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貮章 —— 新篇：與恐懼和自由同行
EP 7 我已經再沒藉口了
於痛楚和絕望中掙扎，到底是什麼令女孩能夠拒絕救贖，心甘情願，獨自在陽光下漸漸逝去
沒錯，逝去，這個字詞的使用並沒有誇大的成份，女孩的生命正在逐少逐少地流失
記得，那個少年嗎？
佐島 一茂，那個擁有轉移傷勢能力的宿主
他如此的能力，允許他可以從悲傷中尋求到一絲欣慰，但每一絲欣慰，必須從身處的悲傷中掘出
他可以選擇去拯救他人，但陷身於不幸中就不是一個選擇題，是必須
給予生命救贖的可以，唯獨一定要從死去的肉體中獲得生命
早已腐敗的靈魂，需要腐敗的力量，自己的命才能被寬恕
吃腐，是少年生存的必要條件
而小女孩
則是蝕欲
吃掉欲望的意思
破壞欲、獨佔欲、暴食欲、快樂欲、色性欲、求知欲、睡眠欲、愛情欲
把外在的慾望吸收，然後化作自己的生命力量，但如此力量並不能囤積，故然，有使用的需要
消耗欲望的需求
欲望的化身，是紅色的原因，生物的血肉同色，小女孩吸入一道長氣
閃耀的眼淚，是捨棄的決心，人性的溫柔本性，小心靈面臨死亡的空虛
灰淡的靈魂，是自私的結果，扭曲的愛意滿溢，小惡魔呼出一道長氣
這是她的結局
小女孩心知肚明，不進食便會飢餓的道理是如此簡單，有因便有果，有起便有終，似乎她可悲的一生，即將抵達要劃上句號的地方
數分鐘前開始，視野中的黃色花朵，由一個千片花瓣的外觀，融化為一球鮮黃，光線若如沒有照入眼睛內，卻模糊不清的，不只於視覺
那個人的名字又好，那個人的樣貌又好，在腦海中融成一團溫暖，小女孩憑此刻自己的意志，能做到的，只有把自身亦投入其中
在這之前，有一瞬間，她意識到身體的狀況，她感到害怕，她的身體驚愕中震抖，私自動起身體的肌肉，要追求最基本生理需要，她的身體掙扎，渴望尖叫，但嘴巴連普通的開合也做不到，她想哭，她很憤怒，她告訴自己
她不想死
她不想孤單地死去
她已經用盡一生，去當他人口中的好孩子了，她從不問原因，她笑著承受一切，難道她還做得不夠嗎？難道她犯下一點錯也不能嗎？難道小女孩沒有努力嗎？
她找不到回覆，也沒有人願意回答她，然而小小的心靈自己也明白，得到的答案，如果是真實的答案，恐怕陽光再也不溫暖，四周也不再安寧
她不想那樣子
她不想死去的時候，她也要哭泣中渡過
所以她在心裏，把真實扭曲了，把她認為的事實覆蓋於疤痕上，她説服自己
沒事了
沒什麼，這沒什麼
因為良世是個乖孩子，所以沒差別的
人家沒所謂，只要大家快樂就足夠了
真的沒關係
害怕嗎？我⋯
沒想法
陽光照在身上，黃色的光是這麼的和諧，景色是如此的優美，一切是這麼的⋯安靜⋯⋯
已經聽不到自己的呼吸了，連唯一的聲音 —— 心臟的跳躍亦正在式微
全部
在消失
這樣子的話⋯人家⋯
「 —— 良世 ！」
強烈的觸感，打破寧靜的疾喝，在黃金的顏色中，出現了不愉悅的灰藍色
這個感覺，這把聲音，這種顏色，就好像一沾毒，完美中的瑕疵，將本已合而為一的心，都分開，拆開了
當中首先浮現的是一份真實感，是一種回神過來的感覺，超脫、發現的醒覺
從污泥中，被這毒性喚醒，沉重的身體脫出，以致發現了虛象的存在
而其二，則是隱藏以久的情感，一股熾熱的火焰，燃燒胸口
好痛
好痛
好⋯生氣⋯？
憤怒，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
情緒機制的存在目的是使我們的做事更有效率，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而當中，憤怒最特別
