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顆鈕扣
「好冷……」我一邊裹緊自己身上的外套，一邊把手伸到公車座位上方，將冷氣口的蓋子蓋上。
「明明是鄉下的交通工具，為什麼冷氣要開這麼強啊?」我小聲地抱怨到，將頭輕靠在冰冷的車窗玻璃上，看著窗外夕陽漸沉的暮景。遠方的山巒是一片的黑，夕陽在山峰畫上紅色的陵線。
公車上只有我一個乘客，夕陽的餘暉染紅了車內，吊掛在內部上方的拉環隨著公車行駛而晃動，在空中劃出了弧線。
「下一站是~水鄉站、水鄉站。要下車的乘客，請按下身邊的下車鈴。」司機的聲音從前方駕駛座傳來。
再過一分鐘，不，再過數十秒，我就要到達我的故鄉，水鄉村了。
就在今天，我畢業了，告別了三年的高中生活。
畢業典禮一結束，我便趕忙回到家，帶上早已收拾好的行李，匆匆跟父母道別後，便出發前往水鄉村。腦中不斷閃過，去年夏天的一段對話。
也是夕陽西下的時候，在爺爺奶奶家悶熱的房間裡，我跟虎彥吃著冰淇淋，虎彥盤腿坐在榻榻米上，而我則輕靠在他的手臂上。
「吶，博行。」虎彥叫了我的名字，我停下挖冰淇淋的小木棒，看著他。
「怎麼了?虎彥。」我轉頭看著虎彥的臉，夕陽染紅了他的毛皮，老虎的鬍鬚在夕陽下閃閃發亮。
「博行你…明年春天就要畢業了。」虎彥說。
「對啊，虎彥不也一樣嗎?」虎彥跟我同年，都是高中生，我們都是明年春天畢業。
「博行你…想好畢業後要做甚麼了嗎?」虎彥問，鬍鬚輕輕顫抖著。
「嗯…還沒有呢，虎彥呢?繼續留在旅館跟嚴虎叔學料理嗎?」虎彥點點頭。虎彥家是村裡唯一的旅館，大島。而嚴虎叔是虎彥的爸爸，是一流的料理好手，虎彥跟著他學習料理，虎彥的手藝也非常不錯。
「那…博行，如果…如果還沒想好的話，要、要不要來…我、我家呢?」虎彥說話突然變得扭扭捏捏的，雖然臉被夕陽染紅，但仔細看便不難發現，虎彥臉上泛起了一片紅潮。
「虎彥家…大島旅館嗎?」
「嗯…，老爸老媽應該會很開心多了一個可以幫忙的人手，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們可以每天在一起…」虎彥越講越小聲，臉上的紅暈也越來越深，讓人以為連虎毛都變紅了。
「啊，博行不想要的話也沒關係啦…」虎彥見我沒有反應，慌亂地說。
「不，我只是很開心。」我笑著說，「當然好啊，虎彥。」
「欸?真的嗎?」虎彥不敢相信的問。
「嗯。」我一點頭，虎彥便撲了過來。
「博行!!!」他一把抱住我，兩人一起倒了下去。
我趕緊穩住手上的杯裝冰淇淋，才沒有灑到榻榻米上。虎彥的嘴唇湊了過來，而我也吻了上去，那是一個充滿冰淇淋味道的吻。
父母雖然一開始非常反對，但我一再的請求後，他們也總算同意我高中畢業後到大島旅館工作這件事。
我拖著行李下了公車，水鄉村的候車亭小屋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我走在泥土道路上，往爺爺奶奶家走去。
除了爺爺奶奶以外，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今天要回來。明天是虎彥的畢業典禮，我想給他一個驚喜。
「爺爺奶奶，我回來了。」一邊推開玄關的拉門，我一邊朝屋內喊到。
「唉呀，小博行回來啦?」奶奶從廚房看向玄關說，「你還沒吃晚餐吧?就快準備好了喔，你先去整理行李吧。」
