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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斯坦一邊把玩帽子一邊在伯爵宅邸中閒晃,在其他騎士被秘書的鬼話嚇走後,空蕩的大房子裡只剩他的小隊在翻箱倒櫃。
「你確定這樣沒問題嗎?」一個騎士不安地掃視四周。
「拜託,現在是大白天,真有鬼我就把帽子吞下去!」他對部下大笑。「總得有騎士守著,不然秘書要是亂搞我們會被隊長燒成灰!」
「可是就連蘭斯洛特都……」
「那個吃素的膽小鬼本來就凡事跑第一個,哈哈!」雖說蘭斯洛特是與崔斯坦穿同條內褲長大的老友兼情敵,但他永遠看不慣對方只喝牲畜血的詭異食性。
「還有芙烈達……」
「就當他們是去跟隊長確認吧,你最好閉嘴然後繼續幹活。」他瞪對方一眼。「那個秘書跑哪去了?」
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水流聲讓騎士們忽然感到發毛。
「那是……『什麼』?」先前與崔斯坦對話的騎士差點跪倒。
一大團水球從樓梯飄下,伯爵的秘書就被包在裡頭。
「這是怎樣?!」崔斯坦立即拔出武器。
水球猛然抽搐起來,秘書像顆被壓扁的橘子在水中爆炸,轉瞬間將水球染成鮮紅。
騎士們全都驚慌失措想閃躲持續逼近的水球,卻一個個被從牆壁噴出的水柱捲起擠成碎片。崔斯坦撞上牆時無法思考任何事,在鮮紅水柱撲來時挫敗地緊閉雙眼。
「亞瑟要是見到你這樣會失望的。」
珀爾伯爵掐住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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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城,數天前)
泉水仍未退去。
金髮男人在斷垣殘壁間漫步,一邊哼著歌一邊跳過碎石、屍骸與潺潺泊動奔往地底的水流,最後在倒臥窟窿的珀爾身旁停下腳步。
「嘖嘖,難得看到吸血鬼被淹死。」金髮男人故作同情地笑著,在伯爵被光芒包覆飄起時露出更愉快的笑容。
或許幽冥女王還是憐憫最絕望的死者。
就像她施捨最後的鮑本恩‧西斯憐憫一樣。
光芒消失後,血紅雙眼再度從慘白的眼皮下浮現,茫然地瞪視眼前景象。
「你是什麼人?」
「在下是幽冥女王摩莉甘失職的使者羅特巴特。」金髮男人恭敬地行禮。
「滾!」珀爾想起失去意識後見到的所有東西,難道他已經……
「別這樣嘛伯爵,我的工作原本就是要協助你們熟練巫術,以免不小心『又』掛掉。」只是幾百年前不小心被你該死的同類給關起來。羅特巴特刻意省略那句,就連他也有弱點,但那個「弱點」目前還在自怨自艾所以不構成威脅。
「你們對娥蘇拉做了什麼?」
「她喔?抱歉,已經成為摩莉甘的奴隸,因為死了第二遍。」羅特巴特在水柱襲來時噗一聲消失,轉眼間又出現在珀爾身旁。「你不就是要回來替她報仇嗎?」他對珀爾耳語,笑著欣賞對方頹喪的神情。
「我會用布萊克伍德換回她的自由,她不該被捲進這件事。」
他低聲說。
「喔?用殺她的兇手交換她的自由?這就是你跟摩莉甘之間的交易?」羅特巴特更開心了。
「他和我已經沒任何關係。」他舉起恢復原狀的右手,夾雜死屍的泉水轟然升起,在他握緊拳頭後化為駭人的暗紅衝破岩壁。
他嚐到淚水的鹹味。
「我很期待這齣鬧劇。」