不同於其他情緒，單純而容易理解，憤怒是令人類放棄的原因，同時，憤怒是令人，之所以繼續的原因
感到不平、心中忐忑，而感到需要，把所有障礙強行突破
憤怒本身亦是充滿力量和行動力，人會憤怒，是為覺醒危機而特別的存在
了解之，進而處理之，但不同快樂和悲傷，會隨時間同之流逝，憤怒是人動能的一種，更是能疊加且爆發
對於自己的世界被破壞，幸福的泡泡遭到戳破，被拉回現實，被強迫面對殘酷的悲劇
小女孩的心中
只有憤怒
她恨不得消滅這個障礙
憤怒的女孩站了起來，看清視野中的目標，即使上一刻仍然處於極度疲意中，肌肉卻因為某一些原因，再度有力量
藍色的一團，藍配白底色的外套，銀色長頭髮上頂住兩隻三角形，狐毛獸耳，耳窩內的毛髮不是因氣流而震抖，而是紅潤的道理，那臉蛋泛紅同因
血液的加速循環
心臟在以更大力度搖動身體
開始，有點什麼在流出來了，從頭頂的山羊角，眼窩，耳朵，鼻子，嘴巴，皮膚
全身上下極度的流汗感，半催吐半窒息，牙肉火燒，鼻咽膨脹，眼睛濕潤而刺痛，大腦有種像中暑的頭暈感，裂痛
為什麼看不清楚？有東西沾在眼睛了
這是什麼？紅色，混沌，黏液
血
很濃的血
知道為什麼身體動到嗎？
為什麼要加快燃燒自己生命？
因為生理反應
因為眼前的是食物
生命延續的可能
生存下去的機會
我警告過你了
我告訴過你了，不可以這樣做的
我告訴過你了，不要自作多情
我告訴過你了，我不想傷害你
那麼為什麼
為什麼？
女孩的身體投向了對方，張開了嘴巴，被貓咪脖子肉的氣味吸引過去，鋒利的牙齒渴求血肉，蛇舌祈求蛋白
但貓咪沒有打算就這樣，任由對方得逞，就和不久前一樣，這麼快就放棄，拒絕了屈服，嘗試推開
拼命嘗試，甚至用上了腳，要推開，但鬼爪狠狠地抓爛了其手袖，利指扎入了皮膚中，小貓咪不是沒有那意欲，而是牠的意思沒有被尊重
恐怖，卻殘酷，這樣子的自然界下，只有強者的聲音會被聽見，弱者的想法，意志，抑或決心又好，是不值一提的
貓咪的力度，是不少的前提也好
但能夠單手捏斷成年人脖骨的肌肉，只是越來越沒力，這不是誇大
本來打算留力，但在危機前的壓力迫使之不惜一切，如此前提也好
牠的力量在流失
牠無法反抗
牠 無力 反抗
牠看著小女孩，沒有笑容，沒有怒意，沒有表情，沒有神情，單純的行屍走肉似的，口張便是咬，手伸就是抓
咬不到脖子，就轉向瞄準肩膀，利牙往那斜方扎入去，犬齒插入皮膚，狠狠地刺了進去
皮膚被牙齒刺穿，紅口擴大，唇瓣親吻著肩上的豔液，吸食著生物的生命，切穿表皮吮喰傷口的鮮汁
貓咪捉住女孩的黑髮，但抖動的身體麻痺十分，發力不能，腦袋只剩餘「我不能死」的本能思維，但實際能做出的行動，少之又少，也不見得在僅存的抉擇中，其影響力又有多少
只是一下子，剛見面的這秒，就已經被壓倒了，現實狠狠地摑掌了牠，牠的神智混沌，被痛楚污染，牠無意反抗
這明顯是單方面的獵殺
這刻的牠做什麼也好，亦改變不了什麼
牠的選擇不重要
因為被惡魔吸血的身體，成為了盤中餐，牠已經成為了女孩的糧食，已經發生的事情是不可能改變的，而過去即造就現在，就是這個現在
現在，牠的視野被奪去，猶如被那個誰人遮住了一樣，血液到不了頭部，眼前一黑，唯獨意識仍在
牠清楚地了解到自己的狀況，儘管生理的感觸正強烈反應中，但在思考遭到限制的情況下，牠明白
現在的牠明白自己「可能」會死
牠很想拒絕這個事實，即使這樣而言，現在的牠，又可以怎樣？可以怎樣否決這個結果？可以如何戰勝一個比自己強大的獵人
「不能夠」心知肚明，如同過去一樣，如同面對自己的她一樣，曾經信任自己的人，陷於自己的惡行中，那時的她當下能祈求什麼？
