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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班!」他衝了進去。
「別過來!」班尼迪托對他大吼,揮劍擋下來自另一把的攻擊,布萊克伍德立即發現入侵者是個身受重傷的老人。
「快解決他啊!」他不耐煩地吼回去。
「我不想……噢!」班尼迪托撞上岩壁時差點被砍中。
「嘖!」他迅速抓住老人,老人連慘叫都來不及就被咬斷脖子,班尼迪托只能眼睜睜看著老人被吸乾。
「這……這實在是……」
「為何不直接宰掉?」布萊克伍德扔下屍體走向跌坐在地的班尼迪托,硬是將他拉了起來。「你的劍法有爛到對付不了一個……」
「他只是來戰場打劫的賊而且受了傷。」他試圖向布萊克伍德解釋。
「我們有要緊的事得辦,結果你卻想因為一個賊送命?」憤怒在灰色雙眼中燃起。
「我差點就能把他勸走。」
「他只不過是個該死的小賊罷了。」
「只不過是個小賊?看在上帝份上,他又老又窮又受了傷!難道你覺得直接殺掉比較好嗎?」他惱怒地揉著太陽穴。
「不然呢?」
「他和我們一樣都擁有靈魂,布萊克伍德,你憑什麼認為能輕率地決定……」
「蠢貨!」布萊克伍德把他壓回岩壁怒吼,血腥味不斷撞擊他的感知。「即便如此還是存在差別!你、我,和那個差點殺死你的賊永遠存在不同價值!你不懂嗎?」
「……我會感謝你,同時也會為他哀悼。」他狠瞪對方。
「勸你最好學會分辨,神父,別像個傻子一樣。」
布萊克伍德不屑地說。
他們維持沉默好一陣子,瞪著營火不發一語,老人仍可悲地躺在地上。
「我抓了野兔回來。」布萊克伍德把兔屍掏出口袋。
「謝謝……」班尼迪托不情願地接過尚未冷去的獵物。
「你吃就好,我已經飽了。」吸血鬼醫生找了個角落坐下。「需要把小賊埋起來再叫我。」
「……好。」
班尼迪托無法解釋當下這股愧疚,好似他虧欠了對方什麼。
他們在日出前離開洞穴朝山崖上的小村莊前進,焦屍在崎嶇山路上時而可見。
「這些看起來不像士兵。」班尼迪托蹲下身檢查。「而且他們的犬齒……」
「你應該知道血族受重傷時曬太陽會發生什麼事吧?」布萊克伍德不快地瞪視山頂,逐漸增強的陽光讓他不得不別過頭。
「呃……會燒焦?」
「對。這些都是血族的殘骸,在村子裡作威作福的混球顯然不只殺掉轉化後無法施咒的村民,還把其中一些弄傷丟在外頭等死。」
「但他的目的不是要製造出能施咒的吸血鬼嗎?對已經變成同類的村民採取這種殘忍手段是為了什麼?」
「為了好玩。我見過這種情況。」
「……為了好玩?」班尼迪托感到一陣寒意,幾乎能聽見不幸的村民在陽光下發出的慘叫。
「如果真在乎族人命運還會幹這種事嗎?」他握緊拳頭。
霧氣在他們抵達山頂時不斷增加幾乎淹沒整座村莊,林木枝條的窸窣聲從濃霧中傳來。
「這實在很反常。」布萊克伍德握緊劍柄低語。
「你能看見任何東西嗎?」班尼迪托不安地問他。
「不能,這霧不太對勁。」他感覺窸窣聲逐漸接近,在一大根樹枝朝他們劈來時揮劍檔下。
「那是什麼?!」班尼迪托差點撞上他,更多樹枝從濃霧竄出。「該不會是樹精?我在書上看過他們能控制植物……」
「沒錯就是樹精。」
「該死!」班尼迪托咒罵著反擊觸手般的枝條。
「想被當柴燒就來啊!」布萊克伍德對枝條怒吼,火焰從枝條表面噴出,但這阻止不了隱藏濃霧中的攻擊者,枝條仍無懼於火焰不斷湧出,整座森林像是活了過來想吞噬他們。
所以你想燒了整座森林?