「啊，奶奶，我這次會住在虎彥家，所以行李就不打開了。」我邊說，邊將行李箱放到房間中。
「我有聽你爸爸說了，但你今晚還是要住這兒吧?不把換洗衣物拿出來嗎?」奶奶問。
「說得也是…」我還是把換洗的衣物拿了出來。
等我都弄好了之後，奶奶似乎也準備好晚餐了。
「小博行，去洗手準備吃飯~」奶奶在飯廳喊到。
「來了~」我洗完手後，便與爺爺奶奶一起吃了晚飯。
晚飯後我洗了個澡。春天的水鄉村，柔和的空氣中透著寒意，我早早設定好鬧鐘，鑽進了被窩，明天必須早起呢。
隔天一早，鬧鐘還沒響便爬了起來。
春天的早晨，窗外透著朦朧的微光，遠方山頭有著淡淡的薄霧。拉開窗戶，春天的氣息漫進了房間，空氣中有著泥土與花草的芬芳，窗外大樹的枝頭上吐著咖啡色的嫩芽。
跟爺爺奶奶一起吃完早餐，在客廳待到了七點半才出門，為了確保不撞見任何人。
「我出門了~」我穿好了外出服，在玄關朝屋內喊道。
「路上小心喔~」「玩得開心點喔~」爺爺奶奶這麼說著。
我踏出家門，庭院裡開著水仙花，葉尖與花瓣上沾著晶瑩的露水。
跟去年我回來的時候相比，今年的春天顯得比較冷，我拉上外套的拉鍊走出了院子。
村子裡的道路都沒有鋪設柏油，泥土路上長著些許的草，紫花地丁開著小花。道路兩邊都是田地，現在還沒有開始種稻，田野裡長滿了紫雲英，當風吹來，會讓人以為自己走在淡粉色的雲端。據說之後會將紫雲英割下來作綠肥。
雖說已經七點半了，但距離公車到站還有將近一個小時，其實還可以在爺爺奶奶家多待一會兒的，但終究是坐不住，因為『很快就可以再見到虎彥』的想法讓我太興奮了。所以我決定慢慢地晃到公車站。
「西村?」就在我快走到公車候車亭時，背後有個聲音叫了我的名字。
我回過頭，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朝我走來。
「柔一!?你怎麼會在這裡?」我驚訝的問道，眼前是位高大的熊人，他是我的兒時玩伴之一，柔一，他在去年就畢業了，聽虎彥說他似乎考上了消防員。
「要去參加虎他們的畢業典禮。」柔一說，他仍然穿著他的那件深藍色運動外套，表情也還是那麼沉穩嚴肅。
「我也是，我要搭公車去，你也要搭公車嗎?」
「嗯。」柔一點點頭，於是我跟他便一起到候車亭等公車，然後搭上公車前往風鳴町。
「西村，你是甚麼時候回來的?之前沒聽你說過要回來。」柔一在上公車時問。
「昨天晚上，我昨天畢業，想說給你們一個驚喜。」我說，「所以我有成功嗎?」
「是很驚喜。」柔一說，嘴角用非常不明顯的角度微微彎起。
「耶~成功了。」我故作調皮地吐了下舌頭。我跟柔一選好位置坐下後，公車搖搖晃晃地出發了。
公車行駛一段時間後，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除了柔一之外，還有其他人也會來嗎?」我指的是其他已經畢業的人。
「有啊，京慈幾天前就先回來了，他今天早上已經跟宗先出發了。洸哉早上有樂團的排練，他說會順道過去。至於辰嘛…他說他要開車過去。」京慈學長幾天前就已經先回來了嗎?聽虎彥說他上了都市裡的大學，不過比起京慈學長，我更關心的是…
「辰兄要開車去?」我擔心的問道，腦中出現了辰樹開著藍色小貨車在水鄉村的泥土路上橫衝直撞的場景。柔一點點頭。「風鳴町的人比水鄉村還要多，沒問題嗎?」辰兄的駕駛技術，開在風鳴町的街道上，嗯……我不敢想像那個畫面。
「嗯…應該是沒問題的。」雖然這麼說著，但柔一也是一臉擔憂，看來只能祈禱辰兄驚為天人的駕駛技術不會讓我們到時必須去警局接他了。