沒有，正因如此，她才哭泣，對自己的無力心感無助，從中得到只有悲傷，受傷的苦，割心的辛
現在的水無月，確切地感受到了，牠親身感受到自己令人難堪的程度了
懊悔嗎？作為一個不正常的人，這是牠最正常的地方，會，且十分，牠只是不想承認，去拒絕，無視，逃避，姑且不是神經病的小貓咪知道這點，那怕旁人把自己當成怪物、野獸，打從心底而言，牠只是一個孩子
但可憐的地方就是，牠回望自己的一生時，發現願意告訴自己真相的人，沒有幾個，沒有幾個會接納信任、肯兩肋插刀，付出於自己的人，卻通通都被我拒於門外、插之兩刀
但他好歹明白道理：可憐人必有可恨處，因此，牠默默地一邊告訴自己「我真悲催」，一邊等待寒冷，從傷口遊走到全身
但感觸早已消去，就在牠喪失對時間觀念的時候，一拼消逝
牠起初有點困惑，不過無力的身體無阻貓咪思考，很快就知道了狀況
牠看向了她
正在哭泣的她
不是過去的她，而是現在的她
名為新井 良世的小女孩
的確在外表上出現了明顯變化，但哭泣的腔調還是那一個小女孩，良世鬱悶的氣息還是扎心十分
喉嚨很乾噪，舌尖嚐到苦味，哭泣聲在四耳朵的立體音圍下，稍作耳鳴和頭痛
伸手，抓住了女孩的肩膀
頂著喉音，牠説，牠讓嘴巴連接頓時的想法，牠想也沒想
「對不起」
因為牠後悔沒有和另一個的她說
「什麼⋯對不起⋯⋯為什麼要道歉？人⋯人家可是差點⋯殺了你啊⋯嗚⋯對不起⋯」
在填充了部分飢餓，未至於致死的程度時，良世回復了理性
在回到現實之後，隨著進食，她也開始回想起原因，為什麼會任由死亡迎接自己的原因，她回想起自己的初衷
她回想起自己在過去那麼害怕，孤獨的害怕感，善良的女孩不想他人體驗，因為乖孩子會幫助、討好別人，因為乖孩子才不會被拋棄，因為我是乖孩子，所以不需要做壞事的原因
但事實證明了，她的內在還是有怪獸，「乖孩子」才不是她的真身
因為壞孩子會被討厭，所以要做乖孩子，不惜一切，只為了被愛，被接納，被保護
不想受傷了，但還是做了
因為死亡的恐懼，還沒有在女孩心目中建立起深厚的強烈，她只知，人可身受重傷，人可以被殺死，死了，便是結束了，她沒有那麼複雜的想法，或許是年少的女孩不了理所謂的「情念」，重點的現在，現在的她只是看到眼前，沒有如此抽象的概念，只是發生了的過去，已定下的事情
自己傷害了他人
自己沒有守好行為，沒有做好孩子應份的工作
現在的良世，良世我，是個壞孩子
「姐姐⋯對不起⋯對不起⋯我控制不了自己⋯對不起⋯⋯我、我⋯人家我⋯很⋯痛⋯⋯很痛⋯我⋯⋯」
怒氣短暫對住了自我，很快地被吸納，包住自我深黑色的一層，是逐漸腐蝕心靈的絕望
「拜託⋯求求您⋯不要恨我」
對方，又怎會有恨意呢？不是完全沒有，畢竟面對生命威脅時的反抗，是必須，唯獨這個必須，現在面對著些更抽象的概念
「命運」，注定的發展，牠不希望現在成為過去，一切已定
不想重蹈覆轍了
但說話無法從牠的口中出來，道歉以外，牠不能說出口，某種存在，阻止了牠的決心，而牠無法命名之
名之「恐懼」，只是其引生的一部分；名之「混濁」，純粹是其一本質；名之「憎厭」，反倒是其前身
好像有什麼，限制了自己的決心
不是
是根本，自己的決心，十分動搖
比如牆頭草
猶如星星之火
尤如⋯身上敗犬的烙印，是刻了在身體上的永恆印記，告訴自己：過去的結果絕不改變，自己的錯失只會一直存在
擺脫了「理性」的束縛，乾脆粉碎腐敗的「心理」，但在面臨問題時，毫無動力，沒有能力去集中，視野降下，看不見，因而害怕
明明獲得了自由，但為什麼好像沒有了抉擇？
牠回頭一看自己所在之處，牠看到了
