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才開始,海因里希就變得沉默寡言,我不相信她會因為我的幾句批評便收回過動的態度,準是又在盤算著什麼。
「為什麼我們經常要在日落前趕路?」瑤問道,她想起上次在對馬也是在黃昏前到達活動中心。
「因為上路的過程會令我們覺得累和悶,沒有參觀和玩的興致。如果在日落抵達,我們就可以直接在飯店休息,第二天就有充沛的精力。」
「是你自己懶吧。」星之宮嘟噥著。
「我從來也不懶。這是有規律的生活方式,行軍的時候,當沒有氣力的話,就當找一個隱密的地方停下來休息,強行前進會令身體與精神狀態急速惡化,很容易被伏擊。」
很多看似荒謬的事情都有能夠被接受的合理解釋,就和眼下這群和我前行的人一樣,大相逕庭的性格都有產生的原因,星之宮的反社會人格源於醜陋的童年;瑤的冷漠是對生活的麻木的結果。
這次出走,除了讓兩位孩子放鬆外,我也想要弄清海因里希的底子,這種樂觀的人和帶給歡樂的小丑一樣,總有陰暗的一面。
「啾啾!」一直跟不上我們的齊格飛,在後方叫著。
「星之宮,你又讓齊格飛拿重物了。」我從他小巧的雙腳中接過星之宮的大袋。「就不懂自己拿嗎?」
「因為很重嘛。」
「你看瑤的行李箱比你的更大。」
「那好吧……」他把袋子重新掛在肩膀上。
「……為什麼我的行李箱變得那麼重?」這下輪到瑤的進度落後了。
然後星之宮還走在我前面,身上沒有任何負擔。
「原來是你把袋放在瑤的行李箱上。」
「你是何時放的?難怪重了一倍。」
我憤而將袋子扔到星之宮身上,他在接住的同時差點往後摔,我沒有理會他繼續前行。如果只是為了貪圖一時的舒適而令其他人感到痛苦,根本不會得到其他人的尊重,尤其是以這種分不清是惡作劇還是蓄意的形式。
「就算是玩笑,你已經給別人麻煩了。」我說。
「哼。」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瑤對星之宮展示出不屑的態度。
「哎呀,不要吵架好嗎?」海因里希的關切並沒能澆熄我的怒火。
「你自己跟星之宮說。」
「對不起……」
「話說,為什麼我們不坐你的車?」瑤轉個話題問我。
「因為我不想找地方停泊我的車,而且我們很久沒有走路了。」
之後我們沒有說話了,直到到達我預約的飯店前。走了接近一個小時後,我們到達在台東區預約的飯店,是一家五星評價的飯店。
外出旅行,除非是挑戰和磨練,我一律認為一定要住在條件優渥的地方。既然不是經常遠走,那就不要在意錢包裡的錢而屈就在次等的場所,應當讓玩了一整天而疲勞不已的身體能休養生息。
「我只訂了兩個房間……」
本來我是想瑤和希佩爾睡在同一間房,不過因為海因里希到來,我想瑤和我與星之宮一起睡。
我當然說不出這樣的話,就這樣撕裂關係會有損我的名譽,不值得為了自身對某人的偏見而劃線。
「所以我和星之宮一起睡,瑤就和海因里希一起住。」
「嗯……」
「……」星之宮好像要開口說點兒什麼,被我再瞪了一眼。
「你不要在這個時候說奇怪的東西,我會自己應付海因里希。」我湊到他耳邊低語。
「哇!可以跟大心池小妹妹一起睡太好了!我一定要和你好好交流!」海因里希欣喜若狂,我只能犧牲瑤來換取我和星之宮的安寧。
飯店位於淺草寺附近,有一百層,我預訂了的房間位於頂層,是僅有的五個極上豪華級別房間之二,睡一個晚上要花一百萬日幣,價格都是之前的旅館望塵莫及的。
「瑤,對不起呢,這幾個晚上就屈就你了。」我在參觀比一般公寓還要大的浴室時,把瑤拉到裡面跟她說。「這個我給你,如果她對你做奇怪的事時,你就按中間的按鈕。」
我給她的是之前誤給星之宮的傳送手錶,按上面的按鈕可以傳送到我身邊,中間的按鈕則能把我召喚到使用者身旁。因為不想引起騷動,只有我才有這個發明。
