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貮章 —— 新篇:與恐懼和自由同行
EP 6 沒事了
小個子終於説話了
「哈哈」
「所以最後,我還是退縮了呢⋯」
「抱歉,我知道這不像你們所認識的水無月,但可以放下這種眼神了⋯」
「⋯我也知道,我剛剛所說⋯所做的全部⋯⋯也⋯也很奇怪⋯對吧⋯⋯吶?」
「甚至⋯說是任性也不過份⋯」
「⋯⋯抱歉,又說了些不經大腦的話⋯」
只見成年女性的腳步減速,走了在後頭,小個子的後方,對準其獸耳,震動聲帶
「吶」
「這不是你的錯」
「我們沒有辦法幫到她」
「我們根本⋯不清楚對方的處境,不是嗎?」
「你已經盡力了」
溫暖,對冰冷,是熾熱
「我根本沒做到什麼」
無論是如何鼓勵性的說話,小個子也一一當成負擔似地對待
「那怕我的言行連安慰,這般簡單目的也無法達成?」
聲音,單純是空氣的震動,言語的意思傳進去,又回到出來,空洞的眼神中沒有意欲去聆聽
再動聽的說話
無動於衷
「鹿波⋯謝謝⋯⋯嘖⋯我知道你很⋯⋯很想⋯抱歉⋯」
止住令人頭昏腦脹的想法,禁止之從淚管中流出,重新整理思緒,重新說一次
「鹿波,你是一個很勇敢的人」
回應的,是一把男性聲
「我們沒有人是,況且一點也不勇敢」
「你認為的勇敢?只是亂衝亂撞的結果」
對其之插話一事之外,對其內容不滿,女聲出言打斷
「鹿奈⋯!」
「這是真相」
「提議大家去相信奧窩時的你,心中也懷疑著,不是嗎?」
「我們沒有能力去擔保一切順利」
「但逃避現實⋯絕對⋯不是⋯」
男聲總結,語道
「絕對不是正確的方法」
「我知道」
「所以更加要澄清」
「來到這裏後,大多可以捨棄正確與否的問題」
「此處是一個迷宮,沒有「較好」的路,只有通往出口的路才是正確的路」
「良世的事情,不可能全數由你負擔」
「我很同意,你,的確盡力了」
「逃避不一定是錯的」
話語的聲音,可以說是鏡子,不過聲音的話,用鏡子又不太準確
內心世界的戰場上,其中一方的號角聲,和男子的聲音同一
「逃避不是我的錯」,但同時間地,「沒有能力去面對是我的錯」這想法在腦海中勢均力敵,不斷自我解釋的罪疚,不斷生成的後悔
重整自己的想法,從中,小個子意識到的是,對方之所以正確,是因為對方有謀
「從心所欲」是一個藉口,不去思考的藉口
小個子以為
但現實不因你而改變
現實不如人意
「老實說,我很崇拜你的那種決心」
「我甚至⋯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仿效你」
「⋯吶⋯」
「⋯⋯謝謝你⋯至少⋯至少⋯⋯」
「給我⋯咕嗚⋯嘗試的機、機會⋯咽⋯」
呼吸的動作,令之全身顫抖
再來一次,重新整理思緒
而在今次的過程中,小個子再一次想起了那一句說話
『你根本不愛良世』
不應這麼痛的心割,在那句中
小孩子的坦誠中,説破了一切,不是嗎?