明明幾經辛苦下定決心，好不容易才來到這處，為什麼無法走下去？
因為
牠如果想做出改變，在現在做出改變，牠要改變的，不只是自己，還有面前的女孩，女孩的意欲，女孩心中的自己，牠要單獨全力負上，而牠清楚，這一點，牠難以完成
過去之所以成功，是因為可以不顧一切，焦點專一然後所有一一拋諸腦後，但此刻，不能
小貓必需面對過去的後果，自己抉擇的結果，因為信任不足而擁有的現在
現在需要的，不是破壞舊有的惡性循環就足夠了，不是，並沒有那麼理想化、美好
始終現實，不能和理想並談，始終現在，需要的是建設，修復
而建設，是十分困難的
牠也不懂得，自私自利的這點，牠十分清楚自己的本質，明明是人，但為什麼活得像個野獸？
口中的「無所謂」，什麼時候由自我保護的說法，變成逃避現實的口頭禪呢？為什麼能無所謂地為別人奉上生命，卻不能無所謂地奉獻上勇氣呢？
小貓咪只是忘記了，忘記了勇氣最簡單的形式，一直生活在殘酷的世界裏，小貓忘記了去相信，忘記了如何不恐懼的感覺，麻木的心靈，那怕粉碎了，只是名義上的死亡
始終「想法殺不死」，當然，賀羽沒有想得那麼多，只是生理上，牠的大腦往真相探頭了，發現景況能造成的不安實在過分，所以才選擇忘記
無關係，著眼現在，此刻，「我」可以做的選擇
牠想像著，面前小女孩的表情，在遭到虐待、殺死、奪去生命的面色，瞳孔如何漸漸放大，溫度如何不再存在，氣息怎樣流逝，是一塊肉，一團肉，沒有靈魂的屍體，上一秒還在說笑的小女孩，下一秒成為了物體
這是自己的錯
如果不以感性行事的話，如果不這樣的話，如果不那時候什麼，如果不怎麼怎會怎樣
恐懼狠狠地毒咬住自己的頭殼，眼淚不只是心理作用，更是生理也開始應付不了這般濃度的神經質傳遞物
做選擇，什麼選擇，有什麼選擇，不就沒選擇？
「⋯我⋯」
「良世我 —— 」
「我不是不愛你⋯我很愛你⋯正因如此⋯我不介意⋯我甚至希望你可以不惜一切⋯」
「⋯生存下去」
選擇⋯成為犧牲自我的英雄
「我不想你死，我知道如果我沒有回來的話，你就會死了，對吧？」
「⋯⋯沒有⋯人家⋯」
「⋯人家我⋯」
「⋯」
「人家我會傷害你」
「我不介意！因為我也不想你受傷！我不想再眼白白看著你受傷了！良世！我不想！」
「人家我也不想啊！」
但不用一會，牠自己也能意識到如此一途，既是無補於事，又是一條逃避責任的末路
自己只是嘗試無視問題，用毫無關係的勇氣去面對現在
現在的女孩比起奮不顧身保護自己的人，更需要有能力，不用不惜一切代價，也能保護自己的人
「人家⋯良世我⋯」
「我是宿主呀」
「我更加是要傷害別人才能生存下去的那種」
「我怎麼⋯可以⋯」
「人家做不到⋯⋯」
「⋯⋯姐姐⋯人家我⋯我也不知道該怎樣⋯對⋯對不起⋯我⋯⋯良世不是一個乖孩子⋯」
「嗚咽⋯⋯不要丟下人家⋯」
如果，跟隨姐姐的意思，自己便是壞人，自己便是愛得比較少的人，因為生命也不敢付出於對方，終究無法克服生理需要，擁有堅毅不屈的精神，貫徹始終，那麼狀況就變成了自己就是犯錯，要他人補償，不過孩童的思維可能很簡單，沒有那麼複雜的思考，只是着重於其後的下場
若是如對方所願的話，那麼就是傷害對方
乖孩子不應傷害他人
乖孩子會討好、滿足他人
小孩想到這時，感到困惑，這一個感覺持續了好一陣子，陷入沉默之中，女孩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思考，因為這份怪異
她的詞彙不足，不懂得形容，但她，確實地發現了名為「矛盾」的處境
過去的認知成為了現在的矛盾，這份感覺衝擊了良世，黑瞳偏左下，她沒有出聲，完全靜止了哭啼，認真地思考，自認自己不得不得出結果