羅特巴特興味盎然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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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你們行館裡的廚子手藝真傑出,從沒吃過這麼棒的燉菜。」班尼迪托坐上馬背時這麼說。
「那傢伙叫法蘭索瓦還什麼的,雖然是嚎哭者但表現幾乎和血族無異。」布萊克伍德跳上另一匹馬並戴上帽子。
「但他怎麼沒被轉化?」
「這我就不知道了。」
「他是法蘭索瓦‧華泰爾,原本為法國官員服務。」諾斯特拉達姆向他們解釋。「我當年和他講好轉化的事情,結果他卻因為自責一場宴會的食材準備不周而自殺了,個性太衝動真不是好事。當我發現那可憐蟲時他已經掛點,也只能將他變成嚎哭者,好在保養得不錯沒全身散發屍臭。無奈他變得討厭宴會,所以只好把他送來行館讓他好好休養順便編食譜。」
「真可惜。」班尼迪托有點難相信自己竟會這麼說,看來他已逐漸習慣吸血鬼的價值觀,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喔對,我修改了一批手銃,你們能幫忙測試嗎?」老人掏出幾把手銃發給眾人,就連班尼迪托都分到一把。
「這是有彈巢(cylinder)的槍,不會一扣扳機就炸開吧?」艾維拉有些不信任地盯著新武器。
「所以我才說修改啊,機率不高但得留意就是了。」
「別跟我說裡頭裝銀彈。」布萊克伍德翻了個白眼。
「沒錯,就當作是順便幫老頭子忙吧。」
「你沒要一起去伯爵家?」
「還有很多文件得處理,剛才又來了十幾隻渡鴉和族繁不及備載的生物。」
「真是的……」話雖如此,吸血鬼醫生還是把手銃塞進了外袍。
「對了,阿提米絲(Artemis)部隊想跟我們確認是否需要協助。」
「叫她們到行館待命。」
「收到。」
他們抵達伯爵宅邸時只見滿地暗紅,被太陽曬到焦黑的骨骸可憐兮兮地散落在血水中。
「……這是怎麼回事?」艾維拉驚訝地張嘴。「為何到處都是水?」
「我剛才應該把崔斯坦一起勸走……」蘭斯洛特突然感到愧疚,當他看到一頂掛在吊燈上的帽子時倒抽口氣。
「那是崔斯坦的帽子!」芙烈達發出驚呼。
「小心點,有東西在這施過咒。」布萊克伍德察覺有道熟悉的視線正窺視著,在羅特巴特走下樓梯時憤怒地瞪視金髮男人。「你……」
「我們還真有緣啊。」羅特巴特露出燦爛笑容。
「你做了什麼?」他嘶聲低吼,火焰伴隨銳劍從雙手竄出。
「喔不,親愛的火刑者,我只是來看戲的。」羅特巴特嘻皮笑臉地跳上吊燈拿起帽子把玩,一雙巨大犄角從他的太陽穴長出。
「原來這就是你真正的模樣……」班尼迪托見到犄角時不由自主地反胃起來。
「哎呀!你還活著啊胖神父!」羅特巴特對他吆喝。「這群吸血鬼竟沒搞死你?看來你不是簡單貨色,或是……還沒變成戰備糧食?」
「你最好滾下來說明你幹的好事!惡魔!」
「先來認識一下男主角吧,我可不想搶了他的光彩。」羅特巴特把帽子戴上頭頂,伸手指向忽然湧現水流的樓梯。
布萊克伍德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我們又見面了。」
珀爾伯爵走下化為瀑布的階梯。
「腓德列克?你該不會……不……」布萊克伍德感到絕望襲來。
「你當時就該殺了我。」珀爾舉起右手,幾道水柱從地面噴出朝眾人逼近。
「但你為何跟羅特巴特……」
「那噁心東西自稱是幽冥女王的使者。假使他說的是真話,他將成為我用你交換娥蘇拉自由的見證人。」
「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必須殺了你,安卓亞斯。」
「別相信羅特巴特!」
「我別無選擇!」
「大家快散開──」他在水柱撲來時抓住班尼迪托摔到一旁,只能眼睜睜看著騎士們被水柱纏起扔出窗外,水珠彷彿有生命般爬上牆形成屏障。
