說著、將車窗搖上後開車。
「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突然失控,就對妳做出那種事情……還有早上時也是,因為還有些無法調適自己的心情,所以才忽然冷落了妳,我希望妳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太突然,之前也沒有這樣過……」
「妳現在是用什麼身份跟我道歉。」
我看著窗外,好安靜啊……
「朋友。」
醉之說著,我看回前方,她仍專注在開車上,但握方向盤的手指正有些焦慮的敲著。我想著老哥早上說的話,開始去懷疑醉之道歉的原因,然後噗哧笑了,就像是瘋掉了一樣突然開始起笑,我顯然讓醉之嚇到,她還因此慢下車速,「子晴?」
「哈哈——」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想笑,可能太累了,卻要想醉之的為什麼,聽別人說為什麼,去猜想那個為什麼,去明白那個為什麼,去弄清楚那個為什麼,什麼什麼的——我累了,不想再去想為什麼!
「妳還好嗎?」
「有什麼不好!」
我尖銳的聲音反問,醉之身體一頓,但她要開車沒辦法轉頭看我怎了。我癱在後座上,像個無賴一樣躺下來,但車子卻突然停了,我看醉之急忙轉過來看我,眼神有些著急,「妳真的沒事嗎?還是說膝蓋再痛?我帶妳去看醫生。」
「不用我不需要不用去看醫生反正怎樣都來不及了啦!」
我這樣跟瘋子沒什麼兩樣,但無所謂,想到老哥說醉之可能想透過這種方式留下我的記憶,那我是否也可以靠這種傷害自己也傷害她的方式令其印象深刻?
「子晴。」
醉之從前座挪了點身子探過來,我看她的身子往這邊傾,腦中想起了昨晚更是燃起了不甘,所謂的無所謂——說穿了只是當下的藉口,我們的動作如同放慢步調的電影,待她驚覺我的舉動時,我已經勾住了她,嘴唇碰上去。
「唔。」醉之瞪大眼睛,她縮緊肩膀用手推著我,但我不肯,她的嘴唇好柔軟,溫吐的氣息讓我醉了,我像是迷戀她的嘴唇不停舔吻,醉之仍用手試圖推開我,但是力氣小了,最後只能抓著我的袖子,就這麼任由我親著、吻著,品嘗她柔軟又甜美的嘴唇,細膩的、精密的、如果醬甜美帶著濃密。
她的呼吸好癢,我退開一點距離,醉之微微瞇著眼睛,我的手細細摸著她的臉龐,好燙,她有些喘、嘴唇開開合合像是想說話。我惡意地猛然逼近,那瞬間她閉嘴雙唇往後微微傾,我總算發現她臉紅了,昏昏沉沉的像剛睡醒一樣,手滑到她的頭後抓著頭髮,與她的嘴唇僅剩一些距離,這瞬間心裡好像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填滿,我看著處在弱勢的醉之,她好甜美。
然後我再次緩慢靠近,醉之也緩緩閉上了眼睛。
我們又再次接吻,我一次又一次吻著,不滿足,便試圖將舌頭伸進去,她的身子猛然一震,但我的手還壓著她的頭,我盯著醉之水汪汪的眼睛,她不肯讓我將舌頭伸進去,怒瞪之下才像是妥協緩緩鬆開齒間,這種心滿意足的感覺——我得逞了,舌頭伸入她的嘴裡,好意外醉之比我想像中的燙。
她呼吸急速、很被動的接受我,兩人唇與唇交纏的聲音像是人們竊竊私語,我緊緊抱著眼前這個女人,她偶爾會像清醒一樣突然反抗,我只需要噓一聲,醉之就會乖乖的讓我繼續。
道德什麼都拋到腦後,我只想吻她,就這麼簡單。
曾經的堅持、理性、距離、差異,最後還不是隨著這個吻融化。
我聽見自己的腦中有個聲音說,佔有她。佔有被我吻得昏天暗地的女人,即使她是我的朋友、我的老師,我們曖昧過,但被拒絕了,可是即使如此——這個吻還是跨過了曖昧,我吻著不可能的她。
就像昨天她主動吻我時,已經來不及了。
我突然明白醉之為什麼道歉,因為吻上去時,有種全部都無所謂卻想把對方佔有的慾望。然後我後悔了,後悔自己做的事情,這傷害了兩顆心,像把刀狠狠的插在我們身上,血肉難以分離。
我看著醉之、感受與她接吻的滋味,然後在心裡懺悔、流下了眼淚。
一方面想著對不起;一方面吻著難以分離。
妳也是這樣嗎?
我們分離後看著彼此。
醉之臉上流下眼淚,她的表情很冷淡,但是臉頰上的泛紅——仍說著我們剛才做了什麼。
對不起。
我聽見自己的靈魂是這樣說。
那瞬間,排山倒海而來的悔意灌入我的腦袋中。
來不及了。
我心裡的聲音卻是如此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