唯獨是用腦的消耗很大，注意力彷彿化為唾液，開始從嘴裏流出，胃部的焚燒，肌肉酸痛又出來了，女孩慢慢地回到飢餓狀態
咬著指頭，尖牙刺著近指甲的指肉，齒磨指甲的口腔倒抽唾液，拼命抑制自己，抑制生理需要的意志力必須很強，支持這種意志的壓力更大，淚水在黑瞳中震抖，小小的紅莓在迷惘中發顫，口中反覆同一句
「我不想這樣我不想這樣我不想這樣我不想這樣我不想這樣我不想這樣我不想這樣我不想這樣我不想這樣」
「良世」
「無論怎樣⋯姐姐我⋯也⋯」
激動的身體制止了發言，啞口無言的狀態下，淚水忍不住了，不斷流出
「我也⋯會和⋯⋯良世⋯⋯一起⋯嗚⋯嗚⋯⋯」
「我⋯已經傷害得良世你太多了⋯拜託⋯拜託⋯⋯讓我為你做點什麼吧」
顫抖的雙手捉住對方的肩，言語表達不了的感覺，以肢體傳遞了，雙向地
「我就不能為你做什麼嗎？」
「我們就不可以⋯一起生存下去嗎？」
「良世⋯我⋯」
「我當然希望那樣子⋯」
恐懼，共同擁有的恐懼，不是畏懼，是選擇去避免的這種想法，連小孩子也能明白的道理
既然不允許單單達成一方，便兩全其美
尋找平衡
中間點
「人家也希望」
「可是人家必須從姐姐身上拿走什麼，會傷害姐姐」
「我不介意」
「只要良世需要的，我一定會給你」
「無論如何，我不會討厭你的」
「⋯姐姐⋯」
「嗚⋯」
「姐姐也是個乖孩子呢⋯哈哈」
只是兩人沒有意識到，卻正在進行的，在收到兩方不讓步的誠意後，正前往的「中間點」，並非實際上的「利益平衡」，而是由兩方遷就且回應的中間點
畢竟誰也不想退讓：「為對方付出所有」，如此想法是不用放下，那麼就合以為一吧
「互相付出一切」，這樣的承諾
「一起生存下去」，這樣的激動
合而為一的結果，稍微補償了，「我會無所謂地相信你」，這樣的親密關係
「不過⋯無所謂了⋯人家還是 —— 」
「不是無所謂」
「我都說了」
「因為，我沒有藉口了」小貓對自己説，牠深知自己現在應該做的是什麼，天時地利人和都到齊
「也不需要」小貓牠對自己說，牠鼓起勇氣，牠叫自己鼓起勇氣，好讓話語能從口裏說出來
「是因為已經有所謂了」
「因為我愛良世你，所以我會這樣選擇」
「人家⋯」
女孩想拒絕，身體卻逐漸無力，牙肉發腫，飢餓的感覺又一次聚集起來，迫使意志被時間沖淡，伴唾液流出
「人家⋯！」
何等的絕望，對於小女孩而言，誰人不希望一切順利，謊言成為真實，不過小孩也明白童話只是故事，現實沒有那麼完美，但至少有對方肯將心比己
此刻，也許對方已經在等待自己的回應，只是一句說話，就能解決這份糾結的情緒
後悔，總覺得無論如何也會有的感覺，是為什麼呢？
「良世不是好孩子⋯對不起⋯」
「良世本來就是個好孩子」
既然我都沒有藉口，那麼你也不應該
貓咪不忍心看見女孩的淚水，不希望見之猶豫，牠沒有明白完全正確的決定也好，牠相信，牠此刻的抉擇
「所以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放下你的」
擁抱，小小的身體，體溫是近乎灼熱
「⋯⋯對不起⋯人家沒辦法做個乖孩子⋯嗚⋯」
即管如此，還是投入其中
「不用那樣子煩惱了⋯好嗎？」
「稍微使壞也沒關係的」
「我相信良世」
「因為良世始終是個乖孩子」
「這點我知道喔」
「你不應該是受苦的唯一一個」
賀羽看著良世
「我們一起受苦吧」
「一起做壞孩子吧」
「因為⋯如果我承諾我不丟下你的話⋯」
「你便沒有孤單的理由了吧？」
「吶？」
沒有藉口了，那麼不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