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追思懷想
金髮少女與米白髮美青年於一間下午茶餐廳對坐，桌上擺放一杯紅茶與紅玫瑰茶。
「其實巴小姐真的不用如此客氣，在下協助魔法少女消滅魔獸，只是盡了身為術陣師的義務，而且這也是為了蒐集魔獸的能量，以實現推翻魔法少女機制的理想。因此在下所做的一切，都是義不容辭的。讓巴小姐破費來到如此高級的下午茶餐廳，真是不好意思了。」
「不會，因為菲西諾先生真的幫了我們很大的忙呀，近來這幾次不單是我，還幫助了其他夥伴。若不是有菲西諾先生挺身相助，不然還真的有生命風險呢。況且，願意為了達成不再有少女、民眾受害的理想而奮鬥，這也是令人欽佩的。」麻美端起紅茶：
「因此，若不是菲西諾先生一直推辭，不然已經欠了這麼多次人情，實在非常過意不去呢。現在，我也只是連同其他夥伴的份，多少報答菲西諾先生的恩情而已。」她啜飲一口：
「話說回來，雖然菲西諾先生有跟我解釋過『法術陣』的形式，以及為什麼會融合陰陽五行之術的原因與效果，不過資訊量過大，實在無法完全記起來呀……可以請再解釋一遍嗎？」
「當然可以，巴小姐，請容在下娓娓道來。」
亞里格放下茶杯，紅玫瑰花瓣於茶面浮動。
「『法術陣』由於不是魔法，因此它的形式大抵是固定的，共有紅橙黃綠藍靛紫七色，越接近冷色，威力越強大。然而，法術陣的『詳細形式』與強度，仍與術陣師的素質與經歷而有差異。」米白髮青年輕眨淺栗色的眼瞳：
「而所謂的『詳細形式』是指法術陣上的圖騰，因人而異。另一方面，術陣師也能自行以科學方式，研發能夠融入法術陣的招式。而在下就是自食其力，研發出將『陰陽五行』融入法術陣的方法。而『陰陽五行』，是在下家鄉的先人提出來的，但恰巧與地球古中國的『陰陽五行』的概念異曲同工，但仍有微妙差異。」他續闡釋：
「但『陰陽五行』，不能獨立發動，必須配合法術陣，而此須搭配的法術陣為白色，為七色之融合，威力勝於七色法術陣，但必須詠咒。而在遇到相剋的屬性時，使用可相剋的屬性則能事半功倍。例如『灼熱似火，燃燒殆盡，剋！』、『冰涼如水，以柔克剛，剋！』等類。」他提起紅玫瑰茶，輕啜一口：
「此外，也能將五行相融，使威力更加強大。但會消耗更多術力，且同樣須詠咒。五行相融共有三種等級，最高等級是禁術，若沒有足夠的準備，直接使用的話，會犧牲性命。」
亞里格將茶杯，放回茶碟，麻美輕抿唇畔。
「『五行相融』的招術，目前僅用過最低等級的『陰陽五行‧交互相融──金與木，水與火，捲土重來，滅！』而已。」
麻美思索半晌，將紅茶倒入茶杯後，開口：
「原來如此，我回憶起來了。再聽一遍後，思路確實更清晰了呢。」金髮少女溫柔莞爾，接問：
「那麼，這些招術的名稱，都是菲西諾先生命名的嗎？」
「是的。因為唯有詠咒，才能發動招術。因此，只好必須命名。」
「是這樣啊！其實呢，我很喜歡給招式命名呢，菲西諾先生也聽過。因為我總覺得，比起戰戰兢兢地戰鬥，這麼做感覺會很好很多，不是嗎？」麻美牽起唇角，流露靦腆的微笑：
「魔法少女一直都在跟魔女──魔獸廝殺，不是嗎？我也想到，小時候憧憬的魔法少女，都是充滿希望，從來沒畏懼過……」她的視線下移：
「而且……小時候其實有多少想過呢，總覺得能夠喊招的話，是件很帥氣的事。因此，真的成為魔法少女後，就想能夠實現夢想的日子，終於到來了──於是我就把握機會，為特殊的招式命名。大喊必殺技的名稱，真的很開心呢。因為覺得自己，真的變帥氣了，而且──也能不再那麼畏懼。」她俯視暗紅茶面：
「即便身經百戰，戰鬥的時候，難免還是會害怕呢。」
亞里格默然，而後淺笑。
「不好意思，說了些有點奇怪的話，總覺得這些話不知不覺就說出來了。似乎是以前，有說過類似的話……」麻美瞇眼莞爾，而後舉杯，微掩她的容頰：
