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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與海的子守歌~Ever17同人 一章 雨(1)

做白日夢的克里斯 | 2020-03-08 10:05:42 | 巴幣 4 | 人氣 115

完結一章 雨
資料夾簡介
2024年,逃亡到了亞洲大陸的月海,在隔離都市「玄城」中過著貧困卻安穩的生活。直到某一天,一名少女出現......

  一切都起於二〇一七年五月。
  當文明世界還沉浸在高科技帶來的浪費與懶惰,當世人幾乎忘記飢餓與苦難的意義,一種致命傳染病就像上天要懲罰驕傲的人類,毫無徵兆地,以日本的一座海洋遊樂園為中心爆發,在兩個月內擴散到全球,導致數億人──不分人種、膚色、長幼、信仰──都在自己嘔出的血泊中死去。
  傳染病的名字是「TB」──TiefBlau──德語的「深藍」之意。
  感染「深藍」的初步症狀近似感冒,經過二至七天的潛伏期後,感染者會爆發極為激烈的重度症狀──口腔、牙床、鼻腔、內臟的嚴重出血,發病後死亡率達百分之八十二。
  隱形的死亡軍團就此侵略地表所有國家,都市在短短幾天內被屍體堆成人間地獄。為了阻止疫情擴大,各國政府決定隔離疫區,不論市民是否發病,是否帶原,任憑他們抱著憎恨與絕望自生自滅,導致無數隔離區如癌細胞一般,佔據各大都會的核心地帶。
  人民不再信任國家,政府因經濟崩潰而紛紛破產,日德合資的跨國巨大企業「拉比利製藥」趁虛而入,成為多國背後的實質操縱者,霸佔資源,獨攬市場,壓搾地球上殘存的人口。
  在這生命如雨水殞落的年代,人們流傳起一則荒誕不已的傳說。
  有一種人──不,一個「物種」,擁有人們夢寐以求的事物。
  不老不死。
  這不老不死的生物──或說怪物──外表與尋常人類無異,但一手能把壯漢輕鬆舉起,一跳能越過二樓高的圍牆,身受重傷會快速復原,不會罹患任何疾病,時光也無法在牠們身上留下歲月的痕跡。
  這個物種的名字,叫作「裘蕾」。
  相傳只要喝下裘蕾種的血,就能獲得永生。
  活在死亡陰影下的人們,一度陷入尋找裘蕾種的狂熱,甚至興起擄人飲血的邪教,將無數被懷疑是裘蕾種的無辜者置於死地。隨著時間過去,世人一無所獲,越來越多人相信這不過是瘋人胡謅的現代怪談,追尋的熱潮才逐漸消退。
  儘管如此,永生不死的獎盃,依舊誘惑著脆弱的人類。
  裘蕾種的傳說,從此就如鬼魅般在人間徘迴,靜待復活的一天……

    ※

  黃浦江切開了這座城市。
  江水以東,是井然的街道與高聳的大樓。
  未來主義的大廈林立在江邊,誇耀著它們的富裕與豪華,或藍或金的燈火通宵明亮,使星空與月光被壟斷成奢侈品。黃浦江面被彩光映照成閃動的巨蛇,誘惑每一個憧憬的來客。
  遠遠看來,這城市就像是巨大的幻影。
  江水以西,景色卻大相逕庭。
  倍受稱頌的萬國建築群如今燈光黯淡,淪為巨大的墓碑。一度令夜晚恍如白晝的飯店和商廈都被棄置,蕭瑟的風聲取代昔日的喧鬧,在死寂的街道之間嗚嗚低迴。
  這矛盾的景象,是市民如今習以為常的「日常」。
  二〇二四年──上海。
  隨著「深藍」在日本傳出第一起死亡案例,地緣接近的上海很快就面臨威脅。病毒以黃浦江西邊的醫院為核心向外擴散。隨著死亡人數以等比級數增加,人民與國家之間日益矛盾,引爆血腥衝突,向來以高壓手段聞名的政府面對連環打擊,終於束手無策,在二〇一七年七月,下令在災區四面八方架起圍牆,駐守軍隊,宣布上海浦西地區為「特別隔離區」。
  昔日光耀四海的「不夜城」,從此淪為無人聞問的黑暗地帶,法律不再有任何意義,暴力組織趁勢崛起,取代政府,牆內的百姓被國家拋棄,只能自力更生。不僅如此,在浦東「健康市民」的排擠下,不被社會接受的貧民、移民、偷渡者、罪犯、和其他被歧視者,都紛紛逃入牆內,更加劇它的失控與混沌。
  政府無心面對,市民不予尊重,放任它腐爛的結果,使隔離區成為巨大的「廢墟都市」。
  從此,人們帶著半是畏懼,半是嘲諷的心情,為這塊土地取了新的渾名。
  污穢之土、黑暗之都……