金髮男人的笑聲在他腦海響起。
留點體力吧,這裡沒多少活人讓你充飢。
地面轟隆一聲爆裂,樹根從土中迸出將他們狠狠打飛。
「小班──」布萊克伍德起身時只能對濃霧直瞪眼,一陣腳步聲讓他猛然回頭,霧中似乎有兩道嬌小的身影跑過。
小孩子?他不信任地翹起眉毛。
孩童嬉鬧聲從霧中傳出,他握緊銳劍跟了過去。
「安卓亞斯!」
男孩的呼喊讓他警覺地停下腳步,這肯定是金髮男人搞的鬼,但是當另一個男孩從身旁跑過時他開始產生了動搖,真實感逐漸取代懷疑。他想阻止自己這麼想卻越漸無法控制思緒,感官取代理智操控起身軀。
他看見兩個有著褐色短髮的男孩在林中追逐嬉戲。
一條巨龍忽然走了出來,血紅色指爪攫住其中一個男孩將之按在地上。
「救命!」男孩尖聲哭號。
「住手!」他舉起劍試圖砍殺巨龍,卻發現手裡沒任何東西。
他只能看著巨龍咬碎男孩的下半身。
巨龍朝天空發出咆哮,血肉從牠的嘴角流下。
失去下半身的男孩倒在巨龍腳邊抽搐,第二個男孩從布萊克伍德背後走了出來,轉眼間化為穿著主教袍的班尼迪托,面無表情地凝視這一切。
「救我……救我……安卓亞斯……我好痛……」垂死的男孩呻吟著。
「不。」班尼迪托說道。「你在撒謊。」
所有影像消失無蹤。
「……這是怎麼回事?」布萊克伍德茫然注視陷入火海的村莊,一個嚴重燒傷的女人在他面前倒下。
「可憐的東西,好不容易從地牢裡逃出來,結果卻遇上了你。」
金髮男人對他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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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尼迪托回神時發現自己坐在一張覆蓋獸皮的大椅子裡,有著高聳拱頂的木造建築中充滿身穿綠袍、披掛格紋斗篷、面色凝重的橘髮人們。他張開嘴,卻擠不出丁點字句。
「那渣滓明日就會抵達!」一個男人舉劍高喊,眾人歡呼如雷,過長犬齒從他們的唇後突出。「我們會讓議會知道別把髒手伸進蘇格蘭!鮑本恩‧西斯(Baobhan Sith)一族絕不輕易為奴!」
「安卓亞斯呢?」端坐寶座上的美豔女人問道。
「還在山裡像個吟遊詩人啊,吾愛。」男人恭敬地回應,大門突然敞開。
壯碩如熊的老男人踏進屋子。
「還好我提早下船了,親愛的布萊克伍德女酋,你兒子為我帶來不得了的消息啊。」他語帶輕蔑地問候寶座上的女人,身旁躲了個瑟瑟發抖的橘髮男孩。
「安卓亞斯?你做了什麼?」女人絕望地呻吟。
「我說出了你們的計畫……」眼淚從男孩的眼角流下。「你們不能這樣做……這是不對的……」
火焰頃刻間吞噬一切,所有人都在火海中慘叫奔逃,只剩佇立門口的老男人和仍在哭泣的男孩依然安好。
「做得好,安卓亞斯。」老男人搓揉男孩劇烈顫抖的肩膀,火焰也在此時爬上男孩的身軀。