「我已經厭倦把族人壓成肉醬,就讓他們去外頭跟狼人玩吧。」珀爾走向他們,伸手一揮用水柱將班尼迪托打飛。「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
「你是活得不耐煩嗎?!」布萊克伍德揪住他大吼。
「我已經死了,就像你一樣。」他歪嘴笑著,隨即掐住吸血鬼醫生的脖子將他舉起。「我反倒很驚訝你沒問我崔斯坦跑哪去了。」
「你殺了他……不是嗎?」
「我試著說服他相信他父親的理想,但他拒絕了。」
「你這個瘋子……」布萊克伍德感覺水流如繩索纏上身軀。
「我們都是瘋子,安卓亞斯,或許我會在殺了你之後把胖神父送下去陪你。」珀爾對他耳語,卻被突如其來的劇痛弄得大聲慘叫。
「你得先轉化他再殺死他,不太符合你的美學。」他舉起劍指向珀爾,鮮血從刀鋒流下。他在對方試圖用水柱反擊時打下響指,火焰從吊燈竄出並直直落在閃躲不及的伯爵頭上。
「真掃興。」羅特巴特嘟起嘴躲到一旁。
班尼迪托呻吟著起身,面帶驚恐地瞪著被泉水包覆的宅邸。他想從牆壁破洞逃出,卻怎麼做也無法衝出水幕。
「這該怎麼辦……」他緊握胸前別針,聽見刀劍撞擊聲從大廳傳來。
他突然想起布萊克伍德先前那番話。
能施咒的血族害怕聖物。
但他不確定這樣做有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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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宅邸,維也納,1680年)
布萊克伍德睡醒時發現枕邊只剩娥蘇拉,紅髮女人慵懶地睜開眼對他微笑。
「睡飽了?」她搓揉橘色短髮。
「嗯……腓德列克呢?」
「在大廳練劍。」她翻過身將吸血鬼醫生壓回床上。「他說你昨晚累壞了需要休息。」
「聽起來我真是個糟糕的護衛。」他發出乾笑。
「我要跟朋友去泡溫泉,可能會消失幾個禮拜……」她在蒼白的胸口烙下親吻。「看好我丈夫別讓他亂來。」
「為什麼不帶他一起去?」
「他不喜歡浸在水裡。」
「我會看好他,娥蘇拉,別擔心……」他嘆息地愛撫紅髮女人。
他們完事後便各自打理事情,娥蘇拉吃完早餐就領著幾個扛行李的嚎哭者坐上馬車離開,布萊克伍德則是走進大廳欣賞快被人類劍客逼進牆角的伯爵。
「輸給人類很丟臉喔。」難怪內戰時總躲在軍隊後頭。他幸災樂禍地說。
「我只是不想使出全力!」珀爾努力閃躲砍擊。
「得了吧腓德列克,你爛斃了。」
「該死!」珀爾在武器被打飛時爆出咒罵,因為輸得難看至極而發起脾氣,抓住劍客便從頸子咬下。
「你真是輸不起耶。」布萊克伍德搖了搖頭。「來比劃一下?」
「但你得用真的劍。」珀爾把劍客的劍扔給他。
「好好好我不作弊就是了。」他立刻展開攻擊。
「我還沒準備好!」珀爾狼狽地擋住他。「這不公平!」
「兵不厭詐。(All's fair in love and war.)」
「你講英語時特別挑逗人啊,親愛的安卓亞斯!」
「那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他優雅地閃過突刺。
「當然不知道!」
「簡單來說就是戀愛和戰爭中沒有不公平的手段!」他再次讓珀爾的劍飛出大廳,然後將滿臉驚慌的伯爵壓制在地。「投降吧!」
「不要!」珀爾試圖踹走他,隨即和吸血鬼醫生扭打成一團。
「固執的傢伙。」他打下響指,火焰從劍客屍身竄出,著火的屍體距離他們僅有數吋,這讓珀爾瞬間停下了掙扎。「嘿,你沒事吧?」他注意到對方畏懼的神情。
「不……我……」