  「玄城……」
  披著黑色雨衣的女子,對落下雨水的天空喃喃自語。
  「真是骯髒的城市。」
  不過三滴雨水的時間,雨勢就增強為滂沱大雨。
  雨水像是要喚醒這條街道,以馬路、屋頂、廢車作為樂器敲出激烈的打擊樂,但不論雨勢多麼猛烈,死去的街道依然沒有一絲生機。廢棄的汽車霸佔了寬廣的道路,像是一群耍賴的亡者,宣告上海的街頭不再是上海的街頭,而是玄城的荒野。
  在這荒蕪的世界,除去角落竄動的老鼠與蟑螂,只有一道孤單的身影。
  黑衣女子踏著謹慎的步伐,在廢車之間穿梭察看。
  車輛在這幾年陸續遭人洗劫,值錢的東西──例如發動機、電子零件──早就被偷盜一空,有的連輪胎與鋼板都被取走,成為名符其實的「骷髏車」。
  她用纖瘦外表難以想像的怪力,徒手扳開汽車的前蓋、後車廂,打破僅剩的玻璃,尋找任何堪用的物品。大多時候找到幾包衛生紙就算幸運,在物料稀少的玄城,衛生紙的價值非昨日可比,倒也沒什麼不好。
  要是車內一無所獲,她會將目標轉向油箱。只見她一拳打凹油箱蓋,扯開它,再把隨身攜帶的抽油管伸進洞口──還有剩,她想著,將汽油抽進油管另一頭的塑膠筒,份量不多,連容量的五分之一都不到,但也值幾個錢。
  至於街道兩旁那些門窗破碎的商店,她早就不抱期望。它們太顯眼,在玄城被隔離的第一週就成為下手目標,如今還有拾荒者會不定時地來回搜刮,確保連一顆糖果都沒有剩下。
  她聽見街道另一頭傳來隆隆聲響,不假思索地躲到廢車後頭。
  一台貨卡車自遠處駛來,輪胎壓過垃圾和坑洞,車身上下震動,像是搖擺逛街的流氓。
  貨卡車沒有發現她,在廢車陣旁駛過,車身後半段的貨台載滿面色兇惡的「士兵」,每個人都握著一挺俄製突擊步槍。稱他們士兵算是抬舉,他們沒有制服,不隸屬於任何軍隊,而是玄城暴力組織的成員,定期在城內巡邏以維持秩序──或者說,剷除異己。
  她耐心地躲藏,直到貨卡車的聲音遠離,再三確認沒有後續車輛或其他士兵,才離開掩護。

     ※

  即便大半街區廢墟化,玄城依然有住民的蹤影。
  高樓大廈之間,有一片格外低矮的社區,中間有一條車道寬的街道,從兩側矮房伸出的屋棚,在街道上方參差交接,像是想碰觸彼此的舌頭,從縫隙澆下唾液般的雨水。
  小孩子不常見到如此大雨,拿出漱口杯盛裝雨水打起水仗,幾個中年男性坐在牆邊,用倒放的塑膠籃當桌子,三三兩兩圍起來玩紙牌。
  黑衣女子提著剛蒐集的汽油,從互相潑水的兒童之間走過。小男孩不小心潑得她一身濕,但她不為所動,寬大的雨衣使她的身型顯得模糊難辨,拉低的帽沿讓人看不清她上半張臉。小男孩有些意外,但拾荒者在玄城並不罕見,其他街民也沒有多看她幾眼。
  她保持低調,走向街道一隅的店舖。店舖與其他棚屋沒有太大不同,兩層樓高,外牆灰暗,和其他棚屋並排,像一塊劃了刀痕卻沒分開的豆腐。若要說特別之處,就是招牌在這黑暗之城顯得格外諷刺。
  上頭寫著──日昇雜貨店。
  黑衣女子頂著一身雨水走進開放式入口。店內堆放著各式各樣的食品,從半個人高的米袋、保存良好的罐頭、礦泉水,到新鮮的麵包都有。如果說食物等於金錢,這間店簡直是這條街的銀行。
  在食物堆成的高牆中心,坐著一個削瘦的中年男性。
  男人頭上無毛,身穿白色棉質背心,靠在折疊海灘椅上,一手捧著以兵法交戰聞名的歷史章回小說,一手拿著塑膠圓扇,悠悠哉哉地搧著風。即使下著大雨,室內依舊濕熱。
  黑衣女子將汽油筒扔上櫃台,動作粗魯得像在尋釁。
  「辛苦了。老樣子嗎?」
  男人不在乎她的失禮,戴著墨鏡的臉甚至沒轉向黑衣女子,似乎早就習慣她的「禮貌」。
  他放下小說和圓扇,把黑衣女子的汽油筒收到底下,在櫃台鋪上一層報紙,再慵懶地把架上的麵包、罐頭、瓶裝水拿下來,加上一小袋花生,全部放在報紙上,胡亂包紮成一團。最後不忘拿給她一個空的汽油筒。
  黑衣女子一句話也不說,將紙團和汽油筒收進雨衣下的側背包,轉頭就要離開。
  「妳家離這兒有段路吧?」
  男人叫住她黑壓壓的背影:
  「如果妳想搬家,我可以幫妳安排,『花園』很需要修理工。」
  她聽得出男人話中的善意,但不代表她會為此駐足。
  黑衣女子再次拔開腳步,用像要奔赴戰場的氣勢,走進充滿敵意的大雨。
  在走到完全聽不到的距離之前,她只聽見雜貨店裡傳來一句話。
  「雨很大,慢走啊,小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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