接下來一小時的車程，我跟柔一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我跟他說了許多我居住的都市發生的事，柔一大部分只是聽跟問些簡單的問題，不過他也說了當上消防員後的一些事。在我問他水鄉村在我離開時有沒有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時，他只淡淡地搖了搖頭。水鄉村就是一個這樣的地方，永遠不會改變，彷彿被時間永遠的遺忘。
公車到站後我與柔一步行了一段路，來到了風鳴高中。學校大門前有一個寫著畢業字樣的白色立牌，門口跟校內也已經來了許多的賓客和家長。
我跟柔一照著指示牌來到了大禮堂，禮堂內排著滿滿的椅子，也有很多的賓客與家長。
「喲!柔一，這邊這邊!」有個聲音在遠處響起，我和柔一朝聲音處看去，一位身高超過兩公尺的龍人在來賓席朝著柔一揮手。
辰兄把一隻手掌框在嘴邊，讓聲音變得更大聲，他的身邊兩個位置上坐著兩位犬獸人，毛色一黃一灰，分別是京慈和洸哉。柔一的身體擋在我與來賓席之間，所以他們三個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我，直到我和柔一走近，他們才露出驚訝的表情看著我。
「博行，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辰兄的反應最誇張，他的音量搭配牠的體型，引來了一旁不少人的側目。
「昨天晚上。」我說著，跟柔一坐了下來。「我這之前沒跟任何人講我要回來，除了爺爺奶奶。想說嚇嚇你們。」
「什麼啊，你都幾歲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幼稚?」辰兄抱怨著，但臉上掛著笑容。仔細一看發現辰兄穿著深藍色的polo衫搭配卡其色短褲，不是他平常穿的，有穿等於沒穿的藍色工作背心。
「特地回來參加畢業典禮嗎?」京慈問到，臉上是一如往常祥和的微笑。
「是啊，但我之後會住在這邊喔。」我說，「我之後要在虎彥家工作。」
除了京慈和洸哉，所有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啊啊~原來是這樣啊。」京慈淡淡地說道，我跟虎彥在交往的事只有京慈和宗太郎還有洸哉知道。之後我們在笑鬧中等待畢業典禮的開始。
「唉呀，這不是小博行嗎?」就在典禮快要開始時，我身邊響起一個聲音。
「啊，阿姨!」眼前是有著一雙大眼睛，長得非常漂亮的竹美姨，一旁是位身材高大強壯的虎獸人，有著銳利目光的雙眼，跟名字很是相襯，他是嚴虎叔。虎彥的父母在簡單的問候之後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我不知道小博行今天要回來，怎麼不先跟我們說呢?這樣就可以先幫你準備房間了。」
「我想嚇嚇大家，所以沒有通知就回來了。」我笑著說。
「哈哈，年輕人就該有這種活力。」嚴虎一邊點頭，一邊用他的大手搓著我的頭髮。
典禮終於開始了，先是來賓致詞，然後全校一起唱校歌和畢業歌，接這是一些表演，最後終於來到了頒發畢業證書的時候，期間不斷看到有人哭泣，應該是受到這股氛圍的感染，我的鼻尖也酸酸的。
隨著唱名，學生們在意旁列成隊，一個一個到台上領取畢業證書。