班尼迪托只能看著男孩消失在火焰之中。
眼前所見只有火焰。
他赫然發現自己回到了山崖上的小村莊,布萊克伍德跪坐在地,紀堯姆‧布格舉起斧頭準備從吸血鬼醫生的頭頂砍下。
「住手!」他衝向前阻止對方。
「他殺了伊琳諾!」紀堯姆掙扎著大吼,他這才注意到附近躺了個燒焦的女人。「我要殺了這該死的吸血鬼再殺了自己!」
「別這樣!」班尼迪托奮力搶過斧頭,紀堯姆哀號著摔到一旁。
「老天!為何要這樣對我!!」紀堯姆抱起伊琳諾哭喊。
「不,我們還能救她!」
「我不會讓她變成怪物──」紀堯姆從懷中掏出手銃,對伊琳諾的胸口扣下扳機,接著是自己的腦門。
他倒了下去。
濃霧瞬間消散,陽光灑在紀堯姆身上讓他的肌膚如灰燼四散,徒留骸骨在地面散發焦味,一縷有著兩人臉孔的輕煙裊裊升起飄向天空,笑容洋溢在紀堯姆與伊琳諾的靈魂之上。
但一隻枯槁大手卻憑空浮出,抓住紀堯姆然後又憑空消失。
「幽冥女王賜予的新生也將由幽冥女王收回。」金髮男人伴隨冷風從樹林走出,輕手一揮便熄滅所有火焰。「紀堯姆是我見過最短命的吸血鬼,不過也好,反正他不是自願的。」
「你是……」班尼迪托連忙擋在金髮男人與動也不動的布萊克伍德中間。
「在下是羅特巴特,居住亞爾貢森林的樹精。」金髮男人歪嘴笑著,青綠枝條再度從灰燼裡探頭。
「原來剛才就是你!」班尼迪托立即拔出短劍。
「別這麼兇嘛神父,我只不過是因為有人跑進家裡才出來查看,沒想到一下是人類在打仗一下是吸血鬼起內鬨,弄得我得下逐客令啦。」
「那你是否有看見在村裡作亂的吸血鬼……」
「已經被他殺了。」布萊克伍德驀地起身。「別相信他,小班,我們在瓦雷納遇到的幻象就是這男人的傑作。」
「喔?你還沒崩潰?」羅特巴特發出驚呼。「難道你臉皮已經厚到不會被剛才看見的東西打倒嗎?」
「我根本他媽不知道那是什麼!」布萊克伍德舉起銳劍。
「咦?哎呀糟糕,我一定是把要給你們看的東西弄顛倒了!」羅特巴特發出惱人的笑聲。「欣賞對方過去感想如何?」
布萊克伍德立即愣住不動。
「你讓他看了什麼?」他瞇起眼睛。
「看看橫行蘇格蘭的鮑本恩‧西斯一族是怎麼斷絕在他們的小小叛徒手中。」
「你好大的膽子……」他衝向羅特巴特。
「看你抓狂然後鑄下大錯可是我最大的娛樂啊,火刑者。」羅特巴特笑著噴出枝條將他打飛,接著又消失在空氣中。
喔對,記得問問胖神父都在背地裡幹些什麼事吧,你很不會看人耶。
令人生厭的笑聲在他腦內響起。
「可惡!」他憤怒地扔下劍,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跡。
「這下該怎麼辦?」班尼迪托謹慎地走向他,為他撿起掉落在地的銳劍。
「沒你的事!」他用力推開班尼迪托,稍早目睹的畫面佔據思緒。如果羅特巴特讓他們看見彼此的過去,那麼那些以象徵符號出現的幻象似乎正拼湊出一個讓他異常作嘔的事實。
但那都是真的嗎?