「我覺得海因里希令我很不舒服,明明跟她不熟悉,一直黏過來很煩,學校裡的這些人都會被無視。」
「每一次有不認識的鐵血成員來到,我都會覺得她們的性格很難應付,最後都被我用不同方法來深入了解她們,才令我能夠和她們好相處。」
「那你是怎樣和羅恩好相處的?」
「我出生的時候,羅恩已經是那個樣子了,當時她像是一位姐姐般照顧我,我長大後自然能和她的性格融洽相處。可惜現在不行了。至於其他人,有機會你看到再給你介紹。」
我是在一八四九年出生,羅恩比我早上四十六年來到這世界。
「你們在裡面百合嗎?」星之宮在外面敲門大叫。
「什麼是百合?」我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的用語。
「就是女女的同性戀。」瑤說。
「當然不是!我們在檢查浴室有沒有蟲子,不想嚇到你就關上了!」我這樣回應星之宮。
「那你打算怎樣對付海因里希?」
「她用什麼態度對我,我就相反地對待她。要根據不同性格來選擇順之、逆之,或是其他應對方式。」
「你也是心機重呢。」她抬起嘴角一笑。
「我都活到這個年紀,能看到人在太空旅行了,自己的交際手腕自然有一套技巧。」
不然星之宮也不會聽從我的教誨。
話說這間浴室可真的豪華,天花與地板都是黑色搭配灰色的雲石,牆壁設有多面鏡子,轉一圈身子,都會看到自己的身影。
略微昏暗的燈光令如廁、入浴與化妝都不會匆忙地完成。個人的衛生與護理就是要慢條斯理地進行才能滋潤身心,被豪華的裝潢瀉在身上,對浴室和洗手間的骯髒且潮濕的印象也會一掃而空。
當然,還是我家的更勝一籌。
「怎麼那麼久?這種地方那麼乾淨,也不會有蟲子吧。」星之宮不滿地抱怨。
「因為裡面的陳設太漂亮了,我在想我們家的可以怎樣學習。」
「啾啾!啾啾!」趴在星之宮頭上的齊格飛看到浴室裏有一個小馬桶,是設計給饅頭的。
「對耶,我們剛才就是在看這個,現在的饅頭真是幸福。」我走過星之宮,趕緊把瑤和海因里希送到對面的房間。
「哇,這房間的色調真鮮豔。」
相對於剛才的灰色與白色的搭配而形成的冷漠感,對面的房間被微暗的黃色燈光籠罩,牆壁塗上了暗啞的口紅色,一張圓形的大床正對著電視機與音響前,浴室雖大,卻只有透明的玻璃把它和大廳分隔。
「為什麼整地都是玫瑰花的花瓣?」瑤說,床的四周佈滿了紅色和紫色的花瓣。「莫非這是情……」
「……!」我壓抑內心的驚訝情緒。「我弄錯了,這間是我和星之宮的房間,另一個房間才是你們的。」我及時插進瑤會沒說完的那句話。
本來房間不是這樣的,不過畢竟是頂層的最昂貴的房間,可以在預訂的時候跟負責人說想要裝飾成什麼樣的風格,我就選擇了以猩紅和白色為主軸的房間,為了讓星之宮睡得更安心,嗯。
「提爾比茨最近是壓力太大嗎?為什麼變得那麼積極?」星之宮問。
「還不是因為你,是你把我搞成這樣,所以你要負責喔。」我用拳頭揉他的頭髮。
瑤在我調戲星之宮期間回到原本要讓她住的房間了,我也不想將這種放閃的互動做得太明顯,會刺激到瑤的心靈,更會招來海因里希的嘲諷。
話說素來冷面貼熱屁股、臉上的笑容像是抹不走的海因里希,離開房間時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跟著瑤後面出門了。我並未因此感到安寧,一個人出現反常的狀態,會令我覺得對方在盤算著什麼。
不過不要想那麼多了,先享受當下的環境,讓我和星之宮在欣賞著落地窗外的東京夜景的同時,品嚐愛情的瓊漿玉露。
我拿起兩個酒杯,為我和星之宮各倒了一杯三十年前的勃艮第白酒。
…
儘管在北宅到來之前,瑤是喜歡主角的,不過在不徹底瞭解彼此的情況下在一起,瑤受到的傷害會比被北宅NTR更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