「菲西諾先生，會覺得這些想法會很奇怪嗎？喜歡喊招什麼的……」
麻美目光右移。
「這個嘛，在下覺得，畢竟自己也是需要喊招式名稱的人，加上在下也認為，雖然喜歡喊招可能是很多孩子的憧憬。不過至今，在下已經二十七歲，卻也體會到，能夠在喊完招式名稱，便發動強大的招術，擊敗敵手，確實是件很帥氣的事呢。」亞里格放下茶杯續道：
「因此，即便有人認為喊招式名稱很丟臉，那就讓在下陪巴小姐一起丟臉吧！」
麻美移回目光，與亞里格眼神交會──她的金黃目瞳，反映米白髮青年柔和的淡笑。
麻美與亞里格相視而笑。
「謝謝，菲西諾先生，就讓我們一起相信，喊招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吧。」麻美續問：
「不過，剛才菲西諾先生也有提到，會喊招式名稱的，都是比任何一種顏色的法術陣還強大的招術。那麼，菲西諾先生中途加入戰鬥的那幾次，一開始就能夠發動威力強大的招術，那是有喊招的招術嗎？」
「不是，那只是一般的法術陣。但威力之所以能夠特別強大，是因為若在剛進入結界，魔獸尚未發現術陣師的存在前，可以消耗較少的術力，悄然佈陣，蓄積足夠術力後再釋放。威力則視蓄積多少術力而定，而這種法術陣的顏色為靛藍色。」亞里格提起茶壺倒茶：
「這讓在下想起，似乎還未跟巴小姐提過法術陣的限制。比方法術陣的射程僅十公尺，往往懸空施展，若企圖在敵手底下施展，必須搭配陰陽五行相融之術。而且，只對『魔物』使用有效，比方魔女、使魔與魔獸，以及孵化者，這是為了保護人類與一般生物所設計。」
「原來如此，這樣的確能夠防止術陣師為所欲為呢。而且，也難怪菲西諾先生初次替我和蓓蓓解圍時，能夠擁有如此強大的威力……」她低喃：
「蓓蓓……」
麻美語塞，俯首無語。
亞里格放下茶杯，柔聲絮語：
「別擔心，巴小姐，在下相信遲早會找到將她找回來的辦法的。畢竟巴小姐周遭有分別建立與改寫『圓環之理』的鹿目圓小姐與曉美焰小姐，擁有特殊力量的她們，遲早會找出拯救她的方法的。」
「可是……」
「需要些時間吧，在下也會盡力尋找拯救她的方法。只是在下不才，也只能盡心盡力。不過，真的別輕易放棄希望，許多心願尚未實現，僅是時機未到而已。」
米白髮青年的聲調，極其輕柔，摻帶一絲溫暖。
金髮少女抬頭，凝視米白髮青年默然。
「巴小姐是感到孤獨、寂寞嗎？若是如此，這種心情，在下是能切身體會的。」
麻美眨動金眸。
「在下也是自幼就父母雙亡，而且離鄉背井，穿越了浩瀚星河，來到這遙遠無垠的地球，執行任務。見瀧原地區，就只有在下一位術陣師。在下早已飽嘗了，孤獨寂寞的感受……」亞里格身體微傾：
「但是，至少在這裡，認識了巴小姐，還有其他的魔法少女。當然，還有在下生活圈的人們，也偶爾會與其他術陣師同仁聯繫，而巴小姐也是有其他夥伴。」他續言：
「在下想，巴小姐還是希望有人能夠時常相伴。比方喝茶的時候，就希望有人能夠共飲。因此當有人能夠共飲時，總是比較能夠感到欣悅吧。」
麻美心頭一震，凝視亞里格，隨後側臉，俯首不語。
「巴小姐應該十分喜歡飲茶吧，願意破費帶在下來到這麼高檔的下午茶餐廳，應該是個茶飲愛好者吧，其實在下也是。」
麻美赫然抬臉。
「而且，在下特別愛好花茶，因為在下十分喜愛花。巴小姐也是嗎？」
「……嗯，我也是。那菲西諾先生喜歡什麼花呢？」
「這方面的話，其實有很多種，不過真要說的話，是鳶尾花。」亞里格將紅玫瑰茶一飲而盡：
「雖然鳶尾花分很多種，不過每種都有屬於她的美。而且，最不可思議的是，地球有許多鳶尾花種與在下家鄉的一樣。」他提起茶壺倒茶：
「不過，若有金色的花種，在下一定也會很喜歡。只可惜在下的家鄉沒有……」
麻美默然，若有所思。