「我弄傷你了?」他突然感到一絲愧疚,在自己被緊緊抱住時驚訝地看著快要哭出來的珀爾。
「我真是個懦夫……竟然會害怕這種……火焰。」珀爾可悲地呻吟。
「恐懼是好事,腓德列克,如果你不害怕早就死在黑城了。我見過不只一個被火焰嚇哭的血族,起先他們還叫囂著死亡不過是小事,卻在目睹同類化為灰燼後全都哭著求我饒命。」
「但你還是……燒死他們?」
「他們都是被送上火刑台的戰犯,我無能為力。」他在身下人顫抖加劇時吻去溢出眼角的淚水。「別讓我對你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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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你的劍,腓德列克。」
布萊克伍德把掛在牆上的武器扔到滿臉血漬的珀爾面前。
「我不懂……為何我無法控制……」珀爾喘息地瞪著吸血鬼醫生,想叫出水柱卻徒勞無功,失血過多讓他無法集中思考。
「你以為你變成這樣沒幾天就能跟我現在一樣?不得不說你挺有天份啊。」布萊克伍德不屑地笑著。
「我會殺了你!」他衝向前朝布萊克伍德砍去。
「還是粗心的要命。」布萊克伍德輕鬆擋下攻擊並將他踹到一旁。「你最好別被羅特巴特牽著鼻子走,一命換一命是不可能的。」
「不……那不是羅特巴特……」
「不然是怎樣?」
「那就是我和摩莉甘交換的條件!」
水柱再次從地面竄出。
「嘖!」布萊克伍德連忙閃躲足以刺穿牆壁的水流,火焰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毫無用處。
「你會死,安卓亞斯!我們會一起在幽冥女王手中腐爛!」珀爾舉起雙手,鮮血在吸血鬼醫生被水柱撞進壁爐時濺出。
「這不會改變娥蘇拉落入她手中的事實!」他痛苦地大喊。
「不!我會改變它!」珀爾準備給他最後一擊,卻感覺水溫突然轉為滾燙。
「哇靠好痛!」布萊克伍德哀號著拍掉那些爬上身軀的滾燙水花。「……聖水?」
珀爾轉頭瞪著渾身是傷的班尼迪托,發現自己再也無法控制那些泉水。
「該死的蛆蟲……」
「竟然成功了?」班尼迪托驚訝地低語。
「小心!」布萊克伍德在珀爾撲向胖神父時推開對方,再度和憤怒的伯爵扭打成一團。
「你殺了她!」珀爾狠揍他幾拳。
「抱歉那時沒算好位置!噢!」
「你一直讓我失望!你先是拒絕我的愛,看看你現在又做了什麼?」
「我不能讓你犯下和亞瑟相同的錯!」
「你所謂的和平只會摧毀血族未來!」珀爾掐住布萊克伍德咆哮。「亞瑟是對的,你那可悲的同情心會害死所有族人!就像你害死你的家人一樣!」
「閉嘴!」他怒吼道。
「該讓一切結束了,安卓亞斯。」珀爾抄起劍準備刺進他的胸口,無法阻止顫抖席捲全身,彷彿四肢起了叛變拒絕執行思緒的命令。
布萊克伍德想起老頭交代的事情。
「掰掰囉。」
他掏出槍扣下扳機。
「布萊克伍德!」班尼迪托衝向他。
「天啊小班!你竟然弄出一堆聖水!」他哭笑不得地抓住差點滑倒的胖神父。
「我沒害你被弄傷吧?」班尼迪托急忙檢查對方傷勢。
「沒差啦,反正也都復原了,剛才真的有夠痛。」他放開班尼迪托,走向胸口中彈倒地不起的珀爾。陽光從失去水幕屏障的破屋頂透入,直直照射在珀爾伯爵濕漉的身軀上。
「沒想到是銀彈……」珀爾被他抱住時虛弱地笑著,感覺疼痛逐漸遠去。
「老頭託我幫忙測試新手銃,看來效果不錯。」他親吻對方的額頭。「我很抱歉……我一直讓你失望……」
「不,安卓亞斯,這樣就足夠了。」珀爾握住他的手。「我現在才了解幽冥女王的意思。」
「……什麼?」
「是我轉化了娥蘇拉。她的第一次死亡是我造成的,我們都符合交換條件,我的死也能讓她得到自由。」