他不懂現在為何無法質疑這想法,他本不該相信羅特巴特的半個字才對。
「你是怎麼了?」班尼迪托摀著手肘起身。
「你不如先解釋一下你背地裡都在幹哪些骯髒事吧?」灰色雙眼透出厭惡。
「啥?」
「我看到你見不得人的過去,神父。」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真是看錯了你,以為你只是個雞婆的蠢貨。」銳劍再度從布萊克伍德的雙手冒出,他從未如此憤怒,從未如此想對人類大開殺戒,這不像他自己。「卑鄙無恥的下流傳教士……」
羅特巴特的笑聲仍不斷在他腦中迴盪。
這有些不對勁。
他掉進陷阱了。
「你在說什麼?!」班尼迪托大吼。
「死吧!」
班尼迪托揮劍擋下吸血鬼醫生的攻擊,對方力道之大讓他快要無法招架。
「你到底怎麼了!」他不斷倒退直到背脊撞上被燒毀的房舍。
「你沒資格問我!」
他幾乎能看見火焰在灰色雙眼中熊熊燃燒。
還有羅特巴特的笑容。
難道他並不是樹精……
「該死!你被控制了!」班尼迪托再次擋下攻擊,房舍牆壁也應聲碎裂。他慘叫著摔進屋子,布萊克伍德隨後也踩過瓦礫踏了進來。
他絕望地看著對方舉起手打下響指,然而火焰並未從他身上燃起。
「殺了我……」
布萊克伍德痛苦地吐出句子,隨即像斷線的傀儡頹軟,但身軀並未倒下而是詭異地浮在空中。
「他還真倔強啊。」羅特巴特的聲音從布萊克伍德口中冒出,橘色腦袋緩緩抬起,灰色雙眼轉為猛禽般的金黃。
「你是惡魔對吧!」班尼迪托嘶聲低吼,右手緊握胸前的別針。
「我從不定義自己是什麼,但人類顯然是這樣稱呼我的。」羅特巴特操縱著布萊克伍德的身體舉劍對準他。「他不讓我玩火所以只好用砍的囉。」
「你到底想做什麼?」班尼迪托閃過他的攻擊,發現無論是力道或姿勢都糟到了極點,看來附身布萊克伍德的惡魔並不是這方面的好手,或是吸血鬼醫生仍在試圖奪回主導權。
「我想看看他何時才會崩潰,他就只是剛好被我選中而已。很好玩對吧?」
「你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目的?」
「那讓我感到愉悅!」羅特巴特再次砍向他。
「我要把你趕出去!」他閃過攻擊逃出屋子,發現自己距離懸崖邊緣只有幾步之遙。
「這傢伙承受不了任何你們宗教的聖物!你要怎麼做才能把我趕出去呢?驅魔儀式嗎?」羅特巴特轉瞬間出現在他面前。
一些畫面從他的思緒閃過。
你要怎麼治療無法癒合的邪惡,安卓亞斯?
那稚嫩的聲音問他。
「你可以選擇我。」他對羅特巴特說道。
「多偉大的情操但我沒興趣。」羅特巴特笑了笑,隨即露出尖牙撲向他,然而金屬貫穿骨肉的水漬聲摧毀了那令人生厭的笑容。「可鄙的東西……你戳穿了他的心臟!」
「我必須這麼做。」他放開短劍,抱住布萊克伍德的身軀墜下懸崖。
金黃雙眼在兩人撞擊地面前轉回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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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尼迪托感到疼痛席捲全身,空氣中瀰漫鐵鏽味。
胸口有白色雜毛的渡鴉在一旁觀望著。
「……小黑炭?」他眨了眨眼,渡鴉叫了一聲似乎是認得自己的新名字。
他試圖用手臂從血泊中撐起上半身,發現布萊克伍德被壓在身下,雙眼無神地注視天空,但他感覺不到對方的氣息。
「布萊克伍德?」
沒有任何回應。
太陽仍未下山。
「不……不……」他絕望地低喃,不斷想起紀堯姆被幽冥女王抓走的畫面。「我不會讓她帶走你……」
猶豫片刻後他掏出匕首從手腕劃下,喘息地看著鮮血流進布萊克伍德口中。