我在三年三班的隊伍裡看見了虎彥的身影，他穿著筆挺的深色制服外套，打著領帶，真的超級帥!我感覺自己二次戀愛了，我會不會之後變成喜歡制服play的糟糕變態啊?不行不行，但穿制服的虎彥實在太帥了。
就在我內心的糟糕小劇場正在疾馳的時候，唱名輪到了三年三班。
「大島虎彥。」虎彥快步走上台，表情緊張，尾巴僵直，雙手接過畢業證書後敬禮，接著走下台站到已經領完證書的同學旁邊。
唱名還在繼續，但我幾乎無心在典禮上了，只希望典禮趕快結束。禮堂窗外搖曳著粉紅色的櫻花，我的內心飄著粉紅色的泡泡。
終於典禮結束了，人們紛紛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典禮結束了，你們要直接回去嗎?」竹美姨問我們，我們幾個了搖頭。
「虎彥說他們典禮結束後要回教室拿書包，我們約在了穿堂碰面，你們要一起來嗎?」大家好啊、好啊的附和後，我們便跟著竹美姨他們一起前往穿堂。
在穿堂等了一會，有三個身影朝我們走來，分別是一位貍獸人，一位黑貓獸人，還有一位虎獸人。
啊，因為滿腦子想著虎彥，我都忘了深跟孝之助也是今天畢業。
深還有孝之助看到我時，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虎彥則是整個人飛撲過來，多虧有柔一撐住，我們兩個才沒有一起從穿堂的樓梯滾下去。
「博行!!!你怎麼沒告訴我你今天要來?」虎彥興奮地問。
「嘿嘿，就想說來嚇嚇你們…」我笑道，但卻因為胸口肋骨的疼痛皺著眉頭，用手不停的柔肋骨，被虎彥這麼大隻的人飛撲，身為一個人類還真有點吃不消。
「喔?你們大家怎麼都來啦?」孝之助問道，他一樣也穿著深色的制服外套。
「當然是來參加你們的畢業典禮啊，話說你今天還是遲到嗎?」辰兄說。
「說甚麼啊，我今天可是提早出門的。」孝之助不服氣的說。
「是啊，他今天是提早了，遲到了二十分鐘，比平常少了十分鐘。」深冷冷地說。
「所以說還是遲到了嘛…」
「喂，我想提早也是可以提早得好嗎?」
「是是是…」
在我們談笑的期間，下課鐘聲響起了，不久我們便看見兩個身影朝我們跑來。
俊和宗太郎跑到我們身邊，他們兩個沒有畢業生穿得那麼正式，身上是長袖的冬季制服。
「博行哥!你怎麼來了?」俊邊搖著尾巴，邊在我們身邊蹦蹦跳跳。
「對啊，沒聽說你要回來的說?」宗太郎也問道。
「呃嘿嘿…」因為已經解釋太多次了，我只好以乾笑帶過，我下次絕對不要再做這種要解釋很多遍的事情了，絕不!
「小博行，要我們送你回去嗎?」在來參加畢業典禮的都陸陸續續地離開後，嚴虎叔和竹美姨問我。
「不用不用，我還想再跟大家多聊一下。」虎彥剛剛說要騎腳踏車回去，我想跟虎彥一起回去。
竹美姨和嚴虎叔回去了，接著大家也繼續聊著，聊到了春假要去做什麼。
「再過一天俊跟宗太郎也結業式了，接下來就放春假了，有想好要去哪裡玩嗎?」孝之助問。
「畢業後應該好好考慮跟準備之後要做的事，而不是玩吧?」深說道。
「嘿嘿，你們好不容易畢業了，稍微玩一下也不過分吧?我贊成孝之助的提議，但要去哪呢?」辰兄說。
「去海邊?」虎彥提議。
「才不要，這種天氣，你想被冷死嗎?」洸哉否決道，我不得不在心裡暗暗贊成洸哉，這種天氣我也不想去海邊。
「喔?那你有更好的提議嗎?」虎彥不服氣地問道。
「沒有，但我不想被冷死。」洸哉也回嘴。
啊，想必又要吵起來了吧…
「博行你怎麼看?」虎彥突然轉過來問我，別把我捲進去啊喂!