「不……不能這樣,你這樣就會變成摩莉甘的……」他在羅特巴特接近時憤怒地抬頭。
「喔不伯爵,你們夫妻倆要一起變成幽冥女王的奴隸囉。」羅特巴特邪惡地笑著。「摩莉甘怎麼可能輕易放人呢?你真傻。」
「你最好馬上消失……」就在布萊克伍德準備打下響指時,地面突然劇烈震動起來,一道光從破裂的地板射出。
娥蘇拉半透明的身影隨著光芒飛往天空。
「這不可能!!」羅特巴特挫敗地大吼,隨即被一隻從裂縫伸出的枯槁大手抓住。「不──不──妳不能這樣──我是妳最忠心的奴僕──」
他尖叫著被拖進地底消失。
「再見了,安卓亞斯。」珀爾閉上眼睛,笑容在身軀化為灰燼時依然高掛臉上。「我愛你。」
「……我愛你。」
布萊克伍德回以微笑,感覺淚水不斷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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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尼迪托一跛一跛地被布萊克伍德扶出伯爵宅邸,他驚訝地發現外頭除了被丟出窗外的倒楣騎士之外還站了數十個全副武裝的女人。
「她們是……」
「阿提米絲部隊,艾維拉她們家的私人軍團,由發誓終生不婚的女人組成。」布萊克伍德聳了聳肩。「艾維拉原本是成員之一,結果破戒就被趕來我們這邊了。」
「她結婚了?」
「跟現任族長。她覺得她被開除很可憐所以她就叫她來我這工作。」
「一堆『她』到底指誰啦?」
「艾維拉是女的,族長也是女的。我查過戶籍紀錄,兩個女的組合比一男一女和兩個男的還多,也許大家都有種女人比較會照顧小孩的偏見吧,哈哈。」
「原來如此……」
「珀爾伯爵呢?」帶頭的中年女人在他們停下腳步時開口。
「化成灰了。」布萊克伍德輕描淡寫地回應。「我不是請妳們在行館待命嗎,布拉加女士?」
「預言家覺得我們過來幫忙比較好,沒想到一抵達伯爵宅邸就發現房子被水罩住了,議會騎士團在外頭和狼族陷入苦戰。」布拉加家族的女戰士這麼說,順便指指躺在擔架上啜泣的崔斯坦。「我們在宅邸外的一間倉庫找到崔斯坦‧馮‧畢羅,除了飽受驚嚇外沒受什麼傷。」
「感謝妳們相助,我們這次失去不少同伴。」布萊克伍德與她握手。
「請節哀。」她輕撫吸血鬼醫生沾染灰燼的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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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不會真的能預知未來吧?」布萊克伍德返回行館後有些不快地瞅著諾斯特拉達姆,雙手則是忙著替班尼迪托包紮。
「怎麼可能?我又不是上帝。」諾斯特拉達姆故作誇張地答腔。
「我總覺得你要我們帶槍出門很詭異。」
「我不是經常要你們幫忙測試武器嗎?」老人笑著踏出房門。
「神秘兮兮的傢伙。」
「至少諾斯特拉達姆無意間救了你。」班尼迪托輕拍他的肩膀。「我很遺憾你失去重要的……呃……伙伴。」
「唉,我的初戀就這樣悲慘地正式結束了。」
「等等,珀爾真是你的第一個……」
「以前有人警告我別找他當第一個男人,也許我就是講不聽吧。」他無奈地笑著。
諾斯特拉達姆愉快地晃回圖書室,在一個迴廊上刻意避開那三個正在幽會的騎士,當他聽見芙烈達尖銳的笑聲時感到雙頰發燙。
一齣悲劇的結束或許是另一齣喜劇的開始。
他只能這麼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