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傻子的愚蠢事＂－自我欺騙與駝鳥心態的邏輯與危機

前陣子入手了這一本由在美國知名學術研究大學羅格斯（Rutgers）裡任教的演化生物學專家羅勃特‧崔佛斯（Robert Travis）教授出的＂傻子的愚蠢事＂（The Folly of Fools）後，便一直對這本書愛不釋手；對這本書的偏愛的原因，除了是因為作者本身透過生物演化跟人類本能反應的角度來分析自欺欺人這件事的邏輯性這種做法很新奇之外，另外就是書裡面的內容拿來對照最近在網路世界裡遇到的一些人物跟角色有驚奇的吻合，所以才會不斷地思考跟反覆閱讀。

 

不過在說明上述的感想前，還是讓我首先來介紹這本連續數週上榜全美暢銷書排行的作品好了。作者本身的背景在心理學與社會生物學（Sociobiology）的部分可以說是閱歷豐富；除了在哈佛大學裡執教了５年的經驗外，作者本身針對人類的一些極端情緒反應上所作的著作一直都是多數讀書人手上必備的經典。（作者另一部作品Genes in Conflict : The Biology of Selfish Genetic Elements也是非常好的著作；此書從基因傳承的角度來分析父母的不良素行與情緒反應行為影響孩子的狀況，也是一部非常值得閱讀的作品。）

崔佛斯在本書裡，以現實生活中的實例為起頭，開啟了他這本長達３００多頁的對人類最不想面對的情緒反應之一－自我欺騙的剖析跟敘述。在書中，崔佛斯的舉例除了針對人類的日常生活裡會出現的案例外，針對其他生物在自然界裡所作出的一些自我欺騙的行為也作了不少的詳述；根據他的研究結論來說，不管是動物界或是人類，自我欺騙跟駝鳥心態這類的行為可以歸類成天性跟自我防衛的單純行為。

不過人類的自欺行為，根據崔佛斯的觀察，似乎又不像自然界裡其他生物那般單純只是為了自我防衛所引申的反應；作者在書中表示，人類因擁有＂自信＂（Confidence）跟＂自我中心＂（Self-Centeredness）這兩種特殊的情緒反應，所以在面對對自己不利或是自己無法接受的批評與困難時，便會利用自我欺騙的方式來保護自我意識跟自尊不受影響。

簡單地說，人類的自我欺騙行為模式可以用下列的流程來表示：

發現現實與自我認知的狀況有差異　＝＞盡一切可能去說服自己，甚至用捏造情報的方式去肯定自我認知沒有錯誤＝＞盡一切可能去說服週遭的人自己所相信的狀況＝＞自我欺騙
流程完成

有趣的是，作者在這裡的論述下了一個很明確也很讓人自省的觀念：

＂（人類跟其他生物都有這種天性）但是人類是唯一可以用辨認事實跟知識來矯正（自我欺騙所帶來的）問題跟危險的種族。＂

（Human is the only one possessing the ability to correct the problems by acknowledging the truth and reality．）

因為身為研究學者的關係，作者在書裡也例出了幾項針對人的自我欺騙的慾望跟傾向所設計的實驗與結果，來證明人本身這種自我催眠跟欺騙的行為，的確在短期內會讓人本身有正面的健康與心理上的好處；換句話說，人類之所以會有自我欺騙的傾向，是有實際上的生理與心理反應所衍生出來的行為模式。比方說，根據其中一個研究顯示，人類的男性會因為生性針對面對自我缺陷與渴求去反抗外來的批評與議論，有欺騙自己的傾向會比女性來的高。

另外，針對欺騙這個行為的描述，崔佛斯認為人如果只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去欺騙他人的話，往往會因為自己知道現實的情形而出現說的謊話並不完全的狀況；反之，如果說謊的人本身可以自我欺騙跟催眠到自己都相信起了與現實不符，但是可以滿足自己想要相信的情形的狀況的話，那這個人往往可以很自然地說出跟現實相衝突的謊言卻完全不覺得有任何問題。不過在說明這種結論的章節結尾時，他也很明確指出有這種會持續自欺傾向的人，往往最後現實裡的下場會是最悽慘的。

除了花時間在詳述自我欺騙的功能與問題外，作者在針對對應到實例應用與延伸解說上也寫出了非常多的篇幅。比方說，作者針對經濟市場的投資行為上，因為過度迷信跟自信過高的情形下所作出的投資，往往會因為自我欺騙的行為而失去了認清實際市場情況與分辨正確資訊的能力；
另外，作者針對自我欺騙的概念延伸甚至發展到了中東各國的衝突與美國的介入等等問題。

就文筆來說，這部作者依然不改他往常的習慣，使用的文風都是非常不客氣、直接點破的敘述方式。這種做法，在提出他對自我欺騙的敘述與研究時，的確有種一語驚醒夢中人跟震撼感的效應，身為讀者也可以很容易地隨著他的鋪陳有了閱讀上的情緒波動；不管是利用重大的飛機墜毀事件或是學術實驗，作者都可以用很直敘激烈的方式在每個他想要傳達的觀點的結尾時讓讀者們去作思考。

但是，這種做法並非沒有缺陷；我自己看來，崔佛斯在敘述國際事件與考慮面較廣的經濟市場的分析上，就有明顯的瑕疵。其中最明顯的一點，便是他忘了在這些多層面的世界裡，個人決定往往不只是受限於個人（或是政府）情感的決定；比方說市場資訊的多寡，個人教育的高低，甚至是其他市場未知數成分的影響層面都會造成市場的走向變動。單純地怪罪個人層面的因素去說明這些國際層面的事件，的確是有失完整性。

總地來說，本書不論是在觀點的新奇度上，或是作者本身那種直接又血淋淋的文筆來說，是一本不可不讀的好書；雖然作者可能有用過度的個人主觀意識去判定一些實際案例的問題，但是他所想要表達的觀點依舊是魅力不減。也因為如此，這本作品讓我一翻再翻，思考了很多的東西。

因為在讀完崔佛斯的這本書之後，對於自己在現實世界裡看到的種種網路實例特別感嘆。因為網路世界的特色，這種可以用虛擬人格去發展出完全跟自己現實世界不一樣的虛幻人生時，反而提共了人們在一般正常世界裡更容易更方便的自我欺騙的環境。也因為如此，在讀完了這本書後，才會讓我有了這麼深的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