「我…呃…這個…」
「我們去賞櫻怎麼樣?」孝之助無視爭吵，自顧自地提出了一件，也意外地拯救了我。
「這聽起來很不錯，你們覺得怎麼樣?」我馬上抓緊機會轉移話題。
大家也都紛紛附議。
「但是要在甚麼時候，又要去哪裡賞櫻呢?」我問孝之助，孝之助得意的搓搓鼻子。
「嘿嘿，我可是知道一個很棒的地點喔，去年春天發現的，只是發現時櫻花大多都掉光了，今年春天比往常冷，應該會開得很漂亮喔。」
「那要在什麼時候呢?」
「就後天吧，那時候大家都有空吧?」
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好!那就決定是後天了!」辰兄大聲宣布，「大家一起喝個痛快!」
「辰，他們還不能喝酒。」柔一說道。在柔一說的同時，鐘聲響了，俊和宗太郎都先回教室了。
大家也紛紛道再見，接著就都離開了，沒多久就只剩下我跟虎彥兩個人了。
「吶，博行，謝謝你。」虎彥在只剩下我們兩人時突然這麼說。
「謝謝我什麼?」
「謝謝你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啊。」
「這不用道謝啦，只是剛好我的時間能趕上…」話還沒說完，我便被虎彥緊緊抱住，跟剛才的飛撲不一樣的，很溫柔，很溫暖，我的頭靠在他溫暖的胸膛上，隔著布料聽見他的心跳。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虎彥放開我後便拉著我的手往校園裡面跑。
我跟著虎彥跑過校園，他溫暖的大手緊緊的握住我的手，溫度從掌上的肉球傳了過來。冷空氣擦過我的臉頰，我感覺到頭髮被風撩了起來，不過我不覺得寒冷，因為掌上的溫度，還有前面那溫暖的身影，中和了寒冷，在我內心吹起宜人的暖風。
虎彥終於停了下來，我則氣喘吁吁地扶著膝蓋大口吸氣，喉嚨又乾澀又刺痛。
「這裡是…哪裡…?」我喘著氣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裡是校園的一處角落，四周是雜亂的樹叢，其他學生的聲音離這裡很遠，完全看不見外面，灌木跟樹叢擋住了所有方向，阻隔了視線。
「看這個。」虎彥指了指一個方向，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顆不大的櫻花樹，瘦弱的枝枒上綻放著雪般的櫻花。若是在其他季節，想必根本分辨不出來這是一棵櫻花樹，令人不解，為何要把一棵櫻花樹種在這裡呢?
「剛入學的第一年春天就發現了，其他人好像都不知道這裡，學校裡沒人知道這裡還有一棵櫻花樹，而這棵櫻花樹的花很特別，你看。」
虎彥輕輕的將其中一枝帶花的樹枝壓低，將花湊到我的面前。
跟校園中那些深粉紅色，亂七八糟的重瓣櫻花不同，這棵櫻花樹的花是樸素淡雅的白色單瓣花，白色的花瓣邊緣帶著淡淡的粉紅色，花蕊並不是同一種顏色，有些花是紛紅色，有些則是白色，這些花朵襯著嫩綠色的葉子，散發淡淡的香氣。
「好美……」不自覺的，讚嘆便脫口而出了。
「對吧?」虎彥輕輕地讓樹枝回到原位，「第一次發現時，就想說一定要帶博行來看，今天終於做到了。」
「謝謝你，真的很美。」我真心的道謝，輕輕地靠近了虎彥，腳踩過了地上的枯枝與落葉。
「呃嘿嘿…」虎彥有點不好意思地抓抓頭，我把身體輕輕地貼到了虎彥的身體上，由下而上的看著虎彥的眼睛。那雙淺蔥色的眼睛，是春天淡灰色天空中的夏日晴空。
「吶，虎彥。」我踮起腳尖，將臉湊到他的臉邊，臉頰貼著柔軟的細毛，輕聲說。
「嗯?怎麼了嗎?」虎彥也輕輕的將臉貼上來，我們的雙眼距離如此之近，卻互相看不見彼此，只有呼吸的旋律與心跳的節奏。
「給我你的第二顆鈕扣好嗎?」
「嗯?為什麼要第二顆鈕扣，我們不是已經在交往了嗎?」
「給我嘛。」
「…好吧。」虎彥鬆開了手，剛剛不自覺間我們兩個已經抱在了一起。他解下了制服上的第二顆扣子，將它放在我的手上，但放下鈕扣後，虎彥的手沒有離開，而是與我的手緊緊交握。
「歡迎回來，博行。」
在春日灰色的天空之下，在濃密的樹叢之下，在雪般的櫻花之下，我們同時閉上雙眼，然後深深的，吻了彼此。
創作內容
漏れなつ二創小說 逐夏之風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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