「不過，有兩個共同興趣，真是太好了。」
兩人的茶杯，持續冒出氤氳……
○○○○○○○○
白亮的天光，灑落於滿地的落櫻。
大量落櫻，在麻美的踩踏下，紛紛揚起。
此際，她隱約望見，前方有位青年向她招手──
「巴小姐！」
「菲西諾先生！」
兩人相會，亞里格開口：
「不好意思，在下來晚了，不過剛才巴小姐是獨自作戰嗎？若是如此，這次的魔獸應該沒有太棘手。」
「是的。沒關係，菲西諾先生有協助的心意，就足夠了。其實，菲西諾先生已經幫我們很多次忙了呀。」
「沒有，這是應該的。不過，話說回來，這也代表認識巴小姐好一段時間了吧……沒錯，已經一個月了呢，也難怪櫻花都凋落了。」米白髮青年仰望已經飄零的櫻花樹。
「是呢，可是……」麻美欲言又止。
「怎麼了？是指還是有『無法解決』的問題嗎？」
亞里格詢問，金髮少女俯首默然。
「若是如此，在下還是要再說一次，真的能夠深刻體會這種心情。這種感覺總是難熬的，巴小姐可能也會想，為什麼都沒有回來，難道對這個世界真的無所眷戀嗎？真的不在乎任何人嗎？在下私以為，不是的。」米白髮青年嗓音輕柔依舊：
「應該是因為誤入太讓自己依戀的環境中，也許正如巴小姐提過的，可能是有最思念的母親吧。也可能，還有其他讓『她』依戀的事物，使她無法自拔，陷入迷惘……抑或是幻境的作用，使她遺忘了魔法少女夥伴，甚至是本分。而非不重視巴小姐，也並非不負責任。」他仰望已然萎謝的櫻花樹：
「若是在下遭遇這種情形，很可能也是如此吧。畢竟，在下也是思念亡故的雙親多年啊……」他俯首，放低聲調：
「其實，看見滿地落櫻，就會使在下憶起，昔年也曾與雙親，一同賞花的情景……其中有一種花，與櫻花十分類似，因此會不自禁地睹物思人呢……」
麻美默視亞里格，神色難掩凝重。
「都認識一個月了，卻還沒向巴小姐多分享自己的過去。願意的話，在下可以分享一些關於『賞花』的回憶。巴小姐願意聽嗎？」
米白髮青年，陷入回憶的旋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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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在下還懵懂無知的時候，母親就很喜歡花，因此家裡陽台總是擺滿了盆栽。時節一到，便會百花盛開。然而，卻沒有任何一種花，能夠吸引還是小男孩的在下目光。
直到某天，在下走近陽台，看見母親的背影，似乎在注視著什麼。於是在下推開門，詢問母親在做什麼。
『在看我種的白色鳶尾花呀，你看，今天她終於開花了，很漂亮吧！』
在下走近一看，一株含有黃色花蕊的純潔白花，映入眼簾──當下，在下深深被迷住了。
那是，在下第一次，感受到花的美麗。
似乎，初次瞭解，為何母親如此喜愛花卉。
在下的雙眸，閃閃發光，微微張口，已經心醉神迷。對當時還年幼的在下來說，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白鳶尾的美，以及那種感動。
不過，現在要描述的話，一定是「純白似雪又似紗，天使在眼中閃閃發光」吧。
永遠，都不會遺忘，迷戀上白鳶尾的那一刻──因為，那就是在下，愛上花卉的開端。
自此之後，花，成為在下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為何白鳶尾如此深得在下喜愛？仔細想想，一言難盡。實在很難用言語去描述……或許，跟她散發純潔的氣息攸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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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後，某次全家出遊，卻不小心在山間迷路。然而，途中卻隱約望見前方有一大片粉紅花林，父親停下了車。