「⋯不用安慰我,這是我自找麻煩」
搓揉紅腫的眼袋,小貓又發出了笑聲
沒有感情的笑聲
冷笑
「 哇 哈 哈 」
「⋯⋯哈哈⋯不過,鹿波,介意我問一個問題嗎?」
「是的?」
獸耳向後轉,對向女性的聲音
「吶」
「那時,你看到了要自己獨自一人面對,你不後悔嗎?或是這樣說」
「為什麼你可以忍受下去?」
「讓我猜⋯⋯只是因為⋯⋯這樣做⋯正確?」
對著沒人的前方,小個子喊話道
「是的」
「但這樣子回答,我怕你不覺得會是個充分的回覆,所以」
「這樣子說吧」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因為那個想法,不是我的想法」
「而是鹿波 依奈子的想法,真正堅持己見的人,是她自己」
「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大概⋯」
「人格,當作是靈魂,人格解離,就是同一個身體中,住著不同人」
「簡單來說,真正決定去保護良世的人,是依奈子,而並非我」
「所以我說不知道」
「因為我不是做抉擇的那個」
稍有短暫,女聲繼續
「況且⋯如果給我做抉擇,我會屈服」
「我會逃避」
男聲和應,並接過了語句
「在我們的角度去看,一個偽裝出來的堅強,一個逃避主義,是無法理解真正的,是什麼驅使依奈子」
「依奈子她的感情很豐富,因而很複雜」
「實在無法理解」
「但不是無法明白,她的行為」
右邊的男聲提高了聲調
「她明白良世的痛苦」
「她不想良世,一個小孩子痛苦」
「依奈子她,不想良世作為宿主而受苦」
「同樣作為宿主的鹿波 依奈子,不想作為宿主的良世,走上曾經自己走過的路,因為她知道,這條路會粉碎小女孩的心靈」
「我再如何理性地告訴她,再和她爭論,說,為一個未曾見過面的小女孩,不惜一切,是愚蠢的」
「但她不接受」
「她説,她不可以違背自己良心」
「我和她說,良心不存在,更不要說在這狀況下,自身才該放第一」
「她卻以一個稍有歪理的說法,去堅持自己的想法」
「不堅持什麼的話,到時喪失的,不只是良心」
「少女她害怕自己忘記了最基本的願望」
「她對抉擇的渴求」
「如果在那處,放棄了自己的自由,那麼,可能連手上丁點的抉擇,也要一同遺失」
「很笨,但很了不起」
獸耳聽到這,稍微一聳
「是的,很了不起」
貓咪的腳步走快了,低著頭的小貓不再與男子平排走
「我可⋯沒有那麼偉大的目標」
「真的⋯依奈子很厲害呢⋯」
「當然是這樣呢⋯」
「果然,我只是想全部如我所願地發展,果然,我只是自私」
「果然」
「我根本不愛良世」
「我根本不懂得怎樣去愛她」
「⋯我只是⋯」
「害怕受傷⋯?」
聲音越來越少,越來越尖,直至哭號的出現,抽鼻的一聲,結束了自責的聲言
「⋯抱歉⋯」
「沒事了」
鹿奈在沉默中,接住了對話
「不過如果說」
「⋯⋯如果說?」
他説
「⋯不過,那些是我亂說的」
「始終沒人知道」
「也許依奈子,只是一昧盲目追求自己所希望的發展」
抬頭望遠方,無盡的走廊,如同小個子的心淵
找不到解答
「⋯不過⋯不也是很厲害嗎?」
「她成功了」
「⋯的確」
男聲的嘆氣,緊接之的,是女聲的吸氣
「吶」
「那麼良世,也成功了,不是嗎?」
疑問句,成為了質問,刺激性的言語,令小貓有刻停下了腳步
「⋯什麼意思——」
「不、不⋯」
「沒、沒事了⋯我什麼也沒說」
但這樣子回答,女性不覺得是個充分的回覆
「因為她成功保護了你,水無月 賀羽」
「她寧願自己一人支離破碎,也不想見到所愛的人受傷」
「她自私了」
「就好像,保護了她的鹿波 依奈子」
「她可以放棄,但她對自己的忠誠,多於良世對她的愛護」
「依奈子令良世需要她」
「她自私地做下了愚蠢的抉擇,令良世可以抉擇」
「令她不孤獨」
「因為再如何受傷,也有人會陪伴自己」
「甚至比自己更嚴重」
「因為愛慕之中,是沒有平等的可能性,總會有一方付出更多」
「但說是那一方的話,才不是永遠不變」
「所以説」
奈奈子的聲音,很像依奈子,但更有成人的喉音,更加成熟的聲線
「你沒有做錯」
「你盡力了」
「只是你作為小孩子,未不懂得如何去愛⋯」
「總有一天」
「你會明白的」
三人,陷入了完全的沉默
這段無聲,是明顯的終止,對話的終點,圓形只差最後一劃
水無月的聲音,軟弱地響起
「這樣嗎?」
「那麼⋯沒事了⋯」
又一次,陷入寧靜中,只有腳步聲的走廊,三人靜靜地聆聽著大家行走的節奏
只見腳步聲時不時完全同步
最快的腳步減慢,和最慢的腳步同步
至少在嘗試著
一時減太慢,因而加快
太快了
「水無月 —— ?!」
而之,逐漸遙遠,往後方去
留下了兩人的呼吸聲
「⋯這明明是你打算的⋯」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做得對不對⋯」
「我可以說什麼?你問我,我問誰」
「⋯就這樣吧」
「等時間證明一切吧」
貓咪,消失在兩人眼中
時間不能令傷口復原,但可以令傷者更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