灰色雙眼忽然恢復了神智。
布萊克伍德猛然起身,抓住他從頸子咬下。
他再度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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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甦醒時聞到食物與營火燃燒的氣味。
「要不是知道你的性子,我還真以為你死意堅決。」布萊克伍德的聲音飄進耳道。
「……你?」班尼迪托發現自己又躺回瓦雷納的破教堂裡,身上蓋著吸血鬼醫生髒兮兮的綠色外袍,小黑炭則是窩在一旁啄食肉塊,但他一點也不想知道肉塊來源。
「沒要去死就別割直的,血管斷成那樣很難搞你知道嗎?」
「噢……」他舉起纏滿繃帶的右手端詳,失血過多的暈眩感讓他只能無力地躺回地上。「我們摔下山崖怎麼還活著?」
「我在最後一刻清醒了所以還有辦法阻止我們倆摔成肉醬,只是降落得很難看導致我被你的體重壓得半死不活外加神智不清,但別擔心,我吸一口就發現是你了。」
「等等,那羅特巴特呢?」
「消失了,大概以為『玩具』真的壞了。」布萊克伍德聳聳肩。「那傢伙是我在內戰中因為意外破壞一座神殿而放出來的,我查不出那神殿原本拜的是什麼,但他就被封在裡頭,之後時不時就跑來煩我,幼稚到了極點。多虧你,我現在才搞清楚那傢伙根本不是樹精。」
「希望你能諒解我非典型的驅魔手法啊。」
「我原本就叫你殺了我不是嗎?」
「我的確打算這麼做。」然後再殺了我自己。他無奈地笑著。
「那你幹嘛弄傷手救我?」
「因為我……噢……拜託別問好嗎?」
「沒想到我竟然讓神父臉紅了。」
「噢閉嘴醫生!」他只好縮回袍子生起悶氣。「我在乎你,把你當成伙伴,不希望你這樣就死了!就這樣!」
「好好好那都是我的錯,小班,我不該懷疑你,我的失控讓羅特巴特趁虛而入,他大概很想看我因為誤殺你而崩潰。」布萊克伍德爬了過來坐在他身旁,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已開始習慣對方過低的體溫。
「我從沒對孩童做過骯髒的事情。」他喃喃自語。
「我相信你不會這麼做。」
「你當時看到了什麼?」
「兩個小男孩在森林裡遇到一條龍,龍吃掉其中一個的下半身,可憐的小男孩向另一個求救,但另一個小男孩卻變成你然後指控他說謊。」布萊克伍德在班尼迪托猛然跳起時驚訝地抓住他。「你是怎麼了?」
「那是我的雙胞胎哥哥卡羅。」
「……啥?」
「我們的父親是為薩丁尼亞國王服務的騎士,但他卻死於瘟疫而非戰場。」他閉上眼睛。「他和母親都死了,我們被親戚送進修道院,過沒多久就被一個神父帶到羅馬,說我們有來自家族的天份能為教會做更多好事。我把他當成父親看待,但他……卻背叛了我們。」
「那神父該不會對你哥……」
「他傷害了卡羅,但我當時太過信任他,在卡羅向我揭發他的罪行時認為卡羅在說謊。」淚水從他的眼眶溢出。「卡羅爬上教堂屋頂跳了下去。」
你要怎麼治療無法癒合的邪惡?
卡羅離開房間前這麼問安卓亞斯,安卓亞斯並不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與胞兄交談。
「我很抱歉用誤會再次傷害你……還有卡羅。」布萊克伍德擦拭他臉上的淚水說道。
「他要的其實是我,卡羅在夜裡假冒我被他傷害。」他緊緊握住布萊克伍德的手。「卡羅死後他離開了羅馬,我再也找不到他。」
「如果你找到那人渣,你會殺了他嗎?」布萊克伍德對他耳語。
「……我會的。而我會繼續揹負害死卡羅的罪名,這是我應得的。」他虛弱地笑著。
而我也有必須永遠揹負的罪名。
布萊克伍德回以他微笑。
END