在下一下車，放眼望去──廣大無垠的粉紅花海，佔滿了在下的視野。此際，微風徐來，大量花瓣飄落，四處翩飛。
在下與雙親，就站在被大量粉紅花瓣環繞的山林中。
那時，在下目不轉睛，心馳神往。
『好漂亮……母親，那是什麼花？』
年幼的在下，以稚嫩的嗓音問道。那就是在下認為，與櫻花很類似的花……
『不知道呢，不過，看到這麼一大片花海，這還是第一次呢。我想，這就是迷路的好處吧。迷路的時候，有時反而會看到更美麗的風景……』
母親仰首，凝視隨風飄搖的花海，及四處飛舞的花瓣說道。
其實母親這番話，在下一直深信。這也讓在下聯想到，或許迷惘的時候也是如此。因此當自己陷入迷惘之際，也會如此勉勵自己。雖然，陷入迷惘難免會感到痛苦，但也不至於一無所獲吧。
而這種道理，對於他人，在下也是抱持這類想法。
不過，固然明白道理，真的要做到，其實還是很有難度的。就如在那次賞花之後，不久雙親就慘遭魔女所殺。那次，是最後全家一起賞花……
在下多麼懷念，與家人相處的日子，不單只是懷念能夠一起賞花而已……
而在痛失雙親後，在下屢次感到迷惘。尤其是現在──在下實在不確定，為了替雙親報仇雪恨、守護魔法少女與民眾的理想，而辛苦成為術陣師，甚至離鄉背井，來到比天邊還要遙遠的地球，真的值得嗎？能夠如願以償嗎？而且，若發生什麼萬一，可能還會命喪異鄉……但對在下而言，能夠平安歸鄉，是最渺小的心願啊！即便最終一無所有，也不能……
然而，無論如何迷惘，都必須走下去，因為，在下不願意讓自己所付出的一切，最終都化為烏有──而且，在下也不願辜負任何人。因此在下都告訴自己，現在所付出的，將來不會什麼都沒有的……
終會，發現點什麼、留下點什麼……
於是，在下抱持這種信念，直至今日──雖然遺憾、迷惘未曾消失，但至少在下深信，終將在這條道路上，發現從未見過的，美麗花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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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西斜。
金髮少女啜茶，而後，腦海浮現──
『現在不但一個月了，也對彼此有些了解了，願意的話，可以讓在下改稱巴小姐為『麻美小姐』嗎？』
麻美嫣然莞爾，自語：
「確實呢，不知不覺，就已經有一定的熟悉感……」她續語：
「話說，好久沒喝紅玫瑰茶了，原來紅玫瑰茶，也是那麼好喝的……」
她放下茶杯，隨後倒茶，茶中的紅玫瑰花瓣，隨波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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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視情況是否連更。
此外，本篇其實有引用麻美在廣播劇3的台詞，也引用某個人說過的話，不過能看出來的，大概只有（笑）至於其它細節也是如此www
點圖進粉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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